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第 20 章

作品:《和他离婚后

    她转身,抬腿正要着急上楼,才迈出去两步,贺玺已经从楼上下来。


    他一直没睡,听到外面有动静,他有点不放心。


    确实苏愉这么大的人了应该没什么好操心的,之前那样的事也不可能再发生一次,但贺玺的心就是会跟着她七上八下,会担心她。


    苏愉停住,目光缓缓往上,这时候看,才发现他走路姿势有点异样。


    他好像都是在用左脚吃力。


    苏愉怔怔地看着他,想到垃圾袋里那些带纱布的血,她心里隐隐已经有了猜测,问:“你受伤了?”


    贺玺眉头皱起,淡声否认:“没什么。”


    苏愉不信,她坚持说:“那你给我看一下。”


    她弯腰要来掀他裤腿,贺玺下意识往后躲,但又怕苏愉落空摔到,他伸手来拦住她,抓住她的手腕。


    “没什么好看的。”贺玺第一次这么坚持拒绝苏愉,哪怕她眉头已经皱成了一个“川”字,盯着他开始生气,生气贺玺不肯让她看。


    苏愉吸了下鼻子,她也很倔,有点耍赖的意思,强调说:“你给我看一下。”


    两个人就这样僵持住了。


    过了十几秒,她贺玺很沉地叹了口气。


    他这是妥协的意思。


    于是苏愉把手挣脱出来,轻轻去掀他的裤腿。


    他右脚脚踝上包着一圈厚厚的纱布。


    纱布已经包了很多圈,还是隐隐能看到里面渗出来的血迹,再联想到垃圾袋里那些带血的纱布,她几乎能看到这么刺目的红色倾倒在她心上。


    苏愉眼里有惊讶也有强烈的不安,她在回想贺玺是什么时候受的伤,她为什么都没有发现一点蛛丝马迹,马上苏愉想到,他肯定是救她那时候受伤的。


    因为她确定那之前他都还好好的。


    都连起来了。


    全部能连起来了。


    贺玺带她回来的时候就受伤了,但他一声没吭,甚至到现在她才发现他有受伤。


    想到这里,一股难言的疼意从心底涌了上来,苏愉眼睛一下子红了。


    贺玺脚上的伤有点严重,他那天回来后顾不上,只简单包扎了下,伤口看起来有点可怕,但他心里有数,这样的伤他之前处理了无数次,包扎手法同样无比熟悉。


    但安全起见,下午他还是去了一趟医院。


    伤口其实不是很大,医生给他缝了几针,不然容易感染还不好愈合,并且嘱咐他千万不要沾水,按时换药,另外又说了他,不该到现在才来医院。


    贺玺本来都不会去医院,他只是怕他出了事,他们在外面,苏愉还要照顾他。


    “没事。”贺玺轻描淡写,他试图把苏愉手拿开,握住她手腕时发现她力气僵硬,贺玺动作顿住。


    他视线闪了下,眼睛里的那片乌云压得黑沉沉,低声说:“你不要害怕。”


    苏愉很少受伤,她见不得这些伤痕,他身上伤疤多,这两年里,他都避免让她看到。


    苏愉看到的话,她会害怕。


    贺玺只是不想看到苏愉害怕她。


    就像现在。


    “我去医院看过了,医生说几天就好了。”贺玺顿了顿,又补充说:“不耽误我日常生活,也不需要你照顾我。”


    一瓶酸涩的柠檬水打翻在了苏愉心上。


    她都不知道要怎么和贺玺说,他为什么第一反应就是不需要她照顾呢,难道在他心里觉得她会把他当做麻烦吗?


    苏愉急了,他怎么会是麻烦呢?


    她眨了下眼,眼眶周围瞬间溢出了眼泪,很想和他解释又不知道怎么说,于是她这样子就显得有点生气,又有点委屈,仰起下巴看着贺玺,欲言又止。


    “医生怎么说的?”苏愉忍住这股翻涌上来的酸意,她认认真真地问他:“要打破伤风吗?有没有伤到骨头,多久换一次药?”


