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搬家

作品:《青玉案

    九月初十,破晓时分。


    宵禁甫解,怀贞坊坊门洞开。沈家的车马如长龙般蜿蜒而出,浩浩荡荡驶向崇仁坊新宅。


    亲仁坊毗邻皇城,所居皆显贵。饶是见惯世面,坊中贵人亦被沈家排场惊动。只见车流不息,仆从如云,不仅沈家本族,更有张家、顾家、石家等姻亲故旧倾力相助,连皇家亦遣沈凯之爱婿韩柱前来襄理。此等煊赫气象,实为洛阳城多年罕见。


    “沈家……当真如日中天啊!”路人无不咋舌。


    为显尊荣,朝廷特允沈家在两个坊市间的通衢大道设下锦帷围幕,遮蔽女眷,免受闲人窥探。然好奇者众,仍有人透过缝隙偷觑。


    锦帷之内,国公仪仗威严开道,沈凯之端坐骏马之上,气度凛然。其后,沈家姬妾女眷坐着马车鱼贯而行,个个花团锦簇,艳光照人。唯有一素衣少女,身影单薄,在这片锦绣丛中显得格格不入——正是车和子。


    车帘微掀,和子向外望去,前不见首,后不见尾,唯有无尽的车轮辚辚。不知过了多久,车马终于驶入新府。又换乘内院小车,方抵达她的居所——玉影楼。


    此时天色未明,廊下已悬起一排碧纱宫灯,晕开柔和光晕。


    “姑娘到了!”


    “姑娘一路辛苦!”仆妇们簇拥着和子入内。


    玉影楼坐落于杨夫人所居的芳园深处,是座精巧的二层小楼。江南闺秀多居绣楼,特将此楼独赐和子独住。楼内,元嬷嬷、小萍、青儿、皓儿等旧仆早已恭候。另有五名新添侍女侍立一旁。待和子得空,尚可再择十余人,方足玉影楼用度。


    元嬷嬷捧上热气腾腾的枣泥糕:“姑娘快用些点心垫垫!稍后怕是无暇用膳了!”


    话音未落,已有仆妇来催:“车大姑娘,前厅已候着好些夫人了!”


    沈凯之虽未设宴,然洛阳城达官显贵,无不以攀附沈家为荣,贺礼如潮水般涌来。车和子的职责,便是接待部分五品官员女眷,登记贺礼,清点入库。


    她匆匆咽下两口枣泥糕,便被请往前厅。


    厅外,仆役们忙得脚不沾地,抱怨声此起彼伏:“将军都说了今日不开宴……怎还有这许多人上赶着来!”来访者无不塞上金锭,仆役们方不情不愿地入内通传。这一日,沈府上下,从主子到仆役,皆发了一笔小财。


    车和子步入前厅,管事嬷嬷如见救星:“车大姑娘可算来了!夫人们都候着呢!”


    她负责的名单仅二十余家,然每家贺礼单子皆厚如账册。起初,和子尚亲笔誊录,后实在力竭,只得交由皓儿代笔,她仅略作核对。饶是如此,亦忙得晕头转向。


    近午时分,府中无人得闲用膳。和子寻隙捧起一碗莲子羹,刚尝一口,便被嬷嬷打断:“姑娘!正二品贺国侯夫人有礼单呈上,请您过目!”


    和子蹙眉:“我只管名单上的人。非名单所列,请她们按规矩寻对牌夫人,排队等候。”


    嬷嬷压低声音:“贺国侯夫人……另有小礼单赠予姑娘您。”


    今日暗赠和子私礼者不在少数。和子无奈叹息:“嬷嬷,我说过多次,若赠我之物,不必件件回禀。让她们寻青儿姑娘登记造册便是。”仅半日,她名下所收私礼已逾二十件,陶夫人、刘夫人等更是出手阔绰。


    夜色渐浓,沈府朱门紧闭,谢绝外客。


    正院大厅内,二十余张桌案已摆开,尚有空隙。车和子与孙灵儿同席。灵儿较和子更为忙碌,此刻仍在处理庶务。和子腹中饥鸣如鼓,见满桌珍馐,忍不住偷尝了两箸。幸而众人未至。


    灵儿匆匆入席,见和子嘴角微油,揶揄道:“开席尚早,夫人那头至少还需半个时辰。不知是哪只馋猫先动了筷子?”和子面颊微红,不敢再动。


    女眷们陆续入座,杨夫人姗姗来迟。她自清晨起便应酬各方贺客,忙得滴水未进,疲惫不堪。


    沈凯之见妻子落座,示意开席。他笑问:“不是让你只应酬三品以上命妇么?”


