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没有下楼。


    陈书绝转身躲到储藏室，所谓的“被落在楼下”的手机，就安静躺在裤子口袋里。


    戳开宋辞的微信。


    【Stars】：江湖救急，给我个新微信号


    【宋辞】：？


    【宋辞】：你看我像不像哆啦A梦？


    【Stars】：我知道你有很多小号，我有用


    【宋辞】：见鬼了，怎么你也打算用小号把妹？


    【stars】：赶快.


    宋辞没回，但扛不住陈书绝连珠炮似的轰炸，终是不情不愿的发来了一个微信账号和密码。


    【宋辞】：可别说兄弟不帮你，下次我和云芸吵架，记得别再拆我台，给我留条裤衩。


    【陈书绝】：。


    /


    “我来扫你吧。”


    陈书绝把新账号登上，主动打开扫一扫。


    季薇薇配合的翻出名片。


    通过好友。


    惯性先看资料和朋友圈。


    季薇薇抬头，怪异地瞥了陈书绝一眼，唇角微微上扬，又拼命的压制。


    “果然是个小年轻。”


    “怎么？”陈书绝有点莫名其妙，顺着她的目光看向屏幕——


    活了快二十一年，他第一次知道什么叫做社会性死亡。


    宋辞是个骚包男，过去最喜欢开小号打游戏撩妹。典型的不走心，只是嘴甜，网络女友换了一个又一个。


    那些小号经过刻意包装，每一个都拥有特定人设。


    而现在这个——


    黑白病娇漫画头像，微信名字叫monster，个性签名是Ibecameamonsterforyou.


    朋友圈时不时蹦出几张游戏截图和几张光线暧昧的夜店照片，偶尔分享几首很伤感的歌，和奇奇怪怪的情话。


    人设做得很全。


    陈书绝：……


    现在解释还来得及吗？


    一时不知是要怪宋辞过于骚包，还是怪自己，总在她面前失去理智。


    要是过去，他做什么都不会让人挑出毛病，会做到竭尽全力的完美，可面对她时，就连表情管理都要提前练习。


    诸如那日咖啡馆的再次重逢，他更是铺垫了许久。没想到她会那么陌生地看着他，原计划的开场白也没有顺利说出口。


    其实，他紧张和失望了好久。


    她对他太过疏离，让他……有一点点生气。


    只是一点点。


    回过头，又忍不住怨自己，真是个白痴，竟独自惦记了那么多年。


    真傻。


    而现在……


    陈书绝强行让自己恢复镇定：“我可以解释。”


    季薇薇也没好意思当着当事人的面继续看下去，随手改了备注，“没事儿，谁都有青春，我能理解。”


    “不是——”


    “不用不好意思。”季薇薇大方地摆摆手，“有过去很正常。不过，你以后也是圈内人了，怀念前女友这种事，就不要留在朋友圈，最好找个时间处理干净。要是以后被有心人看到，可能会大做文章。”


    说完，又觉得这段话太过官方。


    到底眼下面对的不是成熟的艺人，还是个情绪外泄，且经不起感情打击的年轻人。不管是作为姐姐还是经纪人，她都有义务安慰他，“如果真舍不得也没关系。我可以帮你开一个工作微信，你还能继续保留你……逝去的青春。圈里很多人都把工作和私人账号分开，不过我懒，我只用一个。”


    陈书绝被她的一顿输出哽住，好一会儿才找回头绪，“姐姐就这么大方？


    季薇薇：嗯？


    语气怎么突然就变了？


    “你以前也帮别人保留青春吗？也对过去的感情史不在意吗？”


    他是意有所指，带出了这些日子积压的所有酸，语气生硬又古怪，偏偏自己没有察觉。


    季薇薇只当他在问工作，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顺着答：“当然，我是专业的。经纪人与艺人是合作关系，配合顺利的话，更容易双赢。”


    陈书绝：……


    某一瞬间，他还在懊恼，刚才的话是不是太过尖锐，让她想起周自涵，想起过去。


    会不会适得其反。


    她倒好，根本没放在眼里，还能冷冰冰地说出合作关系。


    倒是他在自作多情。


    陈书绝扯了扯唇角，有些无力。


    如今他是一个人，颤颤巍巍地在山谷上走钢索，周围的人不知道他的意图，不知道他的目标，只能看到他一腔孤勇的在走。


    当事人风起云涌，看到了一个人的风景，在脑海中生出了上万种可能。


    可外人，什么都不知道。[注1]


    “既然姐姐要把我挖到摘星，难道没做出道前的调查吗？”


    “姐姐难道不知道，我从来没谈过恋爱吗？”


