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阳派人外出寻找路霆啸和龙犄之后，凌时就回了自己宿舍。


    他思索着路霆啸可能去的地方，打算派白鹰队的人一起出去找。


    但白鹰队人手有限，出去寻找的方向就很重要。否则，浪费了人力是小事，耽误了时间，错过了时机......


    想到错过时机，凌时心里就十分不安，总觉得.......有什么非常可怕的事即将发生。


    “凌时，”宿舍外传来咚咚的敲门声，纪鼎拧着门把手进来了，他看了眼坐在客厅沙发上的凌时：“哟，干嘛呢？发呆啊？”


    回到基地时间不短了，但凌时几乎已经把纪鼎给忘了。


    直到这人出现在他面前，他都还有些恍惚。


    “你答应我，要解决冥细胞的问题，”纪鼎毫不客气在他身旁坐下：“没忘记吧？”


    凌时丝毫没掩饰自己的失落，直接答：“抱歉，忘记了。”


    他撸起袖子：“我现在抽血给你，虽然血腥味不太好闻，但效果显著。”


    “血？”纪鼎愣了愣：“竟然是你的血？你解决路霆啸的问题，也是给他喝血？”


    凌时摇了摇头，但已经没力气费劲去解释：“你到底要不要？”


    “要。”纪鼎丝毫没有迟疑：“我做梦都想解决这个头晕的毛病，谁知道哪天一觉下去，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好。”凌时答应着：“你等我一下，我去拿套抽血的一次性针管。”


    他离开自己宿舍，浑浑噩噩走到一号楼的实验室，拿了套针管，又浑浑噩噩回到自己宿舍。


    重新坐回到沙发上，他一言不发，撸起袖子，拿酒精消了下毒，就开始抽血。


    路霆啸到底去了哪里？


    血液顺着针管顺利地被抽取出来......


    他为什么要瞒着自己，什么都没说？


    抽得越来越多、越来越多......但凌时完全沉溺于自己的思考中，完全没有在意到。


    直到一阵晕眩传来。


    凌时手抖了抖。


    “喂！”身旁纪鼎一下捏住针管，小心翼翼从他胳膊上抽出来，拿过一个棉花球堵住针眼：“虽然我是想要你的血来治病，但也没打算一次性把你抽干。你至于对我这么好吗？”


    凌时只觉得眼前的人影晃了晃，有些模糊。


    他试图笑一笑，再自嘲下刚才的疏忽。


    但没成功。


    “哎！”他只听到纪鼎叹了口气，问：“你和那个路霆啸，是一对恋人吧？”


    这句话成功地把凌时的心神凝聚了起来。


    他下意识想拒绝，毕竟这是白鹰队的人都不知道的事。


    但他只是张了张嘴，就点了点头：“是。”


    “所以，”纪鼎问：“他一个招呼都没打，就消失了？”


    凌时停了会儿，又点了点头。


    这回连回答个“是”的力气都没了。


    “他应该是埋葬龙犄去了吧。”纪鼎的声音难得十分正经：“这件事是不是很危险，所以他不想连累你？”


    “我......”凌时的嘴唇哆嗦了下，第一次，他感觉到自己的情感不再蒙着一层面纱，而是从内心深处喷涌而出，一下子要将他淹没。


    他调整了下呼吸，把喉咙口的难过咽下，才继续说：“我猜到了。不过，不知道他会去哪里埋葬龙犄......”


    “嗯......”纪鼎思索着：“你们之前没有讨论过地点吗？应该不是什么地方挖个坑都可以埋的吧？”


    “没有。”凌时摇了摇头。


    他还想着和路霆啸的三个月之约，想着如何在辛苦了将近半年后，和他一起过一段毫无压力的放松日子。还想着如何说服对方，把这听起来有些荒唐的三个月，减少到一个月甚至半个月。


    唯独没想到，路霆啸一个字没说，就离开了他的世界。根本没有给他留下任何商讨的机会。


    甚至.......都不知道他还会不会回来......


    他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做？


    有什么苦衷吗？


    有什么事情，是他们现在的关系都不能好好商量的呢？


    凌时觉得自己内心除了那九分的担忧之外，也冒出了一分愤怒。


    这份愤怒一旦冒出头，竟然越来越烈，越来越旺盛，好像一把火，几乎要把他的理智完全烧尽。


    “你说，会不会在龙犄被挖掘出来的地方？”纪鼎的这句话，一下子又把凌时拉回了现实。


    龙犄被挖掘出来的地方？


    对。


    既然龙犄可以被安全地埋葬在那里无数年，自然符合再次被埋葬的条件。


    “会。”凌时说：“这是非常合理的答案。可是，龙犄是在哪里被挖掘出来的呢？”


    这是M国科考队当年的绝密，并没有宣之于众。


    伴随着M国的沦陷，这个秘密大概已被埋葬在底下。


    唯一有可能知道秘密的M国总统......就在路霆啸那架民航机上......


