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青玉案

作品:《美强惨权臣捡了只狐狸杀手回家

    别枝以为天令阁的势力主要集中在洛河一带,却不曾想就连京城中也不安全。


    不过这场乌龙并没有持续多久,因为那个天令阁的死士刚被抓到就自尽了,也就坐实了刺杀吕氏妻儿的罪名。


    天令阁向来是花钱买命的地方,只有一个要求,就是所杀之人了,必需是该死之人。


    为完成任务,生死不计。


    别枝本理所应当地以为,任务失败后,死亡该是她的宿命。她这条命,就该为了天令阁做出牺牲,献给当年救了她的那个人。


    可当毒药含进嘴里,她却没有勇气咬下去。


    那是她第一次知道生命是什么。


    那不只是一颗跳动的心脏,而是蕴含了所有的希望。


    所以她逃了,从洛河一路逃到金陵。


    但在天令阁的六年还是给她带来了无可磨灭的影响。


    她看着那个人,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在颤抖,像火山喷发的前兆。


    “怎么了?”


    徐明疏看她摇摇欲坠的样子,把她一把搂在怀里。


    这死狗官……怎么身上这么凉啊。


    她触碰到他宽大的锦袍,心里不知为何就安定了不少。


    索性卸了力气,让徐明疏把她打横抱起上了马车。


    这是徐明疏第二次抱别枝。


    她手够在他后脖颈上借力,想——


    他说得对,她该……心安理得的。


    **


    “嘉俏蛾眉宴玉容。金陵雪、几时春?菩提泪落,芭蕉叶下,魂断苦残冬。


    杏花微雨与谁共?一弯残月凭黄昏,长亭分枝离人众。雁字回时,红烛画屏,看尽小山松。”


    魏庭晚虽在科考上屡屡失意,但生得俊美非常,风流倜傥,放弃仕途后,便流连秦楼楚馆,专为女子作诗,倒也颇负盛名。


    这一曲《青玉案》,便是魏庭晚为求而不得的行首柳挽所作。


    此曲一出,多为人传唱,也终究是从教坊唱到了掖庭。


    “放肆!”


    后宫的祥和被这一声怒斥打破,池塘里的游鱼纷纷掉头转向,生怕被殃及。


    上好的紫砂壶碎了一地。


    “陛下……”姜芷来不及卸下骨甲便软下身子,匆匆跪倒在地,“妾唱的这一曲,陛下不喜吗?”


    他轻叹一口气,把人扶起来。


    “芷儿,这几年,朕待你如何?”


    “陛下待妾,自然是极好的。”


    庆安帝谢迎初见姜芷时,是在一个烟雨迷蒙的春日。


    江南的四月总是多雨。


    那时他尚是太子,难得能在休沐日便装出游,只带了三五侍卫,无意间走到了怡伶馆外,听她奏一曲古琴曲。


    那一曲《凤求凰》,发乎情,止乎礼。


    欲拒还迎,欲说还休,令人黯然销魂。


    江南琴派多以温婉动人闻名,她的琴声却如风过松涛,少了一分含蓄,多了一分炽热。


    五陵年少争缠头,一曲红绡不知数。谢迎脑子里,浮现出这样一句话。


    只有像这样的琴艺,才配得上这样的佳话了吧。


    他被琴声吸引,就这么走进了怡伶馆。


    但其中光景却不似他想象的那般。


    琴女端坐中央,满心都是琴曲,身边却皆是匆匆过客,无一人愿意为她停留片刻。


    “公子,”一曲毕,她抬头,一双桃花眼痴痴地望向他,“若是喜欢的话,小女便为公子再奏一曲。”


    这样的女子,不染京中尘,不缀宫廷怨,怎会不让他动容,怎能不让他动容。


    谢迎生怕再晚一步就会失去这个姑娘,颇有些失礼地疾步走上前去,言语中却是尽是温和:“敢问姑娘芳名?”


    她愣了一愣,起身向他行礼,颔首道:“小女名,姜芷。”


    “姑娘的琴,弹得极好。”


    “公子谬赞了。小女学琴不过二三年岁,只是迫于生计而已。”


    那时她不知,眼前这个年青的男子会是未来掌管天下的帝王,便只当他是高山流水中能听懂自己琴声的知己。


    “姑娘若是愿意,往后便只为我一人弹琴吧。”


    “你只管做我一人的伯牙,我便做你的钟子期。”


    几天后,当时仍是太子的谢迎对这个姑娘朝思暮想,便想求娶她。


    但东宫要将青楼女子纳为太子妃一事,注定百般艰难。


    朝中之人颇有微词,甚至有人上书,说他“不宜任储君之位”。


    谢迎无法以一己之力和强大的文官集团抗衡,只好暂时将此事搁置。


    唯有得空时,会去江南,远远地看上她那么一眼。


    想着等他有权势的那一天,终将会八十抬大轿娶她回家,让她做整个京城中最威风的姑娘。


    没想到不出几月,那些个老不死文官的还不愿意放过他,又谏言“上以事宗庙,下以继后世”,逼他迎娶孙氏女。


    谢迎自然不愿,不顾颜面长跪于福宁殿苦苦哀求。


    从漫漫长夜到日上三竿。


    阴雨连绵,早春仍是湿冷。


    他的双腿早已从疼痛到麻木到毫无知觉,但他仍没有走。


    少年人就是有这种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勇气,所以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他也要赌一赌。


