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朽木

作品:《碧玉妆成

    卞丽华踯躅在村里的大梓树下,思量着得有个由头。


    往前一步,直言吧,太直,曲言吧,太曲;往后一步,问个人呢,其实是问过的,带个人呢,其实是带过的……


    儿女的事要叫她一个外人操心,唉——


    放空自己,望向远处,远远的,似有一个青年走来,长相颇为清秀,正是年华,卞丽华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直待人走近,那人才发现她,露出羞涩的笑。


    “要去前面吗?”


    ……


    咚咚咚,咚咚咚——


    女人家出来开门,“过来就是了,还带这么多东西。”她捏着青年的脸,嗔他调皮。


    “姐,大白天关什么门?”男子嘴角乌青,疼得怪叫,怪不好意思地张望着。


    卞丽华就是跟这男子一道进来的,帮着他把菜啊肉啊卤食往屋里搬。她道自己是来此地混口饭吃的毛道,男的则说他是来这走走亲戚的,他大姐待他最为亲厚。


    他一来就招呼着屋里头坐下了,正是坐不住,刚起身,亲家翁见了,忙叫住他,“人伟啊,好些天没见你,最近在忙什么?”


    “没,还是老样子。”


    他在城里找点事做,做做停停,回家打这边经过,常来歇脚。


    两小孩跟在爷爷后边,见了,噔噔噔跑过来,缠着康人伟要他教写字,要他和自己拍手玩,他给两人准备了一本小书,一个泥塑娃娃,亲家翁说:“想是发迹了,要这般客气做麽事。”


    康人伟说近来多抄了几本书,多添得几分赏钱。


    “这是在外面赌钱回来了,”亲家母拿着个棕毛掸扫出来,说他哪一次不是空手来的,“乖乖儿,只管当家里,亲家公来年给你伯伯包红鸡蛋吃,少不得一分。”


    他摸摸鼻子,轻言讪笑。


    不多时,挨到饭食时间。


    妇人叫卞丽华弟媳叫得亲热,男孩扒着母亲小声道:“这姨姨我认识,她来找姐姐。”


    妇人听了也不管,到后边去。卞丽华之前就抢着在后厨帮忙,观察,也是饭点才出来。


    爷爷咳嗽两声,叫他坐好。


    卞接话,“真棒,小朋友你还记得姐姐,我们是来捉妖的,听说你姐姐见过车家那小孩,姐姐当然要来问问的。”


    “胡说,那个讲的?我们跟车家有什么关系!”


    “乖乖,你当老太婆我是死的?”那婆子猝不及防打了老头一下。


    卞丽华是两边都看着尴尬。那女娃儿要吃大菜,康人伟给她从对面夹了个鸡腿,哆哆嗦嗦,那肉就掉到碗之间,好不容易到女孩碗里,她还要吃那个大豆,丽华给她挑了一勺,有豆子掉下来,小山一样。卞忍不住对她说,小朋友,吃不完的慢慢来,你看你的碗里都堆满了。


    “看给孩子吓的。”


    “我看他是亏心事做多了。和往日里一样,当自己家哈。”


    “你这婆娘,怎么不在后面待着。”


    ……


    又是争吵。


    “够了!爹,娘,客人还在呢,能不能好好吃饭!”


    两人头扯到一边,不再做声,她也不好说什么。


    “要不要盛饭?”


    “我还没吃完呢。”丽华回了男人一句。


    “嗯……嗯……唉哟……唉哟……”正是这种时候,耳边传来一阵呻吟,苍老,无力。


    老汉扶着桌子,“娘还没吃呢,你去给她盛点,她老人家爱吃这个黄花炖菜……”


    那女的拍桌,“你是自己不长手?使唤老娘,想干架啊。”


    ……


    “好啦,好啦,都别吵!”男人安抚二老,出去了。


    他是真出去了,在外面晃了一圈,解闷,回来见妻子在柴房,“你没给奶留饭?”


    “柴火受潮啦。”屋顶漏雨,地上放一个桶,女的把柴火往干处搬。


    “那一点雨,把你急成这样,我可不记得你半夜起来。”


    “我之前就有跟你讲过……”


    “知道,放着,我来就是了。”


    女的站起身,扶着腰。


    “你不知道今天来了客?”男的过来给女的拍灰,“屋顶我会补,你去里面守着,给奶奶盛口饭。”


    唉,她悠悠晃去厨房,又是一声脆响,小女儿吃饭的小碗摔在地上,泼了一地。


    吼过一声,她便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正要打下去,她男人拦着,“你非要把她弄哭,碎成这样还能怎么办,碗底没摔碎,没事,妹妹不哭。”


    他给女孩儿抹泪,肉嘟嘟的脸哭得通红,又拿碗给她盛饭,抱小孩儿出去。


    一个人收拾完,女主人拿个海口大的碗盛了去外面夹菜。


    “还是儿媳懂事,来多来点菜。”老汉也张罗着给她夹菜。


    “哼。”车奶奶默不作声。


    她于是又摸回后厨,挑了些菜到女儿掉的脏饭里,端给老太婆吃。


    “你姐怀孕了。”


    “是吧。”康人伟摸摸头。


    “她家那大女儿还没见过呢,不然帮衬一下你姐。”


    康点点头。


    “怎么这么不懂事,跑出去也不跟家里说一声,她有跟你说起吗?”卞瞥向他。


    声音是有点大,小伙子吓得抖了一下,丽华笑说,“你不要怕我呀。”


    她拍拍人挺直腰杆给他打气,“咱行走江湖,气势不能输。”


    “诶。”


    他们往大路上走,见着几个人,“你觉得她是去走亲戚了吗?”


