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病相怜。


    洛云舒细细思忖这四个字，满脸惊愕：“您的意思是……”


    “云舒，别说出来，心里知道就好。”赵皇后打断了洛云舒。


    洛云舒震惊不已：“您这么说，有证据吗？”


    “同时能指使内务府和御膳房的人，本宫想不出其他人。”


    “可如果真的是他，为何太医却对您说了实话？这不合理。”


    “他是要我清清醒醒地惧怕，作为我不听话的惩罚。”


    赵皇后向来聪慧。


    她曾据理力争，跪求昭远帝收回成命，也因此被他不喜。


    洛云舒还是觉得不对。


    “可从惠妃娘娘的事情来看，这个幕后之人不像是他。”


    洛云舒不提名字，只用他代替。


    “或许，是两方势力纠缠。”说着，赵皇后神色疲惫。


    洛云舒看着她，凑近了说道：“娘娘，既然陛下已经对您不喜，可否请赵家出面接您回去？”


    毕竟，赵皇后还不曾承宠。


    赵皇后看着洛云舒，徐徐笑了：“云舒，你竟这样天真。但凡是进了这宫里的女人，都是出不去的。”


    有得进，没得出。


    洛云舒只觉得惋惜。


    赵皇后这样小，却要在这深宫里沉寂下去。


    就像是一朵花，尚未舒展开花瓣，就要永远凋零。


    “您别灰心，会有法子的。”


    赵皇后笑笑，附和洛云舒的话：“是，会有法子的。行渊不会退缩，本宫也不会。坚守本心，知其不可为而为之，是文人本性，亦是我赵家家训。本宫不惧。”


    她会抗争到底，直到她死。


    回到柔仪殿，洛云舒心情沉重。


    她没想到昭远帝会对赵皇后下这样的毒手。


    让一个还没来癸水的妙龄女子永远无法来癸水，彻底断绝她的以后，断绝她成为一个母亲的可能。


    这何其狠心。


    又何其狠毒。


    这似乎是一个死局，无从反抗。


    可即便是蝼蚁，也有身为蝼蚁的力量，可他们不是蝼蚁，不会任人践踏。


    说服自己之后，洛云舒心里又生出无穷的力量。


    好在发现得早，一切还有挽回的可能。


    洛云舒凝神静思，梳理着上一世的记忆，想从中发现一些机会。


    上一世，霍少远假死，又出其不意地出现，重伤裴行渊。


    裴行渊伤及腹部，一直没好利索，后来他染上风寒，因此送了命。


    之后是三皇子做了太子，一路登基，成为大齐的下一任皇帝。


    三皇子登基，是在裴行渊重伤三年后。


    当时，昭远帝病重不治，撒手人寰，因为三皇子已经是太子，所以他的登基没有任何悬念。


    三年。


    洛云舒算着这个时间差。


    上一世裴行渊受伤的时候，正是霍少远假死的时候，照这个来算，昭远帝会在两年半之后驾崩。


    他才刚过四十岁，正值壮年，怎会在两年半之后不治身亡？


    洛云舒仔细回想，并未想到其中有任何阴谋。


    因为三皇子做了太子后，一切都很顺利，几乎没什么波折。


    连带着霍少远也没什么动作，很安静。


    因为安静，所以洛云舒想不出那段时间发生了什么大事。


    或许，上一世昭远帝的死没有三皇子的手笔，是他自己的因果。


    所以，只要裴行渊坚持过这两年半，他成为皇帝就没有悬念。


    但这两年半要想平稳度过，谈何容易？


    洛云舒愁眉紧皱。


    裴行渊在这个时候回来，看到她皱眉，他伸手，轻轻地抚着她光洁的额头。


    似是知道她有心事，他温和一笑：“有什么难题吗？说出来给我听听。”


    洛云舒把皇后的猜测告诉了他。


    听完，裴行渊微微变了脸色：“他真正想对付的不是皇后，而是赵家。”


