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昏迷了一整日，虽然知道没什么大碍，但为师还是很担心你，所以，特意给你做了点东西吃。”


    “咦……”雪时眼睛瞪大了，心想不会又要像喂小猪一样喂她吧？


    “正好，快到用晚膳的时间了。”司无尘带着笑意的目光落在她单薄的寝衣上，“你先去沐浴更衣，晚些时候来空青堂觐见。”


    ……


    半个时辰后，雪时换好衣服出来，刚要出门，却被燕青叫住：“你这穿的什么呀？”


    “怎么了，有问题吗？”雪时低头看看自己，不过是普通的常服，她在雾栖苑住了一段时日，习惯了这么穿，看起来并无不妥。


    “你可知道空青堂是什么地方？”燕青加重语气，“那可是神尊用来招待贵客的居所!不过近日倒是没听说过有贵宾要来，神尊想在空青堂用膳，大概率是叫了列位上仙陪同，就算如此，着装也要用心些，免得失了大体。”


    燕青是世家贵女，懂得自然比她多，雪时登时央求道：“那我该穿什么，燕青，你帮我挑吧!”


    “那你随我来。”燕青领着她走回里间。


    雪时再出来，又是半个时辰之后了。


    柳青本来在扫地的，抬目一看，不由得看呆了。


    站在暮色渐染的庭院里，少女一袭浅黄色襦裙，偶尔有风掠过，裙摆处的薄纱撑起又落下，真如天上仙子一般，她的五官却不似仙子那般具有神性，眉尾细而柔，脸型小而圆，显出一股娇憨的稚气。


    “这样好，这样好!”柳青拍掌笑起来，推着她的肩往外走，“快去吧，要是迟到了，那些大人物非罚你不可!”


    ……


    雾栖苑中开四门，均由雕花青石砌成，穿过东门行百二十步，便见主堂巍然，石阶两侧各蹲踞着一尊青玉神兽，早有侍从候在门边迎接贵宾。


    冬紫提起裙裾拾级而上，一双美目沉得辨不清情绪，她忽地停下来，冷冷往旁一扫。


    “上仙大人!终于可把您给盼来了!”侍从长搓着手小跑过来，“今儿神尊亲自下厨，做了您爱吃的酸甜鱼和金丝蜜枣儿，早早就吩咐奴才备宴，还特地腾出这空青堂来好与诸位大人们叙一叙师徒情谊……”言罢却又忽然猛地扇了下自己的嘴，“哎呦!瞧奴这张碎嘴，这些神尊本是不让说的，该罚该罚!”


    冬紫默默地听着，面色缓和不少：“师尊良苦用心，冬紫记在心里。”


    侍从长点头哈腰：“上仙大人快请进殿，神尊就在里面等呢!”


    冬紫迈步进殿，果然看见主座上那道白色的人影。她上前三步，跪在阶下，叩首行礼：“师尊。”


    “过来了？”司无尘穿着正式场合的华贵神袍，却并未佩戴假面，他容颜绝世，笑容矜贵而又稍显慵懒，“老二，你在闹脾气么？”


    冬紫闻言当即涨红了脸，梗着脖子道：“是。弟子以为，那日班试上，大师兄不该贸然出手，而师尊，更不该无动于衷，任大师兄对弟子和晏师弟动粗!”


    “噢？”司无尘微微笑了，“继续说下去。”


    “自妖族战败，五族皆由神族统御，我神族开创的世代，是礼隆之世!所谓礼制，乃天地之序，人伦之纲，仙门大选是何等重要的场合，高台之上，万众景仰，岂能容大师兄一人随意打杀，肆意胡为!”冬紫眼眸明亮，躬身作揖，“更何况大师兄与我等出自同门，更应在外人面前进退有仪，言行有度，否则将师尊的神威放在哪里？丢的是师尊的脸面!”


    “你觉得，那日千隐丢了本尊的脸？”司无尘思索片刻，点头应是，“公开场合对师弟妹们动武，确实不成体统。


    他侧眸看过去：“那么就罚他今晚多饮几杯。”


    半个时辰前就已入座的黑衣剑士当即起身，低声应道：“师尊亲酿的椿山晓别有一番风味，弟子自然应当多饮。”


    “师尊你怎么这样偏心!”冬紫跺了跺脚，涨红着脸又急又气。


    “好了，今日难得徒弟们齐聚，本尊心里高兴，从前的事就不计较了，”司无尘挥了挥手以示安抚，“老二，快坐下吧，你站在本尊跟前，本尊总觉得累得慌。”


    “那么以后师尊可得多听弟子谏言才是!”冬紫轻哼一声，再行了一礼，回位坐下了。


    然而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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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静没多久，环顾四周片刻，又忽然厉声问道：“这都什么时辰了，云崖怎么没来？”


    “七师姐也没来。”一旁的晏文好烦躁不安地说。


    “师姐和晏师弟不必着急，”言无尽温声提醒，“这宴席还没有开，等等又何妨呢，大家出自同门，莫要太苛责了。”


    ……


    太阳落下山的时候，暮色自远而至。


    抚楹坐在神殿东侧的石阶上，单手支着下巴。她在昆仑山住了上万年，闲暇时最喜欢坐在这里看日落。她眼底里倒映的暮色像一汪湖泊，摇荡，上涨，最终渐渐消释，天彻底黑下来的那一刻，她便陷入长久的沉寂，似静默的潮水。


    “在等我么？”


    她蓦然回头。


    仙气飘渺的男子，一身白衣如雪，与师尊清冷出尘的气质截然不同，他的面容简直艳丽得出彩，大抵是因为如此超绝的容颜，才会勾得那些婢女甘愿伏倒在他的榻边。思及此，抚楹心头泛起一股苦涩的凄寒之意，她站起身，屈膝行礼：“师兄。”


    “原来你还记得我是你师兄，”云崖苦笑，“我们有多久没说话了？十年？百年？记不清了。”


    “师兄又是如何知道，我在等你呢？”抚楹轻轻笑了起来，宛若飞花残月，销魂伤春雨，无穷的意象都在她眼底涌动。


    云崖盯着她看了良久，终是叹息一声：“你我之间，本该从此不再往来，但我料到你总该来找我解释几句。”


    “解释什么？”


    “云容，”云崖的音色阴沉，每个断句的尾音却轻，有心之人听来只觉得好似情人低语，“我那个不成器的弟弟，那日在班试上，他用的是你教的术法吧？”


    “是又如何？”


    “无论云容是否中选都于你没有半点好处，”云崖忽而变得急切起来，语落如骤雨跳珠，“你劳心劳力至此，真正的目的是什么？云家早已触怒了天帝陛下怕是再无翻身的可能，可莫要听我父亲谗言做出什么傻事来!”


    “傻事？”抚楹堪称粗暴地打断了他。


    云崖怔了怔，望着眼前的女子，仿佛从未识得她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