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0. 芭蕉不解丁香结

作品:《权臣难折(穿书)

    苍风隘是大雎朝西北边境的一道关隘,塞外黄沙漫天,这里的昼夜温差极大,以至于城墙上的士兵各个都面色蜡黄。


    白羡训练完士兵后,急匆匆的赶往尤序秋的营帐,方才有人告诉他,信差来了,有他的信件,据说是从尤家寄出的,这人是谁他一早就猜到了,一年的时间未见,也不知那小丫头过的如何?


    一进去就是尤序秋在整理细软,白羡愣了一会神才反应过来,陛下调他护送蜒蛮族的公主回都城,尤序秋的相貌与他爹差不多,都是那种温润如玉的公子哥,只是眼下被这塞外的风沙吹的人瘦了,也硬朗了很多。


    他换下衣衫时,肌肉有型的背部上,刀疤一道又一道,这些白羡都是见证者。


    “你怎么来了?”


    白羡回神,他笑道:“信差说有我的信,是小幺儿寄来的吗?”


    闻言,尤序秋的背影一顿,心里是不太开心的,尤觉夏作为白羡的妻子,这一年的家书寄了很多,他却从来不看也不回,他劝过他很多次,也曾有几次跟他因为这件事打了起来,可终究人在外,他们是战友,也不会真的闹掰。


    但是尤觉夏的事情,仍旧是二人心中的雷区。


    “在那。”尤序秋扬起下巴,示意他往桌上看去,“自己拿。”


    白羡忙不迭的过去,正要拆开的时候,发现信件已经让人动过了,他的脸色登时就冷了:“你碰了我的信?”


    尤序秋好整以暇的扭头,也不否认:“是啊,但是我提醒你一点,小幺儿给你的信,你得慎重看。”


    他在尤辜雪寄来的时候,就提前看了一眼,省的是她对白羡过于关心,好让这人心思不灭,那一大家子才真的叫乱成一团,结果打开一看后,他险些笑出了声,尤辜雪在信里把白羡骂得狗血淋头,就因为他一整年未给尤觉夏回信。


    他看了,骂得很脏。


    果不其然,白羡越看,这脸色就越难看,他心灰意冷的把信件收起,与方才进来时神采奕奕的模样判若两人,他的双手握紧,一言不发,最终转身要出去时,被尤序秋喊住了。


    白羡转身,一个包袱砸上了他的脸颊,他接住了后满眼的疑惑:“这是什么?”


    穿好铠甲,尤序秋解释道:“这是夏夏给你做的衣服,让信差一道带来了。”


    “她会做衣服?”


    白羡止不住的惊讶,他和尤家的四兄妹一道长大,也清楚尤觉夏是个什么样的姑娘,针线活这种,她根本坐不住,也不擅长,怎么会给他做衣服?


    拿上佩剑,尤序秋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道:“没有她会不会,只有她愿不愿意,元弋,不要到最后,你谁都留不住。”


    尤序秋掀开帘子出去后,这帐篷里就安静了下来,外面不间断的传出了士兵操练的声音,一阵又一阵,白羡低头,抱紧了怀中的包袱,里面的衣服做的好像很多,沉甸甸的。


    ——


    在大雎朝,每年冬季的第一场雪,都会有一个名为寒酥的节日,人们会在一起相聚庆祝,这也是尤辜雪来了这个古代才知道的,去年的大雪下的厚,也多,尤辜雪差点死在那个雪夜。


    眼神恍惚间,她回想起阿珑和她说的,在那片冰湖上,燕熹是徒手凿开的冰面,不可否认,在听到他的话时,心中的震撼其实久久未曾消散,至今都有感触,或许这也是她一直无法真正的恐惧他,厌恶他的原因。


    望着她院中的大雪,已经下了个把时辰了,该埋的都埋住了,尤辜雪靠在自己的房门边上,冷的搓手,哈了一口气,而后轻轻的笑了。


    是的,她不讨厌他。


    皇宫里早几日前就下了帖子,因为前年的瑞雪兆丰年寓意足,今年的收成比以往好多了,所以龙颜大悦,在宫里办了场寒酥会,君臣同乐,官员们携带女眷去宫里参加,也能结交不少的世家公子哥。


    马车很快到了宫门口,尤辜雪跟着尤惊春下车时,不免被眼前的景象震惊到了,她知道各家的女眷会有不少,可面前这些花花绿绿的人,也太多了吧,叽叽喳喳的,每个人都很兴奋,一会给这个行礼,一会给那个行礼,然后大家三两个凑一起,给另一堆行礼。


