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黑火药
作品:《恶女穿成小可怜后,将军掐腰宠》 河道恢复了片刻的宁静,只余水流声。
黎音袅站在岸边,血腥气尚未散尽。士兵们正将那些木桶一一从水中捞起,动作带着后怕的小心。青穗在她身侧,声音压抑:“夫人,都打捞上来了,一共十二只。”
“打开一只看看。”黎音袅命令,目光未离水面。
一名亲卫上前,用刀撬开一个木桶的盖子。一股刺鼻的气味散出。
“是火药。”那亲卫回头,脸色苍白,“满满一桶,都是【黑火药】。”
黎音袅垂眸。十二桶。若非及时,这永济渠,这附近的坊市,下游的广济仓,此刻会是什么景象。京城的水路大动脉一旦被毁,漕运断绝,粮食物资无法入京,恐慌与混乱会瞬间吞噬这座城池。她不敢深想。
“楼兰会。”她开口,声音因右臂的伤有些发紧。
“他们竟如此丧心病狂。”青穗愤然。
“他们的目标从来不小。”黎音袅说。她看着那些士兵将木桶搬运至临时寻来的板车上,准备押送至安全地点统一处理。“清点人数,救治伤员。此地加派三倍人手,沿河道上下游严密巡查,任何可疑船只、人员,格杀勿论。”
“是。”
“另外,”黎音袅顿了一下,“派人去江府,告知江令舟,京中事已平,让他……安心。”
她说到“安心”二字时,自己都觉得有些无力。今夜之后,谁能真正安心?
青穗领命,正要转身,一名负责检查木桶的士兵快步跑来:“夫人,这些木桶底部,似乎有特殊的【标记】。”
黎音袅走过去。士兵将一个木桶倾斜,露出底部。那里烙印着一个图案,并非楼兰会常用的弯月或是火焰图腾,而是一条蜷曲盘绕的【蛇】。蛇身鳞甲细密,蛇首高昂,透着一股阴冷。
“这是什么?”青穗也凑近,面露不解。
黎音袅凝视那【盘蛇标记】。她搜寻记忆,从未见过京中或周边任何势力使用此类徽记。“拓下来。立刻送去大理寺,让他们查这个标记的来源。”
“属下遵命。”
黎音袅按住渗血的右臂。伤口在叫嚣,但更让她心神不宁的是这个新出现的【盘蛇标记】。楼兰会背后,还有其他人?或者,这本就是楼兰会更隐秘的一面?
她对青穗说:“我们回府。”
马车行驶在寂静的街道上,车轮碾过青石板,发出单调的声响。黎音袅靠在车壁上,闭着眼,疲惫如同潮水般涌来。右臂的伤口经过简单包扎,此刻依旧阵阵刺痛,提醒着她方才的凶险。
青穗坐在对面,几次欲言又止。
“夫人,您的伤……”
“不碍事。”黎音袅睁开眼,打断她的话。她不想听那些担忧。她需要保持清醒。
马车在将军府门前停下。府中灯火通明,显然是接到了消息,一直未敢松懈。
黎音袅没有先回自己的院子处理伤口,径直走向江令舟的住处。她需要亲眼确认他安好。
推开江令舟书房的门,他果然未睡,正坐在灯下看一卷书册,眉头微锁。听到动静,他抬起头。
“你回来了。”江令舟开口,声音平静。
他起身,目光落在她身上,从她略显凌乱的发髻,到她染血的衣袖,最后停在她被布条随意缠裹的右臂。
“你的手臂。”他的声音变了。
“小伤。”黎音袅说,试图走近。
江令舟却先一步到了她面前,伸手想碰她的伤处,动作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小伤?”他重复,声音陡然拔高,“黎音袅,你管这个叫小伤?”
他身上那股平日里温润的书卷气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压抑的怒气。
“永济渠?”他问,语气肯定。
“嗯。火药。”黎音袅简单回答,“已经处理了。”
“处理了?”江令舟盯着她,眼底有血丝,“你用你的命去处理?若是那些火药炸了,你怎么办?你想过没有?”
“我是武将,守土护民是我的职责。”黎音袅皱眉。她不明白他为何如此激动。她这不是好好的回来了吗?
“职责?”江令舟似乎被这两个字刺痛,“你的职责就是让自己一次次置身险境?就是让自己带着一身伤回来?黎音袅,你告诉我,这是谁给你的职责?”