    明明这件事是她错了,结果她什么事都没有,反倒是贺玺受了伤,她心里说不愧疚是不可能的。


    “没伤到骨头,也不用打破伤风。”贺玺一个一个回答她的问题,“现在一天换一次,等伤口愈合就可以两天或者三天再换。”


    “这我自己能换。”


    贺玺语气始终平淡,从他嘴里说出来,好像受伤的人不是他一样。


    苏愉看着他,突然想到什么,她压着声音问:“那昨天晚上你是不是不应该吃那些?”


    苏愉想的是他伤口要愈合肯定要吃清淡的,有营养的,毕竟吃什么才补什么。


    苏愉思维有点跳跃,贺玺已经把裤腿放下,回了句:“没关系。”


    这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苏愉却一点也不觉得没关系。


    她愧疚地低下头,已经没了声音,这时候她在想,她得想办法照顾贺玺,她得弥补。


    “贺玺,你这样疼不疼?”苏愉问他,她吸了吸鼻子,“有什么我能帮你的吗?”


    她眼睛里像打翻了一筐星星,很认真又笃定地朝他点点头,保证说:“贺玺,我可以照顾你的。”


    她可以照顾他。


    她也没有嫌弃他。


    苏愉雪白的鼻尖浸出了汗水,她在他胸膛前抬起头,下巴和脖颈绷成了一条直线,她心里跳得忐忑,手背在身后紧张地攥住衣服,再次轻声和他强调:“我可以照顾你的。”


    贺玺低头看着面前的苏愉。


    她眼尾有点红,眼睛里亮亮的,是浸在眼眶周围的泪水,像一汪清澈的河流,里面因为紧张在轻轻的抖,而他在她的眼睛里看到了他的倒影。


    贺玺眼眸在黑夜里黑沉得浓稠,他终于明白过来苏愉的意思,话语有点难以置信的从喉咙里挤出来:“你担心我?”


    苏愉担心他。


    这还是苏愉第一次会担心他。


    就像贺玺不觉得这伤有什么,他是个没有痛觉的人,身体和他的心都硬得跟钢铁一样,他受伤了第一反应也不想让苏愉知道,更不担心自己的身体,他只想暂时瞒过苏愉。


    就像之前很多次,他受伤都是这样过来的。


    他自己处理伤口,在次卧或者在店里,或者是苏愉不在家的时候,每次他都会尽量离她远一点。


    苏愉大大咧咧,她发现不了什么,他离她远还是近她也不会在乎,到他伤好了她也不会发现他受过伤,毕竟他身上的伤疤太多,多一条少一条好像都没什么关系。


    苏愉红着眼睛点头。


    她当然担心他啊,她又不是冷血动物。


    贺玺脚上的伤开始莫名的疼了起来,像雨天会犯的风湿病,不是明显的疼痛,只像针刺一样,扎在骨头上一阵一阵,也可能是他之前感受不到疼痛,现在感受到了。


    贺玺眉眼像舒缓了些,他没说话,只是那股乌云已经在他眼底散开,柔软得像毛绒玩具的物体挨在他冷硬的心上,他看了眼时间——已经很晚了。


    “回去睡吧。”贺玺再次安抚似的和苏愉说,“我没事的。”


    .


    苏愉是个说话算话的人。


    她一直都是这样,性格有点倔,说过的事就一定做到。


    所以一大早就起来了,甚至比贺玺还要早。


    贺玺从房间出来的时候,苏愉正在厨房和一条鱼作斗争。


    她昨天在网上搜了食谱,然后下单了一些食材,网上说要想伤口好得快,就得多吃蛋白质和维生素,于是苏愉准备炖一个鱼汤,然后做个西红柿炒蛋。


    她厨艺不行,只能炒几个简单的菜,这条鱼送来是新鲜的,还活蹦乱跳,苏愉实在不会处理。


    她眉心都愁得拧成了一个“8”字。


    早知道她应该备注一下,让把鱼杀了处理好再送过来,这样让她很难办啊。


    贺玺看了她两眼,走过来问:“今天想吃鱼?”


