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蒙眼治病(上)
作品:《儿子说我会被帝王强夺为外室后》 女卫们神色各异,沉默不语。
凌风偷瞄了眼全身心都在李玉娇身上的主子,飞快打手势示意照办。甚至权衡一瞬后,他还抬手扣在了气到颤抖的江昱肩膀上,低声:“掘地三尺都要查一遍,换个病房?”
江昱咬牙应下,宛若杀父仇人一般盯着鸿嘉帝。
鸿嘉帝视若未见,将锦被顺着李玉娇的腋下卷好,而后直接连人带背抱起来。
察觉到人手耷在自己颈肩而后缓缓下垂,似在无声诉说非自愿。鸿嘉帝唇畔紧抿,定定的看着依偎在自己怀里,却毫无知觉的李玉娇。
一步步走的笃定,又飞快,还催促江昱带路的速度更快一些。
江昱:“…………”
江昱:“…………”
江昱:“…………”
一遍又一遍告诫自己活着重要,他逼着自己不去看宛若望妻石的鸿嘉帝,问凌风隐娘是谁,有什么能耐。
凌风斟酌着回答,就听得身后传来与有荣焉的回应:“发现二王利用熏香刺激先帝秉性愈发暴躁。”
这战绩彪炳的,江昱放心了。
一炷香之后,他瞧着带着面具前来的隐娘,还颇为恭敬的弯腰,感谢人出手相助。
隐娘神色复杂的看眼竟然还能弯腰态度和善的江昱,入内望着帝王的背影,单膝点地:“卑职奉命前来。”
鸿嘉帝闻言才依依不舍的让位,但也就坐在床尾,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人把脉,探查病原。
头一次被上司盯着诊脉治疗,隐娘都觉自己内心诡异的升腾出了对药典之外的八卦之心,恨不得张口问问凌风这到底怎么回事。
但无奈被两双眼睛,四道杀气腾腾的光芒盯着,让她还是专注了眼下。
只是专注着,也不免要感叹一句,的确是个美人。
没有任何伪装。
这脸是真吹弹可破,这……
正儿八经各种查探过后,隐娘最后俯身再嗅了嗅李玉娇鬓边的乌黑发亮的秀发,便垂首禀告:“是幻梦与千金香相冲,叠加上这位夫人……”
舌尖一咬,飞快改了词:“病患病发时正处于血气翻腾起,促进了其中毒素的融合,故此导致病患吐血不止,昏迷不醒。”
“先说怎么救!”鸿嘉帝催促道。
幻梦是慢性毒药,让中毒者看似患上痨病,而后再因用痨病治疗的方法加重毒素,最终导致不治身亡。
但解毒起来也容易,只需要三蛇酒通经络,散瘀肿,再仔细照顾,便可痊愈。
而千金香,最为大名鼎鼎的后宅迷药。
他也有所耳闻。
是三十年前的扬州知府柳青云的糟糠妻子元三娘研制出来的。据闻元三娘家中是卖火烛生意,赚的钱不多也能堪堪过日子。因只有一女,便招了柳青云做女婿。而后元家全家供着会读书的柳青云读书上进。
岂料这柳的是个人面兽心的。
表面上对糟糠之妻不离不弃,实则逼着元三娘用元家秘法,外加他自己的兽心,琢磨出了引魂香。
此香能让闻香的少女毫无知觉,进而被迷、奸。
元三娘发现后想要揭露柳青云,却难敌男女对抗之力,被捆绑软禁在家。但元氏百折不挠,最终假意迎合道自己研究出更胜一筹的千金香,能让人在清醒时候予以所求,喜得柳青云迫不及待尝试后便与贪官共用。
而后柳青云反被迷、奸,一群贪官色鬼全都曝光于众。
故此这千金香本该是正义的良方。可无奈世人奸诈为多,久而久之的下来还是成了作恶的迷药。
“朕若没记错,这千金香被禁不提,似乎无解?”鸿嘉帝眉头紧拧。
隐娘沉声道:“先帝曾经用过此香,后雷霆大怒,彻底禁了此香的材料之一虞美人。而虞美人恰也是解药之一。若无此原料,那从此后病患是……”
“是什么?”鸿嘉帝黑脸。
“日夜沉迷床、笫之事。”隐娘小声的瞟了眼江昱,又胆大的偷瞄鸿嘉帝。
鸿嘉帝狞笑:“朕没这么下作,朕是喜欢李玉娇,但跟人目前的丈夫是堂堂正正的竞争。”
目前的丈夫的理智全无:“有空废话,不如回宫拿虞美人啊!”
