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的辗转从来不是一个人独角戏。


    蝴蝶兰的清香若有若无的飘散在空中，墨燃揉了揉酸痛的手腕转过头，月色笼罩在白果身上，让墨燃没来由的恐慌，眼前的人似乎与月色融为一体，随时可能翩飞而去。


    白果走近，坐在墨燃的左侧“怎么？不认识了？”


    墨燃的心落回实处“不是”


    “嗯”


    良久的沉默后，墨燃忽然道“今晚月色很美”


    白果看向他，嗯了一声，站起身“所以适合训练，有兴趣吗？”


    墨燃垂在身侧的手摩挲了几下，抿了抿唇，“有”


    “那走吧。”


    二人的到来让昏昏欲睡的安保人员懊恼不已。


    安保人员耷拉着眉眼“二位，请扫描一下。”


    “嗯”“好”


    过了安检，白果才看向墨燃，“怎么伤的？”


    嗓音低沉，听不出什么情绪，但墨燃就是觉得她生气了，上前一步拉住白果的衣角，微微俯身看向她的眼睛“年少时不懂事，和别人动手，不疼”


    白果的视线在墨燃身上游移，似乎要穿过岁月。


    墨燃抿了抿蠢，拉着白果衣角的手紧了紧“真的，不疼，我很耐造的。”


    白果发出一阵轻呵，嗓音更冷了“不疼？耐造？”


    墨燃看着白果，明明嘴角还带着浅笑，眼底却盛满冰霜，知道她是真的生气了“姐姐，我骗你的，其实有点疼。”


    白果眼底风霜轻了些许“不是耐造？”


    “不是”


    白果嗯了一声，又问“谁打的？”


    墨燃摇摇头“记不清了，或许是我表弟，也或许是我叔父他们，很多人，很多。”


    白果的眉皱地更深了，原以为是和同龄人，不成想是在这样家庭，白果瞬间就脑补出一个乖小孩被针对，被宠坏的小表弟告黑状，然后被一群青红不分的二傻子虐待，小小的他或许不是不知道反抗，而是缺失的亲情让他反抗不得。


    越想白果就越觉得生气，那股莫名的情绪也在体内横冲乱撞，白果狠狠闭了闭眼，既然撞不通那就发泄出来。那些动不得的亲戚就见面再说。


    墨燃不知道道白果脑补了些什么，只觉得她的气息开始凌厉。


    白果睁开眼，率先站到一旁的球台上“来，打球。”


    墨燃站定“好”


    午夜刚过，球馆的顶灯在自动调至暖黄色，光晕勾勒出的白果如同蝴蝶振翅。


    墨燃已经连续三次出界，球柄早已被汗水覆盖，在上面留下指纹。


    墨燃再一次盯着白球的轨迹，却发现总是偏离零点三度。


    “停。”白果突然截住即将落地的白球，护边胶的蝴蝶兰混着她身上的山茶花气息扑面而来。


    墨燃站直身体望向她，看见她护边胶边缘又有了零星的碎茬。


    墨燃的视线随着白果移动，此时落在了自己的球拍上


    “你的球拍前倾角大了1度。”白果指尖划过他的拍柄下端，从墨燃手中拿过球拍，四处摸了摸“这样摩擦系数会降低，待会手腕内旋时带0.2秒的延迟试一下。”


    说着把球拍递回给墨燃。


    墨燃的接过球拍的瞬间，指尖触到她掌心的薄茧，胸口的蝴蝶又有发热欲飞的迹象。


    “看好了。”白果退后两步，手腕绷出优美的弧线。


    她的动作如同回放的慢镜头一般展现在墨燃的眼前


    只见她左脚轻迈向前，脚跟微提，腰髋带动着右臂向后拉，球拍横立于身前如蝶翼收拢，手腕随着呼吸轻轻震颤三次，对应三种不同旋转。


    当白球开始下落，她的手腕骤然翻转，在球拍与白球碰撞的脆响声里，明显带着0.3秒的延迟震颤，这是蝶影弧圈专属频率。


    墨燃的瞳孔微微收缩，想起父亲笔记里描述：“高调弧圈球要腰髋发力，心跳频率88.”


    墨燃盯着白果手腕处的胎记，发现每次发力时胎记都似是活过来一般，泛着白光。


    在第五次示范时，白果的护边胶突然出现细微裂痕。


    空气中的蝴蝶兰香气开始发酵，白果的左手手腕忽然开始叫嚣，那是愈合的征兆，只是那股酥麻已经很久不曾出现。


    “停，我会了”


    话音刚落，白果的身体就软了下来，墨燃赶忙上前一步将白果抱在怀里。


    白果靠着他微微喘息，脸上带着不正常的潮红“没事，只是手腕忽然酥麻了一下，不碍事。”


    “我送你去医院”墨燃说着就要抱起白果，白果道“不用，哪能那么脆弱，这才哪到哪。”


    墨燃悄悄观察着白果的神色，发现真的没有设么大碍后才扶着人坐到一边，只是眉头依然紧锁，自己的配比绝对没有任何问题，除非有人动了小蝴蝶的药，


    “我真的没事，就是左手很久没动静了，一时间兴奋过头了”说着右戳戳墨燃的肩膀“你该不会是医学专业的吧？”


    墨燃摇摇头“不是，只是我母亲是运动医学的专家，我学了点皮毛。”


