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4. 动机(一)
作品:《将军他娶了反贼娘子》 这结局并不难猜,那人听过,只是苦笑一声,便没了声息。
宁淮川又道:“郯旻二国打了这么些年,你们三皇子凭何认为,大郯会助你们平叛?”
那人轻笑一声,刚才的悲痛忽然化为几分狠历,幽幽地道:“若是从此以后,北旻对大郯俯首称臣呢?如此丰功伟绩,我就不信大郯皇帝不心动?”
宁淮川嗤笑一声:“宁可对大郯称臣,也不愿自己族人登上王位,三皇子的心思,宁某实在不敢猜,更不敢信。”
“宁淮川!你不信便罢了,但不许这样说我们三皇子!”
那人也不知受了哪个字的刺激,登时跳了起来,一副凶神恶煞的蛮狠模样朝他们吼了起来。
宁淮川不恼,只是撇过眼,敏锐的眼神将那人上下打量了一遍。他正气得双眼猩红,呼哧着喘着粗气,就连身子也因太过激愤而微微发抖。
确实不像演的。
他沉下脸,陷入深思。如若他所言是真,那么与三皇子联合击败熵北王,倒不失为一桩划算的买卖。
只是,北旻人的真,能有几分真呢?他与北旻缠斗多年,最是了解他们背信弃义的嘴脸,真要与他们合作,自己还是有些膈应的。
英王似是看出了他的心思,但比起二国能否合作,铲除奸佞才是当务之急。他暗暗朝宁淮川使了个眼色,随后上前一步,目光冷沉地盯着对面之人。
“熵北王与护国公的事,你知道多少?”
那人顿了顿,忽然勾起个阴邪的笑:“待你们的人打捞起那几个叛徒,殿下就能知道我知道多少了。”
英王听罢不禁紧了紧眉心。他这话的意思很明白,看来,他们在杀掉熵北王派来的探子前,曾动用了重刑,将他们的计划全都逼了出来。这也就能解释,他们为何敢冒充熵北王的人继续留在京城了。
果然,派去搜查的人很快传回了信,说是在他们院子的水井中找到五具尸体,与其说是尸体,不如说是尸块,因为那些尸身上几乎没有完整的皮肉,即便在井水中泡了许久,也能清晰辨出,那些深深浅浅触目惊心的刀痕。
宁淮川厌恶地瞪了他一眼:“这么说,你愿意作为人证,替我们指认护国公了?”
“只要大郯出兵,为我家三皇子解困,某定知无不言,助将军铲除内奸!”
“好,这桩买卖,我宁淮川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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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阳这几日依旧住在春晖别苑,自打北旻刺杀英王的消息传来,和亲彻底无望后,在她饮食中悄悄下毒的脏手便彻底收了回去。于是,在连若陵带来最后一副解药后,她的身子便彻底大好,又恢复了往常的精气神儿。
因此,在给赵宸玉找书这件事上,她卯足了力气,亲自跑去藏书阁,将那里里里外外翻了好几遍,将那些可能有用的书籍全都装进箱笼,送进了将军府。
赵宸玉有了这些书陪伴,才勉强将心中触碰不得的悲痛放在一边,每日只要一睁眼,便不允许自己闲着,一刻不停地翻起那些书,生怕一旦停下,就会在一瞬间被恶魔拽进地狱似的。
苓儿知道劝不住她,只得陪着她一起找。可她也不知什么样的信息才是有用的,于是只要看到有关护国公府的事,就都念出声来。
“......淑妃朱程,出自朱氏三房虞小娘,十五岁入宫......宛嫔朱盈,朱氏二房嫡长女,十六岁入宫......呦,怪不得护国公能呼风唤雨呢,光是他们朱家嫁入皇宫的,就足足两位呢......”苓儿一边念一边咂舌。
本是平平无奇的一句,赵宸玉却不知怎的,胸口忽然一阵刺痛,隐约间想起了什么。
“拿来我看看。”
她肃着脸从苓儿手中接过那书,盯着上面这几行字反反复复看了好几遍,忽然间,那些模糊的回忆中渐渐有什么东西清晰了起来。
“我记得,早前听蔡先生说过,护国公有两个亲妹妹,一个在某次春猎时,意外去世,另一个......似乎嫁到了南凌?”
“啊?还有这事吗?我怎么什么都不记得?”苓儿像被打了一闷棍,痴痴地瞪着双眼。
赵宸玉闭起眼,努力让那些残留的回忆一点点拼凑着,良久,她才叹口气:“那个时候,两国通婚实为常见,而且听说嫁到南凌的那个,没多久便病逝了,因此,我们都没有将这事放在心上。”
苓儿不解地挠挠头:“可这跟书里写的有什么关系呢?”