    杨夫人揉着额角:“我只见了三品以上。三品以下,已按名单分派给各位妹妹,连和子都分担了五品之数。五品以下,皆由押班嬷嬷们料理。府中二三十人,哪个得闲?若非女儿前来帮衬,妾身此刻怕还脱不开身。”她环顾四周,“女儿尚在陪几位王妃叙话,稍后唤她一同用膳。”


    “她已是王妃之尊,岂能这般仓促用膳?”沈凯之摆手,“今日乃家宴,不讲虚礼,自家人简简单单吃顿饭便好。”言语间,已视嫁出的女儿为外人。


    杨夫人眼中掠过一丝失落。


    沈凯之又道:“夫人莫忧女儿饿着。我已命人在长园备下膳食,让她去那里用膳。”长园,便是沈府专为沈舍那归宁所辟的华美园囿。


    府中各处帮忙的各府亲随,亦已饥肠辘辘。沈家虽未设宴款待,亦在别院备下简餐,供其果腹。


    石将军饿得腿软,然见四大王魏王韩柱端坐不动,亦不敢先动筷。


    韩柱心知妻子定在长园用膳,自己不便同往,正欲随石将军去别院,忽见沈舍那自府内走出,面色清冷。


    “韩柱,”她声音淡漠,“府中可有吃食?”


    韩柱一怔,妻子竟似被“请”了出来?忙赔笑:“外头粗食,怎比得上府中珍馐?”他欲扶妻子登车,然多年谨小慎微已成习惯,终是翻身上马,与车驾保持距离。途中,他急遣快马回府,叮嘱爱妾玉媛备下舍那爱吃的清淡小食,若需煮面,务必等他们回府再下。


    众人见韩柱携舍那离席,亦纷纷告辞。沈家旋即广发请柬。得柬者欣喜若狂,未得者扼腕叹息,只恨未能攀附上这棵参天大树。


    魏王府中,何玉媛见韩柱来信,心道:“韩柱又闯了什么祸,惹恼了舍那?”她亲下厨做了几样精致点心,守在厨房等候。


    岂料韩柱冲入厨房,拉住玉媛:“快去瞧瞧舍那!她……她……”


    玉媛挑眉:“你又如何开罪了四王妃?”


    韩柱苦思冥想,自认今日言行无差,除非……三日前私会花见羞之事败露?可此等小事,何至于此?


    玉媛见他语塞,递过一张请柬:“沈家送来的,你先去应付。”说罢,径直走向舍那卧房。


    卧房轩敞,陈设却异常素简,毫无王妃气派。


    沈舍那闻门响,警觉抬头,见是玉媛,方卸下防备,低语:“玉媛陪我片刻。”


    次日清晨,魏王府内。


    妆台前,侍女们屏息凝神,为沈舍那描眉点唇,敷粉簪花。昨日的阴霾仿佛从未存在,镜中依旧是那位仪态万方、威仪自生的沈家大女公子、尊贵的四王妃殿下。她未着象征正一品尊荣的青色礼服——反显刻意最终择一身浅红云纹大袖衫,内衬符合规制的宫装绫裙,清雅不失贵气。


    妆毕,沈舍那行至偏殿。玉媛尚在梳妆,发髻间珠翠累累,压得她脖颈微垂。嬷嬷们捧着妆匣,请她再添几件首饰。


    “何孺人,您瞧这枝点翠步摇可好?”


