弗雷德和乔治刚走没多久，她们这一片桌子再次迎来了访客，赫敏和罗妮叹了一口气，把地方给来人让开，而只想清净地享用一份早餐的哈莉——她扔下手中的叉子，不耐烦地转身，正打算把人推出去的手僵在半空——


    “德拉科？”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她新鲜出炉的小男朋友——德拉科·马尔福。


    哈莉听见斜对面的金很重地哼了一声，在长桌的另一边用刀叉在盘子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哈莉转过头去看他，金又老老实实地放下刀叉，用手抓着三明治吃，只是眼神依旧很阴暗地死盯着德拉科。


    哈莉无奈把视线收回去，看着眼前一脸兴奋的小男朋友——


    “怎么了，德拉科？”


    德拉科脸上那种喜悦被冲散了一点儿，他毫不客气地在她旁边坐下，把罗妮挤得更远了点儿——哈莉看见罗妮狠狠剜了他一眼——德拉科胳膊撑在桌子上，半倚着托着下巴看她，不满道：“我在火车上找了你好久，一直都没有见到你，你到底去哪儿了？”他有些幽怨地说，“有些蠢货都不相信我在跟你谈恋爱——白痴！”他低头暗骂了几声，又抬起脑袋，等着哈莉的回答。


    哈莉能怎么说，她一路上都在睡觉，生怕醒来了想吃点儿什么东西就把曼德拉草咽下去，于是原原本本地把这个理由告诉德拉科。


    德拉科勉强接受了这个回答，他扭着脖子，有些嘚瑟地看了看罗妮和赫敏——主要是罗妮，他脸上的得意就像果酱在面包里夹不住那样流了出来，哈莉看着他和罗妮这种想用目光气死对方的场面，只感觉身心俱疲。


    ——幼稚。


    罗妮快忍不住了，她想站在桌子上拿法棍狠狠去敲马尔福的脑袋，大声地告诉他——“哈莉根本不在乎你！她暑假的时候都差点儿把你忘了！”——但是，为了自己亲亲爱爱的好朋友哈莉·波特未来几天的清净，她还是忍住了，只是不怀好意地嗤笑了一声，等着他哪一天被分手，痛哭流涕地追在哈莉身后挽留她。


    到那时，她就可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叉腰站在格兰芬多塔楼的门口，和画上的胖夫人一起嘲笑他，怜悯地告诉他“快走吧，哈莉不会见你的，你就死了这条心吧”——一想到这场景有可能真实地出现，而自己可以在其中扮演关键的角色，罗妮就感觉自己充满了力量。


    看着她丰富的面部表情，德拉科转过头，疑惑地看向哈莉：“韦斯莱疯了吗？”


    哈莉：“正常得不得了。”


    她几乎可以猜到罗妮现在在想什么——拜托，她和德拉科才刚开始恋爱，罗妮就在想之后分手的事情，哪有这么快？


    哈莉把最后一片培根塞进自己嘴里——谢天谢地，她有一个月没吃过这样美味的东西了——咀嚼的滋味——这实在是太好了。


    把曼德拉草吐出来后，哈莉连着喝了好几瓶南瓜汁，也没有办法把嘴里那股苦涩的草药味儿压下去。


    德拉科的脾气只在最开始几句话里还能挂在脸上，多说两三句后，他那种自鸣得意的傲慢就被窃喜所取代了，兴冲冲地跟哈莉分享他这段时间的一切——一切！哈莉从不知道他有那么多话可说，他恨不得从放暑假的第一天早上他吃了什么开始讲，一点一滴事无巨细地讲到他跟哈莉再见面。


    赫敏拉着罗妮跟在他们身后，哈莉悄悄转过两次头，都被德拉科拉了回来——他对哈莉在自己面前去分神关注别人很不满——哈莉用余光看见，罗妮在后面对着德拉科比划不停，隔空拳打脚踢，恨不得用拳头把他压到地底下去。


    哈莉想，千万不能让罗妮打开密室——德拉科会被关死在里头的。


    德拉科拉着哈莉袖子的手拽了拽：“你到底有没有认真听我说话？”


    “当然，我在听。”哈莉安抚地拍了拍他的手，他一下子像小狗伸爪子似地牵了上来，嘴角直往上翘着，不作声笑个不停。


    他甜甜蜜蜜地开口：“我妈妈给你做了糖果。”


    哈莉眉心一跳：他把这件事告诉他妈妈了？


    “她让我带到学校来了，”德拉科从兜里摸出一个小袋子，和一年级圣诞节他寄给自己的那份几乎一样——深翡翠色缎面袋子，里头装着手工做的大小不一的小糖块儿。


    “尝尝——”德拉科挑了一颗塞进她嘴里，“这个应该是青苹果味儿。”


    一股子清新的苹果香顺着口腔涌上哈莉的鼻腔，甜蜜里还有一点儿青苹果特有的生涩口感——别的不说，马尔福夫人手艺确实很好。


    德拉科眼睛亮亮的：“怎么样，不错吧？”


    哈莉点点头：“好吃。”