    赵家是文臣世家，朝堂中多半的人都是赵大儒的门生。


    有时候在早朝上，有的人甚至一开口就是赵大儒说，完全枉顾了昭远帝的威严。


    所以，如今赵大儒虽然不上朝，不为官，却依然有着盛大的影响力。


    更何况，赵皇后的父亲赵弘敬如今任翰林院掌院学士，俨然是文人的表率。


    她的叔叔赵文韬则任礼部尚书，掌管礼部多年。


    裴行渊的话给了洛云舒新的思路：“殿下在朝堂上和赵家的人有接触吗？”


    “没有。我从不笼络朝臣。一是因为我不需要笼络他们为我所用，只要他们按规矩办事即可。再者就是有人不希望我和朝臣们走得太近。”


    那个人自然是昭远帝。


    “嗯。”洛云舒点点头，没再说别的。


    裴行渊的思路和做法是对的，无可置喙。


    或许，有些事她可以帮着裴行渊办。


    就在洛云舒打算为此找个突破口的时候，海云澜来了。


    多日未见，她胖了些，皮肤也白了些，断掉的指甲也长了出来，像是换了一个人。


    但一开口，还是有些熟悉的。


    “云舒，我有事请你帮忙。”


    她不称洛云舒为太子妃或是娘娘，二人之间依旧亲昵，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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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外。


    洛云舒莞尔一笑：“你说。”


    “我想办一个济困所。”


    “济困所？”洛云舒有点疑惑，她没听说过这个。


    “之前从未有过，但是我想办。”说着，海云澜的眼神里满是向往，“云舒，你知道为何好些个女子即便过得不幸，却还是不敢提和离吗？”


    “因为她们和离后，娘家不会接受她们。”


    “是。”


    洛云舒心思敏感，立刻道：“是府里有人说你闲话了吗？”


    “没有。云舒，不是我。我只是在想，经此一事，我能做些什么？我很幸运，得双亲疼爱，兄长也纵容我，容许我继续待在家里。可这世上的人，并非人人都如我一般幸运。或许，我能为那些无家可归，生活困顿的女子点一盏灯。这盏灯不需要太亮，哪怕只能照亮一个人就好。我想，这盏灯会首先照亮我。”


    洛云舒很受触动。


    她没想到海云澜经历过这些之后，竟然想到了这么多。


    “你具体是怎么打算的？”


    “我打算教她们刺绣。绣品可以放在我的铺子里卖。”说着，海云澜笑了，“我母亲给了我一个铺子，我用来卖绣品。我的绣技你是知道的，绣品卖得很好。我可以教人刺绣，绣品放在我的铺子里面寄卖。卖了钱之后可以分给他们，有了收入，这件事就可以长久地做下去。”


    她满心向往。


    “这件事伯母知道吗？”洛云舒问。


    “我还没告诉她。”


    “她大概不会答应。她满心期待你能走出来，期待旁人都能淡忘这件事，然后为你重新找一个人家。”


    这是为人父母最朴素的期待，总希望女儿有个好归宿。


    “是，所以我打算先斩后奏。”说着，海云澜狡黠一笑。


    在这一刻，曾经那个大大咧咧的海云澜仿佛回来了。


    洛云舒很爽快：“需要我做什么？”


    “我去官府打听过，要办这个济困所，需要在官府登记。因为从未有人办过这个，官府有些疑虑，不肯办。我想，是不是能请殿下帮忙。”


    “好，我跟殿下说。”说完，洛云舒看了知意一眼。


    知意会意，很快进了里间，再出来的时候手里捧着一个匣子。


    洛云舒把匣子打开，推给海云澜：“云澜，这是一万两银票，你收着，算是我对你开办济困所的资助。不需要还。”


    海云澜没有推辞，收下了。


    洛云舒留她吃午饭，吃过之后才送她离开。


    洛云舒不禁在想，或许，她还可以做更多。


    于是，她去了翊坤宫，见赵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