    “这个嘛......”纪鼎的声音突然扬了起来：“一般人肯定是不知道的。”


    他就像一个顽童一般，嘴上说着不知道，但那得意的神情、略微高抬着的下巴，无一不在彰显着自己的“不一般”。


    凌时猛地反应过来，一下子朝他扑过去，手抓着纪鼎胳膊不放，声音无比紧张：“你知道？你真的知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他手里力气极大，抓得纪鼎胳膊上的肌肉凹下去一大块。


    纪鼎“哎哎”喊道：“胳膊断了！胳膊断了！”


    凌时这才意识到自己用了多大力气。他赶紧松了手，但仍然目光灼灼看着纪鼎。


    纪鼎揉了揉自己胳膊：“你别急。我真的知道。你想想，我以前干什么的？”


    凌时想起来了：“娱乐......记者？”


    “对啊，”纪鼎说：“当时，我抓住了M国一名政客的花边新闻，追了他好几个月。我这人嘛，好奇心比较重，偷偷跑到他办公室里找资料。巧了，当时就看到了科考队的汇报材料。”


    “在哪里？”凌时又控制不住地一把抓着纪鼎胳膊：“在哪里？”


    “诶、诶，”纪鼎喊了两声，叹了口气，指了指桌上的针管：“你等我把这些血液注射进体内，如果有效，我陪你去。”


    “好。”凌时立即拿起针管：“我帮你打。”


    *


    凌时通知了白鹰队的所有人，准备好行囊，走出宿舍楼。


    刚走到枫叶大道，就被迎面赶来的于正平拦住了。


    “小凌，”于正平匆匆赶来，一脸着急：“你让我说你什么才好呢？萧阳已经派人出去找了，你就别凑这个热闹了。”


    “于叔，”凌时紧了紧背包：“抱歉，我一定要出去找。”


    说着，他往侧边挪了挪，想绕过于正平。


    “小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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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正平也动了怒，跟着挪了挪步子：“路霆啸这样无故失踪，一定是有原因的。他胡闹，你也要跟着他胡闹吗？”


    “不是胡闹。”凌时想起路霆啸，就觉得嗓子有些哑：“你也说了，他这样做是有原因的，可能有什么难处吧。我去帮帮忙。”


    “不行。”于正平伸手拦住他，换了个温和的口吻：“小凌，你父亲临死前，把你托付给了我。你父亲对我有恩，我不能不管你。”


    “没关系的，”凌时拨开于正平的手：“于叔，是我自己要出去，就算我爸知道，也不会怪你的。”


    说着，他毫不迟疑地朝前走了出去。


    于正平愤怒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你只知道路霆啸！你眼里还有没有基地里的三千万人！他们比路霆啸更需要你！你非要这样一意孤行，以后就不要认我这个叔叔！”


    凌时停住了脚步。


    他并不觉得基地里这三千万人需要他。


    不过，他身上的确有着基地给的权利和责任。


    他转过身：“于叔，龙犄不在了，我这个负责人的头衔，就去掉吧。”


    “还有，我的职级，也不用给我保留了。”


    什么都不重要。


    他要去找路霆啸。


    说完，他毫不迟疑地转过身，朝着基地外走去。


    *


    纪鼎给的地址，在距离M国一千多公里的一处沙漠内。


    牧野按照他说的经纬度，把飞机开到了那处沙漠的上空。


    可距离还有很远的时候，大家都察觉到了不对劲。


    这片沙漠一直以来的温度都在30-50度之间，随着季节、气候变化而略有高低。可如今，整片沙漠地表呈现出一片异样的红。


    再往远处看，竟然平地起了一座小山，山顶上，火苗、黑烟正不停喷薄而出，保守估计，温度上升了10度不止。


    “牧野，”凌时站在他身旁，看着前方：“那座小山和我们要去的地点距离多远？”


    牧野看了下仪表盘：“恐怕......那就是我们要去的地方。”


    凌时愣了下，问身后的纪鼎：“这里原本就有火山？”


    纪鼎也很纳闷：“不会啊，我知道这片沙漠，从来没有任何报道提到过这里有火山。况且，我在M国政要的办公桌上看到的那份资料，也只提到在沙漠平原的地底深处挖到的龙犄啊，从来没有过什么火山。”


    凌时吩咐：“牧野，再次确认位置。”


    牧野重新确认：“没有错，凌队，就是那里。”


    他犹豫了下：“凌队，按照接收器显示，火山处的最低温度，也在80摄氏度以上。人类无法停留太久。还要降落吗？”


    凌队思索了下。


    这里的环境的确比他预料得恶劣得多。


    他并不知道路霆啸在不在这里。如果冒然下去，弄不好会白白丢掉性命。


    可是......如果路霆啸在呢？


    如果路霆啸一早就知道了这里的异样，一早就确定龙犄只能被埋葬在它被发现的原始地，一早就预料到埋葬龙犄这项任务的危险性......那么，从那架民航机消失以来一切的异样......就都说得通了。


    “尽量靠近上方，但不要降落。”凌时吩咐完，朝后面客舱走，飞机上准备的降落伞在客舱后方。


    他背上降落伞，走到机舱门口：“牧野，到了火山上空，降低飞行高度，我准备跳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