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摊牌
作品:《我真的不是真千金》 “烦请嬷嬷禀报祖母,辞盈来给祖母请安。”
这就是她选的摊牌的人选,忠顺侯的母亲,周老夫人。
周老夫人是一个很有个性的人,她豁达,对没有她血脉的二房的子女同样对待。她思想开放不迂腐,敢光明正大的让孙女们穿男装出门玩乐。
可这样的老夫人,在一开始何辞盈回来时,却表现的像个胡搅蛮缠的老太太,一心想让怀瑾在二人之间为长。
之后她又在侯夫人为了顾及何辞盈的想法,对怀瑾表现的稍显疏远的情况下,她多次单独把怀瑾喊到她这儿,借此对府里的下人们甚至主子们表示,怀瑾仍然是侯府金尊玉贵的小姐。
可若老夫人真是一个只重感情,不顾家庭和睦的人,她又没有在两个姑娘之间踩一捧一,而是小心维持着何辞盈和周怀瑾二人之间的平衡。
这怎能不让人怀疑她是否知道些什么呢?
安嬷嬷听人回禀大小姐来了,挂着笑出门来迎。
何辞盈对她客气的笑了笑,就跟着进去了。
老夫人院里的下人一向动作利落,一晃眼的功夫,何辞盈已经坐在老夫人身侧了。
她环视四周,打量着,这会屋里的人大多都为了她的到来在外面忙乎,拿果子的,拿点心的,还有烧水的,近的也就安嬷嬷一人。
好时机,何辞盈也不绕弯子,直截了当开口问:“祖母,我真的是侯爷的女儿吗?”
一旁给她们倒茶的安嬷嬷手一抖,警惕的看向四周,发现四下里无人,强自镇定,张口道:“大小姐哪里的话,您当然……”
老夫人刚刚还在从箱子里找东西,听她这话一说,手就收回来了,这人更干脆。
“不是。”
安嬷嬷一惊,“夫人,你怎么说这样的话?”安嬷嬷是老夫人的陪嫁丫鬟,同老夫人自小就长在一起,一着急直接喊了往日的称呼。
“安娘,你瞧我这孙女,可是能轻易哄骗之人?她今日既开了这个口,就必然是发现了什么,当真不可小觑。”老夫人说话时语调上扬,脸上挂着满意的笑,但也有些许遗憾,“可惜了,这么机敏的丫头,我儿生不出来。”
老夫人这样坦然,何辞盈也松了一口气,之前想的再好,真到临场了,还是会紧张不已。
“祖母此言差矣,怀瑾的聪慧,不在任何人之下。”
提起怀瑾,老夫人叹了一口气,“我的瑾儿,聪慧又能体察人意,好是真好,可惜尚且年少,历练的少了些,她还不知人心险恶,却又摊上了这样一个利欲熏心的爹。不知是不是前世欠下了什么孽障,要遭此劫难。”
一句话说完,老夫人又把话头转回何辞盈身上。
“孩子,你先同老婆子说说是怎么发现的?按说,咱家这个侯爷为了把事情做好,也是下了血本了。难不成他真就差成这样,连一个孩子都瞒不过。”
是啊,为了无中生有出这么一件事,其中费的功夫真是不小的。
“侯爷他对四皇子的关注有些过头了,反衬的对三皇子怠慢了些。”这当然不是最主要的原因,可何辞盈不会傻到在这会把熊嬷嬷暴露出来,自己手里还是要留张牌的。
老夫人面色一怔,目光放空,笑的有些勉强,“我这个儿子,自小争强好胜,偏偏没有碾压众人的本事。昔年老侯爷费尽心思,把他安排给还是齐王的皇上做伴读,可谁家伴读会找比正主小五六岁的。”
“他既跟不上功课,又没办法为主子献策,在伴读里就落了下乘,也给皇上留了个无能的印象。”老夫人一边说,一边用手指着一个箱子,让安嬷嬷给拿过来。
“我是他的娘啊,看自己的儿子终日苦恼,只得费尽心力,想叫他接受自己的平庸,好不容易见点起色,齐王殿下成了陛下。”
“这一下,叫先侯爷和他见了希望,父子俩都越发偏激。后来,你也知道了,更是用上了旁门左道,我是再无力回天了。”
颠倒黑白,调换亲女的身份,还把对自家有恩的人家牵扯进来,怎么不算旁门左道呢。何辞盈想起何老爷何夫人的结局,一股戾气油然而生。
老夫人又开始翻箱子了,她这屋里也不知还有多少个这样的小箱。
“你觉得他是如何想到这损招的。”
“难道是有先例?”何辞盈倒没往这方面想过,乍然被问,只能给出这样的答案。
“若早有先例,怎么没人与你说嘴,”老夫人也不卖关子,干脆利落给了答案,“是话本子。”
何辞盈的瞳孔轻轻收缩,眼中流露出诧异,话本,不就是小说。
老夫人从小箱里拿出一摞书,这些书有些破旧了,但还是完整的,可见主人保存的很好,和其他物件一样。
她把书推到何辞盈这边。
“我们这一家,当真是山鸡生不出凤凰的写照。”老夫人说这话时,声音显得很讽刺。
