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离当初在北凉向松州借过几次粮，松州大多时候都像被人牵制，不太愿意出粮，在收到萧玦的来信后，几乎确定了松州的不臣之心，早就传信回去，有意让萧玦介入。


    萧离突然进宫就是为了商议此事，到事发时有出兵的凭证。


    这天下属来报，道：“殿下，周泽礼已经出了帝京。”


    萧离提笔的手一顿，只是轻轻点了点头，下属就出去了。


    萧离搁下笔，心中不免有些失落，知道周肆会骗自己，没想到走得这么着急，比预想中的提前了这么久。


    紫鸢在敲门，得了萧离的允，才进来，道：“殿下，宫中设宴，特送来帖子。”


    萧离皱眉，并不记得轮到什么宴，问道：“设什么宴，那些人去？”


    紫鸢道：“听来的宫人说是家宴，是皇后娘娘办的，说是殿下入京已久，还没好好与兄弟姊妹好好照面，就是吃顿饭而已。”


    萧离点头，“嗯”了一声，紫鸢就退了。


    显然萧离并不把赴宴的事放在心上，萧离一向不要侍女贴身伺候，接近黄昏时，紫鸢以为萧离已经换好服饰了，结果进来时，萧离正聚精会神地看着卷宗。


    “殿下！”


    紫鸢一声叫，吓得萧离差点拿掉卷宗，不快道：“干什么大声。”


    紫鸢道：“殿下还记得要赴宴吗？”


    萧离心道坏了，放下卷宗，有些茫然道：“忘了。”


    随即萧离起身就说：“走吧。”


    紫鸢拽住萧离问：“就这么去？”


    萧离顺着紫鸢目光看向自己的衣裳，不解道：“既是家宴，如此就行……”


    紫鸢急得将萧离带回房中更衣，硬生生把萧离的话分作两截，“……了吧。”


    萧离披着繁重的华服绸缎，满头珠翠在耳边“叮铃”作响，打了哨子唤来疾风，敢踩上马镫，又被紫鸢拽下来，塞进了马车里。


    萧离一进入席间，净色绸幔挑起时，顿时一股暗香铺面而来，堂内明亮晃眼，脚下各色玉石镶嵌而成的八瓣宝莲图，把堂内照亮的烛台是用上好金漆描边。


    座上诸人端庄典雅，个个明眸皓齿，俊逸潇洒，好似不闻世事的神仙，萧离一袭华服立于堂前，与这夺目璀璨的殿堂中稍显逊色。


    萧离看着端坐正中的男子，微微屈膝，低头行礼，道：“儿臣萧允衡参见父君。”


    随后一一朝两侧的兄弟姊妹垂眸见礼，席上众小辈也都与她相互见礼。


    萧瑜看到萧离赴了宴，眉头的阴霾也消散了许多，温声道：“坐吧。”


    “谢父君。”


    萧瑜膝下儿女并不多，除了留京的两个弟弟，宴上还有不少是同辈的外戚子女，也难怪宴会如此热闹。


    左席上皆是男子，萧离抬眼过去就见着了江词安，他原本想拿扇子挡住脸，降低在萧离面前的存在感，但发现没什么用，于是僵硬的摆摆手，萧离看到只是微微颔首。


    “堂姐。”


    一声清脆温软的声音在身后想起，萧离用余光瞥了眼周围，见无人应答，才确定叫的是自己。


    萧离回眸，是个与自己年岁相仿的女子，萧离微一挑眉，眼前之人正是当日赠送荷包之人。


    女子依旧是一袭浅的偏白的长裙，她轻轻提起裙摆，很有规矩的来到萧离身边坐下，乖巧地为萧离斟酒，她眉眼弯弯，柔声道：“我叫萧曦音，早就听闻堂姐才名，真是百闻不如一见。”


