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第 41 章

作品:《和他离婚后

    苏愉回到千潭镇,其实没敢和贺玺说太多。


    她始终记得胡医生说过的话。


    这里是贺玺长大的地方,但对他来说,又未必是一个好地方。


    苏愉这次最多在这边待一周,要给奶奶扫墓,还要去看看以前的几个老邻居,虽然搬走了,但妈妈一直跟他们有联系,那时候的邻居关系就跟家人是一样的。


    中午苏愉在十字路口的一家面馆吃面,点了一碗牛腩面,牛腩炖得很烂,筋多肉少嚼起来有滋味,浇头颜色是金黄色,酱香卤味,味道是真赞。


    她刚吃两口,对面坐下一个人,看她一眼,接着就打量过来。


    “阿愉吧。”张姨一眼认出了她。


    苏愉小时候就是整个院子长得最漂亮的,现在长大了还是漂亮,那双眼睛就跟那黑葡萄似的,又大又圆,亮晶晶的。


    苏愉咽下一口,笑了笑,礼貌喊人:“张阿姨好。”


    张姨问她:“什么时候回来的?”


    苏愉说:“昨天。”


    不用多问也知道,是她外婆忌日,只感叹她孝顺,这几年每到这个时间都会回来。


    “回来住哪?”


    “住宾馆。”


    “回来住啊。”张姨说,“你外婆那房子现在还空着呢,你正好回来住。”


    小院原本住着好几户人家,陆陆续续都搬走了,这小楼房是张姨的,几个租户都搬走后,她也一直没能租出去,毕竟她那是老房子了,不好租。


    张姨从厂里下来后,儿子又出去读大学,原本热闹的小院现在剩没几个人,时常冷冷清清的,看到苏愉就想起大家住一块那时候。


    不过苏愉都长这么大了。


    “谢谢张姨,不用了。”苏愉一向不喜欢麻烦人,“我住宾馆就好。”


    “你说你干嘛浪费那个钱。”这么多年过去,张姨还是那么热情,“你外婆那房子我打扫得可干净,你住进来把床单被子一铺就能住,住我那你不仅熟也方便不是?”


    苏愉怕麻烦人,可又难免怀念外婆住过的地方。


    那里有外婆的痕迹。


    苏愉这会儿没说话,张姨直接当她答应:“行了,这事儿这么定了,等会儿回去我就帮你把床铺上。”


    都是半个自家人了,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小院还是记忆中的样子。


    三层台阶进院,院子中间一颗大香樟树,阳光像金水从树叶流淌下来,青苔爬了半墙,风吹起树影婆娑,好像回到了六岁那年的夏天。


    转眼就二十年过去。


    进到房间,陈设几乎没变,和搬离的时候还一样,照张姨说,她家搬走后这里就没再有人住进来过,苏愉站在门口,似乎看到了外婆在房间里忙碌的身影。


    苏愉眼神跟随着视线里的影子。


    “阿愉,你看还行吧?”张姨这人爽朗,苏愉愿意来住就行,她当自家人招待,都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她喜欢得不得了。


    “有什么尽管和姨说,别拿自己当外人。”张姨笑得随和,塞过来一把糖果,“这就你自己家。”


    自己家。


    这里曾经确实是自己家。


    苏愉握了握手里的糖果,看到放在书桌上的铁罐子。


    她愣了下。


    那是她以前丢的那个罐子。


    当时搬家的时候,她没找到她的糖罐子,一直以为是在搬家途中弄不见了,为此她难过了好一阵,但没想到,是压根忘了带走。


    罐子里空空的,什么也没有。


    苏愉把手里这把糖果放进去,盖子盖上,又晃了晃。


    就是这个声音。


    阳光照在她眼角,她低头笑了笑。


    .


    半夜两点,贺玺从梦中惊醒。


    他额头少有的冒了冷汗,伸手下意识往旁边揽,手臂落了空,他眼眸沉着寒意,掀开被子坐了起来。


    贺玺去餐厅倒了杯水。


    他仰头喝了一大杯,清凉的水流顺着他喉咙滑下,整个喉腔到胃里都是凉的,内脏的冰冷只是一瞬间,他胃里是空的。


    贺玺盯着客厅电视柜上的摆台照片。


    照片上的人是苏愉,她拍的一组户外写真,抹茶绿色的裙子,青葱嫩绿的像一株四季常青藤。


    照片里的苏愉在对着他笑。


    贺玺是有点慌,他说不上来原因。


    盯着照片看了五六分钟,他眼眸更黑沉,又去倒了杯水,这时手机铃声响了。


    屏幕上亮起苏愉的名字。


    贺玺眉眼一压,他马上接起电话。


    还没来得及说话,那边传来苏愉哭哭啼啼的抽泣声。


    “贺玺,不好啦。”


    贺玺心一紧:“怎么了?”


    “我梦见你跟人打架了。”苏愉没敢说是梦见他被他爸爸打,被那个醉鬼踩在地上用木棍锤,血腥的画面像电影一样不断在她眼前闪回。


    “你受伤了……”


    贺玺听到这话松口气,他低声说:“好好在家呢,没打架。”


    “别哭。”贺玺声音少有的紧张起来,还是哄她,“我也没受伤。”


    “我知道。”苏愉知道她只是在做梦,她这会儿从梦里醒来,坐在床上,窗外的香樟树也静悄悄,显得她的哭声突兀。


    她醒来抓起手机就给贺玺打电话,忽略了自己正在哭,看了眼时间,发现竟然是凌晨两点。


    “我打扰你睡觉了?”苏愉反应过来。


    “没。”贺玺低声否认,“我没睡着。”


    苏愉擦了擦眼泪,她有点担心地问:“为什么这个点还不睡?”