他的质问一句接一句,像冰雹一样砸下来。
黎音袅有些不适:“江令舟,你冷静一点。”
“我冷静不了!”江令舟的声音更大,“我在这里等消息,等来的就是你又受伤了!你知不知道我……”他停住,似乎在极力克制什么。
黎音袅看着他。灯光下,他脸色苍白,平日里总是含笑的眼眸此刻充满了焦虑与后怕。她的心,莫名地软了一下。
“我没有事。”她说,声音放缓了一些,“只是一些皮肉伤,不严重。”
“不严重?”江令舟苦笑,“每次你都说不严重。等你哪天真的……”他猛地别过头,不愿再说下去。
“不会有那天。”黎音袅说。她走上前,想拉他的手,却被他避开。
“黎音袅,”江令舟转回头,眼神复杂,“你究竟有没有想过,你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怎么办?京城的百姓是百姓,难道我就不是你的……”他再次顿住,后面的话没有说出口。
黎音袅心中一震。她从未想过这些。或者说,她刻意不去想。她的责任太重,容不得她有半分软弱和牵挂。但此刻,江令舟的话,像一根针,扎进了她心底最柔软的地方。
“我……”她一时语塞。
江令舟深吸一口气,语气稍缓,却依旧带着痛楚:“我知道你心怀天下,你想护着这京城,护着这万千黎民。可是,音袅,你也是血肉之躯,你也会疼,也会死。”
“我不能退。”黎音袅说,声音有些沙哑,“我身后是京城,是无数信任我的人。我退一步,他们可能就会万劫不复。”
“所以你就用自己的命去填?”江令舟反问,“这是唯一的办法吗?你就不能多带些人?就不能更小心一些?”
“事发突然,我……”
“够了。”江令舟打断她,“我不想听这些。我只想你安然无恙。”他走过来,小心翼翼地执起她受伤的右臂,看着那渗血的布条,眉头紧锁,“让府医过来,重新处理伤口。”
黎音袅没有反驳。她能感觉到他的手指在微微颤抖。
“青穗已经包扎过了。”她说。
“那不一样。”江令舟坚持。他扶着她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立刻扬声叫人去请府医。
书房内一时安静下来。
片刻后,江令舟问:“楼兰会做的?”
“嗯。”黎音袅点头,“但有些蹊跷。”她将【盘蛇标记】的事情说了出来。“那些木桶底部,有一个【盘蛇】的烙印,并非楼兰会惯用的图腾。”
江令舟闻言,眉头蹙得更深:“【盘蛇】?我从未听过京中哪个势力用这种标记。难道是新冒出来的,或者……是楼兰会内部的分支,用了新的徽记?”
“不清楚。”黎音袅摇头,“我已经让大理寺去查。此事,恐怕比我们想的更复杂。楼兰会或许只是棋子,或许他们背后还有更深的力量在操控。”
她看着江令舟:“所以,江府的守卫,必须加强。他们既然敢在永济渠动手,目标明确,手段狠辣,难保不会有其他图谋。”
江令舟看着她,眼神幽深:“你担心我?”
“你是朝廷重臣,也是……我的朋友。”黎音袅说,避开了更深层的情感。
江令舟没有追问,只是轻轻叹了口气:“你总是把所有事情都揽在自己身上。”
“我不揽,谁揽?”黎音袅反问,语气带着一丝她自己都未察觉的疲惫。
府医很快提着药箱进来,行礼后便开始为黎音袅处理伤口。解开染血的布条,那道伤口比江令舟想象的更长,皮肉翻卷,血迹已经半凝。
江令舟的呼吸一滞,他别开脸,不忍再看。
黎音袅却仿佛感觉不到痛一般,任由府医清洗、上药、包扎,眉头都未皱一下。
“夫人,伤口颇深,近日切勿沾水,亦不可再动武。”府医叮嘱。
“嗯。”黎音袅应了一声。
待府医退下,江令舟才重新看向她,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心疼:“疼吗?”
黎音袅抬起重新包扎好的手臂,动了动:“还好。”
江令舟走到她面前,蹲下身,平视着她:“音袅,答应我,以后无论如何,先保全自己。”
黎音袅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那双眼里的恳切让她无法回避。
她沉默片刻,终究没有给出承诺。
江令舟也没有再逼她。他站起身。
“夜深了,去歇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