    “是吧,可能……不知道啊,道长你走哪边?”


    他们来到岔路口,丽华反问,“康兄弟,这时间也不早了,你是要回家吗?”


    他打了个趔趄,拱手道:“愚弟还有事在先,不能奉陪了。”


    他的神色带有慌张,可以肯定的是。


    看着他离开,之前没注意,这小伙子还有点跛脚。


    这个人有问题的,对吧?


    “我怀孕了,你过几天去跟你家鳏老二住吧。”


    老人流着泪,锤自己的腿,哭自己要是早一点死了就好了。她这一向常独自唱念,这一带的老人也是这般,在郊外在山头独自唱念,念着旁人听不懂的话,哀哀戚戚,约是离死亡不远了。


    “久病床前无孝子,曾家婆你不要怪我。”


    ……


    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她花了一天的时间记录天上地下的时间,一把剑正反两面尽皆写满,一点点小法术也能派上用场。


    还有一把剑丈量阵法,她到处敲敲打打,这阵法有多大,没有谁比她更清楚,她不禁感叹,“我这么专注,干什么都能成。”


    最后要关注的是阵法和外界的联系,也是她最先关注的。这卜梅亭无疑是阵眼,而该阵法想来不是依托卜梅亭,便是附近的果树。


    当地穴烟熏火燎、呛人口鼻,仙子护住小孩,施法净化两人周身空气,玉梳说:“还有一刻钟你们就要到天上去了。”


    二人心惊,“什么?”


    “听我把话说完,”玉梳施掌继续烧着那枯树根,“等会我会先出去,再想办法救你们。”


    “你想到办法啦?”


    “也许……”


    很快,结界边缘烧穿,玉梳变回原形顷刻钻了出去,阵法很快合拢。


    此时距离玉梳被困已经过去五天,再不出来她不敢想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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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会不会疯掉,那么小的地方,暗不见天日。带着满身的尘土、碎屑,玉梳回到帘月庵,在门口抖一抖,抖掉一身的脏东西,她找个地儿倒头就睡。


    翌日,庵庙里木鱼声声,大家在为玉梳二人念佛诵经,馨香祷祝。


    玉梳见大家不在,也不好意思打扰众人,见一年轻姑子站在门边,忙上前道:“小师太,这就关门呐。”


    小师太耸了耸肩,“最近不太平呐。”她回头见是玉梳,手夹门里,又惊又痛又喜,半天说不出话。


    “你……你……你……”


    “嗯,我回来啦!”玉梳得意道。


    小师太把她带去见众人,大家对她嘘寒问暖,住持拉她的手,那一个给她拨头上的茎穗。玉梳被包围在中间,不知所措。


    好半天,玉梳讲明里面的情况,也得知大家这几天都在积极地寻找她。


    早先知道她被困卜梅亭,四师姐她们寻找破解之法,始终不得,请了门里一个研究阵法的师姐过来,判定是独门阵法,系不知名大妖所创。无解,又请了门里一个师兄,见多识广,可惜同样不得其法。现在几人还在山里,跟那女妖一块商讨。


    玉梳来时,大家在观视一棵枯树,有烧焦的痕迹,像是雷劈的,只是实在古怪,竟是连根拔起。何芸芸望向那四角亭时,以为是自己眼花了。揉揉眼,那人还在,朝她招呼着手。她推了推四师姐,三两步众人围了上来。


    她顺着大家的说,把剑插进土里,她的剑招雷电。


    这样。


    她先出来了。


    师姐师兄有所启发,玉梳继续说,“这阵法唤作‘十方阵’,如果没猜错的话,它是以附近十棵树为根基的。”


    “那按照五行之说,金可破木。”师兄道。


    “那还等什么?”师姐道。


    她们几个小白纷纷点头,玉梳花了点时间找到十棵树,树妖给她指正,找清那十棵树,大家都积极献出自己的宝剑,四师姐见玉梳宝剑写满划痕字迹,猜出是时刻,不由叹曰:“原想你是气运之至,不想你也是用心至此。”


    “哪里,运气好罢了,额……”玉梳自觉错话,尴尬地挠挠头,傻笑。


    九人把十把剑置于树下土,师兄师姐叫她们离远点,一法成,电引光束,明亮灼目,十分刺眼,众人掩面不及。一阵光过,那枯树处一条裂缝直指卜梅亭,地面显出大洞,洞人也是久不见光,忙遮住眼来,适应不及。


    代可莘可高兴了,拉着马雯雯蹦蹦跳跳,说:“我们成功啦!”马默默地推开她。


    几人上前去望里张望,玉梳被挤在后,师兄把车家小孩一把拉了上来。洞里还有人,大家叫她出来,她不出来。要去拉她,她不允。


    “还有一个。”


    “姑娘,你这是为何?”


    “……”


    “这作妖的女人。”


    她充耳不闻。


    玉梳站到洞口,月倩道:“你走吧,我在这里等他。”


    玉梳说,“你的丈夫不会来的。”


    她愣了一下,“你出去了,见到他说我在这里,让他来找我。”


    “我凭什么要浪费时间去找一个和我毫不相干的人?”玉梳抱臂道,“你明明可以自己去。”


    “那你们走吧,不用管我。”


    旁人说,这么严重?


    玉梳冷笑道:“你知道我最讨厌哪种人吗?”


    “就是你这种,什么都不做就等着别人拯救的,你有哪一点值得我帮助?”


    怡娜打马虎,“欸~话不能这么难听——”


    “我不想话这么难听的!我就问你,那天夜里你敲打阵墙,究竟是为了车贤,还是为了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