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一早，戚渺在睡梦中听到断断续续的哼唱声。


    “舞台上的镁光灯


    潮汐预演的相逢


    夜半练习室的风


    记录着你坚韧的梦


    凭倔强和孤勇


    把偏见燃烧腾空”


    迷迷糊糊睁开眼，就看见谭影正坐在梳妆台前一边化妆一边小声哼唱。


    察觉到她的注视，她结束哼唱，侧脸朝她看过来，脸上满是无奈：“戚宝贝，你知道现在几点了吗？”


    戚渺揉揉眼睛，问：“几点了。”


    谭影点亮手机屏幕给她看：“一点半了。”


    刹那间，戚渺的瞌睡就没了。


    刚从朝八晚五的工作中跳出来，还有点没习惯，一觉睡到下午让她莫名的产生了点罪恶感。


    昨晚回家，解决了一个棘手问题，俩人心情都不错，谭影来了兴致，拉着她小酌了几杯，现在也不记得到底喝到了几点，喝了多少，反正等她再次清醒就是现在了。


    她长呼一口气，不情愿地撑着床沿坐起来，“你化妆干嘛？要出去吗？”


    “嗯，”谭影坐正身，继续手上动作：“工作室那边有点事情要去处理一下，你自己在家可以吗。”


    “可以的。”


    “好，我忙完估计要晚上了，你自己吃东西不用等我哦。”


    戚渺：“好，你忙你的，不用管我。”


    交待完自己的去向，谭影继续给今天的妆容收尾，戚渺则是靠坐在床头一边刷手机一边醒神。


    过了一会儿，耳畔又响起低低的哼唱声。


    “夏天游来一尾鱼


    游过海浪的缝隙


    命中注定会相遇”


    好熟悉的旋律和歌词。


    她停下手中动作，歪着脑袋开始回忆在哪里听过这首歌。


    这一幕落在谭影眼中，她忙碌之余，好奇问道：“你干嘛。”


    戚渺眨眨眼睛，如实回答：“在想你唱的歌在哪里听过。”


    谭影失笑：“你怎么回事，现在酒量这么差劲的吗，还没清醒呢，这不是前几天演唱会上大合唱那个歌。”


    有了谭影的提醒，戚渺后知后觉想了起来。


    怪不得歌词旋律都很耳熟。


    原来是祁遇的粉丝应援曲。


    与此同时，她也想起，自己还欠了他顿饭呢，赶早不赶晚，不如就今天把这事办了。


    这么想着，她也没心思再刷手机，趁着谭影还在，她虚心请教：“对了，要是请客吃饭，想找那种比较上档次、私密性好的餐厅，你有推荐吗。”


    谭影“嗯？”一声，眼中满是疑惑：“你要请客？请谁？”


    戚渺摸摸鼻尖，回答多少掺了点心虚：“祁遇。”


    谭影听言不淡定了。


    她这几天有点陷入了演唱会后的戒断反应，脑子里时不时就划过演出当晚场馆里热情澎湃的画面，嘴巴一闲下来忍不住就会哼起那晚听到的旋律。


    眼下听到好友要请客歌手本人，她再顾不得化妆，一脸八卦地凑过去戚渺跟前：“什么情况！快如实招来！”


    请客的机缘，并没有什么不能讲的。


    谭影问了，戚渺便三两句概括性的把婚礼当天发生的事情讲给她听。


    完全出自她的视角的客观陈述。


    话音落下，谭影撇撇嘴，心里多少有点失望，还以为能听到什么八卦呢，原来是她家戚宝贝主动要请客。


    她在记忆里细细搜寻一圈，说：“荣府宴、望江阁、泰安门，这几家口碑菜品都在线，环境也好，都很符合你的要求。”


    戚渺道声谢，快速在备忘录里记下好友推荐的餐厅名字，也没忘了催促她：“你快去忙，别耽误正事。”


    ……


    送走谭影，她起来简单收拾了一下，吃了点东西。


    过程里，还搜索了一下谭影推荐的那几家餐厅，看着人均四位数的用餐价格，戚渺心在滴血。


    她就不该问百万博主谭小影同学。


    现在一整个骑虎难下。


    可想想要请客的对象是粉丝千万的大明星，好像这些个餐厅也挺符合定位，好一番纠结之后，她忍痛决定：就它们吧。


    打定主意，她拿出来手机点开祁遇的聊天框。


    【七秒】：拍一拍。


    对面的回复来得很快。


    【Y.】：？


    【七秒】：今天时间方便吗，请你吃饭。


    【Y.】：现在？


    这会儿是下午三点多，怎么看也不是吃饭的时间。


    【七秒】：今晚，可以吗？


    【Y.】：哪里。


    【七秒】：望江阁？


    【Y.】：不喜欢西餐。


    她看着对面的回复，吐出一口浊气，他一句不喜欢西餐，直接把她准备好的三家餐厅备选pass掉两个。


    【七秒】：那荣府宴？


    【Y.】：味道一般。


    “……”


