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尸首
作品:《青禁客》 自那日被陆英登门拜访后,周府门前的热闹便一日胜过一日,连街头巷尾路过的狗都要在门前驻足片刻。连着几日,邓夷宁几乎是一睁眼就往衙门跑,脚步利落如军令,连带着李昭澜这个从小锦衣玉食的皇子也跟着晚睡早起。
终于,三天后,李昭澜受忍无可忍,发出了抗议的声音。
“将军,这衙门又不是长了腿,还能自己跑了不成?何必日日宵禁一解便往衙门赶?”李昭澜揉着发胀的脑袋,语气透着难得的怨气。这几日遂农温度骤降,晨起的寒风能穿透衣裳的每一个缝隙,往骨缝里钻。
“殿下,审犯人便要半夜,这是军中罚训的技巧。”邓夷宁头也不抬地一边整着腰封,一边回应道,“人在困倦迷糊时最是容易说实话,殿下就当是锻炼身体。瞧你那瘦胳膊瘦腿的模样,万一遇上刺客,魏越又不在身边,难道殿下要指望我一个弱女子?”
“弱女子?”李昭澜睁眼歪头看着她,似是听到了笑话一般,“将军何时听说过世人会将‘弱女子’与‘将军’这等字句一并排列?”
邓夷宁本是低头整理衣摆的褶皱,闻言动作一顿,抬眼便是一记冷眼:“你去不去?”
李昭澜嘴角一僵,挣扎片刻,认命从床上起身。
这几日与邓夷宁同床共枕,她睡得舒不舒服李昭澜不清楚,但他自己总是陷入一些奇怪的梦里,醒来时总发现邓夷宁的腿架在他的腿上,以绞杀地方式将他双腿扣得死死的。
寅时四刻,夜色还未完全褪去,街上打更人刚走远。衙门前,赵知县早已候在门外,冻得鼻尖通红,却堆着丑笑迎了上去。
“赵知县,来的够早啊。”邓夷宁轻咳一声,语气懒散。
压根就没回家的赵知县颤颤巍巍行了个礼:“微臣参见殿下、王妃,殿下安康,王妃安康,典史唐裕仁已在厅内恭候。”
两人并肩入了衙门,穿过石砖铺地的前堂,耳边是赵知县低声吩咐小吏收拾案牍的声音。院中燃着不少烛火,柔光照得整个院子一片金黄。
侧堂内,唐裕仁已经候在一旁,他身着常服,身形消瘦,面上虽是恭敬,眼中却满是精明世故。他朝着二人拱手一礼:“微臣唐裕仁拜见殿下、王妃。微臣听闻殿下在查琼醉阁失火案和舞弊案,特将卷宗悉数整顿,恭候差遣。”
“辛苦唐大人,这点卷宗还劳烦大人亲自动手,竟浪费了整整三日,委实过意不去。”邓夷宁径直入内,一手抚着桌面,一边目光扫过桌上零零散散的文书,“卷册既整备完毕,不如唐大人先说说,琼醉阁失火以来,衙门都做了些什么?”
“回王妃的话,”唐大人假笑一声,躬身答道,“火起之夜,衙门即刻率人赶赴琼醉阁,命人收拢残骸,验尸封存。随后依照大宣律法规制,将琼醉阁尚存衣物、首饰、骨骸编号归卷。大火中共清出十八具尸首,其中十一具为女子,八具男子。”
李昭澜坐于上位,目光落在那人身上:“本殿听闻,琼醉阁尸首身份是由那鸨母所认?”
“回殿下,正是。”唐大人拱手,“当年玉春堂幸存姑娘分散至各处青楼,据玉春堂老鸨所言,出自玉春堂的姑娘均有刺青,琼醉阁老鸨亦是靠此印记辨认尸首。”
邓夷宁开口:“十一具女子都原是玉春堂?”
唐大人连忙摇头:“并非如此,只有四具才是玉春堂的女子。”
“玉春堂失火卷册呢?也可在此?”邓夷宁目光扫过木桌。
“自是在的,王妃左侧第三卷,正是玉春堂卷宗。”
邓夷宁抄起卷册翻阅一二,与魏越所说几乎一样,在心里思索片刻。
李昭澜则望向一旁不停擦着汗珠的赵振,随口问:“赵知县,遂农今年有几名上榜之人?”
“回殿下,五人。”
话音落下,赵知县便弓着身子退回了一旁。李昭澜看着他这副低眉顺眼的模样很是来气,语气有些不妙:“赵知县,若本殿记得不错,平廿三年冬,是你入朝为官的时日吧?算来已有二十载,竟还在这小小知县的位置上坐着,你可知为何?”
