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金玉良缘(二)

作品:《驸马,过来

    白荷从她手底下抽出那张帕子,捻起其两个角,举起来,仔细瞧了瞧:


    “看着帕子的材质,应当是名门望族家的小姐。”


    “是公主。”


    司清神色严肃,纠正她:“但并非是去幽会,只是公主有要事找我罢了。”


    “那为何是戌时?”


    白荷起疑,戌时已是入夜,若有要事,怎么不让方才那人就在此处交代了?仔细想想,她觉得此事不简单:“小姐,你还是不要去了罢。”


    “为何?”


    白荷解释:“小姐是一个文官,手无缚鸡之力,如今府上又没个能舞刀弄枪的,这大晚上的出去,恐怕遭有心之人暗算。”


    听着这话,司清沉思半刻,点了点头。


    的确如此,如今她是死里逃生,又知道了陵王的丑事,陵王巴不得她死了呢,万一外出遇伏了可怎么办。


    只是她先前又与公主有约,答应给她当一辈子的狗腿子,如今地契可全都在她手上呢。


    司清为难:


    “可公主权大势大,她的话我怎敢不听。”


    “这事好办。”


    说罢,白荷朝她招了招手。


    司清会意,附耳前去……


    一会儿过后,司清抬头:


    “这能行吗?”


    怎么听着有些不靠谱?


    “怕甚?”


    白荷冷哼:“小姐从前恶事做了一箩筐,这会儿撒个小谎倒不敢了?”


    是啊,不过是个小谎罢了,又不会要了她的命,倒是真去赴约才可怕。


    司清摸摸下巴,点头:“也对。”


    于是,对完账本,司清便回到房中歇息去了。点上她娘拿来的熏香,她便拉开被子躺在了塌上。


    眼见就快到了戌时,起初,司清有些惶恐不安,但她侧过身,看着那缕从香炉中飘出来的白烟时,心里的不安便慢慢被它冲淡了,困意也慢慢涌了上来,不到一刻钟,她便一头栽入了梦乡。


    许是熏香的缘故,司清睡得很安稳。


    安稳到公主何时进来的她都不知道。


    她只是迷迷糊糊地感受到有人揪住了自己衣襟,将她从塌上拽了起来,等她睁开眼,便看到了洛川那张怒气冲冲的脸。


    “本公主让你戌时赴约,为何不去?”


    “你可知本公主等了你多久?”


    “你可知外边有多冷?”


    公主坐在她床边,攥着她的衣领,炮弹似的发问一句接一句从她嘴中吐出来。


    司清不想清醒也难了,这个距离,再往下去点就能摸到不该摸的地方了吧……


    司清赶紧拉起被褥护住身前,生怕暴露了身份:


    “殿下……你怎么进来的?”


    隔着一层衣物,司清能明显感觉到她的手在发颤。


    “自然是爬墙,翻窗。”


    想起方才狼狈的模样,洛川便对其恨得咬牙切齿。


    司府如此之大,竟连个看门的也没有,害她们敲了许久的门,胳膊都敲酸了。即便如此,依旧无人前来开门。别无他法,洛川只能跟着青莲翻墙进了司府。


    她虽略懂些功夫,但今日她穿着太过累赘,衣袍故意换了件华贵的,头上又是金钗又是绒花,翻墙时勾烂了她的衣裳不说,还将她的手给划破了。


    这样也就算了,如今她问这狗官这么多话,狗官却答非所问,问她如何进来的。


    她还有脸问!


    洛川质问她:


    “本公主问你话,为何不答?”


    司清自是想着她爬墙翻窗的本事是从哪里学的,两丈高的墙说翻就翻?恍然间,她想起公主借给她穿了几日的那身剑客服,如此看来,她竟略懂拳脚。


    司清越发害怕,可不要打她啊……见她火气越来越盛,干脆捂着自己忐忑不安的心脏,两眼一闭,施行起方才与白荷商量出来的对策。


    她一脸无辜,皱了皱眉:


    “殿下,我们何时有约,我不知啊。”


    “你不知?”洛川恨不得扇她两个巴掌:“那帕子你明明收到了,你却说你不知。”


    司清装傻充愣:“可光凭帕子,我也没法知道戌时去与殿下赴约啊。”


    “那帕子里的包的东西你没看到?”


    洛川气急,松了她的衣襟,还顺势将她往后一推,司清的后脑勺陷到了枕头里,整个人显得无辜又可怜。


    司清捂着被子坐起身,摆头:


    “帕子里的东西?帕子里什么也没有啊。”


    说着,她指了指一旁桌上的帕子。


    洛川走过去,拿起帕子一瞧,当真里面什么也没有。


    “字条呢?”洛川拿着帕子问司清。


    司清疑惑万分:“字条?许是青莲在路上弄丢了吧?”