    真难伺候！


    可想想他如今的经济实力，对这些餐厅的口味应该是很了解的，既然他说味道一般，那应该确实也差点意思。


    戚渺决定摆烂。


    【七秒】：要不地方你定？


    她出钱就是了。


    发过去这条，对面沉默了，半分钟过去，迟迟没有收到他的最新回复。


    想想也是，哪有请客让对方挑地方的，正打算撤回，手指触碰到屏幕的那一秒，她收到了祁遇的最新消息。


    【Y.】：一中小吃街还在吗？


    戚渺愣住。


    她完全没想过祁遇会提到这里。


    和如今的他联系在一起很违和的一个地方。


    片刻失神后，来不及多想，她先回复道。


    【七秒】：在的。


    【Y.】：那就去这里吧。


    脑袋一时间有点乱，一些旧时记忆接二连三的往外窜，她定了定神。


    【七秒】：好，不过你去这里方便吗？


    【Y.】：明天没事的话，晚点去？


    看上去像是在询问她的意见，一中小吃街存续至今，在当地小有名气，每天都很热闹，错过高峰期会好一些。


    索性她最近也无事可做。


    想了想，她决定把时间往后推点。


    【七秒】：那晚上十点半小吃街见，请你吃夜宵？


    祁遇也是这么想的。


    【Y.】：晚上见。


    戚渺发过去一个晚上见。


    结束和祁遇的聊天。


    之后摁灭手机丢到桌子上。


    思绪一点点放空，紧接着被旧时回忆填满。


    高中时，她和祁遇是高二分科后才在一个班的。


    成为同学后，对他的第一印象是，质朴到甚至有点孤僻，总是独来独往，话少不擅交际。


    那会儿她们学校食堂还没换承包商，饭菜味道有目共睹的难吃，大家的吐槽抱怨数不胜数，但听说承包学校食堂的是校长的亲戚，学生们再吐槽也无济于事。


    所以到了饭点，大家基本都会去校外的小吃街。


    她是走读生，大多时间都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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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家吃饭，很偶尔的，赵女士才会允许她和朋友们在外面吃。


    即使是如此之低的频率，她也在小吃街上碰到过不少班里的同学，唯独没见过祁遇。


    后面有次无意间听到别人的聊天，她才知道祁遇是食堂的“忠实用户”，三餐都去那吃，听闻他学费生活费靠的都是协议生学校发的补贴，经济不宽裕。


    如今乍然间回想起这事，心头便很是感慨。


    时隔多年，他能吃的起所有餐厅了，却还记着这么个地方。


    -


    晚上出门前，谭影还没回来。


    戚渺在微信上告知了自己的去向，叫她不用担心自己，之后打车去了一中附近的小吃街。


    到的时候差五分钟十点半。


    她站在路口，安静等人。


    虽然大学毕业后又回来了榆市工作，但因为赵女士在一中工作的缘故，她很少过来学校这边。


    此刻站在这，莫名还有点怀念当时读书的时候，心无杂念，所有的烦恼基本只和学习有关，做其他任何事都是开心的。


    哪像现在，快乐的阈值变高不少，上班下班，浑浑噩噩的一天就过去了。


    长大，好像也没有小时候幻想中的那么好。


    她就这样目不转睛地盯着路沿胡思乱想了几分钟，心里估摸着时间差不多到了，这才拿出来手机点亮屏幕看了眼，发现刚好到十点半。


    和她估算的刚刚好，戚渺得意地弯下唇。


    可祁遇还没出现，她犹豫着要不要发个消息问问他到哪了。


    下一秒，视线一个不经意的偏转，忽而捕捉到一个身高颀长的人影。


    男人帽檐压得很低，看不太到他的表情，但路灯昏黄，映照在他身上，仿佛给他加了层柔和滤镜，让他周身都散发着温柔气息。


    应该是祁遇吧……


    她扯出一个礼貌的笑，轻声喊他的名字确认身份。


    很快，不远不近的距离，她听到他好听的回答声。


    戚渺：“你什么时候来的？”


    他收起唇角的弧，大步朝她走过去：“刚到。”


    戚渺哦一声：“那刚好，走吧，去看看想吃点什么。”


    他应一声，俩人并肩拐进小吃街所在的小巷。


    半分钟后，望着一排正在做闭店清洁的各种小吃店，戚渺沉默了……


    见面时间是她选的，本来是想着错过高峰时期，以免给祁遇带来不便，选个人少的时间点来，结果搞脱了。


    现在要怎么办？


    她尴尬地搓搓手指，满是不安地望向身旁人，嘴巴张了几次，但又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纠结之际，祁遇忽然开口。


    “那不是还有一家店开着？”


    戚渺闻声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发现街角确实还有一家店开着，门口放着类似餐车的东西，老板娘站在后面俯身不知道在忙活什么。


    定睛又瞧了会儿，她发现那是一家麻辣烫店。


    “那就这家？”


    犹疑片刻，戚渺试探性开口。


    转念又想，请客只吃点这个，着实有点说不过去。


    她干笑一声，赶在祁遇回答之前，又补了句：“今晚随便吃点好了，有机会的话，改天我再补请一次。”


    说着，她慢吞吞收回视线，想要看看他的反应。


    两人的目光就这样猝不及防在半空对上，晚风轻轻拂过脸颊，像低语，似呼吸，心莫名痒了一下。


    戚渺觉得自己好像听到了很轻的一声笑，与此同时，听见他说：“嗯，会有机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