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第 3 章
作品:《大珠小珠落玉盘》 月光从柴房的破窗漏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江心月蹲在墙角,手里握着石臼,正捣着几块发了芽的木薯。紫色的汁水顺着陶钵边沿往下淌,在月光下泛着奇异的光泽。
“这颜色倒是特别。”江心月轻声自语,顺手抹了点汁水在手背上。
方才劈柴时不小心划了道口子,这会儿正火辣辣地疼。
“咦?”她惊讶地发现,手上的刺痛感竟然减轻了不少。正想仔细查看,柴房的门突然被人踹开。
“大半夜的,你让人传话叫我来,最好是有要紧事。”赵浩广提着灯笼闯进来,脸上写满不耐烦。
灯笼的光照得他眼下的青影格外明显,显然也是被从睡梦中叫醒的。
江心月站起身,拍了拍裙角沾上的木薯渣:“赵会长,我想跟您做个交易。”
“哦?”赵浩广挑了挑眉,灯笼的光在他脸上投下跳动的阴影,“你一个烧火丫头,能跟我做什么交易?”
“我把炒茶的法子教给您,”江心月直视着他的眼睛,声音不卑不亢,“您给我茶博士的名号。”
赵浩广摸着下巴上的胡须,若有所思:“昨日在鹤鸣堂,那么多双眼睛看着你被拖下去。要是突然让你当茶博士,怕是说不过去。”
“我那日炒的茶,茶香四溢,茶色金黄,”江心月早有准备,语气坚定,“按规矩该评为一等。我凭本事考茶博士,谁也说不出什么来。”
赵浩广在狭小的柴房里踱了几步,灯笼的光影在斑驳的墙面上晃动。
他忽然停下,盯着墙角捣了一半的木薯:“你这是在做什么?”
“做些小玩意儿。”江心月不动声色地挪了挪身子,挡住赵浩广的视线,“赵会长考虑得如何?”
“倒也是个法子。”赵浩广的目光重新回到江心月脸上,“不过......”他故意拖长了音调,“你当真愿意把炒茶的法子交出来?”
“明日一早,”江心月直视着他,“您把茶博士的令牌给我,我就把炒茶的法子一字不落地告诉您。”
柴房里一时安静下来,只有灯笼里的蜡烛偶尔发出轻微的噼啪声。
赵浩广盯着江心月看了半晌,突然笑了:“好,就这么说定了。”
他转身往门外走,又回头补了一句,“但愿你别耍什么花样。”
等赵浩广的脚步声远去,江心月长舒一口气,重新蹲下来捣木薯。
等赵浩广的脚步声彻底远去,江心月才长舒一口气,重新蹲下来继续捣木薯。
她的手有些发抖,但眼神却格外坚定。
她知道,这只是第一步。
明天拿到茶博士的名号后,她才能真正开始实施自己的计划。
天刚蒙蒙亮,江心月就急匆匆地往云来茶馆赶。晨露打湿了她的布鞋,但她顾不上这些。
“赵会长,我来取茶博士的令牌。”江心月站在门外,声音不大不小。
“进来吧。”
江心月推门进去,看见赵浩广正在算账,桌上放着一块崭新的茶博士令牌。
“拿去吧。”赵浩广指了指令牌,“记住你答应的事。”
“多谢会长。”江心月拿起令牌,沉甸甸的,上面刻着“云来茶馆”四个字。她小心地揣进怀里,“我这就去教他们炒茶。”
茶房里,几个学徒已经等着了。看见江心月进来,有人露出不屑的表情,有人则好奇地打量她。
“火候要掌握好。”江心月挽起袖子,抓起一把茶叶放进铁锅,“太旺容易糊,太小又出不来香味。”
她一边翻炒一边讲解,手上的动作娴熟得像是做了十几年。
茶叶在锅里发出轻微的噼啪声,渐渐散发出独特的香气。
“看,茶叶开始变色了。”江心月指着锅里的茶叶,“这时候要加快翻炒的速度。”
一个圆脸学徒凑过来:“江...江师傅,这和我们平时学的法子不一样啊。”
“是不一样。”江心月笑了笑,“这是新法子,炒出来的茶更香。”
她心里清楚,这炭火炒茶虽然香,但太费工夫,根本不适合大批量生产。不过现在正好借这个机会,给自己晚上摆摊攒点本钱。
“你们谁来试试?”江心月让开位置。
一个瘦高个学徒犹豫着上前,接过铲子。他的手明显有些发抖,茶叶差点翻出锅外。
“别紧张。”江心月扶住他的手,“手腕要这样转,对,就是这样。”
教了大半个时辰,江心月看着几个学徒勉强掌握了基本手法,便擦了擦手:“今天就到这里吧,你们多练习。”
走出茶房,江心月长舒一口气。她摸了摸怀里的令牌,又确认了一下藏在袖袋里的茶叶包。
现在,她得赶紧回家准备晚上摆摊要用的东西。
路过集市时,她买了些新鲜的羊奶和蜂蜜。
想到晚上要尝试的新配方,她的脚步不由得轻快起来。
虽然赵浩广可能会找麻烦,但有了茶博士的身份,至少能让她在夜市站稳脚跟。
回到家,江心月立刻忙活起来。
她把木薯捣碎,过滤出淀粉,又小心地取出珍藏的炭焙茶。
这些可都是她翻身的本钱,一点都不能浪费。
呆六娘捧着蜂蜜罐子,皱着眉头凑近锅边闻了闻:“三娘,你这羊奶配茶叶,真能好喝吗?”