    玉媛唇瓣紧抿,指尖无意识地绞着衣角,眉宇间尽是挥之不去的郁色。


    嬷嬷见她迟迟不选,转向沈舍那:“王妃,您看……”


    沈舍那径直上前,抬手便从玉媛发间拔下三支最沉的金簪玉钗,掷回妆匣:“够了!”


    嬷嬷们面面相觑,欲言又止——王妃尚可称素雅,孺人若也这般简素,岂不惹人笑话?然未及开口,已被沈舍那冷眼屏退。


    殿内只剩二人。沈舍那凝视玉媛:“今日……你可愿同去?”


    玉媛对那群同父异母的姐妹,本无多少情分。但若不去,只怕会给舍那平添麻烦。她垂下眼睫,几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沈府门前,车马喧阗,冠盖云集。


    内宅深处,何招儿亦被这鼎沸人声惊扰。刚用罢早膳,王押班便来传话:“何夫人,各王府的何孺人已至清园,正候着您呢。”


    南陈亡国,公主们被赐予诸王为妾,皆封“孺人”。为示区分,皆冠以王府之名——雍王府何孺人、魏王府何孺人……


    何招儿在南陈仅为县主,身份低于诸公主。然今时不同往日,沈家势焰熏天,诸王皆欲攀附,遂命公主们前来拜会这位沈家妾室。


    何招儿只得换上五品孺人礼服,前去面见这群既熟悉又陌生的“亲人”。


    步入清园水榭,两位年纪最小的公主——安和与定平——已在亭中。见何招儿来,慌忙起身行礼。


    何招儿还礼,声音微涩:“安和、定平……两位妹妹……可还安好?”


    安和公主闻听旧名,眼圈倏地红了:“姐姐……我已不叫安和了……”她声音哽咽,“雍王府内,章孺人说此名不合时宜……赐名‘笙娥’。姐姐日后……唤我笙娥便是。”


    这“赐名”背后,是锥心之痛。


    初入雍王府,雍王妃避而不见,只遣新晋孺人章蓁蓁受她跪拜献茶。章蓁蓁打量着眼前稚嫩的亡国公主,唇角勾起一抹讥诮:“安和?寓意倒好……可惜,天下已定,何须再‘安’?”她环视周遭姬妾,“你们说,给她取个什么新名儿好?”


    “蓓娘!”“楠儿!”“媚娘!”“小梅!”“梅香!”“明翠!”众姬妾七嘴八舌,尽是些轻贱俗名。


    章蓁蓁忽吟道:“‘晚妆初了明肌雪,春殿嫔娥鱼贯列。笙箫吹断水云间……’”她目光落在安和身上,似笑非笑,“‘笙娥’如何?做个吹笙的伶人……太平盛世,总养得起这等闲人。”字字句句,皆是羞辱。


    “笙娥”俯首,含泪饮下那杯“敬名茶”。自此,她被打发至偏僻侧院,如同王府里一件被遗忘的旧物。


    “笙娥”泣不成声:“崔王妃虽不管事……可底下那些姬妾,稍有不顺,便百般刁难……仆妇们更是肆意欺凌……”她扑进何招儿怀中,瘦弱的肩膀不住颤抖。


    定平公主静静立在一旁,眼窝深陷,眸光死寂。待“笙娥”哭诉稍歇,她才木然开口:“妹妹改了名……我也改了……如今叫……‘梅香’……”


    若说“笙娥”尚能锦衣蔽体,“梅香”则已从云端彻底跌落泥淖。


    自“笙娥”改名之事传入魏王府,二王妃黄意意便有样学样。定平闻听“梅香”二字,眼底掠过一丝本能的抗拒。便是这一瞬的神色,招来二王妃雷霆之怒!耳光如雨点般落下,足足二十余记!犹不解恨,又命侍女轮番掌掴!定平容颜尽毁,被丢入下房。噩梦却未终止。二王妃将她视作粗使婢女,命其端茶倒水、伺候洗脚、倾倒秽物……常彻夜不得安眠。稍有不慎,轻则叱骂饿饭,重则鞭笞囚禁。几番折腾,昔日金枝玉叶,已成风中残烛。


    定平茫然四顾:“玉媛姐姐……今日可来了?”去岁寒冬,她重病缠身,魏王府无人问津。绝望之际,是玉媛暗中托人送来银钱。不料此事被二王妃知晓,闹上四王府,当众斥责沈舍那:“我府上的贱婢,何须四王府施舍!”虽被沈舍那斥退,却连累了玉媛……


    提及此,定平(梅香)泪如雨下。


    “笙娥”抬起泪眼:“玉媛姐姐……她在哪个府上?”