赵知县面色一变,连忙跪地叩首:“微臣一心为朝,官职不求显赫,只求能为百姓谋利,为朝廷尽忠。”
“这等好话就劳烦赵知县留着命,待见到父皇时候再细细道来。”
“殿下!”赵振惶急叩首,“微臣知错!恳请殿下念在微臣多年劳苦,给微臣一次戴罪立功的机会。赵振愿率领衙门上下百余号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殿下何必着急。”邓夷宁淡淡开口,“本宫瞧着遂农衙门上下办事周到,许是遭了奸人所害,瞧赵知县这副模样,定不是那种贪图权贵,设计天家之人。”
两人一黑一红,唱的赵振不知如何是好,干脆趴在地上一声不吭。邓夷宁说完便熄了火,自顾自地翻起卷册,李昭澜眼睛一闭,呼吸逐渐平稳。
大火已过去了整整五日,寇瑶依旧下落不明,邓夷宁日日企图从魏越口中得知好消息,可换来的只是一次次失望的摇头。反倒是陆英那伙人安分了许多,听周肃之说,这几日那群人都在文书阁刻苦学习,为下月进宫面圣做准备。
玉春堂卷册记载,大火约是酉时三刻燃起的。大宣律法虽有宵禁,可入了玉春堂便能在此过夜,那些个公子哥便专爱掐着时间入内。于是玉春堂就着这个机会,每每酉时不到,门口便站着一些衣不蔽体的姑娘,软声细语地跳着舞。
卷册记载与寇瑶供词相符,当日她因奉银不足,与本在门口的芜溪调换了位置。逃出来的姑娘口述大火似乎是瞬间燃起的,玉春堂内三座高楼无一幸免。
如今两人可以确定的是,衙门里那位自称苏青青的女子并非她本人,若苏青青死在了四年前的大火里,能冒充她身份的人便只能是玉春堂的姑娘。想到这里,邓夷宁放下手中卷册,翻看起散落在一旁的名册,名册上并无熟悉的名字。她思来想去,如今只有一个解法,那便是找到寇瑶。
邓夷宁靠在椅背上,这几日她都在思索李昭澜所说“芜溪是布局之人”的含义,可每次问他都闭口不谈,一个劲否认自己知道内情。她气不打一处来,抬眼瞪了李昭澜一眼。
男人撑着脑袋目不转睛盯着她,接收到眼神后眉头一挑,旋即对着在地上跪了快一个时辰的赵振说:“起来吧,莫要说本殿冤枉了你。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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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你陪着本殿与王妃在此,也算劳苦功高,本殿便给你一个赎罪的机会,限你三日查清纵火之人,可有异议?”
“微臣领命,微臣自当竭尽全力——”
话音未落,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个小吏慌慌张张跑了进来,嘴里含糊不清:“不好了,不好了!”
唐裕仁扶着赵振站在一侧,喝斥道:“慌慌张张成何体统!没瞧见皇子皇妃在此?还不速速行礼!”
小吏贴在二人耳边,低声说了几句,随后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知县与典史皆是脸色齐变,也纷纷跪下,场面骤然变得凝重。
邓夷宁起身,眼神扫过跪在地上的三人,带着不容置疑的凌厉:“几位这是作何?”
赵振额间冷汗涔涔,喉咙里像是被堵住似的,半句话都挤不出来。他眼神飘忽,瞥向一旁的唐裕仁,谁知对方也只是不着痕迹地往后缩了半步,一副势必不开口的架势。
短暂的沉默令人压抑,小吏跪在最左侧,脸埋在地上,整个人几乎缩成一团,滴落在地面的不知是泪水还是汗水。
李昭澜轻叹一声,手指一抬指着赵振,懒洋洋地开口:“赵振,你来说。”
赵振身子一哆嗦,哪还敢装哑,咬牙硬着头皮开口:“殿下恕罪,方才小吏来报,有人在……在衙门前丢了一具尸体。”
“尸体?”邓夷宁心道不好,“可认出是何人?”
赵振迟疑半瞬,像是在做最后的挣扎,但终究不敢忤逆李昭澜,哆嗦着开口:“衙役认得,说是……说是殿下要找的寇瑶姑娘。”
话音一落,屋内气氛顿时一紧。李昭澜瞬间坐直身子,冷声问:“可曾确认?”
“这……”赵振踹了那小吏一脚,“说!你可曾看错?”
“不会!小的不会看错!这几日小的跟在王妃身侧忙前忙后,早已认得那张脸,定是寇瑶无疑!”
邓夷宁眼前一阵晃神,脚步有些虚浮,几乎是下意识与李昭澜对视一眼后,猛地往门外走去。
“带我们去看!”她厉声道。
赵振哪敢怠慢,连滚带爬地起身,拽起小吏一脚踢在他屁股上,命人走在前头带路。
穿过正堂回廊,几人远远便见一群差役拥簇着几名壮汉,正抬着一副被白布包裹的尸体朝后院方向而去。
风吹动白布,掀起一角,露出一张苍白安静的面容。邓夷宁一步冲上前,猛地扯开白布,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白净安详的脸,甚至唇角带着若有若无的微笑,好似只是睡着。
李昭澜紧随其后,一手扶住邓夷宁的肩膀,目光沉沉落在尸首上方。白布下的尸身干净整洁,浅色的衣裳被鲜血染红,唯有胸口处的一道狰狞刀口,未见挣扎痕迹。
“这是一刀毙命。”他语气冷冷,眉心拧的极紧。
“可知是何人送来的?”
那小吏回答道:“回王妃,小的不知。小的本是在门前值守扫地,听见大门被叩响,开门便见到地上的寇瑶,小的立马追了出去,可四下并无他人。”
李昭澜沉声吩咐:“传仵作来,尸首不得擅动,此案本殿要亲自过问!”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