“你等着瞧吧!”江心月手里的木勺搅得飞快,锅里的羊奶和茶叶渐渐融合,飘出一股独特的香气。
她心里已经在盘算,等还清了赵浩广的债,一定要在他面前好好出口气。
呆六娘又好奇地问:“你打算卖多少钱一碗啊?”
“我昨儿特意去夜市转了一圈,”江心月用手比了个“五”,“差不多的饮品都卖五文钱。”
“呸!”陈婶正好推门进来,手里还拎着一篮子新鲜薄荷叶,“人家有名有号的铺子才卖五文,你一个路边摊也敢要这个价?”
她放下篮子,抓起地上的茶叶看了看:“就这种粗茶,你也敢卖五文?真当钱是大风刮来的?”
江心月搅动的手顿了顿。陈婶说得对,她现在最需要的是打开市场。她想了想:“那就卖三文吧,先试试水。”
“这还差不多。”陈婶的脸色缓和了些,一边摘薄荷叶一边说,“你呀,别光想着赚钱,先把名声打出去再说。等客人认准了你的手艺,再涨价也不迟。”
“陈婶说得是。”江心月连连点头,手上的动作却一点没停。
她往锅里加了一勺蜂蜜,又撒了把陈婶刚摘的薄荷叶。
呆六娘帮忙洗着碗勺,小声问:“三娘,要不要我去借个推车?”
“不用,我昨天就跟王大爷说好了。”江心月尝了尝味道,又加了一小撮盐,“他说可以把他的小推车借我们用。”
屋外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江心月加快了动作,把煮好的羊奶茶过滤装桶。
“六娘,帮我数数碗够不够。”江心月擦了擦手,“陈婶,您看这味道还行吗?”
陈婶接过碗抿了一口,眉毛挑了挑:“嗯,有点意思。”
得到陈婶的认可,江心月心里踏实多了。
她麻利地收拾着东西,心里既期待又忐忑。
今晚的夜市,将是她新生活的开始。
暮色渐沉,西市的灯笼一盏盏亮起来。江心月和呆六娘推着小车,在街角找了个位置。
车上那个大陶罐里飘出阵阵奶香,混着茶香,引得路人频频侧目。
“六娘,你来吆喝两声。”江心月支好摊子,擦了擦手。
呆六娘缩了缩脖子:“我...我不敢...”
“怕什么,”江心月拍拍她的肩,“就喊‘来尝尝新煮的羊奶茶’。”
呆六娘绞着衣角,声音细如蚊蚋:“来...来尝尝新煮的羊奶茶...”
江心月正要再鼓励她,突然听见一个洪亮的吆喝:“都来尝尝啊!新鲜煮的羊奶茶,三文钱一碗!”
两人回头,看见陈婶叉着腰站在摊前,嗓门大得整条街都能听见。她今天换了件干净的蓝布衫,头发梳得一丝不苟。
一个挑担的货郎抹着汗走过来:“这天热得人嗓子冒烟,来一碗尝尝。”
“陈婶?!”江心月又惊又喜。
“愣着干什么?”陈婶瞪她一眼,“赶紧给客人舀茶!”