    何招儿低叹:“四王妃……便是沈家大女公子……”


    “笙娥”如遭雷击,放声恸哭——庇护她们的玉媛姐姐,竟在仇人之女府中!


    “笙娥,”一个清冷的声音自身后响起,“可是苛责你了?惹得两位姐姐哭成泪人。”崔王妃款步而来,身侧正是神色淡漠的沈舍那。


    “笙娥”吓得噤若寒蝉。“梅香”强自镇定:“回王妃……是妹妹们久别重逢……喜极而泣……”


    崔王妃轻笑:“也是。若非沈府乔迁之喜,你们姐妹怕难相聚。”语带双关,暗指灭国之恨。


    何招儿望向沈舍那:“四王妃……玉媛妹妹……她可来了?”


    崔王妃眸光微转。众人顺着沈舍那的视线望去——


    远处假山石亭内,玉媛公主孤身独坐,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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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影茕茕,仿佛与这喧闹盛宴隔着千山万水。


    平定公主(梅香)见玉媛安然独坐,心头巨石稍落。她猛地“扑通”一声跪倒在沈舍那脚边,额头重重磕在冰冷的青石板上,声音抖得不成调:“那件事……是奴婢……奴婢牵连了玉媛妹妹……”


    石亭之上,玉媛身影凝滞,对亭下的哀告恍若未闻。


    “贱婢!”一声厉喝炸响!二王妃疾步上前,五指如钩,狠狠揪住平定(梅香)的头发向后一拽!“梅香!你的骨头也太软了!你不要脸面,本妃还要!”


    平定头皮剧痛,却死死咬住下唇,不敢呼痛。


    二王妃目光如刀,扫过瑟瑟发抖的何招儿与安和(笙娥),冷笑道:“看来是打得轻了!回府再好好教你规矩……”


    安和(笙娥)吓得魂飞魄散,膝行至二王妃裙边,颤声求饶:“王妃息怒……姐姐……姐姐只是胆小……”


    二王妃见崔王妃的孺人竟跪在自己脚下,虚荣心稍得满足,冷哼一声松开手:“滚回府去!”


    “回府”二字如索命符咒,平定(梅香)霎时面无人色!


    崔王妃浅笑:“二姐姐,领她们来,原是为沈将军的颜面。若早早打发回去,岂非辜负了将军盛情?”


    二王妃心知肚明,今日携公主前来,只为讨好沈凯之。她转向沈舍那,挤出笑容:“妹妹莫怪,姐姐方才教训这不懂规矩的婢女,并非冲你。只是性子急,见不得下贱胚子忤逆。”


    沈舍那神色淡漠,未置一词。


    二王妃见她冷淡,心中更嫉,语带双关:“妹妹身份尊贵,何必与这些婢妾养大的狐媚子厮混?她们啊……也就只会些勾栏手段!”此言明贬公主,暗讽崔令舒庶出身份,更嫉恨沈舍那夫婿韩柱权势凌驾己夫之上。


    崔令舒眸光流转,轻声道:“二姐姐,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这些公主,终究是圣人赏赐。若死得不明不白,损的可是圣上颜面。”她意在提醒二王妃,莫要逼死定平(梅香)。


    二王妃一怔,细想确有些道理,嘴上却硬:“妹妹说得是。可若不严加管教,让这些亡国贱婢得意忘形,岂非更糟?瞧瞧太子府上那两个,把太子迷得神魂颠倒,连太子妃姐姐都受尽委屈,可怜呐!”