到底有什么关系,赵宸玉也说不清,只是一种强烈的只觉告诉她,这其中,定有护国公对秦征恨之入骨的原因。
她想了想,道:“秦征后宫妃嫔众多,但似乎从未听闻他格外宠幸哪个,今日若不是听你提起朱家这两位,我都险些忘了护国公还是半个国舅呢。”
苓儿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这么说的话,护国公行走朝堂好像从不以国舅的身份笼络人心,就像,就像......”
“就像看不上这个身份似的。”赵宸玉斩钉截铁道。
苓儿豁然开朗,猛点起头:“对,没错!虽然他有爵位在身,但谁会嫌身份尊贵呢?如果是我,肯定巴不得让天下人都知道我既是公爵又是国舅爷啊。”
苓儿说罢,赵宸玉脸上倏地扬起个微笑,心中的迷雾也一点点消散了下去,她忽然非常确信,自己离真相已经不远了。
“咳!咳咳!”
许是心绪起伏太过跌宕,赵宸玉还没来得及再往下深思,胸脯便忽然一阵憋闷,随后便止不住地咳了起来。
从大理寺匆匆赶回了的宁淮川恰在此时到了房门口,刚一靠近,便听赵宸玉剧烈地咳着,他心下一紧,疾步跨了进来。
她本是半靠在榻上,此刻却被这阵来势汹汹的咳嗽逼得蜷缩起来,原本白皙的双颊也因透不过气,憋得通红。
宁淮川见状,忙将她轻拢进怀里,轻拍起她的脊背替她顺气。
“夫人!你怎么样?!”
她咳得说不上话,他心头跟着一酸,焦急地抬眼看向一旁站着的苓儿。苓儿没有任何动作,只有水汪汪的眼神落在她身上。
“苓儿,你倒是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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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办法啊!”宁淮川急道。
苓儿却冷静地摇摇头:“没办法的。只能等这阵咳嗽过去,给夫人指尖放血。”
说话间,赵宸玉的咳症才终于好转,只是经过这一咳,她的精力又耗了许多,整个身子也无力地倒进了宁淮川怀里。
“将军,我没事了。”她还带着微喘,有气无力道。
宁淮川眼眶温热,再次将她抱紧,鼻尖在她微潮的额心蹭了蹭。
苓儿则叹口气,从摆放在床尾的医药箱里熟练地取出一包银针。
“夫人,手给我吧。”
赵宸玉双目紧闭,只轻声“嗯”了一句,便乖乖地将一只手探了出去。直到这只苍白的手掠过宁淮川肩头时,他才猛地发现,她那每一寸都像雪一样白的手,唯有几个指尖处都结着一颗小水珠大小的血痂。
“这是什么?”他将她的手一把攥住,将手心翻过来,那五个扎眼的暗红色疮口便血淋淋刺入他眼中。
他愣住,只有眼眶的眼泪一圈圈打着转。
苓儿镇定地从他手中接过她的手,然后便利落地抄起一根银针,从其中一个疮口处,将针尖捻了进去。
“夫人这病,是气血瘀结所致,需早晚各一次指尖放血才能缓解。”她解释道。
“为何会气血瘀结?”
“心脉不通,自然瘀结。”
苓儿说着,已经将那针牢牢嵌入她指尖,一滴晦暗的血珠顺着针尖涌了出来,但她却并没有取针,而是又迅速取出了另一根针,对准了另一根手指。
“你......”宁淮川心跟着一揪,哽在喉间的话怎么都没能说出口。
赵宸玉紧紧凝着眉,两针下去,额间的汗已经渗入了他衣襟,一片冰凉。
“夫人......”他微颤的手用力握住她肩头,可除了一遍遍呼唤她,什么都做不了。
眼睁睁看着她十根手指分别被钉入了一根针,他的眼泪才终于忍不住,扑簌簌地顺着他脸颊往下落。
赵宸玉面色煞白,但还是在听到动静后勉强睁了睁眼,安慰道:“将军,不疼的。”
十指连心,怎么会不疼......宁淮川没作声,只在她眉心落了个温柔的吻。
一刻钟后,苓儿才将针一个个取下,又递了张干净帕子到宁淮川眼前。
“给夫人擦擦吧。”说罢,她便抹着泪跑了出去。
她的语气并不好,宁淮川甚至听得出藏在里面的埋怨。但他没有任何的不悦,将那帕子折好,安安静静地握住怀中人的手腕,一点点替她擦拭着指尖。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她的指尖又重新长好了一块坚硬的血痂,她才动了动青紫的唇瓣。
“将军可知道,护国公的两个妹妹,是怎么死的吗?”
她的声音极低,虚弱地如同垂暮老人,宁淮川躬了躬身子,将耳朵凑到她唇边。
“夫人是问护国公的妹妹?”
她轻轻点点头,仍是没张开眼:
“猜得不错的话,她们都是死于非命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