呆六娘怯生生地问:“陈婶,您怎么......”
“路过。”陈婶板着脸,却悄悄朝她眨眨眼,“看你们这笨手笨脚的样儿,急死个人!”
说着,她又扯开嗓子:“热乎乎的羊奶茶,不好喝不要钱!”
江心月麻利地舀了一碗,又撒了把炒香的芝麻。
货郎接过来咕咚咕咚喝下去,眼睛一亮,“这味儿真新鲜!再来一碗!”
旁边卖糖人的老张头也凑过来:“给我也来一碗。”
他咂摸着嘴,“这奶香里带着茶香,不错!”
很快,摊前就围满了人。江心月负责舀茶,呆六娘收钱,陈婶则站在最前面招揽客人。
“热乎乎的羊奶茶,不好喝不要钱!”
“大娘,给您多加点蜂蜜。”
“小娃娃慢点喝,别烫着。”
夜市的人声越来越喧闹,他们的小摊前始终排着队。
江心月的袖子挽到手肘,露出手臂上沾着的细碎糖霜。她时不时抬头看看月亮的位置,心里盘算着时间。
“三娘,钱袋快装不下了。”呆六娘小声说,脸上掩不住的笑意。
陈婶接过一位老妇人递来的空碗:“怎么样,合口味吗?”
老妇人咂咂嘴:“比光喝羊奶有意思,明儿还来。”
月亮升到中天时,人流渐渐少了。陈婶挑了挑眉:“记住了,做生意就得这样,扭扭捏捏的可不行。”
江心月笑着递上一碗茶:“陈婶,您尝尝。”
陈婶接过来喝了一口,咂咂嘴:“嗯,味儿不错。”
呆六娘小声说:“陈婶,您人真好。”
“少拍马屁,”陈婶瞪她一眼,“赶紧干活!”
三人相视一笑,继续忙碌起来。
江心月忙得满头大汗,手里的木勺都快抡出火星子了。
江心月数了数钱袋,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她舀了最后一碗递给陈婶:“今天多亏了您。”
陈婶接过碗,脸上的皱纹舒展开来:“你这丫头,倒是有两下子。”她压低声音,“不过小心着点,赵浩广那边...”
正说着,远处传来一阵骚动。
江心月心头一紧,赶紧收拾起摊子。不管来的是不是赵浩广的人,今晚的收获已经超出预期了。
呆六娘帮忙擦着桌子,小声问:“明天还来吗?”
“来,当然来。”江心月把铜钱分成三份,递给陈婶和呆六娘,“这是今天的工钱。”
陈婶把钱推回去:“急什么,等你站稳脚跟再说。”
三人推着小车往回走,夜风送来阵阵花香。
江心月摸了摸怀里的茶博士令牌,第一次觉得,或许真能在这异世闯出一片天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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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浩广正在账房里拨弄算盘,算珠碰撞的声响在安静的房间里格外清脆。听见敲门声,他头也不抬:“谁啊?”
“是我,江心月。”门外传来熟悉的声音。
赵浩广手里的算珠啪嗒掉在桌上,他眯起眼睛:“进来。”
江心月推门而入,把沉甸甸的钱袋放在桌上:“会长,我来还钱。”
“这么快?”赵浩广挑起眉毛,上下打量着她,“你该不会是偷的吧?”
“这是我卖羊奶茶挣的。”江心月直视着他的眼睛,“您要是不信,可以去夜市打听打听。西市口卖糖人的老张头,东街挑担的李货郎,都是常客。”
赵浩广掂了掂钱袋,沉甸甸的分量让他脸色缓和了些。他凑近些,压低声音:“你这羊奶茶...是怎么调的?”
“就是羊奶加茶叶,再放点蜂蜜。”江心月老实回答,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衣角,“我试了好几种茶叶,最后发现用炒过的茶叶最香。”
赵浩广摸着下巴上的胡须,眼珠转了转:“这样,你再借我十贯钱,我让你在茶行门口摆摊。位置随你挑。”
江心月摇摇头,嘴角挂着礼貌的微笑:“不用了会长,我在夜市摆摊挺好的。”她转身往门口走去,“您要是想喝羊奶茶,随时来夜市找我。”
赵浩广望着她的背影,手里的算盘珠子拨得噼啪响。眼看江心月就要走出门去,他突然喊道:“等等!”
