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西山别院失窃
作品:《为君覆明月》 自打两日前撞见杨先生偷偷溜下山做皮肉生意之后,无名连着两日都恹恹的,饭也吃得少,话也不多说。
她只想独自安静待一阵,可同屋住着的榴香这两日却不知道中了什么邪,无名走到哪里都能碰见她。
早晨起床,榴香坐在外间小桌旁候着她,说什么都要与她一道去用早饭;
晚上她从萧成林那里习字回来,榴香还坐在小桌旁,等她一道修晚课;
连她去净房茅厕,榴香也想同往,被她三番两次冷下脸来拒绝后方才作罢。
杨留清倒是连着几日早出晚归,再没碰过面。
就连八月十五当夜,所有留在书院过节的学生和先生、甚至杂役和侍童都聚在讲经堂里赏月用膳,杨留清也没有露面。
无名甚至怀疑她丑事暴露,连夜卷铺盖逃走了。
八月十七,书院复课。
清晨,无名还在睡梦中,就被榴香粗暴地推醒,也不说是何时,只一味催着她穿衣起身,一道往女学堂去。
到了杨先生起居的院子,女学堂前已经站满了人,十来个女学生,各个头发潦草睡眼朦胧,一脸困惑地你看我、我看你。
没人说得清到底发生何事,竟叫先生天刚蒙蒙亮,就将所有人从被窝里薅出来,拘到这四面透风的院子里干站着。
无名似有所感,抬起头去看楼上。
杨留清站在二楼自己寝室外面的连廊上,居高临下地睥睨着无名,半隐在阴影里的脸上表情莫测,眼神中透出冷意。
天生的警觉让无名一阵寒颤,直觉今日这一局,是杨留清特意为自己做下的。
浑身的血液都向胸口涌去,耳中砰砰作响,无名暗暗咬住舌尖,勉自镇静。
不多时,朱雀的身影出现在小院门口。
无名看见他肃着面孔,大步迈过门槛后,身子一旋,恭敬伸出一只手臂。
一只玉雕冰筑的手搭上朱雀平举的小臂,接着是一截雪青色的广袖,然后萧成林迈步进来,一派优雅从容,仿佛是来赏春游园的贵公子。
他穿过院中众人,径自拾级而上,坐在小讲堂门口摆着的两把圈椅中的一把上。
连头发丝都是整整齐齐的,半点不像刚刚被人惊醒匆忙而来的样子。
这人还真是讲究得很……无名默默腹诽,然后惊讶自己都安危难测了,居然还有闲心去琢磨萧成林是个什么脾性做派。
“今日惊动座首,实是无奈之举,”杨留清不知何时下了楼,走到小讲堂前的另一把圈椅旁,向萧成林行了个礼,而后挨着他坐下。
“某才疏学浅,管束学生不力,竟叫在眼皮子底下生出盗窃财物之事,实在羞愧难当!”
杨留清一句话,好似冷水渐入滚油锅,小小的女学院子中顿时响起一片窃窃私语。
“因杨某也遗失了几样物件,虽不值什么,却也算是苦主了,不适合主理此事,故而劳动座首先生,”女人略低了低头颅,算是对旁边坐着的男人行了礼,“主持大局!”
失窃在重视师生德行的书院是大事,若是处理得不好,轻则扰乱书院纲纪、失去学子信任,重则有损先生清誉、毁坏书院根基。
杨留清这样大张旗鼓,喊来座首坐镇,倒也算合情合理。
无名抬头去看萧成林,男人面色沉静,不急不慢地开口了:“既然杨先生也身涉其中,为避嫌将这桩事交托与萧某,幼松自当尽力。只是——”他的眼神扫过小院中立着的众人,神色并不如何严厉,然而原本悉悉索索的交谈声顿时都收了,人人噤若寒蝉,在他的目光下不自觉地低下头,端端正正地站好了。
“只是幼松一向秉公守法,最是铁面无情。有错的当场按照学院规矩罚、有罪的即刻着护院扭送官府,绝无徇私。若今日查出来确有盗窃他人财物之事,不论何人、何等缘由,本座绝不姑息!”
无名从没见过他这样严词厉色,一时有些愣怔。书院众人大约也极少见到萧成林如此威势——他一贯是温文尔雅、叫人如沐春风的,于是也各个乖觉,恭敬应是。
杨留清不易察觉地僵了一瞬,但旋即便放松了神色,只眼角一闪而过一道隐秘的笑意。
堂下整肃完毕,萧成林正式开始问话,当先转过头对着杨留清道:“杨先生为首告,便请先生说一说,是何时发现失窃、所失何物,又是如何察觉不妥的吧!”
杨留清双手搭在圈椅的扶手上,略倾身向前,权作行礼,一板一眼回答:“因这几日节假,书院无事,杨某于十二日夜前往三十里外表亲家中小住,昨夜方归——”
“呵!”无名在人群中发出一声讥笑,站在她身旁的榴香动了动,似是用余光瞥了她一眼。
杨留清不知是否也听见了这声嘲讽,身形一顿,之后接着说:“某一向严于自律,每日晨起定要自省、自查,整理内务,今早打开妆匣,一向妥善保管的玉佩却不见了踪迹。”
“杨某离开书院前是检查过房中物品摆设、关窗闭户后才出门的,因此杨某断定,必是中秋书院放假期间,有人潜入我房中行窃!”