大楚人都道,大楚能开国有两大功臣,分别是初代韩国公和初代忠顺侯,可这其中是另有玄机。
韩国公的爵位是实打实的拼杀出来的,忠顺侯却是占了最早跟随太祖而且一直活着没死的优势,战功是不能与韩国公相提并论的。
可忠顺侯到底也是老资历的武将,太祖的考量,大家心里都清楚,故此几十年前,军中是由双方共同统兵。
到了下一代太宗时期,先代韩国公为了对先皇表忠心,特意放了一部分权,此等天赐良机,老侯爷却没能把握住,反而让程家借势而起。
“当初,我夫君,也就是老侯爷,于武将一面,天资不足。走文官这条路,又做不到融入其中,两头不讨好。”
说到先侯爷,老夫人也不知该不该怨他,“他自己做不到,就压迫我的儿子,可他也不想想,做老子的自己不行,还指望得上儿子吗。”
“眼瞧着延儿小小一个,每日里忙不完的课业,我心疼啊。思来想去,我就趁着每日里延儿来看我,找些有趣儿的书让他看看,也给他乐呵乐呵。”
何辞盈默默听着,没接话,这个时候做个听众就够了。
“给他看之前呢,我也是本本都看过的,就怕中间掺一本讲情情爱爱的,移了他的性情。”说话时,老夫人手里还比划着翻书的动作。
“去岁,府里开始有瑾儿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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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不像他,也不像大儿媳的流言。起先我并没有把这当回事,至多不过是生了小五的姨娘,或是二房那边,想拿着瑾儿生在外面的事儿做做文章罢了。我毕竟年纪摆这儿了,老掺和儿孙家事干嘛呢?只等大儿媳抽出手来,就能把事给解决了。”
“后来的发展你也知道了,事情算是闹大了。起先我是再如何也不信他就偏激至此了,要拿儿女来铺路。直到你来府里那日,我从头到尾看完了他的好戏,就知道这个儿子是真教坏了。”
“当时的情形,消息也已经传遍京城,我若开口驳了他,只会把你和瑾儿都挂在风口浪尖,我只能由着他。他给了你大小姐的身份,你有保障了,我就当个糊涂老婆子,撒泼保住我瑾儿的脸面。”
说到这儿,老夫人的眼泪再也止不住,从眼眶里溢出来,昔年明亮的眸子,如今也满是灰霾。
“晚上我带着瑾儿回了院子,让人翻了些老物件,还有他当年的玩器,本来是想给你们姐俩都赏点东西,好叫府里人不要低看了你们。”
“谁知那些书啊,一找出来就叫我想起来了,这都是我种下的祸根啊。”老夫人几乎是在哭喊了,她的身体抖的像筛糠一样,要靠安嬷嬷的力才能坐稳。
何辞盈忙离座给老夫人顺着气,瞧她的情绪平稳些了,就说话来集中老夫人的注意力,免得她太伤心撅过去。
何辞盈把自己推测的四皇子的优势应当在他母妃身上的看法说给老夫人听。
“侯爷是瞧定了潜龙必是四皇子,可他是为何就这样认定了。”
老夫人顺了气,饮了一口茶,也算恢复了,她好歹活了那么些年,抗压能力总是有点的。
她思忖片刻说:“再不被看重,他也是齐王的伴读,又比其他几个小那么多岁,想来是齐王觉得他还不懂情爱,在他面前露了破绽。”
没什么依据,但有点可能,何辞盈记在心里了。
“此事,家里其他人且先瞒着吧,既然知道了那孽障的打算,我总有办法解决。辞盈你也安心,何家对我们有恩,你也是拜了祖宗,叫我祖母的,哪怕原先不是周家的孩子,如今也是了。”老夫人一手把她搂进怀里,一手摩挲着她的脸。
何辞盈靠在她的怀里,心情很复杂。
在老夫人看来,她虽是因为忠顺侯的算计才离了亲生父母,可正是如此,她的未来会比在渔阳更好,也不算是害她。所以面对她的质问,老夫人能把真相直接告诉她。
可何辞盈知道的更多,她与忠顺侯的恩怨没那么简单。
如果何家在这场风波中能安然无恙,那她尚有与周家和平分手的机会。
如果还是连累了她爹娘…
何辞盈说着自己太重怕压到老夫人的话坐直了。
“祖母,你的心意我明白,可此事,怀瑾不能不知道。”何辞盈定定的看着老夫人,“我知道这对她来说很残酷,可这是怀瑾的人生,她比任何人都有权知道真相。”
“好,安娘,你亲自去把瑾儿叫来,就说老婆子想她了。”自从周怀瑾的“身份”曝光,老夫人就时常让人把她喊来,所以此时也不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