江心月停下脚步,转身问道:“会长还有事?”
“那个......”赵浩广咳嗽一声,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明儿给我留两碗,我让账房去取。”
“好嘞。”江心月脸上的笑容真诚了几分,“给您多加一勺蜂蜜。”
等江心月的脚步声远去,赵浩广打开钱袋,一枚一枚数着铜钱。
他又拨了几下算盘,眉头渐渐舒展开来:“这丫头,倒是有点本事。”
账房老李探头进来:“会长,要记账吗?”
赵浩广把钱袋扔给他:“记上。对了,明天派人去夜市...”他顿了顿,改口道,“不,我亲自去尝尝那羊奶茶。”
窗外,夕阳的余晖照在赵浩广的算盘上,金色的光芒映着他若有所思的脸。
而此时的江心月,已经快步走在回夜市的路上,心里盘算着明天要多准备些材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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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市灯火通明,江心月的摊前排着长队。她刚给最后一个挑夫舀完羊奶茶,身后突然传来沉重的脚步声。
“谁准你在这儿摆摊的?”三个彪形大汉粗暴地推开排队的人群,为首的满脸横肉,“交摊位费了吗?”
江心月握紧木勺,指节发白:“这位大哥,我每天都按时交市集管理费。”
“那是给官府的,”大汉一脚踹翻她的青花大瓮,乳白的羊奶茶泼洒一地,溅湿了周围人的鞋袜。围观群众发出惊呼,有人不满地嘀咕起来。“咱们赵会长说了,这条街归茶行管。”
江心月正要据理力争,一个清朗的声音从人群后方传来:“赵会长好大的威风。”
人群自动分开,走出一位身着青布长衫的年轻公子。江心月定睛一看,竟是那晚在后巷遇到的受伤男子。
男子弯腰扶起倾倒的大瓮,转向那几个大汉:“回去告诉赵浩广,就说是浔阳秋说的,夜市是百姓谋生的地方,不是他茶行的后院。”
大汉们面面相觑,为首的还想争辩,被同伴拽了拽袖子:“浔阳公子说得对,我们这就走。”
待那三人走远,浔阳秋转向江心月:“没伤着吧?”
江心月摇摇头,蹲下身收拾散落的碗勺:“多谢公子,的伤可大好了?”
“托你的福。”浔阳秋眼中带着笑意,“那‘祖传秘药’确实灵验。”
“浔阳公子这样的人物,也需要躲躲藏藏?”江心月忍不住打趣道,指的是那晚后巷相遇的情形。
“我常来夜市觅食。”浔阳秋帮她拾起铜钱,“早听说有位卖羊奶茶的姑娘手艺了得,没想到竟是你。”
他嗅了嗅空气中残留的香气,“这是用炒茶调制的?”
江心月惊讶抬头:“公子竟懂茶?”
“略通皮毛。”浔阳秋笑了笑,“3我在城西开了间小茶馆,改日请你品鉴。”
正说着,李嬷嬷气喘吁吁地跑来:“江丫头,可算找着你了!赵会长说......”
她瞥见浔阳秋,立刻噤声,局促地站在一旁。
“嬷嬷有事?”江心月问道。
李嬷嬷搓着手:“会长让你明日去茶行一趟,商量养生茶的事。”
浔阳秋闻言挑了挑眉:“赵会长倒是会打算盘。”他转向江心月,“若你信得过我,明天我陪你去。”
江心月看看李嬷嬷,又看看浔阳秋,点头道:“那就有劳公子了。”
待李嬷嬷离开,江心月疑惑道:“公子为何笃定我会去?”
“那日刺史求养生茶,”浔阳秋压低声音,“我恰好在场。”
他看向满地狼藉,欲言又止。江心月顺着他的目光,强笑道:“不打紧,收拾干净就好。”
两人蹲下身一起捡拾。浔阳秋突然道:“其实,我可以先借你银钱还债。”
江心月摇头:“多谢好意,但我想靠自己。”
“你这倔脾气......”浔阳秋失笑,“倒合我心意。”
江心月耳根一热,赶忙低头继续收拾。
夜市的喧嚣渐渐远去,只剩下碗勺相碰的清脆声响,和两人偶尔的交谈声。月光洒在青石板上,映出两个忙碌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