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迷路与叫花鸡

作品:《一枪捅死我爹后

    雨不知何时停了,但天光并未大亮。


    沈无咎是被一种湿冷的雾气冻醒的,火堆早已熄灭,只余下一点灰烬。身旁的李墨阳还在睡,脸色比昨晚借着火光看时更显苍白,呼吸很轻,盖在她身上的外袍滑落了一半。


    她轻轻将被子拉好,动作间,李墨阳眼睫颤了颤,也醒了过来,眼神还有些迷蒙。


    “天亮了?”他声音带着刚醒的沙哑,揉了揉眼睛,看向洞外。


    一看之下,两人都愣住了。


    洞外白茫茫一片,浓得化不开的大雾笼罩了整个山林,能见度极低,三步之外便人影模糊,更别提分辨方向了。


    “这鬼天气……”李墨阳皱起眉,咳了两声,“看来今天赶路要麻烦了。”


    沈无咎站起身,走到洞口,深吸一口气,湿冷的空气带着草木的腥气涌入肺腑。“麻烦也得走,我们没多少时间可以浪费。”


    “嗯。”李墨阳撑着石壁站起来,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身体,“地图还在,大致方向是西边,我们小心点走,总能出去。”


    二人简单收拾了一下,将熄灭的火堆用土掩埋,牵着同样在大雾中显得有些不安的小黑,走出了山洞。


    一入雾中,方向感立刻变得模糊起来。四周的树木、山石都像是蒙上了一层白纱,轮廓不清,影影绰绰,寂静得可怕,只有他们踩在湿滑落叶上的沙沙声和小黑偶尔打的响鼻声。


    “这边?”沈无咎凭着直觉,指了一个方向。


    李墨阳拿出地图,又抬头看了看根本看不见太阳的天空,苦笑一声:“现在看地图也没用,只能蒙着走了。信你一次。”


    他们牵着马,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走。雾气似乎越来越浓,脚下的路也越来越难辨,有时候像是走在平地上,下一刻又可能踩进一个水洼或是被藤蔓绊住。


    走了约莫一个时辰,四周的景物却好像没什么变化,依然是白茫茫的雾气和影影绰绰的树木。


    “停,”沈无咎忽然站住脚,警惕地看着前方一棵形状有些奇特的歪脖子树,“这棵树……我们是不是刚才路过?”


    李墨阳也停下来,仔细看了看:“好像是有点眼熟……难道是鬼打墙?”他语气颤颤巍巍,也不知是开玩笑吓唬人还是真的相信。


    这毕竟是个道士,沈无咎也不好完全对之嗤之以鼻。


    沈无咎只能沉默,摸上背上的长枪,不断扫视着四周。雾气仿佛活物一般,无声地流动着,带来一种莫名的压抑感。


    “咕噜噜……”一阵不合时宜的声音打破了寂静。


    李墨阳尴尬地摸了摸肚子:“抱歉,有点饿了。”


    沈无咎这才意识到,他们从早上出发到现在,滴水未进,昨晚那点干粮早就消化完了。她自己也感觉到了点饥饿。


    “找点吃的。”沈无咎当机立断。


    两人开始在附近搜寻起来。这雾天赶路不易,找吃的同样困难。好一会儿,李墨阳在一处背风的石壁下发现了几丛鲜红欲滴的野果子,个头不大,看起来水灵灵的。


    “这个能吃吗?”沈无咎看着那过于鲜艳的红色,有些迟疑。


    李墨阳凑近闻了闻,又摘下一颗仔细看了看:“闻着没怪味,样子有点像我以前在道观后山见过的‘红珠果’,那个是能吃的,酸酸甜甜。”他顿了顿,“不过……长得是真像,但也不敢百分百确定。要不先尝一个?”


