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命运回溯(七)

作品:《柯学马甲觉醒后

    “岩崎先生,总之国府药业以后就拜托您了——”


    穿着西装的干瘦男人双手按在膝头,上身用力弓着,声音透着压抑。


    包厢里的气氛原本是放松而祥和的,几乎所有人脸上都维持着社交场上的假笑,整个空间里,似乎只有这个干瘦男人与场内的氛围格格不入。


    这也并不奇怪。


    这个晚上的聚会是为了庆祝岩崎家的小少爷在生意场上初战告捷,以相当少的成本并购了原本蒸蒸日上的国府药业,而坐在那里的干瘦男人,国府彰,是原国府药业的领头人,现在是岩崎制药的特聘顾问。


    这也是他会出席这场聚会的理由。


    空气似乎也安静了一瞬,但没人去看那个干瘦男人,室内所有人几乎都把视线不约而同地集中到了他的对面,那里坐着这次聚会的主角,岩崎正人。


    此刻的岩崎正人正坐在包厢里的主座沙发里,饶有兴致地看着对面的人。


    他手里端着一只威士忌杯,晶莹的冰球在里面将吊灯的光折射得锋利。


    旁边的陪酒女手里端着酒瓶,琥珀色的酒液顺着倾倒的瓶口砸进酒杯,被杯底的光切割成浅浅的虹。


    岩崎正人今年已经有五十七岁,与对面的干瘦男人同龄,但他看着却比对面的人年轻不少,显然保养得很好。


    发灰的头发被梳得一丝不苟,精心保养的脸上微有些岁月的斫痕,不明显,反而给这张面孔增添了一点成熟的风味。


    被昂贵的高定西装包裹的身材也并没有如绝大多数成功人士一样圆润变形,反而隐隐透着些许力量。


    不过比起保养得当的身材,权力和地位才是最好的美容品。


    所有的优雅与从容都因这些而起。


    岩崎轻轻摇晃了一下酒杯,审视着对面干瘦的男人,脸上逐渐展露出一丝玩味。


    “国府药业?国府先生,您是多喝了几杯,昏了头吧。”


    他语调很慢,这让语气里的嘲弄听起来更甚。


    “这个世界哪还有什么国府药业?现在只有岩崎制药先端开发事业部,不是吗。”


    空气似乎有一瞬的安静,紧接着是此起彼伏的迎合和恭维。


    “是啊是啊,国府药业已经被岩崎集团全盘收购,并进岩崎制药名下了。”


    “真是幸运啊,能在这种时候坐上岩崎家的大船,今后的发展想必也会水涨船高吧。”


    国府的头垂得似乎更低了,按在膝头的手微有些颤抖。


    “……您说得对,先端开发事业部,先端开发……”


    岩崎斜睨了他一眼,接着微垂下眼睛,将酒杯端到了唇边,轻轻抿了一口。


    “我其实很惊喜。清治并不是在我身边长大的孩子,事实上,早几年我也没有对他抱什么期待。没想到在建设先端开发事业部这件事上,这孩子能做得这么好。”


    不远处的青年闻声,端着酒杯站了起来。


    他生了一张与岩崎正人十分相似的面孔,只是面部的线条与五官更为柔和,有种雌雄莫辨的美。


    漂亮青年走到了父亲跟前,举止得体地举杯示意:


    “多亏父亲栽培,又肯给我这次历练的机会。国府先生也给了我不少提点与指教。”


    青年的声音落下,恭维声再次此起彼伏:


    “到底是岩崎家的少爷,都是继承了岩崎先生的商业才能呢。”


    “清治少爷也真是年轻有为,这才多久啊,就把国府这么大的盘子整个吃下来了,今后前途不可限量。”


    “岩崎商业帝国的未来也一片光明啊,今后还要拜托二位岩崎先生多多提携。”


    岩崎正人轻敛下眼,脸上的表情依然莫测,但多少带着些得意。


    “有的人奋斗一辈子,最终也还是会输给初出茅庐的新人,清治的样子让我想起当年刚开始扩张的时候,那个时候我就在想,商场是没有资历可言的,这里是实力为王的地方,谁上桌都是公平的较量。”


    “我能在三十年里走到这个位置,他不必比我更优秀,只要能稳得住,将来把舵交到他的手里,我便也不必太忧心了。”


