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绿豆冰沙

作品:《八块钱买绿豆冰

    “啊?我……没写什么……”何希音声音渐小,又折了一折,将心愿遮住,“就是写希望快点出院呗。”


    她不满:“你不是说心愿说出来会不灵吗!”


    周拓摊开手:“我给你看。”


    “我才不看。”何希音冷哼,嘴角勾起得意的笑,自以为拆穿他的把戏,“哼。你是故意骗我看。回头你的愿望若是不能实现,你就会埋怨我。对不对!没用的。”


    “周拓。我!看!穿!你!啦!”她一字一顿,超级得意。


    周拓不言,嘴角坠了坠。


    何希音笑:“计谋得逞不了了吧。”


    那封粉色信笺也在床头柜,压在彩纸下方。她的书包让何乐仪带回去的,唯独留下夹着信的那本书。周拓盯着信,手指用劲,撕破了彩纸。


    何希音瞥见,慌乱地关上柜门,换一张新彩纸给他。


    周拓问:“那封信……”


    “是写给学长的!”她抢答。


    周拓挑起疑惑的高低眉,一手撑在床边,身子探近:“你怎么这么紧张?”


    “我……我哪有。”何希音挠脸。


    周拓抬手,手里的课本敲在她头顶,课本很轻,压在头顶却像千斤顶。何希音咽唾沫,嘈杂的病房,声音被无限放大,扑通乱跳的心快要跳出胸膛。心里的小人不断呐喊着‘别问啦!’


    “不让问?”他歪头。


    难道是她的心声太大声了?他竟然听得见?


    何希音按着胸口,惶恐地看向他。


    “你的脸好红。”他提醒。


    何希音抬手,还没摸到脸颊,周拓又补了一句:“没红。骗你的。”


    “周拓!你烦死啦。”何希音捂脸,温热的脸颊灼手,后面的话全咽下去了。


    周拓眯着眼,语气不善:“写了不该写的?情书啊?”


    “只是普通送别信而已。”何希音意识到越否认,他肯定越好奇,与其遮遮掩掩,不如发癫胡扯,她环胸,嗓门洪亮,“就是情书。你想怎么样?”


    又担心周拓这个不解风情的人会追问,迅速转移话题。


    “周拓。”


    “干嘛?”


    “我带你偷溜吧。”


    “什么?”


    “走吧。走吧。”何希音跳下床,拿出钥匙把床头柜锁上,拎起旁边的腋下拐,伸手去搀周拓。


    周拓的右脚打着石膏不能碰地,右腿往后勾,两手都住着腋下拐,蹦一步,跳一步地往前走。


    何希音走出病房,发现走廊有个公用轮椅,征得护士同意,将轮椅推到病房:“周拓!你坐这个吧!”


    周拓千推万辞也没推掉,被她强按到轮椅上。公用轮椅老旧,轮子的扶手磨掉一半,很难自己推动,需要有人在后面推。坐在轮椅,矮人一截已是很难受,出行受限,要依赖于人,周拓的脚迟迟不肯放上踏板。


    何希音站在他身后,拍了拍他肩膀:“把脚放上来啊。”


    周拓只得照做。


    他单手扶额,头低得要埋进胸膛。


    “何希音。”


    “在?!”


    “快去快回。太丢人了。”


    “收到!”


    医院人多,走廊窄,两人走得慢,一出医院大门,何希音加快脚步,要不是只有一只手能动,要不是这公用轮椅太陈旧,她能带着周拓跑出玛莎拉蒂的风驰电掣。


    “周拓!”


    “又怎么了?”


    “你感受到了吗?”


    “什么?”


    何希音深呼吸:“风。这是自由的风。这是猛烈的风。这是我带你奔跑带起的风。”


    周拓配合着用颤音回:“好~大~的~风~”


    何希音锤他肩膀:“周拓!”