    崔令舒莞尔:“我与舍那妹妹年轻,不懂御下之道。正该向姐姐学学,譬如将她们充作婢女,严加训诫,省得惹是生非。”


    二王妃被捧得飘飘然:“正是!能做本妃的婢女,是她们几世修来的福分!若有半分差池,打一顿丢进下房,眼不见为净!”话音未落,她瞥见远处二大王正与侍女调笑,妒火中烧,厉喝一声冲了过去!


    沈舍那望着二王妃远去的背影,对崔令舒道:“我本以为令舒与我一般,是个无情之人。未料……竟也有心软之时。”


    崔令舒亦感意外:“方才那话……也不知怎地就脱口而出了。”


    两人冷眼旁观二王府闹剧——二王妃盛怒之下竟掌掴了沈家侍女!二大王惊怒交加,反手一记耳光将二王妃打翻在地:“蠢妇!敢打沈家的人!叫我如何向沈将军交代!”


    崔令舒摇头:“今日真真见识了何为愚不可及。”


    沈舍那唇角微勾:“这还不是最蠢的。最蠢的……你尚未见到。”她目光掠过远处紧抱安和(笙娥)、浑身颤抖的何招儿。


    崔令舒会意,对安和(笙娥)道:“笙娥,晚宴前不必去大王跟前伺候,好生陪你姐姐叙旧。”她与沈舍那并肩而行,又道:“我家那位还算安分,我便当府里没这个人,倒也清净。”外人眼中贤惠无双的崔王妃,其手段心机,十个男子也难匹敌。


    沈舍那幽幽道:“无情方好。有情……终是苦果……”


    “玉媛倒无甚大过。只是若她再冷情些,我或会更喜。只要莫与何侯府再有瓜葛便好。”


    崔令舒打趣:“你竟偏爱无情之人?殊不知你家四大王,可是诸王中最是风流多情……”


    两人目光投向石亭——


    亭下,韩柱正对玉媛温言软语,姿态近乎卑微。他见玉媛眼含清泪,忙取出丝帕,小心翼翼替她擦拭:“姐姐妹妹都在,怎不去见见?若在舍那府上不便,出府寻她们玩耍,或接来我们府上都成!我保证绝不动她们分毫!”


    崔令舒忍俊不禁:“两位南陈公主?那可是太子才有的礼遇!”


    沈舍那眸色骤冷:“他懂什么朝堂利害!”


    韩柱见玉媛仍垂泪不语,柔声哄道:“要不把四弟(何小魏)接来府上?我来教他……”


    玉媛终于嗔道:“跟你学?岂不学坏!”


    韩柱如释重负:“肯生气便好!生气便是无事了!”他这份哄人的本事,连崔令舒也暗叹不如,玩笑道:“真该让许王弟来学学,如何讨女子欢心。”


    韩柱挨着玉媛坐下,低声问:“昨日……舍那究竟为何动怒?玉媛可知?”


    玉媛心知他从未真正懂过妻子,淡淡道:“王妃只是操劳沈家事务,倦了,并未生谁的气。”


    韩柱不信:“我更喜初入府时的玉媛,那时我知你喜乐悲欢,你会笑会哭,如今你越发像她了”


    他语带苦涩:“舍那她样样强过我……我……我只想做富贵闲人……她为何……就不能体谅?”


    “啪——!”


    一记清脆响亮的耳光,狠狠掴在韩柱脸上!


    玉媛这一掌,用尽了全身力气!


    崔令舒惊愕万分——纵知沈舍那待玉媛不同,也未料她竟敢掌掴主君!


    “打得好。”沈舍那冰冷的声音自身后响起。她走到玉媛身侧,目光如寒冰刺向韩柱:“玉媛今夜宿在沈家。你,即刻回府。”


    “明日……愿来便来。不愿……也不必勉强。”


    明日乃圣人与太子驾临沈府之期,诸王非必至。然韩柱身为沈家女婿,来与不来,皆在两可之间。他在沈家并无居所,只得狼狈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