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余温

作品:《红梅映雪

    一桌的菜肴,看起来十分可口,萧离举着饭碗,筷子在碗里使劲扒拉,吃到嘴里的只有几粒而已,整个人如坐针毡。


    “来,阿离,吃菜。”萧玦朝萧离夹了一块排骨,眼神却没放在萧离身上。


    萧离不去管萧玦反常的为自己夹菜,她只觉得背后发凉,这场非是鸿门宴却胜似鸿门宴。


    萧玦端起酒杯朝萧离旁边举了举,周肆配合的端起酒杯,随后一饮而尽。


    这一是不知道第几杯下肚,萧离偷偷瞄了一眼,周肆的耳廓泛着不正常的红。


    周肆看向萧离,温和的笑笑,唇语说没事,萧玦将酒杯落在桌上,“砰”的一声,不大 ,足够起到震慑。萧离回看了一眼萧玦,默默地放下了揪着周肆衣角的手。


    再看南迦月,整个人就是看戏的状态,时不时再往嘴里送点食物,一不小心笑了出来,萧玦会不要动声色的轻踢她一下,面上依旧维持着冷脸。


    萧离看着自己的叔母在那里幸灾乐祸,略感无奈。


    周肆不过是碰巧在王宫中,碰巧萧瑜要下谕旨,又碰巧是密旨,来到亲王府,又碰巧遇到萧离在府中。


    南迦月是个看戏不嫌事大的人,菜刀一挥,稳稳当当插在门沿上,硬生生逼退了周肆迈出门槛的一只脚。


    萧离这顿饭吃的难受,萧玦沉着脸把自己喝趴在饭桌上。


    “叔母,不必再送了。”


    南迦月点点头,嘱咐路上慢点。


    周肆喝大了骑不了马,萧离便早早叫周衍去备马车,萧离只得搀扶周肆走出去,许是身形弯曲时,衣摆拖了地,周肆脚步虚浮,一脚踩在衣摆上,一个踉跄往前栽去,萧离哪里能反应过来去拽起他,好巧不巧与亲王府大门来了个亲密接触。


    “哎呦,大人呐!”准备开门的小厮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响吓了一跳。


    萧离和那小厮赶忙将人扶起来,再看周肆只是皱皱眉,跟个没事人一样。


    周肆耳边传来嗤笑声,嘟囔道:“你笑什么?”


    萧离怎会回答他,直到她将人交给周衍,看着他被扶上马车,萧离都在憋笑。


    完全喝醉的周肆实在是太傻了。


    马车缓缓前行,渐渐消失在拐角处,萧离站在原地,眼中晦暗不明。


    紫鸢拿了大氅给萧离披上,道:“殿下,要回去吗?”


    良久,萧离才道:“回吧。”


    周肆大概是真的醉了,昏昏沉沉的睡了一宿,清晨才起,脑袋涨的快裂开了,小厮给周肆弄了些早茶来。


    早茶吃的随意,将桌上的腰牌拾起便走,鬼使神差的想伸手去摸一下额头,痛感如电击般灌满整个头颅,才想起自己昨晚似乎栽在门上,意识到萧离也场,后知后觉的尴尬代替痛感回荡在颅内。


    周肆甩甩头,破事情自己不去想。


    一连许多天,萧离都表现的异常安静,这不可能是查到消息的她该做出的反应,她越安静,就有人越不安。


    “阿离……”周肆叫住了不远处的萧离。


    萧离无法装作听不见走人,那样只会更让别人看出她的心虚。


    “周大人好啊。”萧离像才注意到他。


    “你都知道什么?”周肆迫切的想知道。


    萧离没有要好好谈的意思,“你在质问我吗?知道什么……自然是什么都知道了。”


    萧离无所谓的勾着一抹笑,“这个回答可还满意。”


    周肆道:“你想做什么?”


    萧离无辜摆手,反问道:“做什么,我什么都没做啊。”


    最后萧离不知说了什么,早早走了,没一会儿,周肆也不待了。


    最令他难以想象的是,宁亲王阻碍了消息传到萧离耳中,她竟还能查到。也许对萧离来说,越阻碍她她就越要跨过去。


    周肆摇摇头,猜想了所有萧离可能出手的结果,无一不是陷身入局,不可回头。


    真是个倔驴啊。


    ————


    秋猎在即,所有受邀之人以及漠北使臣皆前往北风猎场行宫休整,诸多事宜需要对接,周肆得了令要同礼部还有锦衣卫的人场地清查。


    周衍报完了事,看周肆不咸不淡的道了句“嗯”,犹豫了下,周围无旁人,才说:“主子,你就这般能忍?”