    周拓扯身上的病号服,又扯她的袖子:“咱俩这穿着,再加上你的奔跑速度,知道的是两个骨折病人,不知道还以为是精神病院偷跑出来的。”


    “呸呸呸。”何希音瞪他,“瞎说什么呢。”


    周拓仰头:“我们去哪?”


    拉长脖颈,曲线凸显,他脖颈吊着一条金属链,是何希音在首饰店买给他的生日礼物,上面有他的姓名缩写,平时被衣服遮着没什么感觉,这刻视线随着链子滑入衣领,透过宽松的病号服竟然能看到起起伏伏的腹肌。


    何希音拖着他后脑勺,往前推。


    “往前。看路。”


    周拓语塞。


    “我又不能自己走。需要看路的是你。”


    何希音按住他脑袋:“你也得看路。”


    周拓坐正:“你准备带着我这样瞎逛?”


    “不。我要带你去吃大餐!”


    附近有家中西融合菜馆是牧辽的心头爱,带何希音去了很多次,每道菜都打在她心上,只要吃过一次就会念念不忘,回头客非常多。


    下午四点,是个非常妙的时间点,距离午餐有一段时间,又没到晚高峰,不用排号。


    何希音推着他进去。


    服务员伸手要帮忙。


    何希音婉拒:“我推着就好。”


    两人在大堂落座。


    何希音翻开菜单:“要这个。这个。这个。还有这个。”


    周拓提醒:“分次点吧。”


    何希音说:“我点的都是半份。分量不多的。这家真的超级好吃。全夏宜市最好吃!”


    服务员听见,说:“一会送你们一份花生甜汤。”


    “太好啦!”何希音握着她的手说,“姐姐你真是人美心善。一会我会给你五星好评的!”


    烤乳鸽、蚵仔煎、蟹鳗煲、虾卷、沙茶锅。


    热气腾腾的菜逐一端上桌。每道菜都带着刚出炉的锅气,鲜红的螃蟹,青嫩的葱,软糯的芋,食材新鲜,颜色鲜亮,开了滤镜似的。


    何希音摸口袋,登时愣住:“周拓。我没带手机。”


    周拓不以为意:“有带钱包就好。”


    何希音咬唇,表情更难看,在口袋里的手迟迟没拿出来。


    周拓猜到了最糟糕的情况:“钱包也没带?”


    “嗯。”她小声,“你呢?”


    周拓拉出两侧空空的口袋兜:“你觉得呢?”


    两个人都没带,何希音反倒放松了,船到桥头自然直,美味佳肴不吃白不吃,她用筷子夹菜:“先吃。吃完再想办法。”


    周拓转动轮椅:“我去前台借电话打给我妈。让她来付。”


    何希音阻止:“不要哇。”她低声,“你疯啦!我们是偷跑出来的!要是蒋阿姨知道,肯定骂死我们了。”


    “是骂你。”周拓指着肿大的脚腕,“我这样怎么偷跑。”


    何希音噘嘴:“我带你吃香喝辣,出事了,你丢下我就跑?这么不讲义气。”


    周拓笑:“我现在这样,想丢下你跑也没办法。”


    “我是在解决问题。”他反问,“那不然你有什么办法?”


    何希音摸着下巴,圆溜溜的眼睛转了又转,馊主意蹭蹭地窜出脑袋,她上下打量周拓,把周拓都盯毛了。


    他两手抱胸:“你那是什么眼神。”


    何希音拉下他的手:“安啦。安啦。我有办法付钱。咱们先吃吧。这些菜凉了就不好吃了。”她不停往周拓碗里夹菜,“我真的有办法。先安心吃饭。”


    周拓将信将疑地咬了一口。


    但很快,他被眼前的美食征服,饱腹感抵消疑虑。


    何希音忽然起身,拿账单,去前台。


    “我去结账。”


    她不知道和老板在讨论什么,一会用手比,一会又指周拓。老板点头后,她兴冲冲地跑回来:“你在这待着。我回去拿钱包。”


    “这就是你的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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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拓扶额。


    何希音夹走桌上的最后一块炸醋肉:“很有用呀。我很快会回来赎你的。”她拍胸脯保证,“拓哥,等着我!”