    德拉科家里那只坏脾气的雕鸮三天两头往学校跑，从一年级到现在，哈莉几乎每周都能看见荷鲁斯，它总是大包小包带着一大堆糖来见德拉科，他对那些糖果很宝贝，不过总是愿意分一些给哈莉，文森特和格雷戈里很羡慕，因为他们问德拉科要了好久，他也不肯给他们。


    在德拉科的背景音之下，他们四个终于找到了占卜学教室——教室在高塔之上，四人挤过人群，穿过狭窄陡峭的楼梯，一路盘盘绕绕，才在天花板上发现了一个圆形的地板门，上面钉着一个黄铜匾额——


    “西比尔·特里劳妮，占卜学教师。”哈莉读着，“我想就是这里了。”


    像是为了应和她的话一样，一段银色的阶梯放下来，自动出现在哈莉脚边，几人静了静，罗妮挤开德拉科，自己排到哈莉身后——“走吧，我跟在你后面。”


    哈莉迈上台阶，德拉科不服气地跟了上去，他想插进哈莉和罗妮中间，被罗妮一下子扔开，甩在后面。赫敏歪着头笑了笑，毫不客气地跟在罗妮后面，在德拉科气愤的目光下走了上去。


    几个人都快走进天花板了，德拉科痛定思痛，憋着气走上台阶——


    “她是我女朋友！”


    教室里烟雾缭绕，有浓重的香料燃烧的气味，混着炉子上铜质茶壶散发的茶香，窗帘全都拉上，围成一圈的架子上插着许多布满灰尘、羽毛的，熔断的蜡烛，一些破损的纸牌，数不清的水晶球散发着柔和的光辉。这间教室不像教室，更像是一间茶馆，吉普赛女郎开的占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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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店，哈莉想象，应该有一个衣着怪异的女人散着长发，从那些盈盈绕绕的珠帘后面走出来，和这间小屋里的大多数东西一样，女郎身上，也应该闪烁着暗红的光。


    和哈莉想的差不多，西比尔·特里劳妮教授从火光中走出来，她有一头亚麻色浓密的卷发，绑着头巾，胳膊上叮叮当当挂满了镯子，身上披着一件波光粼粼的薄纱披肩。但也有不同的地方，在哈莉的想象中，她应该更年轻、美丽，身上透着神秘的气息，要像草堆里、月光下，绕着弯盘旋升起的萤火虫，而不是一个巨大而斑斓的昆虫——特里劳妮教授的脖子上叠着许多条串珠项链，眼睛很大，在那副厚厚的圆眼镜下显得更加突兀。


    他们找了个地方，围着圆桌坐下，特里劳妮教授开始她的讲话。


    她的声音很轻很散，就像一团雾，隔着它，你永远看不清后面影影绰绰藏着的是什么。


    她一直说着，什么“在最终最真实的世界里看到你”，什么“视域”，什么“神秘面纱”……赫敏的眉头越皱越紧，她一向不欣赏这些神神叨叨的东西，更愿意把时间放到精确而真实的研究上去，罗妮和哈莉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疑惑，德拉科轻佻地笑了一声。


    特里劳妮教授将目标先对准纳威，神经兮兮地问了他他奶奶的近况，在纳威不确定地回应“大概吧”后 ，又像是怜悯似，对他说“我要是你，就不会这么想”——纳威脸都白了两分。


    她那副长耳环在她摇头晃脑的动作下摇摆着，哈莉听她说，这节课，她们要学的是茶叶占卜，特里劳妮拿来了拉文德的茶壶——


    “你所恐惧的事情，将会在十月十五日星期五发生。”


    拉文德战栗起来。


    特里劳妮指示他们将课本打开到第六页，给自己倒杯茶，再喝掉，用左手冲洗茶杯周围，重复三次后，再将它倒扣在茶碟上，等待茶水排尽，由搭档去解读茶叶——两人一组。


    德拉科当然要求和哈莉一组，罗妮小声嘟哝了几句，和赫敏窃窃私语。


    哈莉看不明白，教室里氤氲的热气蒸得她昏昏欲睡，但特里劳妮教授带着哭腔叫醒了她，让她“超越现世”去阅读未来。


    哈莉捧着茶杯，干巴巴地说：“啊……一只鹰……泪水……也许你在哭泣……还有……”她结结巴巴地解读德拉科的茶杯。


    旁边的罗妮盯着赫敏的茶杯看得出神，对着书翻了翻去，说出一大堆结果——


    “你未来可期啊，赫敏！权杖、天平、楼梯……你要登上胜利的阶梯，掌握权柄——这是权杖还是天平，我要竖着看还是怎么——转圈看？”


    罗妮把一只眼睛往茶杯里塞，得出结论——“苟富贵，勿相忘！”


    特里劳妮教授凑上前，在看过赫敏的茶杯后，摇着头离开了，哈莉觉得赫敏更讨厌占卜课了，她正打算听德拉科说说自己的茶杯时，特里劳妮教授折了回来，她贴近哈莉，用她那巨大的眼睛瞧了一眼德拉科的茶杯后，看着他，悲哀地恸哭起来——


    “是心碎，孩子，你将心痛欲死，就在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