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很快走到走廊的尽头，太平间的门关着，10号走到最前，握住门把，小心拉开。


    冷气倾泻而出，俞韵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时青岁则抓了抓领子，拢住衣服，沈玄慈反射性地缩着肩膀，自己抱住自己。


    厚重的门扉推开，还未看清，沈玄慈就急忙后退，按住镜架，慌张问道：“这、那里面……都是什么啊？”


    俞韵蹙眉，停尸房很大，但没有灯的缘故，看起来黑黢黢的，只能看见门口附近摆满了白布，密密麻麻，似乎占领了整个停尸房。但与其说是白布，其实更像是用白布罩着些什么，有大有小，有高有低，但无一例外都是圆顶。


    俞韵：“怎么感觉，那里面都是人？”


    “呃啊啊啊……”沈玄慈害怕，挨到时青岁身边。


    “不是真人，”10号摸索着门边的墙，拍地一下，点亮白炽灯，“都是假人。”


    “假人？”沈玄慈扒拉得时青岁更紧了，“假人也很恐怖啊。”


    灯一片片亮起，照亮了整个停尸房，里面白布高耸，约莫站了二十几个白布人，氤氲的雾气流淌在粘连堆叠的白布底，像是波浪，10号指向停尸房最里的墙：“就是那里，那一排铁柜，就是存尸柜，也是DV视频里，王威用来暂存溶液的柜子。”


    “还有存尸柜？”沈玄慈骇得几乎破音，“里面、不不不会还有死死、死人吧？”


    “你镇定一点，”俞韵看向沈玄慈，“大家都在，没事的。而且这是太平间，本就是存放死人的地方，有死人也不奇怪。”


    沈玄慈欲哭无泪。


    “死人不知道有没有，存尸柜还没打开过，”10号语气平静，“但我们现在要打开了，毕竟要找圣水。”


    沈玄慈哭丧的脸更难看了。


    10号先走进去，俞韵扯了一张白布下来，里面盖住的确是假人，有些像商场里的服装模特，但更为精致，不仅雕塑了头发，还将五官塑刻得十分清晰，且自带妆容。时青岁也扯下几张白布，发现假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长相各异，唯一相同的，就是它们脸上统一的微笑表情，以及蓝白相间的病号服。


    沈玄慈还是有些害怕，专门避着假人，斜眼去看病号服，上面没有红色绣线缝的数字，看起来只是普通的病号服：“医院的话，不应该是都是人体骨架，或者什么解剖结构的教学假模吗？”沈玄慈缩着手，“这个……怎么看都应该在卖场里啊，怎么会出现在医院？”


    “或许你说的那些也在这些白布里，”俞韵捏了捏假人的手脸，确定它们都是塑料做的，然后又扯下身边的一块白布，露出里面半个身子的器官解剖教具，“比如这个，正儿八经的教具。”


    “噫，还是盖起来吧，”沈玄慈弯腰，两指捏着白布一角，飞快地捞了上来，闭眼胡乱遮住手边的假人，“在这样的地方，无论什么模特都很瘆人，还是……不要看见比较好。”


    10号没管俞韵他们，直接走向存尸柜，冰柜的门把很凉，握久了，会有种把人冻成冰棍的错觉。


    10号打开柜格，幽深黑暗的通道里什么也没有，10号又用力抽出躺板，确定真的没有存放物件，这才去打开下面一格。


    这边的俞韵没有去存尸柜，而是观察周围。时青岁看够了假人，随意地搬开几个，让出一条路，然后走向存尸柜，只有沈玄慈不厌其烦地将地上的白布拿起来，然后一张张重新盖上。


    墙面重新粉刷过，煞白崭新，但房梁和地面依旧是DV中的样子，俞韵确认这里就是王威设坛的地方。俞韵用脚踢开一些白布，想看地上有没有视频里四位合一的符文，然而蓝色的地砖寻常，全然没有刀刻描画的痕迹。


    “小韵，你在干什么？”沈玄慈把最后一块白布盖上，看向俞韵。


    “视频里是四个人，然后王威站在中间，”俞韵设想，“要是有五个人，我们也站到相应的位置，会不会出现和视频一样的事，圣水也同样显现？”


    10号停手，转过头来看着俞韵：“也不是没可能。”


    时青岁检查到最后一排柜格，插话：“只剩下三个格子没打开了，别的里面都没东西，要是这三个格子还没有，我们可以再找一个人，试试五人站位。”


    “等一下，”沈玄慈猛地跨步，远离身边的白布，又贴到俞韵侧边，颤巍巍地指向刚才的假人，“小韵，那、那那那个……布，是不是动了？”


    “动了？”俞韵颦眉，看向沈玄慈指着的方向，时青岁和10号也一起调转视线，看向白布，俞韵：“好像没有？”