萧成林听罢,沉吟片刻,抬手招来朱雀,耳语几句。
未几两个健壮护院匆匆赶来,奉上本册子,而后退至台阶下,恭敬抱拳,其中一个年长些的开口了:“报告座首先生,我等自八月初十至今日值守书院各处出入口,并未发现形迹可疑之人,西山别院内外也并未发现外人踪迹!”
“那么就是家贼了!”杨留清不等萧成林开口,一拍扶手,铁口直断。
萧成林眼帘稍垂扫了身旁义愤填膺的女先生一眼,挥退两个护院,将手中的册子翻开。
“钟大、钟二两兄弟,少有贤名、侠义乡里,是灵州太守举荐的护院人选,最是严谨审慎。他们说书院并不曾出现外人踪迹,且西山别院也没有进出过旁人。若各位信得过他二人的说法,那么萧某是否可以认为,今日牵扯的人员,皆出自西山别院女学中?”
这话条理明晰、客观合理,阶下众位女学生皆纷纷点头同意,唯有坐在廊下的杨留清瞬间变了脸色。
再开口时她的声音里就带了几分不满:“杨某无能,不似先生手段,不懂如何监视学生行迹,竟叫在手底下出了这样的不肖徒子!”
被刺了一句的男人连呼吸的力度都未曾改变,仿佛没听见一样,只看着院中众人,抬起一只手,做了个“请”的动作:“请问还有哪位发觉财物有失、或是想起什么不妥之处,不妨也说上一说。”
“我遗失了一对玛瑙耳珰!”无名身边响起一道清脆的声音,是榴香。
此时无名更加确认几分,今日这件事,是杨留清做的瓮,专等她来入局的。
只怕扣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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稳她的罪名,还用了不知什么办法,笼络了这个半精不傻的榴香做帮手。
“不止榴香,此前便有数位学生向在下提过,屋中物品时不时就找不见了。若非今次盗贼实在猖狂,杨某本想私下规劝,可事已至此,我看还是应当立即搜屋,抓个人赃并获,让贼人得到惩罚,以安人心!”
这话其实经不得仔细推敲,可眼下形势紧张,人人注意力皆在回想自己是否也曾不见了什么物件,也就没有人去往深里琢磨杨留清这十分激进的态度是否有哪里不对劲。
无名大约已经猜到了,杨留清已经将栽赃嫁祸的物件偷偷藏进了她的房间。
她眼角看见榴香正焦躁不安地一直抓挠自己的手臂,不用怀疑,这便是杨留清的同谋了。
难怪榴香这几日尾巴似的缠着她,赶都赶不走。
原来是跟踪她,就为了摸清她的出入规律,好趁她不在,藏匿赃物!
只要能坐实她“盗窃”的罪名,她的下场,轻则被赶出书院、再不能上山;重则被扭送官府、投入大狱吃牢饭。
好计策!
杨留清毕竟是女学的先生,她提出搜房,萧成林斟酌片刻,也只能低头默许。
但他还是顾忌女学生的脸面,不叫自己的人进室内,只叫杨留清带了榴香逐间屋子搜查,其余人等留在门外等候。
没想到杨先生甚是清高自持,到这般境地了竟还不忘自己身份,不肯亲自上手翻检,只点了个平日里与自己亲近的女学生,跟着榴香一道进屋搜查。
两个人连着查看了四间房、内外共计八人的住处,并净房、杂物房,连门前松动的砖石都翻起来瞧了,仍是一无所获;甚至榴香还在另一位被杨先生点出来代为检查的女学生枕头下翻到了本奇怪的画册,粗粗一翻之下已是面红耳赤,慌不迭地拢在袖子里,快步凑近了杨留清,塞了给她。
杨留清就着袖子的遮挡低头瞥了一眼,当即跟被滚水扑起来的热气熏了眼般扭过头去。
缓了缓,她狠狠瞪了那面色涨红、手足无措的爱徒一眼,冷着声音吩咐:“动作再快点,还有常巧娥和榴香这两处,要仔细些,此二人失窃证据确凿,务必抓到贼人首尾!”
萧成林缓缓抬眸瞄了杨留清一眼,慢慢眨了眨眼睛。
无名知道,他起疑了。
心中蓦地就感到有点振奋起来,她忍不住就柔软了嘴角——总算这书院坐镇的第一人,还算有点脑子!
得了女先生的命令,两个爱徒顿时加快了动作,榴香当先冲进她与无名的寝室,只在自己房间略转了半圈,便直奔内间的墙角而去。
不多时,就捧了个满是灰尘的绣墩出来。
那绣墩不大,边角处已经开了线,露出里面塞的稻草团子。
无名看见那绣墩,立时扬起一边眉毛来。
原来藏在这儿,倒是颇费心思!
榴香手上使劲儿,就着绣墩儿破口的地方一扯!
开了线的绣墩儿两下就被撕剖成两半,一团已经坐烂了的稻草中间隐约现出大大小小四五件发簪耳珰,和一块水头中等的玉佩。
无名皱眉盯着地上这一团乱糟糟的东西,心中不由想笑。
她的好先生杨留清,自被她当街撞见卖身子之后,隐忍不发这几日,连中秋晚上都躲着不露面,此刻终于是出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