    繁文缛节非常多,这种场合她不适合,尤辜雪便找了个借口,说想先去方便一下,沈诗云不是很同意,马上寒酥会就要开始了,她不在的话,陛下问起来会很失礼。


    尤辜雪再三保证,会尽快过去,沈诗云这才作罢。


    这皇宫她每日都来,除了后宫没怎么去过,其余的多少跑过一些,也没什么可看的,皇宫虽然造的金碧辉煌,大气十足,其实看久了真的很像一座牢笼。


    尤辜雪也没找宫女帮她带路,而是自己找到了一处小亭子,坐下歇会发呆,没一会,这刚停的雪就又开始下了起来,她正愁着要冒大雪走时,不远处传来一声雀跃的呼声:“雪姐姐!”


    风灵荷身穿红色锦缎制成的袄子,边缘镶着白色的狐狸毛,头上的金色步摇晃动起来,叮铃作响,她一看见自己就冒着大雪跑了过来,身后的宫女都跟不上,又生怕她摔着,赶紧跟上来,嘴巴里不停的让她小心。


    她的靴子上都是雪水,进小亭子时,脚当真是一滑,尤辜雪心里一惊,赶忙跑过去扶住她:“公主当心。”


    风灵荷满不在乎的笑了笑,想要开口问什么,又止住了,她转头吩咐宫女们离远些等候,然后才兴奋的拉着尤辜雪坐下。


    “雪姐姐,尤小将军真的要回来了吗?”


    看来和亲公主的事情已经是传开了,只是眼前的小公主一直以来活得无忧无虑,还不知道后面要面临着什么,或许这就是皇家养公主时,一直娇生惯养的原因,什么都不懂才好拿捏。


    “嗯。”尤辜雪收起眼中的怜悯,她笑道,“三哥哥已经启程了,估计年关前就会赶回来,到时候,兴许能和我们一起吃顿团圆饭呢。”


    风灵荷听着她的话,圆溜溜的眼中逐渐显现出羡慕的神情,她低头揪住了自己身前的衣带,有些晦涩道:“也不知道他这回回来,会不会已经把我给忘了。”


    尤辜雪发现自己的遭遇挺狗血的,这都是她遇到的第几个女暗恋男的情节了,尤觉夏是,风灵荷也是,尽管她知道风灵荷的爱恋,会给尤家带来不小的麻烦,可她始终觉得这样对一个情窦初开的小丫头,不公平。


    握住风灵荷的手,尤辜雪低头在她的耳边低语:“公主,我偷偷告诉你一个秘密,其实我的绣工非常差,从来就没有做过荷包,三哥哥是知道的,所以我猜他应该也清楚,那个荷包是谁做的。”


    而他明明清楚的情况下,却依然收了。


    风灵荷的眼眸霎时就亮了起来,她猛的站起身,小脸绯红:“真的吗?他……他……知道……”


    眼看她春心萌动的样子,开心的都结巴了起来,看的尤辜雪自己心里也暖呼呼的,果然,恋爱这种东西还是看别人谈才有意思。


    “公主殿下,何事如此开心?”


    一道颇为慵懒的女声从大雪中传来,尤辜雪起身看去,那是一个衣着华贵的妇人,许是有些年岁的缘故,脸上有了皱纹,只是那一双单眼皮的凤眼,倒是整张面孔的点睛之笔,少见。


    尤辜雪不认识她,却也知道她被人这么簇拥着,想必是这宫里的娘娘了。


    看着六公主规矩的行礼:“见过端娘娘。“


    原来她是端妃啊,那也就是风灵兕的生母,可是这人的面相怎么和风灵兕不太像呢?她都没怎么认出来。


    按下心中的疑惑,尤辜雪也起身行了礼:“臣见过端妃娘娘。”


    端妃闻声看去,大雪中的亭子早已银装素裹,而雪中的女子身着蓝色的衣裙,外面披着一件白色的连帽斗篷,雪白的脸蛋衬的有种清冷脱俗的美感,尤其是她的那双眼,瞳仁黑而亮,长睫垂下,更是美的不张扬,端庄得体的很。


    “你就是尤司执?”


    “是。”


    她记得,那日风灵兕去他宫里时,气的够呛,直骂这姑娘不识好歹,居然拿他对比燕熹那样出身低贱的人,把他贬低的什么也不是,风灵兕的脾气素来还算平和,就那一次气的无法自抑。


    “尤司执这双眼睛生的极美,可惜了,看人的眼光不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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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端妃这话说的阴阳怪气的,尤辜雪也是懵了一小会,随后也反应了过来,这人是要替风灵兕出气的,想到这尤辜雪又在心里把风灵兕骂了一通。


    还没断奶的妈宝男!