    周肆说;“我倒是小看那位的作妖程度。”


    周衍道:“从前就想在诏狱里弄死主子,现在就变着法的明里暗里使绊子,真当陛下设立帝政司是陪玩儿的。”


    “不必气恼,我们守好我们的职,他想故作聪明便叫他弄巧成拙,传令,行宫周围散布暗卫,轮番守夜。”


    周衍做事利索,从不拖沓,得了令就没影了。


    “王爷放心。”


    是一道女声,王爷?哪个王爷……


    周肆习惯自己布置完行动后,再清查一遍,突然听到的声音让他迈出去的脚又小心收了回来。


    探头一看,竟是萧忱晞,面前女子明艳绝世,很好辨认,她是白霜。


    周肆只恨自己来晚一步,并未听见要点。


    只是白霜是萧离的人,萧忱晞城府颇深又八面玲珑,会诚心去帮谁实在难说。


    白霜走后,周肆隔着一段距离尾随在后,许是白霜的戒备心很重,饶了许多路,周肆也险些跟丢了。


    隔着竹从看去,前面是漠北使臣的院子,居于主屋的正是兰晁叶。


    过了良久,屋里出来了人,却并非一人,稍前一人的身影无论几何,周肆都一定能认出。


    警觉如萧离,回头的那一刻,像鹰隼一般锐利,几乎看穿了那片阴影,寒眸侵入骨髓,心脏骤停,喉结上下攒动了一下,而后是心脏声穿透脑膜的狂跳。


    眼见着她收回视线,疾步离了院子。


    周肆缓步走在石阶上,还在整理思绪,跨过门槛,抬眼便见小院中一抹熟悉背影,似乎听见周肆靠近,回首一眼望尽对面之人的眼底。


    周肆垂眼,唇角勾起一抹笑,道:“殿下,巧遇。”


    萧离显然无语住了,“我专程等你。”


    周肆引萧离入里间,许是知晓萧离一定会说些什么,担心隔墙有耳,周肆进门便将门给掩上了。


    周肆转过身来,沉寂半晌,才道:“殿下事务繁忙,今日过来,不知所谓何事? ”


    萧离眸光幽深,缓缓开口:“周大人可是好盟友,说好的给我我想要的情报,我便答应周大人一件事,周大人,今日几何啊,可还记得?”


    周肆觉得萧离是发现了今日自己的跟踪之事,想她来此一趟是为了追究,不料萧离的目的竟是于此,叫人难以捉摸。


    周肆也不过顿了一瞬,笑道:“殿下冤枉,那浮生楼一事属实难查。”


    周肆自知瞒不过萧离,却也不愿将原委全盘托出,萧离实在是个谨小慎微的人,罗家姐妹与浮生楼一事,她怎可能全盘托付,即使他派人拦截消息,萧离也还是有各种手段摸清来龙去脉。


    “我不与周大人打哑谜,什么能力有限,便不要拿来搪塞于我,为此浮生楼只怕不是那白竹卿一人的浮生楼。”萧离暗暗捏了捏手,续道:“周泽礼,你究竟要做什么?”


    萧离心里揣着个答案,她不敢确定,也不愿将这个答案与周泽礼联想到一起。


    周肆道:“白竹卿不过是条狗,比起处死,逗弄更有意思。”


    闻言,萧离的睫羽扇动了一下,但眼底的诧异只一瞬烟消云散,复而是良久的沉默,她像是在犹豫着什么,抬眸与周肆对视,沉静说道:“跳梁小丑,垂死挣扎罢了,周大人可得看好了爱宠,莫叫他人前乱吠,丢了性命。”


    “殿下此言一出,微臣定是会注意的,算算日子,秋猎后雍南王也该回京了,殿下与这位王爷并不熟悉,是应好好准备一下了。”


    萧离并未作出其他反应,显然对此早已记挂于心,她道:“自是不必周大人多言,只盼望周大人在秋猎之时在御前护好陛下,锦衣卫由我一人便足以。”


    萧离起身欲走,突然回头朝周肆勾出一抹浅笑,“周大人还是谨慎些的好,把柄落到别人手里可是不太好呢,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周泽礼,你作为臣子,是否太自以为是了。”


    周肆指尖泛白,这么多年看似被磨平了棱角,变得八面玲珑,实则是是腐烂变质:“微臣并非文人,不歌颂高雅,做不了高风亮节的君子,也无意做君子,险中求胜,死里逃生,微臣做过不少,我没有把柄,倘若有一天殿下完全站在了微臣的对立面,那也请殿下不要手下留情。”


    萧离眸光一沉,定在了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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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周肆低头笑了两声,似是在自嘲,再抬眸看萧离时,他的眼中充斥着血丝,他喉中有千言万语,却无法再启唇说出半个字。


