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金玉良缘(一)

作品:《驸马,过来

    陵王见她低头脸红的模样,面色越发难看:


    “身为一国公主,婚嫁之事可不是你自己的事。”


    若日后的妹夫心不是向着他,那嫁他作甚?那不就白白浪费了一个妹妹么,陵王可不愿做这样赔本的买卖。


    洛川却道:


    “可是皇兄,她人很好的。”


    听到这话,陵王并无半分动容,洛川自是知晓他想要些什么,她道:


    “况且我也为皇兄考虑过了……”


    陵王来了精神,看向她:“是吗?”


    洛川点点头:


    “听闻皇兄一直想着拉拢内阁的人,若不是如此,我怎会凭着自己的一己私情,就私自与那人私定终身?”


    “内阁的?”陵王听出了话里的意味,并开始暗暗盘算着会是哪个家伙。


    能入内阁的大多都是在官场上打拼了大半辈子,早已过了不惑之年,单看年纪,能招为驸马的也就只有那三个。其中之一便是司清,但这司清是极不可能的。


    一是她出身不高,不配。二是洛川看过那木匣子,他也知道洛川不会心悦那人。


    除去她,便只剩下两人:


    “是许直清还是何茂林啊?”


    陵王揉揉太阳穴,心里烦闷得很,这两人既无家财万贯,也不喜结交权贵,没用得很。


    洛川只是笑笑:


    “到时候皇兄就知道了。”


    “这两人都不行。”


    陵王摆头:


    “若皇妹真为我考虑,倒不如招余侍郎为驸马。”


    虽梦中早有预料,但洛川还是愣了一会儿。


    她也顾不上言行举止有无公主风范可言,忽然站起身,发髻措不及防地撞上了马车顶,弄得有些歪了。也是如此,她冷静了许多。


    扶着发髻坐下,她眼睛瞪得老圆:


    “那人正在狱中,品行极为不端,何况他如今也不是侍郎了。”


    陵王淡淡道:“等他放出来便会官复原职,至于品性,这都是后话。”


    是啊,他哪会管那人品性如何,哪会管待她好不好,只会在意那人于他自己有何用处。


    洛川没做声,只是盯着他,看看他嘴里还能说些什么好话。一会过后,他看向洛川,语气不容她拒绝:


    “趁着你这几日空闲,不如去狱中看看他,余家那边交与我去同那老头子说。”


    说罢,马车刚好到了地方,车夫极为小心地报了一声“王爷到地方了”后,陵王也不顾洛川未曾回话,便挑开帘子,下了马车。


    等他回了府,马夫才驾车将洛川送回去,回去时已到了要用晚膳的时候。


    侍女将饭食端上她的饭桌,等侍女带上门出去时,青莲从房梁上跳下来,四平八稳的落在了洛川身旁。


    青莲站起身:“殿下,陵王的确想拉拢陆瑛,如今她正在陵王府上喝酒。”


    说起这话,青莲有几分不悦。


    她暗地里查过陆瑛,听说此人是个光明磊落、既不贪慕权势、也不欺辱弱小的好将军。文能吟诗作赋,武能上阵杀敌,为人忠正,军营里若有那个门第高副将欺辱士兵,她也会毫不留情地将其军法处置。


    但这样的人,怎会和陵王走到一起去?青莲觉得传言有假。


    洛川听着这话也不大相信,她拿着筷子的手一顿:


    “是吗?”


    难怪方才下马车时陵王急着回去,连留给她说话的机会也没有,原来是与人有约啊。


    但这个陆瑛她也见过几面,有一回是在她的生辰宴上,陆瑛还送了一件厚礼,也算是慷慨大方,她记得宴上陵王拉低身段给陆瑛举杯敬酒,陆瑛却连正眼也没瞧过他,如今怎会去他府上喝酒?


    莫不是陵王从她库房中顺走的那几件东西真打动了陆瑛,这才终于与她扯上了关系?


    青莲也想不通:


    “是啊,就连陵王妃也出来陪着。”


    “倒真是新奇,听闻陆将军不是那种喜欢结交党派之人,也从来不收别人的赠礼,怎就偏偏去陵王府上喝酒。”


    青莲回想着方才总总,始终找不到她去陵王府的原因。


    “她想要什么?”


    洛川想不出原因,只得问青莲这个见过的人:


    “你看了出什么来了么?”


    青莲摆头,有些愧疚:


    “我没看出什么。”


    那时,她趴在屋顶上,正要揭开砖瓦看看是个什么情况时,正巧有人出来了,为了不暴露身份,青莲只好先回来复命,至于屋里的景象,她什么也没瞧见,只听见屋里人聊得不错,欢声笑语的。


    如此看来,陆瑛还真是徒有虚名。


    她们几人吃酒吃得倒乐呵,洛川这会却心烦着,面前的珍馐佳肴怎么也吃不下去,干脆搁下了筷子:


    “待会儿我要去趟牢狱,去看看余侍郎。”


    青莲不解:


    “看他作甚?”


