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8. 哑奴被废

作品:《权臣难折(穿书)

    未时三刻,钱福海派人来燕府请燕熹进宫,据说皇帝龙颜大怒,至于怒什么,守在门口的钱福海不清楚,但是燕熹心里门清。


    是以进宫后,面对皇帝要查探崔仲儒的命令时,燕熹也毫不惊讶,风有川告诉他,若真的查出来崔仲儒与前朝遗孤有关,不用上报,直接抓回来,严刑拷打,务必让他吐出来埋藏在各地的乱党余孽,一律格杀勿论。


    风有川知道,若崔仲儒真的是前朝之人,那他让自己的儿子在皇子里鱼目混珠,抢他江山的意图就分外的明显,这样若是还猜不出来他是谁,那他这个皇帝真就是死的不冤了。


    先前的柳云飞,要是没猜错,就是个垫背的。


    待燕熹退下后,风有川独自一人坐书房中,仰头呆呆的盯着顶上的藻井,中央处的凸起雕刻着龙纹,有祥云环绕着,华贵的天权,人人都想要。


    夜幕渐渐降临,皇宫的各处开始点亮灯笼,驱赶着令人窒息的黑夜。


    端妃静坐在暖阁的榻上,炭火烘的足,人也暖洋洋的,烛火晃动在脸上,照不亮她脸上的皱纹纹,那些细纹宛如裂缝一般由中心向外蔓延开来,但是她的眼睛却时不时笑看面前狼吞虎咽的人。


    “今日是在哪饿成这样?”端妃拿起剪刀,剪掉手中的丝线,抖落开来,是一件白狐毛的袖筒,“来试试看,合适吗?”


    风灵兕拍掉手上的糕点碎屑,接过袖筒试了试,触手温软暖和,嘴上却一直在抱怨:“还不是那个诺敏公主,近几日一直拉着我陪她玩耍,上到骑马,下到蹴鞠,弄的我根本无暇顾及自己的公事,再这样下去,父皇若对我越来越失望,我还拿什么去跟太子争?”


    纵使诺敏前来和亲,可是蜒蛮族在中原人的眼中,毕竟是异族人,所以,在目前的适龄且待娶皇子中,只有他风灵兕最合适,太子毕竟是未来的天子,娶一个蛮夷之人为太子妃,可是会乱了大雎的血统。


    若是蜒蛮族非要风灵均娶诺敏,就只能为妾室,但是这样又显得大雎不重视此次和亲,那自然是嫁给他,成为正室才对得起这和亲公主的身份。


    本来他是一千万个不愿意,可崔仲儒却告诉他,诺敏公主能娶就一定要娶,蜒蛮族人虽然谋略不足,但胜在兵强马壮,也不失为一个助力,等他真的坐上了那个位置,真想要立一个蜒蛮族公主为皇后,朝臣也会反对,届时再顺势下坡,另择他人就是。


    崔仲儒让他忍,所以,这个诺敏公主,他还得和颜悦色的。


    从小到大,舅舅教他的每一件事,让他做的每一个选择,都没有错过,他信他。


    “左不过就是个姑娘家,在草原待得久了,来中原一趟也好奇,你就多担待些吧。”端妃笑着伸手,蹭掉他唇角的糕点渣,“记住你舅舅的话他绝对不会害你的。”


    风灵兕点头,在这个深宫里,皇帝的妃子多,孩子也多,父爱是需要竞争才有机会拥有,但是崔仲儒对他的好,完全不亚于一个父亲,说句不孝的话,在他的心中,舅舅比父皇重要的多。


    正谈话间,门外响起了宫女通传皇帝来了,母子二人相视一眼,都有疑惑在其中,皇帝一般酉时前从不来后宫的,今日这是怎么了?