    周围的人立刻蜂拥着应和,场内充斥着一片虚伪的和谐。


    国府彰的手指又紧了几分,他抬起头,略带浊气的眼睛里几乎能喷射出火,他想将这些恨意全部都发泄到那个男人身上,可目光只及向那个方向投射一瞬,便倏然收了回来。


    因为就在那个瞬间,一直站在岩崎正人背后岿然不动的家伙忽然投来了鹰隼般的视线。


    那是个身材壮硕的家伙,皮肤是深棕色,修身的西装掩饰不住那一身结实的肌肉。


    他并不大开口,也不和场内的其他人一样畅饮交谈,只是如一台机器一样兢兢业业地站在岩崎正人的身后。


    罗南·克鲁扎多,是岩崎正人贴身的保镖,从岩崎财团刚刚发家时就接受了岩崎正人的雇佣,几乎像是这位财阀巨鳄身边的挂件。


    有他在场,便没人能伤到岩崎正人。


    国府彰狠狠地按了下膝头,腾地站了起来。


    “抱歉,我先失陪一会儿。”


    会场里并没有他立足的余地。


    他在这里只会如小丑一样被戏弄。


    尽管他早就知道今天会出现这样的场面,可当直接面对的时候,他还是无法克制内心的强烈怨念。


    没人理会他,会场内充斥着平缓而带有节奏的交谈声,但当他走到门口的时候,那些交谈声忽然短暂地停了一瞬,接着,整个会场里爆发出了一阵哄笑。


    国府彰几乎是从房间里逃出去的。


    走廊的空气并不比包厢里更新鲜,昏暗的灯光如有实质,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国府彰心情烦躁,几乎是漫无目的地在走廊里乱窜,便是在这个时候,背后忽然响起了一个清润的声线:


    “您脸色看起来不太好,是遇到什么麻烦了吗?”


    “那么,有什么是我能帮到您的吗?”


    脚步陡然停下,男人蹙眉看向身后,却撞击了一对蜜色的眼。


    *


    对于国府彰的出现,蝉生叶枝并没有多意外。


    生意场上有很多恶习,比如这种非正式的聚餐里,总要有人成为饭局里的小丑来作为“余兴”。


    国府彰就是今天的余兴。


    在不久前那场商业并购里,他是毋庸置疑的失败者,他出卖了自己一手带起来的事业,还要在今天这样的场合被戏弄。


    蝉生叶枝想,如果怨念能杀人的话,国府彰或许能将岩崎正人千刀万剐。


    想要实践一场蓄谋已久的犯罪需要同时满足三个条件。


    第一是动机,第二是实践的机会,第三是突破心理的底线。


    对于国府彰来说,前两者今天晚上都会有,所以蝉生叶枝原本觉得,他说不准就是上辈子在这个晚上动手的那位。


    不过她很快就发现不是。


    国府彰从一开始就表现得警惕而尖锐,在她搭话的时候满脸狐疑,问她是不是特意跑来看他的笑话,在听过她两句讨好和恭维的话之后,又很快飘飘然起来,把她的接近归功于自己的“魅力”。


    狭隘又偏激,普通又自负,完全是一副扶不起来的失败者的嘴脸。


    对于这样的家伙来说,就算把刀塞进他手里,他也未必敢对害自己一败涂地的家伙动手,更不用说如上辈子那样做得滴水不漏。


    他没那个本事。


    所幸这家伙也不算毫无用处,蝉生叶枝跟着他在附近一个空包厢的阳台醒酒,在她的言语诱导下,那个男人几乎没怎么防备地吹嘘起了国府制药在他手下时的“辉煌”。


    “别看我们公司小,但没少做自主研发的工作,如果不是因为要为客人完全保密,我们一定比岩崎家的制药厂名声更响!”


    蝉生叶枝没怎么留意他那些情绪化的宣泄,她敏锐地从中挖出了重点。


    制药公司,自主研发,收购。


    所以上辈子的贝尔摩德接手的是岩崎家的制药产业,还是国府家的研发团队?


    第一个问题似乎已经有了眉目。


    蝉生叶枝并没有让这场对话一直持续下去。


    国府彰显然不堪大用,以他的地位,也不可能知道更多与组织有关的情报。


    与其把时间浪费在他身上,不如干脆把岩崎家整个捏在手里,仔仔细细地深入调查。


    跟着国府彰进入包厢的过程基本没什么波折,尽管守在门口的安保有些警惕,不过全被国府彰用眼神瞪了回去。


    ——无能的男人总会产生这样的错觉,仿佛只要有个漂亮姑娘愿意跟在他身边,他就格外能把腰板挺直。


    感谢他的自以为是,蝉生叶枝的潜入和预想当中的一样顺利。


    包厢里的情况也和预想中相差不大。


    聚在这里的多是生意场上的人,他们簇拥着今天的主宾,面带逢迎,心里却大都各怀目的。


    有人想图财,有人想害命。


    蝉生叶枝的目光一一扫过这些人脸上戴着的社交面具。


    现在的场面太和谐,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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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人都小心翼翼地收着自己的手脚。


    但如果这潭水被搅浑了,这些家伙的谁会最先动起来呢?