    “嗯,娘娘真是慧眼如炬。”


    尤辜雪也不反驳她,只是顺着她的话应和,让她一拳打在了棉花上,软绵绵的无力感。


    看的出来尤辜雪是在呛人,风灵荷被她吓得心惊胆战的,端妃在父皇的心里也是极为重要的存在,她怎么谁都呛上一两句?


    风灵荷上前挽住端妃的胳膊,亲昵的拉住她,想要阻止这场初见端倪的口角:“端娘娘,这天寒地冻的太冷了,父皇还等着我们去赴宴呢,去晚了怕是要触怒父皇的,我们先走吧?”


    端妃看的看的出来这丫头是在给尤辜雪解围,只是她方才被堵的一口气撒不出来,有些憋得慌,还想再说什么时,尤辜雪向后退了一步,弯腰拱手,大声道:“臣恭送娘娘,雪天路滑,娘娘当心。”


    这赶人的意思太明显了,风灵荷忍俊不禁,却也偷偷的向尤辜雪挑眉,而后就拉着被气到了的端妃走远了。


    眼瞧着人确实走了,尤辜雪才直起腰,有些不耐烦的翻了个白眼,这宫里的女人还挺缠人的。


    “你同她说这些做什么?”


    身边突然间冒出了一道声音,尤辜雪吓得倒吸一口冷气,身子往旁边躲去,燕熹不知何时出现在她的身边,他今日这身玄色的衣袍裁剪挺拔,显得他整个人越发的丰神俊朗。


    “人吓人会吓死人的好吗?你怎么会在这?”


    燕熹并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将目光放在那大雪之中的人影上,端妃一身华装,可是腰间的香囊显然是有些年限了,久到微微掉色也不曾摘下,这崔仲儒的妹妹,倒是念旧的很。


    “阿雪。”燕熹勾起唇角,眸底又浮起了一抹盯上猎物一般的笑意,“方才端妃娘娘腰上的香囊是什么花纹的,你可有看清?”


    被他转移话题,尤辜雪迅速的回想着,恍然大悟后又有些疑:“丁香结啊,怎么了?”


    “芭蕉不展丁香结,同向春风各自愁。”燕熹的双手背在身后,施施然的念着诗句,语气轻却并不善,“端妃娘娘在陛下还不是皇帝时,可是因为坚贞不渝的爱慕给陛下挡了一刀刺杀,如今爱慕之人就在眼前,她到底在愁什么?”


    这诗句不是李商隐的诗吗?怎么他也会?这个作者设定的时代够混乱的。


    “或许她只是恋旧呢?”


    尤辜雪的猜测只惹来燕熹嫌弃的眼神,一个女人,尤其是皇宫里的女人,什么样的好东西没见过,会留下一个破旧的香囊这么久,本身就很可疑,这么明显的漏洞,这丫头怎么还察觉不出来了?


    “带伞了吗?”


    看了看眼前的大雪,尤辜雪茫然且无助的摇摇头:“没带,我来的时候还没下雪呢。”


    燕熹伸手帮她把斗篷的帽子戴上,又细心的理了理她额前的碎发,微凉的指尖触及额头,带来一阵酥酥痒痒的感觉,尤辜雪呆呆的凝视着他的面容,低头为自己整理斗篷时,深邃的眸子里是罕见的柔和。


    “好看吗?”


    听到他的揶揄,尤辜雪才惊觉,自己居然看他看的失了神,她扭开头,耳根发烫,嘴硬道:“丑死了,以后别出来吓人。”


    燕熹只是笑了一声,显然没有把她的话当一回事,而是撑开伞走到雪中,向她伸出手:“走吧,阿雪。”


    漫天飞雪中,燕熹撑着淡色的油纸伞,看向她的眼中布满了不多见的温柔,他就这么站在大雪之中,像是这天地间的一叶扁舟,在她搭手上去时,这舟便有了灯亮,也有了方向。


    伞沿的雪粒路在燕熹的玄色衣摆上,像是撒了把碎钻,而尤辜雪的蓝色裙摆洇了些雪色,晕开了深色的水痕,大大小小的,逐渐晕在了一起,不知不觉的交叠了。


    “你跟我说实话,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跟踪。”


    “……你倒是坦诚啊燕大人。”


    “过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