    何希音一走,店内瞬间冷清。服务员很快来收走餐盘,周拓做在轮椅上,尴尬至极,他试着做点什么,但被困在轮椅上,他哪里都去不了,什么都做不了。他像只走丢的小狗,只能坐在这等着她。


    这是周拓第一次这么无助。


    也是他第一次这么想念何希音。


    等待的每一秒都很难熬,望着玻璃窗外昏暗的天空,匆匆人-流,他忽然很担心,她的手受伤了,打着石膏,会不会因为赶路再添新伤。


    他希望她快点来。


    又担心她太快来。


    焦虑吞噬着他,他两只手敲着轮椅扶手,愁眉难展,他低着头,盯着脚腕的石膏走神,他想要快点痊愈,快些出院。


    脸颊倏地被冰。


    他抬眸。


    何希音安然无恙地站在面前,打着石膏的手吊着绷带,挂在胸口,手上拿着杯绿豆沙在吸,另一手提着一杯没拆封的。


    “我来赎你啦!”何希音晃了晃手里的绿豆冰,“顺带给你带了一杯。”


    何希音推着他走出店门。


    周拓却指着路边的长凳:“喝完再走吧。”


    “好呀好呀。”何希音固定好他的轮椅,再坐下。


    两人坐在路边,仰头看着天空,夕阳藏在云里,云层勾着金边,整个天空都被染成橘红色,火一样地燃烧着。


    “周拓,你说云朵会是什么味道的呢?”


    “是绿豆冰的味道。”


    何希音猛吸,被冰得脑袋疼,但很爽。


    绿豆冰沙绵密得像云朵,不甜不腻,被他们一口一口地吃掉。


    “云朵要是绿豆沙,那踩一脚就会掉下来啦。”她的吸管在杯子里乱戳。


    “没关系。我会接住你。”他说。


    “好呀好呀。”何希音笑着。


    周拓仰头:“今天的夕阳很美。”


    何希音揽功:“多亏我带你出来看了呢!还不谢谢本小姐。”


    “是。谢谢你。”


    “嘻嘻。不客气。”


    何希音起身,推着他往回走,朝着夕阳落下的方向。


    “刚刚没有让你等太久吧?”


    “没有。”


    “周拓。我是拯救你的英雄呢。”


    “是。用我的钱包。”


    “嘁。”


    “出院后的第一餐我请。”她豪气地承诺。


    周拓竖起小拇指:“拉钩。”


    “你好幼稚。”她揶揄,却伸出手,“拉钩。”


    回到医院,护士和医生已经在巡房了,何希音暗呐不好,蒋素叮嘱过护士,有什么情况要及时告诉她。两个人的病房在走廊最后一间,何希音加快脚步。她只有一只手,推的本就没那么稳,速度一快,车子颠簸得厉害。


    周拓说:“慢点。一时半会查不到我们这。”


    越急越出乱子。


    有个男孩突然窜出病房。


    何希音及时停住,手拉住轮椅,可惜她的手没力,轮椅还在往前滑,周拓的脚落地,抵住轮椅,两手接住冲出来的孩子。


    他抱着男孩滚到地上。


    男孩也吓坏了,呆坐在那不敢动。


    周拓说:“没事。你走吧。”


    “对……对不起。”男孩道歉,逃也似地跑了。


    周拓抓过轮椅,手按着坐垫,撑起身子,又握着扶手,慢慢坐下。没打绷带的那条腿刚才撞在墙角,疼得发麻。


    何希音忙问:“伤到腿了吗?”


    她伸手去拉他的裤管,要检查石膏,却听到周拓低沉的声音从嗓子眼艰难滚出。


    他说——


    “我的左脚好像骨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