愤怒的咆哮声萦绕半空,刺的鸿嘉帝额头青筋都气出来了:“没听被毁了吗?朕怎么可能有这种下作东西?”
一听这话,江昱更是慌得无措,赶忙询问,想要从下毒者手中拿到解药:“大夫,我想问这千金香什么模样?我江家上下的熏香,哪怕蜡烛,近阶段那都是慎之又慎。且李玉娇房中的香烛那都是随她开心挑选颜色。”
“她不挑熏香品种,大多是挑颜色,款式。”
“那她怎么次次是蔷薇露?”鸿嘉帝闻言忍不住开口问道:“是不是混迹在蔷薇露中了?”
“她当初成为诰命夫人之后,因不知蔷薇露是什么被嘲讽两句,故此就认定蔷薇露是身份的象征,此后便爱蔷薇露。”江昱急声解释:“我江家拥有的蔷薇露不是按着《太、祖扶优条例》拥有的,便是我花重金跟定郡王匀来的。这每一瓶都是记录在册的御用贡品。这谁敢往里下药?”
就算孟家,说实话也只有皇后拥有蔷薇露。
因为孟家相对于开国勋贵而言,就是大周的寒门。而他们开国勋贵,那是太、祖爷优待的,是太、祖爷要跟兄弟们共享富贵。所以贡品只要不是特别稀少独一无二的,都有份。
“不对,是不是有人知道她这个爱好,就铤而走险下此毒?若非阴差阳错有大夫您,我就算请到黄太医,他老人家也只是从妇科病上面着手。”江昱越说越后怕。
若是小米口中的上辈子李玉娇中毒了,知道千金香的太医藏着掖着禁香不敢提及,那……那她是不是也会跟先帝一样暴躁而后失去了本性,再沦为了外室?
瞧着两人分析着分析着,一个赛一个的脸黑能联想,隐娘沉默的将手帕擦拭李玉娇的头发,乃是顺着人都有些柔顺的发丝,慢慢的用力擦过头皮。
“你轻点,没看见人昏迷都被疼的面色大变?”鸿嘉帝眼疾手快,急道。
隐娘:“…………”
隐娘沉默的拿起手帕,放入自己的药蛊中,面无表情的拿出几味药和药水,而后用到要捶一下一下的捶打洁白的手帕。
这一下一下的似乎都带着弑君的杀伐力量,鸿嘉帝面色微微一变,安慰自己礼贤下士,边观察着李玉娇的神色,边看着手帕,边又盯着江昱,免得人趁机靠近李玉娇。
江昱迎着鸿嘉帝的提防眼神,心里琢磨着去挖皇陵祖坟给太、祖爷告状,但目前对他来说还是李玉娇的毒。
这一下下的几乎都剐在了自己的心尖,刺激他浑身疼痛到麻木。
只觉时间漫长到他再一次反省过往没能习文练武。
到最后,他听得一声清脆的响亮回应“千金香的确在头脂中”,才回过神来:“头脂?”
顿了顿,他喃喃:“这……这点到遗漏了,她的确有许多款头脂。”
鸿嘉帝喊一声“查”后,便又再一次迫切问:“如何解毒?”
“卑职斗胆,需要用些偏门。”
“用!”
“卑职斗胆,您二位要不查源头去?”我就算再眼瞎再专注医药,也觉得眼下这氛围不对,不利于病患啊。隐娘用眼神示意着帝王。
鸿嘉帝:“不去,术业有专攻!”