    洛川:“不仅要去看,还要将司清带上。”


    正当青莲想为何要带上司清时,洛川忽然起身,走到桌前,提笔写了几个字,并将纸折起来,取出怀里的帕子将其包上。


    这一连串的动作弄得青莲一头雾水,直至那帕子被塞到自己手中还未反应过来。


    洛川:“先坐下吃些东西,待会将这个送到司清手中。”


    青莲一愣:


    “殿下,我能坐在此处?”


    洛川:“司清都能坐,你有何不可。”


    说着,她拍拍一旁的凳子:


    “坐。”


    青莲坐下,有些受宠若惊,但仔细想过这背后的原因,她拿着筷子的手竟有些发颤:“殿下,有什么让我做的,直说就好。”


    她虽不怕死,可她如今还不能死,家里还有一个有伤在身的妹妹呢,得让她料理完身后事再安心去吧?怎么这么急,也不给她准备的时间。


    “我妹妹能拿到多少银子。”青莲问完这话便埋头吃饭,她不敢抬头,脸有些发红。


    她很羞愧,虽说她来公主府的确是因为公主给的月例丰厚,但月例是她该拿的,这样问公主没脸没皮地要钱还是头一回,从前都是公主主动赏她东西。


    青莲自小就是一个规规矩矩地人,给的钱越多,办的活便越规矩,她虽没有父母作为依靠,但也想凭着自己的双手活着。


    也想凭借自己的双手让妹妹也好好活着。


    听着她莫名其妙的话,洛川没能迅速领悟她话里的深沉含义,以及她对她妹妹未来的担忧:


    “何意?家里缺钱?还是你妹妹病得越发厉害了?”


    “殿下,我知道……”


    青莲放下碗筷,脸上莫名有种从容赴死的悲凉凄壮:“这是我最后一顿。”


    洛川:“怎么,你怕司清对你下手?”


    青莲眨眨眼:


    “殿下让我坐在此处,当真只是让我吃饭?”


    “不然呢?”


    洛川不禁觉得有些好笑,但忽然之间记起她们道上的规矩,暗卫在执行某种必死无疑的任务前,雇主要为其准备一顿丰盛的送行饭。


    “你以为我要为你送行?”洛川领悟到青莲的意思时,青莲又端起了碗筷,并将头埋得更低了。


    她吃着饭,摆摆头,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约摸是半刻钟后,青莲慢慢放下碗筷:


    “我吃好了。”


    说着,她站起身,却仍是低着头。


    “嗯,去忙吧。”


    听到这话,青莲已极快的速度翻窗出去,肥上了屋顶,并为方才的话轻轻扇了自己几个巴掌。


    真是愚蠢啊……


    感叹完毕,她带着信往南走,准备去司府送东西。


    *


    在青莲的东西送来的前一刻,司清这在屋里与白荷那丫头对账。


    在牢狱里关了许多,府上有许多活都等着她做,这对账本便是其中之一。


    白荷的算盘敲得很好,不到一会儿便将这些天的开支用度全都算得明明白白。


    司清听着头疼:“这些天就花了我一年的俸禄?”


    “是啊。”


    白荷掰着指头跟她细数:“入了冬,夫人得做几身新衣吧?料子得用好的才能保暖吧?厨娘的工钱也得涨些吧?寒冬腊月的,好些个厨娘洗菜生了冻疮,还有府上七七八八的用度,这都得花银子。”


    司清看着那账本上的一笔笔数目,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只是这也花得太多了些……”


    白荷:“这些天府上已经很省了,小姐,你没看到下人都被夫人辞退了许多么?”


    “库房里还有多少银子?”


    “不多了,大概一百多两。”


    白荷叹了口气:“夫人听说小姐入狱后便心急如焚,病了几日,请了好些个名医,病好后,又带着贵礼去找人求情,看看能不能救出小姐。”


    那些送出去的礼自然打了水漂,那些人收礼的时候倒是痛痛快快,办事却不利索。


    正说着,便有人推开了窗户,从窗外闪了进来。


    看清来人后,司清赶紧示意白荷不要说话,自己走到青莲跟前:“你怎么来了?”


    她来倒无所谓,就怕是带着公主的话来的。


    青莲从袖口中掏出一团帕子,司清一眼就认出这是洛川平日里擦泪的东西。


    果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公主还真有吩咐。


    “公主让我交与你的东西。”青莲将那东西交与她手上,便又推开窗户,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司清慢慢揭开那帕子,只见里面有一张字条,她打开字条,上面白纸黑字写着:今日戌时,城南看守房前相见。


    白荷凑上来,将字条看了个遍:“小姐,哪家小姐要跟你去幽会?”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