    亲人连尸首都拼凑不全,最后不过剩下一个周拾玉,却是后半生痴傻,永远困在后宫,作为一根锁链拴在周肆的脖子上。


    “若是来日你挡在我的路前,我自然不会手下留情,但求你今日所托之事助我。”萧离最后朝他深深看了一眼,终于推门而出。


    饶是再愚钝,周肆也听出萧离的深意,这是明摆着要把自己拉进她的阵营中,周肆实在不愿意,哪怕别人说他连命都是她换来的,是个忘恩负义之人也罢,他都不在乎,一个本就该死的人,一旦有了依靠,便有了软肋,就是处处受限,他可以冒险,可他所亲近的人不行。


    “主子有何吩咐?”


    此人跪在一华服男子身后,华服男子举杯浅啜一口,微微蹙眉,回到炉前将那一壶茶叶倒了重新煮上,从一侧的小桌上拿起信件便递了过去,“去吧。”


    那一身影卫装束的人接过信函道了声后便退了出去。


    萧忱悕手指轻轻叩着桌面,眼睛不知盯于哪一处,正看得出神,忽觉身后风刮得过急了些,随即一手撑桌作为支撑点,抬脚正正好对上破空而来的一拳,来人捂着拳头后退了两步,还不忘吹吹自己的手。


    “哪有你这么玩的,踹的我好生疼。”


    萧忱悕一副就知道是你的表情,白了他一眼,整理了衣服重新坐定,苦口婆心念道:“钟云啊,要叫皇兄,若是让十三皇兄见着你又翻窗子,免不得一顿奚落。”


    萧钟云嬉皮笑脸地凑了过来,道:“那倒是怪巧的,十三皇兄在陪夫人呢,刚挨了一顿臭骂过来。”


    说话间,又往嘴里塞了一块糕点,玩笑道:“十三皇兄一个亲王,还挺怕媳妇儿。”


    萧忱悕毫不留情地敲了他一下,骂道:“口无遮拦,没个正型。”


    萧忱悕垂眼若有所思,萧钟云查觉,见他欲言又止,问道:“皇见怎么露出这幅神色?”


    “十五 啊,”萧忱悕顿了顿,思来还是说出口,“陛下膝下成器者二子,你以为谁堪大任?”


    炉上的茶煮得沸腾起来,缕缕烟雾缭绕渐渐模糊对方的脸。


    萧钟云怔怔地看着对面之人的脸,在这个谈权色变的宫闱之中,皇权显然是影响兄友弟恭的最大阻碍,萧钟云不做评价,只是问:“皇兄为何如此问?”


    萧忱悕对萧钟云眼中的疑问熟视无睹,自顾自地为萧钟云倒上一盏热茶,又为自己斟上一杯。


    萧钟云在一时之间思虑众多,当今陛下夺权之路荆棘塞途,他与萧忱悕生得晚,自记事起,萧瑜就是帝王,这一辈中所有的兄弟残杀似乎都与他们无关,若非如此,他们二人要么成为皇权的牺牲者,要么夺权之路的落败者,远赴封地,遭人忌惮,最后遗忘在时代的的洪流中。


    “陛下膝下有二子,嫡长子萧安以是最有希望立为储君的,”萧忱悕并未理会萧钟云眼中的说异,续道:“自古储君立嫡立长,可到如今的陛下早已打破了这种限制。”


    许是害怕萧忱悕说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话,又许是担心他之后的话会与他素来的意愿相左,他忙道:“皇兄与我皆臣子,还是不要揣测陛下的决策罢。”


    萧枕悕看出了什么,摇头笑了笑,说:"我与十五弟一母同胞,不想十五弟竟不懂我,你与我朝中皆不结觉,皆官从武职,十五弟实在多虑。”


    虽说现今太辰重文轻武,武官的职权从来分散,萧瑜的其余兄弟在夺权失败后看似任就风光封王,率一支军队守一块地,实则权力并不集中,有名无实。萧忱小悕与萧钟云留京任职,从来一幅闲散作派。


    “那为何突然说起这个。”萧钟云松了一口气,声音也和缓了不少。


    萧忱悕只是淡然说道:“倒不是什么大事,我看二子皆无意那位置,想来谁都不愿去收拾这堆烂摊子,要知当年陛下于一众皇子脱颖而出可畏难如登天.。”


    萧钟云瞳眸一闪,他道:“倘若陛下膝下二子皆无德于位,则夺权之战又将重演当年那般惨状,则后天下必乱。”


    萧忱悕拨动茶盏,杯盏中的温度传至指间,似乎不那么烫,才不紧不慢送到唇边浅抿一口,“十五弟聪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