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离开晚棠苑，季薇薇就没和季风见过面了。


    眼下为了今后的长线，还是选择了主动低头。


    她做好了谈条件的准备，却没想到，季风只是简单看了眼她的策划，就同意了她的要求。


    过程超乎意料的顺利。


    开门。


    季司辰正在门外，扬起手，准备敲门。


    兄妹俩人双双怔住。


    一个欲言又止，一个刻意躲避。


    对视片刻，季薇薇擦着季司辰的肩膀离开。


    什么话也没说。


    出了摘星大楼，季薇薇神清气爽。


    天气难得转晴，心中的阴霾也散了几分，似乎一切都在慢慢好转。


    打开手机，准备联系陈书绝。


    手指在联系列表里划过，又悻悻停下。


    已经见过很多面，还一起吃过饭，也确定了合作关系，可到现在……竟连个联系方式都没有。


    不知道这个时间他在做些什么。


    咖啡馆的工作……应该还没辞吧？


    思索间，已经点开了那颗星星头像。


    stars很敬业，每天早晚安打卡之余，还会附赠上天气提醒。


    可最近太忙，她的回复越发敷衍，对话框两端的长度，形成了鲜明对比。


    反正隔着屏幕……


    季薇薇厚着脸皮问：


    【季薇薇】：你好，请问陈书绝在吗？


    对方回复的很快。


    【Stars】：在的


    【季薇薇】：好的，谢谢，我去找他


    而看到这句回复，正准备补觉的陈书绝，一个鲤鱼打挺弹了起来。冲到卫生间，匆匆整理了一下头发，还特意换了件衣服，给房间喷了一遍香水。


    收拾完，抛开了平时的冷静，几乎是从楼梯上越下，三两步便到了吧台。


    刚才还困得要死要活的人，竟在一瞬间精神抖擞。


    云芸看得目瞪口呆，“不是说要补觉吗，怎么突然下来了，这有我们就行。”


    陈书绝随手整理着台面，眼角余光紧盯着门口，蛮不在乎地回：“睡不着，下来看看。”


    云芸小声嘟囔了一句，不再说话。


    分明记得，昨晚陈书绝和宋辞一起回逐梦开紧急会议，宋辞是凌晨三点多才回去的，陈书绝估计更晚。


    早上这位还在咖啡馆帮了忙，上午还去盛名谈合作，三十分钟前，才挣扎着回来，发誓要睡死过去，谁也不许喊他，哪想到这么快就打起了精神。


    年轻……真好。


    星星风铃碰撞出了清脆声响。


    陈书绝刷地抬头，又失望地垂下眼。


    不是他等的人。


    几个女生围在吧台，叽叽喳喳地讨论要点些什么，看到陈书绝，话题逐渐从讨论咖啡变成了讨论他。


    大胆的更是主动上前索要微信。


    这种情形经常出现，云芸早就见怪不怪，甚至能猜出这位会说出多扫兴的话。


    风铃碰撞声再次荡开。


    云芸正准备上前，却见方才还散漫站着的男人，猛然挺直腰杆，如同游戏里濒死的人，被奶妈突然的大招救回。


    “你怎么来了？”语气听起来没什么波澜，但熟悉他的人，比如云芸，已经有点懵了。


    考虑到今天有特别目的，季薇薇点点头，做了个手势，示意他先出来。


    陈书绝忍住笑，装模作样地给几个本不想搭理的客人说了声抱歉，又和云芸打了个招呼，带着季薇薇上楼。


    脸上的笑早已无法掩藏。


    几个女孩对视一眼，小声向云芸八卦，“小姐姐，刚才的是老板娘吗？”


    “第一次见他笑哦，好甜啊！我要死了！”


    “唔，那我们还机会吗？”


    云芸勾了勾唇，“还不是老板娘，但我看……应该没机会了。”


    再回小房间，季薇薇的心里多了点微妙的感觉，目光落在床上，似乎还能看到那日被她睡出的水痕。


    今天要谈工作，她换了套偏正式的套装，V领雪纺衫搭紧身铅笔裙，坐下时，裙摆会向上收缩，大方的露出漫画长腿。


    陈书绝坐在她侧对面，一眼就看到了她调整裙摆的动作，喉咙紧了紧，仓促地移开看。


    良久，才想起沙发上还有条毯子，像是发现了救命的宝藏，急急拿出来，递过去——


    手却没那么听话，毯子直接落在了她的腿上。


    季薇薇看了眼腿上的薄毯：？


    陈书绝的手指虚捏了一把，反应倒是很快，“空调温度太低，注意保暖，小心老寒腿。”