    “有，我明明看见了，”沈玄慈辩驳，“刚刚那布晃了晃，好像是里面的假人……在动。”


    “哪动？”俞韵扫视白布，“头？还是手？”


    “腰、腰那里，”沈玄慈仓惶，说话带上了磕巴，“好像是手的位置，我感觉，那里面的假人，伸手碰了我一下。”


    时青岁怀疑：“柜门都开了，冷气逸散，应该是风吹的吧？风吹上布，这才碰了你一下。”


    10号警惕看向门外，也赞同时青岁的说法，毕竟这是她第二次来了，若假人真有问题，不至于等到现在才出现：“沈先生，是不是你太紧张，眼花了？”


    “不可能。”沈玄慈再次否认，


    俞韵主动上前，伸手碰了碰沈玄慈说的那块白布，又把白布撂下，观察假人形态：“没有问题。”


    见此，沈玄慈有些不确定了，难为情道：“难道……真是我看错了？”


    “还是抓紧时间吧，”10号呼气，打断交谈，“还不知道女鬼在不在这里，我们早点解决，早点离开。”


    10号话毕，存尸柜最上边的一个格子，就发出了闷闷震声。


    沈玄慈本就神经紧绷，听到动静，保命式弹到俞韵身边，紧抱俞韵。


    “喂你——”时青岁看到，想也不想就远离存尸柜，踩上他之前清理的小道，就要走上前来，拉开沈玄慈。


    俞韵紧张，看了一眼走过来的时青岁，便死死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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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向动静来源，手指按住手环，随时准备拿出手办。


    10号慌忙，同样后撤，但她这边放满了假人白布，没有多大的位置躲避，只好靠到假人旁边。


    嗡~嗡~嗡~


    嗡~嗡~嗡~


    震动困在格子里，一阵阵发出规律的响动。


    俞韵：“什么东西？”


    时青岁撕开沈玄慈的手：“不知道，闹钟？”


    沈玄慈：“呃啊啊啊……”


    几秒后，震动依旧，没有别的发生，10号大胆：“不知是什么，打开来看就知道了。”她点击手环，飞快地拿出一个手办，俞韵没看清具体是什么，就见10号周身起了微弱的光，继而小心挪向柜门，只是10号还未靠近，那扇格竟库嚓一下，自动弹了出来。


    震动声更清晰了，带着铁柜也一起发出了共鸣。


    俞韵觉得这个声音很熟悉，时青岁也有类似的感觉，只有沈玄慈吓得有些语无伦次，八爪鱼一样攀住了时青岁，不断喃喃：“卧槽卧槽，我不怕我不怕……”


    10号停在原地，踮脚探身，双眼眺进躺板。


    俞韵问：“看到什么？”


    10号定睛，抿了抿唇：“好像是……是一部手机？”


    “手机？”俞韵心中警铃大作，还未出声，时青岁就连忙问话：“什么样子，是不是半个巴掌的银色？”


    10号奇怪，瞥眼看向时青岁，10号本就独来独往，昨晚又恰好错开女鬼闹人，自然不知手机的事，只是奇怪时青岁如何知晓：“确实是半个巴掌大的手机，银……”


    “色”字还未出音，俞韵和时青岁就反应极速，异口同声：“快跑！”


    他们一齐往门外跑，后面还拖着一个沈玄慈。


    沈玄慈：“呃啊啊啊——”


    叮铃铃、叮铃铃。


    尖锐的铃声在柜格里爆发，熟悉的音调响起，10号还未反应，就见一个血红的巴掌印从柜格里拍了出来。


    啪！


    啪！啪！


    啪啪啪啪啪啪！


    血巴掌拍到存尸柜门上，清晰又清脆，并随着铃音与震动，飞快地爬了出来，后面还带着一对鲜红的足掌印，宛如壁虎贴着柜门，向外飞速爬行。


    10号暗骂一句，也跟着跑向门口。


    然而所有的白布与假人都倒了下来，陡然间通通变为了活物一般，排山倒海地压向俞韵三人，全数挡住去往门口的路。


    “什么鬼！”沈玄慈大喝。


    “手办，有没有清扫的手办？！”俞韵拼命挡开前面的假人，踢着腿，想要尽快离开。


    “没有，”时青岁回应，搬起几个假人就往后扔，回眸时看到一排排都血印已然爬上旁边的白墙，就要向他们爬来，时青岁举起胳膊，用力将假人砸向最前边的血手印，“快走，它追过来了。”


    血掌印宛若被激怒，噼里啪啦地拍到墙体，白炽灯也仿佛被拍坏，竟跟着铃声迅速频闪，啪地一下焦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