    苏愉摇摇头:“不是我想吃……我想给你炖鱼汤。”


    她想给他炖鱼汤。


    苏愉又从来不下厨,都是贺玺在做饭,她难得一次下厨说要给他做吃的,很破天荒,贺玺愣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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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站到她旁边,说:“我来吧。”


    他高大的阴影把她笼住,没等苏愉反应,贺玺已经挽起衣袖,露出他手臂,肌肉线条分明,然后他拿过菜刀,用刀背轻敲鱼头。


    敲晕了。


    接着他逆着方向刮鱼鳞,开膛,去内脏,再用剪刀剪掉鱼鳃,最后到水龙头下冲洗干净。


    贺玺动作干净迅速,刚刚还乱摆的活鱼这就安安静静躺在砧板上了,苏愉这时候才反应过来,她马上又往前一挡,抢着说:“好了,接下来我来做,我会做了。”


    “你去休息。”


    受了伤就要多休息,少活动,避免长时间站立和行走——


    苏愉不能让贺玺一直站着。


    她像一个小老师一样教导贺玺,一板一眼很认真,贺玺低头看着她,嘴角忍不住就噙了笑。


    “知道要先煎鱼吗?”


    “会溅油的。”


    苏愉看过教程了,她大概知道一点,但毕竟没有实操过,很有可能浪费一条鱼,这样贺玺就喝不上鱼汤了。


    苏愉心里正在天人交战,贺玺已经起锅烧油。


    “我帮你煎一下,你准备点配菜。”贺玺低着头,一半的侧脸都打下油烟机的阴影,他特地让苏愉离远一点,以免油溅到她。


    苏愉好歹不是什么都干不了,于是她退到一边,开始切配菜,主要就是豆腐和蘑菇。


    苏愉才切好,贺玺把鱼又翻了个面,煎得差不多了。


    贺玺已经顺手加水。


    熬个几分钟就可以,过一会儿后再开锅加配菜。


    苏愉盯着时间,贺玺已经站了快十分钟,她催着让贺玺去休息,信誓旦旦地说这下她真的可以了,再过十分钟就能吃饭。


    “嗯。”贺玺应了声,让开了。


    苏愉趁着这边在煮,又另外起了一锅做西红柿炒鸡蛋,这道菜应该很简单,苏愉之前也做过,她认为自己没问题。


    贺玺坐在客厅看着苏愉在忙。


    她怕油溅,又努力不想让自己看起来太慌乱,一张脸都跟着动作挤到一起,整个人皱巴巴的。


    贺玺想到很久之前的苏愉。


    小女孩总是穿着很漂亮的裙子,小脸雪白,自己明明吃的也不多,还硬要跑过来把零食塞给他吃,看到他手上的伤口,害怕地不行,眉头都吓得皱起来,但还是问他痛不痛。


    她拉拉他的衣袖,从家里找来创口贴给他。


    在他后来很长一段艰难的时间里,总是想起那时候的苏愉。


    后来是只有现在的苏愉。


    他眼前的苏愉。


    有一团暖湿的水在贺玺心头晕开,喉咙却干涩,突然听见厨房那边苏愉喊了一声,他心一紧回忆里的画面和眼前重叠。


    贺玺赶紧起身。


    苏愉没拿稳锅差点翻了,她及时补救,幸好没把厨房拆了,苏愉抬着两只被弄脏的手,一转身,猛然撞到贺玺身上。


    他胸膛像一块铜墙铁壁,苏愉撞得脑袋“嗡嗡”地响,她一下差点没站稳,后退半步,下意识捂着额头。


    苏愉第一反应是她把贺玺给撞了。


    “对不起。”苏愉捂着额头还跟他道歉,她另一只手揉了揉被她撞到的胸膛,“你没事吧?”


    苏愉又低头看向他的脚。


    她脑子里已经闪过无数个担忧,在想刚刚有没有撞到他的脚,她不会踩到他了吧?如果碰到他伤口了那可怎么办?


    苏愉啊苏愉,你能不能稳重一点!


    苏愉的一句关心,贺玺心上像被羽毛扫过。


    “都脏了。”贺玺看她一个人急得团团转,看她鼻尖上黑黑的,像刚从战场里出来。


    苏愉皱眉,她眼珠子转了两圈,又试图往下看到自己哪里脏了,但这实在有点难为她。


    苏愉垫了垫脚,朝贺玺仰起脖子,雪白的脖颈仰成一条直线,下巴就这么在贺玺面前晃了晃。


    苏愉往前半步靠近他,微嗔地催促。


    “那你帮我擦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