    萧曦音，萧离在脑海里不断回忆，在回到帝京是，她查看了萧氏诸人以及朝臣能查到的底细。


    萧曦音是入京为质的翊洋王嫡幺女。


    萧曦音看着呆愣的萧离，只是轻轻笑道：“堂姐，叫我曦音就好。”


    萧离只是“嗯”了一声，席上歌舞升平，中央的紫衣舞女，面纱遮脸，眼若桃花，腕间的长剑随着衣袖挥动，腰若柳枝，玉足轻点，袖中洒落着无数花瓣，刚柔并济，赢得席上惊叹。


    萧离不动声色地观望台上，再瞧主座上，萧瑜已经悄悄离席了，而下座上没有人离开，萧离正寻思着待会儿找借口离开。


    “六妹妹，你我之前匆匆一面，未来得及与你说上话，姐姐敬你。”


    来人是承景帝姬萧焕羽，萧离也礼貌起身，欲与她对饮。


    在萧离要开口是，萧欢颜毫不客气一把挤开萧焕羽，乜斜了她一眼，道：“二姐这么快就要攀附别人了吗？你要记住，父君留你们母女一命，你们就该感恩戴德，别总想着出头。”


    萧焕羽的酒杯撒了，竟没人宫人上来收拾，也没有人来解围，她蹲在地上把酒杯拾起后，就慌忙离场更衣去了。


    杨明忠入狱，杨家倒台，萧焕羽的生母杨淑妃也遭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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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刁难，母族失势，萧焕羽便如同苟延残喘。


    萧欢颜见人走了，就端着酒杯要与萧离对饮，做着一副无邪样，道：“六妹，你颈子上的玉坠不错，送我可好？”


    萧离饮完酒，淡漠道：“不好。”然后就直接坐下了。


    萧欢颜见萧离半点面子都不给，居然意外的没有暴怒，躬身道：“六妹，你不过就是漠北蛮夷所生的杂种，你娘判了自己的国，陛下连名分都不给她，你就算入仕参政，也是低贱。”


    “咔嚓”萧离硬生生将手中的杯子捏碎，仅仅是一个抬眸，就吓得萧欢颜腿软瘫坐在地上。


    “堂姐！”萧曦音拉住萧离的手，碎片扎在肉里，正往外渗着血，她动作极快，迅速挑出碎渣，往袖中摸出手帕为其缠上。


    萧离悠悠起身，语气淡淡，道：“我警告过你，离我远点，你听不懂人话吗？”


    声音毫无波澜，甚至听不出愤怒，但就是压得萧欢颜喘不过气。


    萧欢颜探听到这些，就是为了激怒萧离，好让她失态，却不想，先失态的是自己。


    萧离准备离开时，萧欢颜不知拿来的勇气，一把拽住萧离的袍角，不远处的几位皇子见状也围了过来。


    其他人不敢讲话，除了朝中有议政权的燕王萧安以和厉王萧君若有点威慑力。


    萧安以一向温和，一眼就知是非，道：“三皇妹，快些起来，莫要失了脸面。”


    萧欢颜起身，同时也放开萧离的袍子。


    “十四皇兄，你别盯着美人看了，你瞧那边出事了。”


    萧钟云伸手摇着萧忱晞，萧忱晞在从紫衣舞女身上挪开目光，两人准备起身过去时，侍卫附耳说了几句，两人立马转了步子，从后门离开了。


    廖远在萧离身边低语几句，未等众人反应，也匆匆离开了，台上紫衣舞女瞥了眼萧离，竟也离去了。


    没多久，江词安也悄无声息的离席而去。


    剩下众人吵嚷闹腾。


    与此同时，宗华宫内，萧离与萧钟云、萧忱晞在门口碰面，两方人均微微一惊，仅一瞬，三人心照不宣地无任何对话进去了。


    萧瑜也得到了消息。


    松州反了，不光是松州，竹州也起了民乱，落霞关垂危，北凉抵御漠北大军的北凉关失守，东岸沿海遭遇偷袭。


    柳东要沦陷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