    说罢,两道目光便不约而同地看向青莲。


    青莲一惊,怎么忽然之间就牵扯到自己身上来了!


    她看看洛川,洛川皱眉盯着她,有几分责怪的意味。再看看司清,司清委屈巴巴的望着她,似乎真是无辜的。


    她急了,赶紧背过身去,将手伸进怀里、衣袖中掏了掏,最后什么也没摸到。


    她转过身,指着司清,急得有些结巴了:“你,你在诬陷我,那字条分明就不在我身上。”


    尔后又放下手,看向洛川:“殿下,我不会弄丢字条。”


    一旁,司清轻飘飘的叹了口气:“哎,谁知道呢,说不准在你飞檐走壁的时候便掉在外边了。”


    青莲气急败坏:“胡说八道!”


    说罢,便要抽剑上前。


    “好了。”


    洛川伸手拦住她:“掉了便掉了,这也不碍事,如今去也来得及。”


    话已至此,青莲只得咬牙应下:“是。”


    她松了右手,将抽出来剑送回了剑鞘,光听着那“刺啦”一声,司清便知道她方才是真动了杀心。


    不就是背个小小的锅嘛,干嘛这么凶!


    事已至此,洛川只能再去一趟,她将一旁架子上的衣物抛给司清:“起来,去城南。”


    衣物不偏不倚刚好砸到司清怀中,她有些不情不愿:“还得去啊?”


    天都这么晚了呢,该睡觉了。


    一旁想沉冤昭雪的青莲却听出了这话里的另一番含义,她眉头一皱:


    “你这个‘还’是何意?”


    司清脸不红,心不跳的解释道:


    “殿下不是去过一回么,再去不就是第二回了么,这不就是‘还’去么?”


    青莲:“我听着倒不像这个意思。”


    司清想继续狡辩:“我……”


    “好了,都不要东拉西扯了。”


    洛川听得心里越发烦闷,不等她话说完便制止了两人,又指指她怀里的衣裳:


    “你快穿衣裳,带你去见个人。”


    “哦——”


    说罢,司清拿起衣裳往身上套。


    穿好衣裳,司清带着她俩出了正门,出门时,青莲故意走她身旁,将拳头捏得咯吱作响。


    开了门,司清上了洛川的马车,青莲在前边驾车,两人在后边坐着。


    司清:“我们这么出去,会不会被陵王的耳目瞧见?”


    洛川瞥了她一眼,一眼便瞧出她在害怕些什么:“你是怕陵王再次对你下手吧?”


    司清扣扣手指,点点头,洛川又道:


    “放心好了,他如今不敢动你。”


    “为何?”


    “我同他说了,你手上有能让他判死罪的证据,倘若你死了,便有人将这份证据呈交道父皇面前。”


    据她所知,以陵王的性子,可不敢做这样冒险的事。


    “你同他说我看道倭寇那封信的事了?”


    司清心乱如麻,手不禁攥紧了衣袖:“可我如今什么证据也没有……”


    “我自然不会说倭寇那事。”


    若是说了,可不就将她自己也牵扯进来了吗?她洛川聪明伶俐,可不会做这样的傻事。


    她顿了顿,看向她:


    “所以啊,你若想保住小命,得尽快找出他通倭的证据,万一他发觉我骗了他,你只能再死一回了。”


    这真是为难她啊,通倭的证据哪有那么容易找!


    司清叹了口气,靠在马车上:“难啊。”


    半个时辰后,马车停在了城南的牢狱前。


    凭着公主的身份和陵王的嘱托,洛川毫无阻拦地领着司清进了牢狱,她俩在一间牢房前停下,司清看清牢中住着的,竟是她的同僚:余侍郎。


    司清两眼一抹黑:“我们来着做什么?”


    这人可不是个好东西,洛川同她说过所梦之事后,她越发觉得是这样。


    “让我猜一猜。”


    不等洛川开口,狱中的人便站起了身,走上前来,脚铐与地面摩擦得哐当作响:“公主是来看我的,家父方才来过了,同我说了和殿下的事。”


    洛川:“你意当如何。”


    余侍郎冷哼一声,一面踱步一面道:“你虽贵为公主,但不雅之风人尽皆知,若不是我是个戴罪之身,这样的丑事自然不会落到我头上。”


    她一直都喜欢女子,朝中众人却是从两个月前才知道。她也知道那些老顽固知道这些后会如何看她,但相比于那些夹枪带棒的话,她更怕去和亲。更确切的说,是更害怕就这么死了。


    但是如今,倒有一个既能堵上朝中众人嘴,又不用去和亲的办法。


    “本公主今日来这儿,就是为了告诉朝中众人,本公主改了。”


    洛川忽然搂过身旁人的腰,抬头看向她:


    “本公主如今心悦之人,是司清。”


    司清心猛跳两下,一撇头,便看到了她那双含情脉脉的眼睛。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