    沈无咎也饿得厉害,加上李墨阳身体虚弱,更需要补充体力。她点了点头:“你别动,我来。”


    她摘下一颗,先用指甲掐开,看了看里面的果肉,又闻了闻,确实没什么异样,便放进嘴里尝了尝。味道确实是酸甜的,汁水也足。


    “好像没事。”沈无咎又等了一会儿,感觉没什么不适,便递了几颗给李墨阳。


    李墨阳也饿坏了,接过来就吃了两颗。两人都没敢多吃,只吃了七八十颗垫垫肚子,准备继续赶路。


    可刚走了没几步,沈无咎就觉得有点不对劲。


    眼前的雾气好像……在旋转?而且颜色似乎也变得有些奇怪,不再是纯粹的白色,而是泛着淡淡的彩色光晕。


    “喂,你有没有觉得……”沈无咎晃了晃脑袋,想让自己清醒一点,“有点晕?”


    “嗯?”李墨阳也停下脚步,他扶着旁边的一棵树干,脸色更差了,“头是有点沉,我还以为是累的……不对,这雾……”


    他也发现了雾气的异常,那些白雾仿佛有了生命,在眼前扭曲、变形,甚至幻化出一些奇怪的影子。耳边似乎还传来了若有若无的诡异笑声。


    “不好!”沈无咎立刻反应过来,“是那果子有问题!”


    李墨阳也瞬间明白,懊恼道:“该死,是长得像的毒果!量应该不大,但……”


    但足够让他们本就糟糕的处境雪上加霜了!


    眩晕感和幻觉开始加重。沈无咎感觉脚下的大地都在晃动,四周的树木像是变成了张牙舞爪的怪物。她努力想集中精神,但视线总是无法聚焦。


    李墨阳的情况更糟,他本就虚弱,此刻更是眼前发黑,几乎站立不稳,靠着沈无咎的搀扶才勉强没有倒下。


    “我们……是不是还在原地打转?”李墨阳的声音有些飘忽,他指着不远处那棵歪脖子树,“你看……那树……”


    沈无咎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果然又是那棵熟悉的歪脖子树!它在迷幻的雾气中仿佛在对他们狞笑。


    “真的是鬼打墙?”沈无咎咬着牙,强迫自己冷静。她不信鬼神,但眼下的情况实在太过诡异。那果子的毒性似乎放大了他们心中的不安和方向感的错乱。


    “冷静点……”李墨阳喘着气,努力运转他那开始变得迟钝的大脑,“鬼打墙……是障眼法……还是……我们真的走错了……”


    他扶着额头,试图驱散脑中的混乱感:“你……你再看看……周围……有没有……别的记号……”


    沈无咎强打精神,环顾四周。雾气依旧浓重,幻象丛生,但她拼命集中注意力,试图忽略那些干扰。她的目光扫过地面,忽然,她停住了。


    在他们脚下不远处,有一块不起眼的、布满青苔的石头,石头上似乎刻着什么。因为角度和青苔的覆盖,之前完全没注意到。


    她蹲下身,用手指擦掉上面的青苔,露出了一个模糊的箭头标记,箭头指向的方向……与他们刚才认为的“西方”偏离了至少四十度!


    “这……”沈无咎愣住了。


    李墨阳也凑过来看,辨认了一会儿那个标记,又抬头看了看周围的地形轮廓,尽管在雾中很模糊,但他还是捕捉到了一些细节。


    “妈的,”李墨阳难得骂了一句脏话,语气里满是哭笑不得,“我们压根就没遇到什么鬼打墙!”


    “那这是?”沈无咎看着那个箭头,又看了看那棵似乎一直在嘲笑他们的歪脖子树。


    “是我们从一开始就走错方向了!”李墨阳扶着石头,苦笑道,“这雾太大,加上那破果子让人迷糊,我们以为在绕圈子,其实是一直在往错误的方向深入!难怪觉得那树老出现,因为我们走的是弧线,一直在它附近徘徊!”


    所谓的“鬼打墙”,一半是浓雾,一半是毒果带来的幻觉,再加上他们自己吓自己!