    “睡不着。”贺玺回答,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没情绪,“你不在,我睡不着。”


    苏愉没想到的回答,她呼吸都停了两秒,然后轻轻喊他名字:“贺玺。”


    他马上答应:“在。”


    苏愉心脏瞬间像被湿热的海水闷住,席卷得密不透风,以至于在这样清凉的院子里她都不太喘上气——


    贺玺给人安全感太足,以至于她已经忽略了他有心理问题这件事。


    贺玺没想让苏愉担心,他只想到她刚从噩梦中醒来,都吓得哭了现在肯定很害怕,他沉声安抚:“就这样打着电话,别挂了,我陪你睡觉。”


    苏愉擦了擦眼泪,又躺下,把手机放在床头。


    知道贺玺在电话那边,是好好的,她提着的心也放了放,只是那种恐惧仍然压在心底,像藤蔓一样死死缠绕着她。


    苏愉轻声说:“你也早点睡。”


    听到贺玺应了一声,苏愉才闭上眼睛。


    这天晚上她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过去的。


    醒来的时候有点晚了,苏愉看手机,已经九点多,她想起来,去翻通话记录,发现这通电话是到快五点钟才挂断。


    苏愉起身去洗漱,然后准备出门吃早餐,刚开门,她看到走廊里站着人。


    苏愉愣住,差点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贺玺听见声音,回过头,看到面前的人脸色苍白,眼睛却是红的,长长的睡裙套在身上,空荡荡地显得她过分单薄,他紧拧着眉,没说话,上前两步,轻轻抱住了她。


    手触碰到她温暖的手臂,他手上力气紧了紧,她瘦弱得他一用力就要碎掉,贺玺心口也拧得痛,他沉默地埋头抱住她,依旧没说话。


    就这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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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他来说宛如恩赐。


    他离不开苏愉。


    他根本离不开她。


    贺玺不知道自己的这样的心理算不算再需要治疗,他所有沉稳平静的情绪在面对苏愉时就完全乱了套,他紧了一整晚的心脏在见到她的这一刻才算放松下来。


    苏愉察觉到他异样的情绪,他身上有点风尘仆仆的寒露冷意,让她清醒不少,就这么站着让他抱,过了好一会儿,她出声问他:“你什么时候来的?”


    “昨晚上。”贺玺回答。


    打那通电话的时候他就拿上车钥匙出发了,开车过来三个小时,他五点到了这里,然后才挂掉电话。


    苏愉白天跟他提了一句遇到张姨,张姨让她过来住,其余的她没多说。


    贺玺就直接来这了。


    苏愉没醒,他也没打扰她,就一直在外面等着,等到现在。


    这地方对贺玺来说并不算陌生,即使他在这里住的时间不长,可所有的记忆一丝不落刻在他脑子里。


    有不好的,但也有好的。


    贺玺这时候才放开她,然后,就这么定定地看着她,抬手托住她颊肉,指腹轻轻扫了扫:“现在还怕吗?”


    他是问她昨晚噩梦的事。


    苏愉扫了对面的房子一眼,她眼神闪烁了下,才摇摇头:“不怕了。”


    这个点太阳都升起很高了,毕竟就快接近一年中白天最长的时候,太阳升起得一天比一天早,苏愉想到贺玺不知道在外面站了多久,她心里一阵心疼。


    “你快进来。”苏愉拉住他,往房间里走。


    旧房子里还都是老式家具,看得出来这些陈设和二十几年前一样,几乎没怎么动过,但保持得很干净,干燥的阳光撒在床边,和突然闯进这里的男人一样。


    床上的被子还乱成一团,一看就是人刚爬起来,还没收拾。


    这样的情形却有一种踏实的生活气息,把人的记忆一下子拉回到二十年前的那些日子。


    关上门,贺玺才细看她哭红得厉害的眼睛,他指腹在她眼角轻按下,追问她:“昨晚做什么噩梦了?”


    苏愉摇摇头:“没什么。”


    其实她不说贺玺也猜到了,苏愉这样没心没肺的人很少做噩梦,对她来说最害怕莫过于打雷天,其余时候,就算天塌下来了,她也能睡着。


    她一睡到这里来就做噩梦,还能是因为什么。


    贺玺抬手,在她额头扫了两下。


    小时候做了噩梦,大人都是这样给拍拍,意思是把噩梦拍走,马上就跑不见。


    贺玺眉眼上压着黑沉的忧心,加上一晚没睡,他这样子难免看起来憔悴,哑声说:“不怕不怕了。”


    贺玺手掌粗糙,却干燥温暖,他高大的身体也给了苏愉一个定心剂,她握住他的手,说:“你困不困?快去休息会儿。”


    苏愉把被子掀到一边,让贺玺过来躺下,贺玺只管答应,听她的先睡会儿。


    床上还有她身体的余温,只睡了一晚,但枕头上,床单上都沾了她的味道——


    苏愉的味道很特别,像雨后长出的山茶花,带点湿润的香味。


    贺玺一闻就能闻出来。


    有了她的味道,贺玺才有了困意。


    他很快就睡着了。


    明明苏愉睡起来还很大的一张床,贺玺躺下就显得哪哪都小,床小被子小,连这个房间都小了,苏愉看他睡着了眉头也还是皱着,她忍不住伸手去抚了抚。


    贺玺总这样,睡觉也不能安心地睡。


    这会儿很安静,苏愉却心里疼得厉害,想起昨晚他说她不在他睡不着,她静静看着贺玺,握住他的大手,把自己的手放进他掌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