    季薇薇：……


    老寒腿。


    虽然到了八月，但现在…还是夏天，应该不至于吧？


    又看他过于…坚持的表情，只好沉默着接受了他的好意，用毯子把腿遮得结结实实。


    陈书绝松了一口气，安心坐下。也终于可以坦坦荡荡，心无旁骛地看她。


    “对了，咖啡馆的工作能丢下吗？”季薇薇问。


    今天在季风那里争取了不少权限。如今即便郭瑞是摘星的经纪总监，却还是无法管辖她手中的艺人，这对她来说很有优势。既然合约已经敲定，季风也签了字，她不想再浪费时间，是时候好好规划一下他们的未来。


    陈书绝收起了漫不经心地笑，表情认真，“可以的，有云芸在，我随时都能走。”


    “云云？”季薇薇自觉代入了楼下那个圆脸女孩，“你说那个小姑娘啊，叫得挺亲切的嘛。”


    陈书绝愣了下，生怕她误会，慌忙解释，“她姓云，单字一个芸豆的芸，我喊她全名。”


    潜台词：我也没有叫得很亲切。


    季薇薇摆摆手，也就随口一说，根本没多想，继续问正事：“你现在住在哪儿？是这里，还是和陈爷爷住一起？”


    话音刚落，又怕这孩子不懂圈里的规则，赶忙补充：“作为你的经纪人，我也要对你的衣食住行负责，如果觉得不方便的话，我可以帮你想办法。”


    “我住……”陈书绝正准备报上地址，又想起现在还不能崩“人设”，只好顺着说下去，“确实不太方便，我都听——”


    本想配合的扮演经纪人和小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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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游戏，可看到她略带期待的表情，称谓在口中转了个弯，变成了，“我都听姐姐的。”


    装得一手的乖。


    微光少年的合同已经作废了，季微微带来了新合同，顺便更新陈书绝的详细档案。


    虽然知道陈书绝小她几岁，可看到资料上的年龄时，还是忍不住感叹“你怎么这么小啊。”


    陈书绝：？？？


    陈书绝：“我不小。”


    声音有点委屈。


    季薇薇指着资料栏里的年龄，语气伤感：“你十九，我二十四。四舍五入，你奔二我奔三，再入下去，就差了十岁，天呐……”


    陈书绝：……


    季薇薇偏偏不打算到此为止，理智的扳着手指做分析，“你现在是读大一还是读大二？我得想办法帮你兼顾学业。”


    陈书绝被这一顿输出弄得脑子发懵，差点气笑了：“姐姐，资料是去年的，一直没更新。更何况，你也不能只看年龄，要看出生日期啊。爷爷当初送我去国外读书，我是毕业后才回国的。”


    “我们都是二十多岁的人，按你说的四舍五入，我们应该同龄。”


    他一字一句说着，声音因为太急而有点抖，心里被懊悔填满。


    档案是宋辞去年随手做的，那时还未过二十岁生日，宋辞为了显嫩，特意把他的年龄写成了19岁。


    今年虽然还没过生日，但按照出生年份来说，他已经算是二十一岁了。


    季薇薇挑挑眉，目光下移，生日那一栏写着：十二月三十一日。


    “你可真是个小尾巴。”


    她说得当然是生日日期，可小尾巴心里却慢慢多了点窃喜。


    出国那几年，就生日这件事，没少被宋辞他们调侃，他最反感“小尾巴”这个称呼。


    甚至刚才，还懊恼生日日期太迟。


    这会儿又觉得，幸好是个小尾巴。


    陈书绝的公寓定在了季薇薇隔壁，一个22-1，一个22-2。


    季薇薇确定后，才想起忘了问陈书绝的意见。


    陈书绝自然是满意的，面上却扮着乖巧，矜持地问：“那我们……这会儿就去看房吗？”


    季薇薇看向手机，时间还算宽裕，也不急于一时，“明天小区见好了，今天我先带你去见两个前辈。”


    陈书绝点点头，正要松懈下来，冷不丁的，季薇薇又丢出了下一颗炸弹：


    “加个微信吧，算了，直接把联系方式都告诉我，以后方便。”


    陈书绝的笑突然僵住，手不自觉地放进口袋。


    季薇薇浑然不觉，自顾自地打开手机，“是你扫我还是我扫你？”


    几乎要石化的陈书绝终于反应了过来，猛地起身，迎着季薇薇探寻的目光，面不改色地说：“我手机落在楼下了，我下去拿。”


    说完，就快步往外走。


    临出门时，还不忘回身叮嘱，“等我。”


    季薇薇看着他急匆匆的背影，有些莫名其妙。


    实在没好意思说，他刚才出去的时候，好像顺拐了。


    也不知道这个人在慌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