隐娘:“…………”
****
一个时辰后,屋内热气氤氲。
隐娘沉默的看看左边旁若无人的帝王,再看看右边面不改色的江昱,只觉自己是置身冰窟,冷得发抖。她最后神色复杂的看着熏笼上被蒙着眼的病患。
作为医者,她都不是此女的美貌是福是祸。
沉着脸施针结束后,她冷声提醒哪怕热得大汗淋漓还不肯离开的两位:“一炷香之后应有些感知,但因……咳咳……摩之浴之金针刺穴眼下已筋脉疏通又排出毒素,病患苏醒后便是冰火两重天的煎熬时期,残留未能一次蒸熏出的毒素会让她或……或有些……”
话还没说完,隐娘就见平坦在竹席上的病患忽然一动,而后鲤鱼打挺的坐直了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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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随着人的动作,金针“嗡”得齐齐共振。
隐娘一怔,迈步上前,就发现自己身侧已有两道身影狂奔过去,急得似还带起了一阵风。
见状她忍不住医者本性,“你们给我停,这熏蒸着呢,最怕受寒。”
都快要奔到李玉娇身边的鸿嘉帝硬生生止住了脚步,虽江昱落后了一步,但闻言也咬牙止步,只担忧的看着满面痛苦,甚至都开始咳嗽的李玉娇。
隐娘上前把脉过后,低声对着似乎有些意识回笼的李玉娇诉说:“病患你放心大胆咳,把卡在喉咙里那些异物放心吐出来……”
耳边嗡嗡作响,李玉娇只觉吵得自己原本就晕晕乎乎的脑子疼的厉害,真要呵斥一句闭嘴,却发觉光这一念起,全身四肢百骸都疼的厉害,像是有钝刀子在一刀一刀把她当磨盘一样在磨。
让她的身躯都能化作齑粉。
疼的闷哼着,李玉娇想要胡思乱想缓缓疼痛。想着想着,就想起自己昏厥过去的一幕,当即她浑身一个激灵,立马咬紧了牙关。
她竟然在小米面前昏过去了。
肯定把小米吓怕了。
这念头让李玉娇激起力量,迫切的想要睁开眼,看看小米是不是在床边。可不管她怎么睁眼,都觉自己眼前仿若有千斤顶压着,让她无法动荡。
明明很简单的一个动作,却怎么样也睁不开。
都是浓稠的黑。
黑的恐怖。
“不……小……”
江昱听得人惶恐的呼喊,赶忙解释小米由顾夫人带着:“咱们先听大夫的话治疗。你不要乱动,尤其是不要摘下眼罩。这……这对你的解毒不利。接下来都要带着眼罩。”
说着,江昱声音都有些颤,都不敢去看李玉娇不敢去看人蒙着的眼罩:“为了小米,咱们眼下什么都不要想,就先治疗。等身体好了,咱拿着丹书铁券敲登闻鼓去,问问锦衣卫怎么办事的。是皇帝下令守着江家了,结果都看守出事来。”
一听这话,李玉娇立马焦虑,撕喊着嗓子,询问道:“小米没事吧?”
这一声喑哑的都有些想待宰的猪发出凄厉绝望的呐喊,听得江昱恨不得自己中毒,立马沉声宽慰道:“没事小米很安全,事情发生后,锦衣卫在查。不纠出罪魁祸首来!”
“所以你不用担心,你就乖乖听大夫的话。”
“这大夫很厉害的,女大夫,还是锦衣卫的神医呢。什么都能治。尤其是这些用毒的。”江昱唯恐人慌张,张口就来:“想想多少贪官污吏进锦衣卫啊,那同党肯定害怕某些人遭受不住严刑拷打供出来,从而各种下毒。因此锦衣卫神医在制毒方面是经验老道。你一定要乖乖听医嘱知道吗?”
鸿嘉帝见李玉娇信赖的点头,飞速将先前这不亚于哄孩子的谎话沉默的复述了一遍。
锦衣卫神医看着鸿嘉帝张口无声的复述,只觉自己两只眼睛都要瞎了。惊诧着,她忍不住再看李玉娇,想看看人身上到底有什么能耐。
而李玉娇还哑着破锣嗓子,担忧的问:“那婆母呢?”
“娘也安全。”
“那你呢?”
江昱感动着:“我不安全,我能在你旁边?”
“那婉月呢?”李玉娇舔了舔有些干涸的嘴,吓得都要哭出声:“我……我们几乎形影不离啊!”
“她打小练武体质好。在发现你出事后,立马也给她查了。”江昱边说边给婉月使眼色。
婉月知道。
自家侯爷是害怕李玉娇知道只有她一个人中毒而胡思乱想。因此也中毒了,但皮糙肉厚的婉月立马趁机诉说习武的好。尤其是她以后还要暗戳戳的教李玉娇猴子偷桃,最好碎了男人的玩意!
听得人响亮的回应,李玉娇安心了,而后便觉自己原先忽略的疼痛全都涌上来了,像万箭穿心一样刺着她的身,让她克制不住呜咽:“那……那……那小米不在,我……我好疼……抱抱……”
话还没说完,李玉娇忽觉周遭一股寒意来袭,冷得她都想打哆嗦。瞬间,李玉娇害怕,怯怯开口:“相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