    赌一个帝王的怜悯,赌一个父亲的心软。


    “他还在外面跪着吗?”帝王躺在床上,目光深沉,亦不等人回答,吩咐道,“给朕点一柱香吧。”


    庆元帝早年征战四方时受过重伤落下了头疼的病根,阴雨天常常无法入眠,要点一炷安神香才会好些。


    “是,陛下。哎,太子殿下这又是何苦呢。”年迈的内侍长叹一声。


    呵,何苦?非要守着那虚情假意的孝道,低声下气地去求人。


    坐在这个位置上,天天想的不是求己,而是求人,真是把他一张老脸都丢尽了。


    想当年他金戈铁马,纵横天下江山,都毫无畏色,现如今他为了一个小小妓女……


    也真不知道他这软弱可欺的性子是随了谁。


    于是他的怒气又重了三分。


    “去告诉他,若是他继续不在乎皇家尊严,那太子之位,也别想要了。”


    得了这句话,谢迎就知道,他跪得再久,也跪不开君父寝宫冷冰冰的那道玄铁门。


    一时间他身心俱疲,困倦和痛苦都一齐涌了上来。


    在他几乎晕厥过去时,有一个人,走到他身边,为他打了一把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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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官服拖地,恰好盖到了他的膝上。


    是高国公。


    不知为何,高国公执伞的身影,与他记忆里儿时生病时父亲照顾他的身影重合到一处。


    他鬼使神差地唤了一声“叔父”。


    君君臣臣,父父子子。


    他与父皇,注定只能做君臣,做不得父子。


    后来他逃了,不顾一切地逃了。


    君父的慈悲,他求不到。


    他受够了事事要被学都学不完的规矩约束,受够了滋善堂应接不暇的三师三少,如鸟雀在笼一般身在东宫的日子。


    却从未想过,满心欢喜要嫁给殿下的孙氏。


    在婚礼当天被逃婚,是大辱。


    “小绢,我是不是……”孙氏声音止不住颤抖,手里的一小方皱得不像样的帕子也已湿透。


    早已过了吉时了。


    “小姐你千万别多想!等你嫁过去,咱们家可是无限风光呐!”


    盛夏蝉鸣不断,她浑身已被汗湿透,却仍不愿脱下一身缂丝缀珠的嫁衣。


    那孙氏女本是自幼学习三从四德的大家闺秀,不堪受辱,当日便投井自尽了。


    可惜谢迎逃得了初一逃不了十五,没过几日就被抓回了东宫。连带着孙氏的性命一并把账记在了他头上。


    但是这一局他赢了。


    他自私地,把自己的爱人,也关在了这个精美了笼子里,与他自己关在一处。


    然后像一个疯子一样哀求。


    求佛祖保佑他与姜芷白头偕老,求僧人炼出长生丹,好让他不用即位。


    求她心甘情愿地作茧自缚,在看不见云开月明的深宫后院里蹉跎一生。


    “阿芷,这么多年了,你还在怨朕。你明知朕不想听,却偏要唱这一曲来气朕。”


    姜芷温声道:“妾不敢。”


    是不敢,而非不是。


    她望着穿着龙袍的谢迎。


    金笼锁雀。


    三年足以重塑一个少年人的容貌,想来这心狠手辣、杀伐果断的帝王,才是他真实的模样。


    她仍可以从谢迎的骨相中窥得当初那个与她琴瑟和鸣的翩翩公子,但她心里清楚,眼前这位天下人的君父,早已不是江南初会时,那个只属于她的钟子期。


    “罢了,你起身吧。无论何时,朕都不会真的怪罪于你的。”


    谢迎刚要把姜芷扶起来,就有一个内侍疾走到谢迎身边。


    他俯首低声道:“陛下,高国公的急报送到了。”


    谢迎不假思索地打开奏折用朱红批阅,那笔法隽永飘逸,文辞恳切,想来国公近日对政事的见解又精进了不少。


    “臣近日居府中,暗察民情,偶得魏庭晚所写《青玉案》,其词含沙射影,暗讽朝政。


    藏头暗言嘉杏一案,为罪臣路氏伸冤为其一;菩提泪一句,污蔑陛下一味求佛家道,却不知陛下日夜诵经以佑民,枉顾浩荡皇恩为其二;残月暗示皇室衰微,制造恐慌,有谋逆意为其三。


    然魏某此等逆词流于街坊间,竟得士子愚民争相传唱。若不断其根株以正国法事,恐民心不定,多生弊端。


    臣某诚惶诚恐,顿首谨奏。”


    谢迎不掩怒意,提笔写道:“其罪当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