    厚厚的门帘掀开,灌进一阵冷风,皇帝进来时,二人均察觉到一丝不对劲,他的脸色虽然看不出喜怒,可是那漆黑的眼眸底,宛如暗涌的海底,随时会掀起滔天巨浪。


    二人依照规矩行礼。


    “儿臣见过父皇。”


    “臣妾见过陛下。”


    钱福海卸下皇帝身上的披风后,屏退了身边的宫女,带着她们一道退了出去。


    皇帝一言不发的坐在了榻上,喝着方才奉上来的茶水,轻轻的啜饮着,也不让他们起身,杯盖轻叩茶杯的声音仿佛敲在了二人的心尖上,紧张的情绪下,额头渗出了些许细密的汗珠。


    他们都知道,皇帝今天的情绪不太对。


    “皇儿。”威严的声音自上头传来,风灵兕的身躯微僵,皇帝命令道,“抬头,让父皇好好的看看你。”


    天底下任何一个父亲对自己的孩子说这样的话,都是再平常不过的,可说这话的人变成了风有川,变成了皇帝,就非常的不正常。


    风灵兕跪在地上,依言抬头,皇帝倾身向前,细细的打量着他的容貌,面如冠玉,眼若桃花,与他和端妃的长相,无一处相似,江听岚他以前见过,是个眼若桃花的美人,当时确实有想纳她为妃的想法,可是她有喘疾,再加上安南侯仅此一女,不舍得,也就作罢。


    “我儿的相貌,真是越发的出众了。”


    突如其来的夸赞,风灵兕听不出什么来,只是谨小慎微的笑了笑,可这话落在端妃的耳朵里,却如平地一颗惊雷,炸的她的耳朵一震嗡嗡声,面色煞白。


    她的瞳孔震颤,贴地的掌心攥起,紧紧的攥住,目不转睛的盯着皇帝,生怕漏掉他脸上的任何一丝情绪。


    “起来吧。”皇帝坐直了身子,往后靠去,喝了一口茶,“你出去,朕和你母妃有话要说。”


    风灵兕起身的动作一顿,来回看了几眼自己的母妃和父皇,不敢开口询问什么,只能点头退了出去。


    他出去后,屋子里霎时间就安静了不少,端妃垂首静立在一侧,紧张的呼吸困难。


    “晚清啊,朕记得当年,你少言寡语的,只是个歌姬,因为一首秋吟曲,名震一时,各家公子哥对你青睐有加。”风有川忆起当年,眸子里满是怀念,“朕当时还不是皇帝,只是风家的一个最不起眼的庶子,可就这样,你也甘愿为朕挡刀。”


    那时,素来文静的姑娘,唯独对他眉目含羞,笑的可爱。


    他在那群公子哥里,容貌不算出挑,甚至于可以说是平凡,只是学识高,勤奋,是个典型的笨鸟先飞的角色。


    他也从未想过,有一天会有一个姑娘告诉他,爱慕他已久,一开始他是真的不愿意相信,直到那场曲水流觞席,他当时是惠王萧文祯的军师,可惠王与他一样,出身低下,即使有着赫赫功绩,仍旧不被那些世家所接纳。


    但他二人的合作,确实是挡了有些人的路,所以,那场刺杀是直奔他而来的。


    不,他以为是奔他而来的。


    就是这样的情况下,这个柔弱的姑娘居然会为了他,连命也不要了。


    也因为那次的舍生相救,皇后虽比她貌美年轻,却仍不及她在他心中的地位,他给了她不亚于中宫的尊重,得到的却是这样的背叛。


    端妃谨慎对待:“都是些陈年往事,陛下提它做甚?”


    “是陈年往事了。”皇帝摸着手中的玉串,从过往将自己的思绪拉了回来,眸色狠戾,咬牙切齿,“朕站在现在的角度,却顾往昔,大梦初醒,那年的曲水流觞席,似乎,更像是一场戏。”


    一场专门为他演的戏,搭的台子,摆的局。


    端妃猛然抬头,皇帝下榻,一把捏住她的下巴,用尽力气不让自己怒吼出声,他双目猩红,压低声音怒道:“为什么要骗朕?!你当真是崔仲儒之妹?”