    她已经准备好了一颗足以打破平静的石子,三十分钟之后,他会进来。


    不知道到那个时候,场内意图不轨的家伙会是什么心情。


    也不知道,那颗石子会是什么心情。


    蝉生叶枝强迫自己不去想那个人的事。


    她无法控制自己对一个人的感情,也不会在这种事情上白费功夫。


    既然已经决定把他当棋子,那么她就不会去在意棋子的心情。


    就像她也从不会考量自己的心情一样。


    “小姐,一直坐在那么远的地方,不会觉得无聊吗?”


    低沉的男声在主座的方向响起,声音不大,但因为说话人的分量,在他开口的瞬间,场内变得尤其安静。


    蝉生叶枝感觉有几道视线向她的方向集中了过来,因为她正是那位高高在上的主宾搭话的目标。


    因为她从进到包厢里开始,就一直坐在国府彰这个“余兴”旁边。


    思绪回笼,蝉生叶枝的唇角不动声色地向上扬了几分。


    这样的展开其实也并不意外。


    国府彰既然是今晚的“余兴”,那么就该是这个场内最狼狈的存在。


    他从包厢外带来了一个比场内的陪酒女都漂亮的姑娘进来,这样的风头,岩崎正人当然不可能给他。


    岩崎正人是今晚的主角,而他原本就喜欢掠夺。


    从失败者手里抢东西显然能让他感觉愉悦,这样一来,跟着国府彰进场的她会被岩崎主动召唤也成了顺理成章的事。


    国府彰在一边气急败坏,蝉生叶枝却还是捻起一只香槟杯,盈着笑意从他身边站了起来。


    “没想到我这样卑微的小人物也能得到您的关注,岩崎先生,真是让您费心了。”


    “希望我有那样的荣幸靠近些敬上您一杯。”


    岩崎正人没有拒绝,只是站在他背后的保镖罗南表情多了几分肃然。


    蝉生叶枝并不在意,顶着罗南有些不善的视线,她款步走到了岩崎正人的跟前,占掉了原本在岩崎正人身边那个陪酒姑娘的位置,动作自然而然。


    酒杯轻碰,蝉生叶枝扬首,将杯里的液体灌进了嘴里,被美瞳染成蜜色的眼周润起一点浅浅的水波,如秋日的湖水潋滟。


    岩崎正人也对着酒杯轻啜了一口,场内很快恢复了原本热络的氛围。


    岩崎正人或许并不至于对一个陪酒女有什么期待,但作为一个虚荣又自大的男人,他并不会拒绝漂亮姑娘送上门来。


    而蝉生叶枝一向很懂得如何利用自身的优势,也从不吝惜运用这些。


    为了胜利,她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话题在酒精地催化下很轻易地便被打开,蝉生叶枝殷殷笑着,勾着身边这个男人有一搭没一搭地往她的方向望来。


    他们似乎和周围的气氛已经完全融成了一体。


    觥筹交错间,岩崎正人略有些低沉的声音再次响起。


    “酒也喝过了,现在,有些问题也该好好弄出个答案了。”


    他声音不大,几乎只有两个人才能听清。


    蝉生叶枝抬头看他,对上的视线里透着锐利的审视。


    “小姐,我可不记得店里有你这样的姑娘。”


    “你混到这里,是为了什么呢?”


    哎呀。


    被发现了。


    蝉生叶枝微微眯起眼。


    她没有慌乱,也并不觉得这是需要慌乱的时候。


    岩崎正人是个老狐狸,是商场里的操盘手,他的确能看出很多问题,对她有所戒备也不意外。


    不过他还是把她放了过来。


    这个人托大又自负,仗着有罗南在身边,仗着他自己也有几分能耐,仗着她只是一个姑娘,所以有恃无恐。


    他好整以暇地想要看一场好戏,想要像猫捉老鼠一样把她抓在掌心里戏弄。


    蝉生叶枝放下手里空掉的酒杯,笑了。


    她若无其事地往岩崎正人的方向贴了贴,在几乎暧昧的距离上顿住,开口:


    “我的确不是店里的姑娘,岩崎先生,我来这里,的确是想请您看一场好戏。”


    “您知道吗,有人想要在这个晚上取走您的性命,那个人就在这个房间里,但不是我。”


    她顿了顿,又往前凑了半分。


    “我是警察,所以,您要不要赌上一把,把您的命,暂且借给我来用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