    “难怪，你一来我就觉得着蝴蝶兰花粉味道变了，没那么令人生厌了。”


    墨燃身体僵硬了一瞬“你不喜欢蝴蝶兰？”


    白果随意的靠在椅子靠背上“喜欢啊，可是之前的蝴蝶兰怕只是化学试剂吧。”


    闻言，墨燃的心像是被泡在岩浆里挣扎不得“你一直都知道？”


    “也不是，只是进来发现我表妹似乎不太对劲，不过她应当也不知情，是被骗的。”


    墨燃却是皱了皱眉，难道这表妹还和那边的实验室有关系？“表妹？”


    “对啊，就是我们新上任的媒体运营总监沐婉清，这两天大概就该见面了。”


    墨燃一时拿不准白果知道多少，在真相大白之前，墨燃并不像让白果徒增伤感，斟酌了几下才开口道“所以，你知道是指的知道什么？”


    白果闻言却是疑惑了“知道那些蝴蝶兰花粉是写无甚作用的合成试剂，然后我外公被那些个无良专家洗脑，一股脑的砸钱研究，我表妹可能发现真相了，但是怕我难过所以又不说”


    墨燃忽然松了一口气，忽然觉得这样也挺好，起码小蝴蝶不用那么难过“就这？”


    “那不然？”


    墨燃掩下心底的情绪，干咳一声道“没什么，我以为是什么惊天大秘密。”


    白果闻言却笑了，视线在墨燃脸上来回移动“看不出来啊，你脑洞挺大，小说看多了吧，还什么惊天大秘密，要说惊天大秘密大概就是那些无良专家惯会骗钱！”


    “嗯嗯，是，姐姐说得对。”


    “嗯。那是自然”说着白果低下头遮盖住眼底的情绪。


    {小朋友本就收到了来自家庭的伤害，这些家庭的弯弯绕绕，恶心阴谋还是不让他知道的好，总要有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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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家的念想，哪怕只是一点点，也好过满目清醒的看着疮痍的破败。}


    白果重新抬头道“行了，再去练练”


    眼看白果真的没事，墨燃才道“好”


    这一次，墨燃手中的小白球终于划出完美的弧线。


    白果满意一笑，再次转变了球得角度，腰髋转动增加了15度，手腕内旋增加了3度。


    这一次，两人的攻防进入一种奇妙的境界，每一次交手都是蝴蝶振翅的残影。


    训练结束时，墨燃发现白果轻轻动了动手腕，道“明天让林医生检测一下。”想了想又道“还是让陈立一声检查一下吧。他资历高。”


    白果闻言视线再次看向左手手腕，一股无力感从心底升起，那里或许曾经最最爱的妹妹接触过放射源铱-192，那些蝴蝶兰花粉可能也被此浸泡。


    白果半天没应声，墨燃又叫了两声“姐姐，姐姐”


    白果张嘴打了个哈欠，眼角的泪恰好有了去处“没什么，就是困了。”


    “那我们赶紧回去休息”说着拉着白果就要回去，白果顺着他的力道向前走，却还是在白果再三强调又不困了后去了器材室。


    两个人屁股还没坐热呢，陆行的声音就从门外传来。“我说你们俩，可让我好找，半夜练球，是觉得头发太多了吗？”


    他边说边晃着手机走进器材室，顾辰也紧随其后，屏幕上显示着黑星赛对手的最新资料：“樱花队早田岛一护边胶检测出铱-192残留，而她跟你球拍可以说足以以假乱真，和2033年亚星赛的样本一致。”


    白果的球拍在手中微微发烫，她忽想起今天训练时，看台上那个穿灰色风衣的身影，与三年前亚星赛看台上的人似乎分还不差。


    墨燃注意到她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护边胶，那里已经被他换了新的蝴蝶兰花粉，能中和铱-192。


    “刚刚在走廊看见苏晴鬼鬼祟祟，她的工作牌扫过器材室三次。”


    越想越觉得不对，陆行语气突然严肃“走，先去陈立医生那。


    提到苏晴，白果的瞳孔忽然紧缩，那是曾经赛事运营总监，此刻本应该在疗养院，但是却又出现在封训基地。


    白果的脸色越来越苍白，墨燃看着心痛不已，双手抓住白果的手腕，嗓音温柔缱绻“姐姐，都过去了，现在有我，”顿了顿又道“我们。”


    陆行也道“对，有我们。”


    顾辰紧随其后“对。”


    在路上，陆行就给陈立医生打了电话说明情况，是以陈立医生是比他们早到的。


    四人走进医疗室的时候，陈立正在显微镜前观察白果曾用过的护胶样本。


    谈看了四人一眼，道“是铱-192没错。”


    他推了推眼镜，眉头紧紧皱起，指着屏幕上的异常数据道“这次的浓度提高了40%，而且”他调出对比图，“和墨青远先生曾经研发的心肌因子护胶条发生了共振反应。”


    墨燃看着屏幕上两条交叠的波形图，想起父亲临终前的嘱托：“墨墨，你的心肌因子是果果的蝴蝶兰基因的唯一解药，你们二人是蝴蝶计划的关键。”


    屏幕上的波形让墨燃的太阳穴一阵阵抽疼，手腕上传的温热触感却奇迹般的修复好了所有创伤，墨燃垂眸看向身侧的人，只见她唇角弯起，无声说了句“没事”


    “嗯”


    那抹温热转瞬即逝，却治愈好了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