    沈无咎一时间也不知道是该松口气还是该更气。


    “先找个地方休息,等这果子的劲儿过去再说。”沈无咎扶起还在头晕的李墨阳,“得想办法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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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毒解了,或者等它自己消退。”


    李墨阳点了点头,任由她搀扶着。此刻,头晕目眩,幻象还在,连那匹一直很烦躁的小黑,在他们眼里都仿佛长出了三个脑袋,正用六只眼睛无辜地看着他们。


    两人相互搀扶着,深一脚浅一脚地挪到那块指路的石头附近。


    他们找了个相对避风的凹地坐下,背靠着冰凉但坚实的岩石。


    小黑大概也受了些影响,或者只是单纯地累了,蔫蔫地站在一旁打着响鼻,不再乱刨蹄子。


    眩晕感如同潮水般,缓缓退去,但脑袋依旧有些沉重发木。


    眼前扭曲的色彩和幻影渐渐消失,浓雾虽然依旧,却不再显得那么诡异可怖。


    沈无咎闭目调息片刻,强行压□□内翻腾的不适感。


    李墨阳靠着她,呼吸比之前平稳了些,只是脸色依旧苍白得吓人。


    “那破果子,劲儿真大。”他有气无力地抱怨了一句。


    沈无咎睁开眼:“下次看见颜色鲜艳的野果,绕着走。”


    李墨阳虚弱地笑了笑:“记住了。”


    休息了好一阵,腹中传来空空荡荡的饥饿感。


    之前的毒果不仅没填饱肚子,反而消耗了他们不少体力。


    干粮硬邦邦的,实在引不起食欲。


    沈无咎站起身,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四肢。


    雾气虽然还浓,但能见度比之前好了许多。


    忽然,她眼神一凝。


    不远处的草丛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窸窸窣窣地动。


    沈无咎放轻脚步,悄无声息地靠近。


    只见一只羽毛斑斓的野鸡,正低头在地上啄食着什么,对危险浑然不觉。


    她腰间一摸,指尖扣住几枚石子。


    屏息凝神,手腕一抖。


    破空声微不可闻。


    那野鸡扑腾了两下翅膀,便歪倒在地,不再动弹。


    沈无咎快步上前,拎起那只份量不轻的野鸡,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她提着猎物走回凹地。


    李墨阳看到她手里的野鸡,眼睛亮了一下:“运气不错。”


    “今晚加餐。”沈无咎将野鸡扔在地上。


    李墨阳挣扎着坐直了些,打量着那只肥硕的野鸡,沉吟片刻。


    “有火,有泥,不如……做个叫花鸡?”他提议道。


    沈无咎挑眉看他:“你会?”


    “略懂一二。”李墨阳笑了笑,透着几分自信,“以前跟着师父走南闯北,学过些杂七杂八的本事。”


    他指挥着沈无咎去附近寻些宽大的荷叶或者芭蕉叶,自己则拔出随身携带的匕首,开始处理那只野鸡。


    他的动作虽然因为虚弱而显得有些慢,但手法却异常娴熟,开膛破肚,清理内脏,一气呵成,丝毫不见生疏。


    沈无咎很快找来了几片带着露水的大叶子。


    李墨阳接过叶子,又让她去寻些湿润的黄泥。


    他将处理干净的野鸡用叶子细细包裹起来,一层又一层,裹得严严实实。


    沈无咎又挖来一大捧黏性十足的黄泥。


    李墨阳便用黄泥将叶子包糊住,动作仔细,确保没有一丝缝隙。


    很快,一个椭圆形的泥团便成型了。


    两人合力在火堆旁挖了个坑,将燃烧正旺的柴火拨开一些,露出底下炽热的灰烬。


    李墨阳小心地将泥团放进坑里,再用热灰和柴火将其完全覆盖。


    “好了,”他拍了拍手上的泥土,满意地看着火堆,“接下来,就交给时间了。”


    一股混合着泥土和炙烤气息的独特香味,开始若有若无地在空气中弥漫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