    萧文祯有几个孩子,风有川比谁都清楚,被他弄死了几个,他也知道,唯一的一个没有被他目睹死亡的人,就只有那个让林玉山处理的孩子,也就是前朝皇后陈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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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惬的独子,萧景逸。


    萧景逸的尸体他没有见过,只是因为他是萧文祯与陈云惬的孩子,曾经的他与萧文祯是好友,所以他不忍心而已,就是这样的一丝丝的善意,酿成了如今的大错。


    当年娶她之前,他也曾问过崔晚清,家中是否还其他人,她说没有,可待他登基为帝后,没多久就冒出来个崔仲儒,说是她的哥哥,只是当时景朝边陲小镇战乱,兄妹散了不知生死,这才没有说。


    就像燕熹说的,崔仲儒在年岁上与萧景逸根本对不上,是以,他被他蒙骗了这么多年,也丝毫没有怀疑。


    所以,崔仲儒根本不可能有什么亲妹妹,崔晚清与崔仲儒,定是毫无血缘关系的。


    燕熹就算没有查出实证来,可是这发生的一切容不得他不多想,况且萧文祯那令人厌恶的样子,他到死都不会忘记,崔仲儒的那股子表面伪善,背地阴狠的模样,与他是如出一辙的像。


    忍着下巴上的剧痛,端妃惊恐的瞪大双眼,唇瓣微抖,实在是想不通,都过了这么多年了,这件事怎么会突然间让皇帝察觉?


    他是已经查到了什么吗?


    “陛下,您在说什么?臣妾实在是听不懂。”


    “听不懂?”风有川低低的笑出了声,他松开了她,往后退去,“那你就好好的在这里想想,何时想清楚了,我们何时再说。”


    这是要软禁她,防止她给崔仲儒通风报信?


    “陛下!”端妃慌了神,她扑上前去,想要抱住皇帝的腿去求情,“陛下!您跟臣妾说清楚!陛下!”


    门帘落下,明黄色的身影消失,不多时,宫苑的大门被人关上了,宫女太监全部都被遣散完毕,前后不过一刻钟的时间,端妃跌坐在地上,浑身血液骤冷,头上的钗环因为方才的动作剧烈,掉落在地,两眼空洞无神的落泪。


    ——


    崔仲儒把解药交出去的第三天,哑奴才回来,他是在一个乞丐窝里被人发现的,找到他的时候,哑奴双眼被挖,仅剩的一条好腿和一只手臂,也被挑断了手筋和脚筋,嘴巴里哇啦哇啦的叫着什么,崔仲儒定睛看去,一阵胆寒。


    他的舌头被割了,成为了一个真正的哑奴。


    自他有意识起,就是哑奴在身边陪着他,他不仅是他的师父,更是他在这个世上唯一的温暖,景朝的陨灭,其实百姓们压根不会在意什么,谁是君主,百姓们也无所谓,唯一在乎的和不甘的,只有他们这些人。


    是以在这个世界上,孤独感一直都存在于他的心间,只有哑奴让他有归属感。


    抱着哑奴的残躯,崔仲儒哭的痛苦,却又生怕弄疼他,连抱都不敢用力抱,虚弱不堪的哑奴一直在张嘴,似乎是想要说什么,上下嘴唇一直在触碰,又放开,他好像在说一个什么字。


    崔仲儒擦干眼泪,细细的看去,却始终都猜不出来,他到底要说什么。


    哑奴知道他还没有领悟自己的意思,想要伸手去写字,可是手脚已废,他根本抬不起来。


    现在的事态有多紧急,哑奴知道,可他就算再清楚,也没有办法告知他,他一手养大的孩子,还被人蒙在鼓里,燕熹放了他一条命回来,是让他亲身体会,崔仲儒是如何一步步的走向灭亡。


    急火攻心之下,哑奴一口鲜血喷涌而出,湿了才换好的衣衫,红了崔仲儒的眼睛,连忙大声呼喊要请大夫,哑奴无法拒绝,仅剩眼眶的双眼哭不出任何的眼泪,空荡荡的嘴巴里,也说不出任何的话。


    他想要凄厉的叫喊,以此来发泄痛苦,可是发出来的只有粗糙的气音。


    一切都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