    他语气随意，但语速缓慢，一字一句，带着加倍的认真。


    说话时，身子向前倾了一点，两人的距离在不断拉近。


    季薇薇毫不怯场，挑挑眉，偏不打算就此为止，“那——朋友圈里的情话算怎么回事？”


    “你只嘴甜不走心，还是……只会嘴上逞强？”


    季薇薇也没把陈书绝当外人。


    她本身也非淑女，说话时，带着一种浑然天成的野性。


    用杏幼的话来说，初见还以为她是流连花丛的海后。后来发觉，其不过是个理论达人和嘴强王者。


    如今在自己人面前，也无需带上所谓的经纪人面具，再加上陈爷爷这层关系，她本能地把陈书绝当成弟弟来照看。


    虽然这个弟弟，看起来并不弱。


    陈书绝还没从那句轰炸中清醒，就被季薇薇带到了柳岸的私人录音棚。


    他来过这里，甚至还能算是熟人。


    趁着季薇薇打电话的间隙，陈书绝拿出手机，编辑了一条微信给柳岸。


    最好能立刻、马上就看见。


    省得那个话唠拖后腿。


    .


    录音棚里还有人在录歌。


    陈书绝看着窗内低头翻看手机的柳岸，顿时松了一口气。


    等候的间隙，季薇薇也不闲着，示意陈书绝坐在身边，开启解释模式：“公司过段时间要开启新人计划，我打算趁机把你推出去，但仅仅是新人计划，终究还是差点意思。所以……我打算，让你和一个前辈合作。”


    “蹭热度吗？”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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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点陈书绝并不陌生，老韩的手法也一贯如此。


    季薇薇点点头。


    现在的年轻人，心性高，脸皮比纸薄，也不知这句话会不会让他的自尊心受挫。惦记着要照顾他，声音放软，耐心解释：“我没觉得你不好，只是这个圈子群星闪耀，从来不缺新人。哪怕你再优秀，少了机遇，少了曝光，终究还会被蒙尘。开局没打好基础，等过了几年，再被人发现，也只会把你封为宝藏歌手、宝藏艺人，但流逝的那些年，却是你真实的青春。”


    “机会不会轻易出现，为自己争取未来并不丢脸。只是——”


    季薇薇犹豫了一下，看了看陈书绝的脸色，狠狠心，继续加紧攻势，“只是万事开头难。我们可能会受到冷落，可能没那么多人喜欢，也难免会被拿来和前辈比较，这些都是必然的经历，熬过了这些，后面就是属于你一个人的精彩。”


    “只要心态好，敢坚持，就没有什么是做不到的。”


    最后一句，她说给陈书绝，也说给自己听。


    从选择从头培养新人开始，每天都会收到不同人的微信。


    季司辰的,杏幼的，林寺的，燕迟的，就连文雪也不知道从哪里收到了消息，难得没有嘲讽，还特意问候了几句。


    可没有一个人对她的选择予以肯定。三言两语，都带着对未来的担忧和劝告。


    她知道，这些人没有恶意，更像是为她提前打预防针。


    她并不害怕，也不失落。


    从一开始就清楚，这条路确实会很难走。


    但——


    季薇薇转身看了眼坐在身边的陈书绝，唇角微微上扬。


    可她早就不是一个人在奔赴了。


    .


    录音室的门被推开，柳岸和林寺并肩出来。


    季薇薇站起身，正要和两位老朋友打招呼，跟在林寺身后的工作人员却先探出了半边身子，目光在季薇薇和手机上来回辗转，最终直白地落在季薇薇脸上。


    陈书绝凤眼微眯，不动声色地把季薇薇挡在身后。


    那人惊呼一声，“果然是季小姐。”


    捕捉到关键词的季薇薇，忍不住从陈书绝身后探出脑袋。


    柳岸原本还诧异陈书绝的反应怎么这么大，如今又听这句话，暗自在心中叫苦。


    陈书绝那狗脾气，显然是醋坛子翻了，指不定要怎么折腾人。


    柳岸促狭地挤挤眼，偏要再添把火，“看什么呢小钟？我早说你对我们薇薇有意思，你还不承认。这会儿薇薇就在这里，你还偷看照片！”


    季薇薇听多了柳岸的玩笑话，正打算摆摆手，像过去那样敷衍而过，可手还没抬起，就被陈书绝一把按住了。


    小钟像是被突然踩到了尾巴一样，心虚地瞥了季薇薇一眼，一句话说得磕磕绊绊，“别别别，我就是趁乱吃个瓜。”说着，把手机屏幕转给几人看。


    屏幕上的标题和配图足够几人看清。


    ——前经纪人求爱不成，穿越人海，只为见心上人一面，究竟是刻意炒作还是为情迷智？


    图片配得是逆着人群向前的季薇薇。


    以及，人群中心的周自涵。


    季薇薇：……


    陈书绝：qtm的为情迷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