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9. 第 139 章
作品:《刻春闺》 “将梁王和公主安置好后请立刻带着陈墨远离这里,我在扬州旧居留了一批金银珠宝,可作为起势用的资金。”
目光又落到了还剩一口气的崔遮身上,“崔大人之前帮过我的忙,也一同带他走吧。”
褚红上马之后,回头看了一眼男人跪在墓前深深自责的模样,随后一夹马肚朝着边城奔去。
她在赌,赌赵衡也时日无多。
许负告诉自己,就算吃下半颗解药也未必能将蛊虫全部化解,赵衡现在根本就是强弩之末。
听到褚红主动要见自己的消息,马车里的男人倒是有些意想不到,“同她回话,就说本宫已经到了幽州永定府,让她来这里。”
褚红摸不准赵衡在打什么主意,就算自己不主动来,他也会想方设法将自己作为人质牢牢抓在手里,既能制衡鲜卑也不怕陈墨掀起什么风浪称王。
突然这么一出是为什么?
难道是他病情加重了,所以火急火燎要赶回去?
倒要看看这人到底在卖什么关子,褚红牵着马打算买一些干粮然后去永定府,路过将军府的时候几个衙役模样的人正在拿着鞭子围着被吊着的男人狠狠劈打。
“住手!”
卓风微微抬头,从散乱的头发里看到了熟悉的面容。
“你们这是做什么?他犯了什么错要被你们当街鞭打如此羞辱?”
那几个衙役见她一个人,拿着鞭子便准备赶人,“哪里来的无知妇人!朝廷的事哪有你插嘴的余地,还不快快退下!”
“朝廷也应该按照律法行事才对,既然你说不出一个所以然,不知道他所犯何错,是不是有以公济私之嫌?!”
还不等那几个人凶神恶煞的过来,就被后面出来的人给拦下了,“殿下说把人给她。”
那人瞪着眼睛还想说什么,最后也只得不了了之,怒哼一声走开了。
卓风睁眼的时候,已经回到了自己在边城的家,他握了握手,试着动了动身体,身上的伤口已经被人全部细心包扎起来。
褚红推门进来,将熬好的草药放到桌边,“你醒了?身体怎么样?感觉有没有好一些?”
“…王爷,…王爷他…”
卓风嘴唇微微颤动,似乎想打听陈群的下落,良久后才反应过来梁王已死,这是他亲眼目睹发生的事情,一瞬间仿佛信念崩塌了一般,直愣愣的坐在了地上。
“王爷薨了,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他是灭掉突厥,三征西域万古流芳的英雄啊!怎么会被钉上逆贼的称号?他们怎么敢!”
褚红心绪万千,想要劝告却不知从何处下口。
时代的悲哀究竟是什么?英雄屈死于小小城池内,万千宠爱于一身的长公主只能以跳楼获取自由,朝廷乌云遮盖不见天光,上位者视百姓如蝼蚁肆意任由他们被权贵欺负。
“掌柜的,何统领被挑断了手脚筋,赵阿婆没了,武茂和林家人也不知去向何处。”
褚红缓缓攥紧了自己的衣角,不难想到前几天他们都经历了什么事情,赵衡这一次下了狠手,哪一边的人他都不打算放过。
“还有蛊女,再见到她的时候,千万不要相信她说的任何一句话。”
褚红不解,“为什么?”
卓风忍着胸口的闷痛将自己这几天得到的风声总结给褚红听,“同你和世子有关联的人全部身陷囹圄,只有她毫发无伤还能自由出入主帐,我猜,蛊女已经为赵衡效命了。”
褚红摇摇头,她相信蛊女,“是赵衡的离间计,蛊女绝对不会受降于他的。”
她看了看门外,“等到你的伤好一些,就带着赵大夫一起往南诏去和陈墨会合,齐大人会好好安顿你们的。”
“那你呢,褚掌柜?是不打算和我们同行吗?”
褚红没有直面回应他,“我去找何立,或许我知道他在哪里,赵衡既然要我去永定府,肯定不会让我死在路上,念在我和兰茹的情谊上,说不定不会太刁难我,只是想将我带回去和兰茹做个交代,让她不会因为我的死还在难过。”
卓风没有再多说什么,他固然是想留在褚红身边护她左右,可是自己现在这一副残废模样,莫说是护着谁,恐怕都要倒过来让人保护了。
“跟那个呆子说通了?”
赵天行手里的扇子不停,见褚红出来连忙问道。
“您老嘴下积德,他有名字。”
小老头胡子一吹,把扇子往桌面上一扔,一副我不干了的架势。
褚红把扇子捡起来慢悠悠的扇着,心里也在思索怎么应对赵衡。
目光流转间落到了赵天行的身上,“和我二人走得亲近的人或多或少都受了连累,怎么你好端端的像没事人一样?”
“还不是我医术精湛,他不舍得杀我。”
褚红手上的扇子停了一瞬,“你为他把过脉了?”
闻言至此,赵天行重重叹了口气,而后摇了摇头,“不是什么长命的脉象。”
“是蛊毒没有解开吗?”
“倒也不是,就是给人一种外强中干的样子,说不定他会成为安朝史上继位最短的太子。”
在这种时局动荡下能不能继位还两说。
“有没有什么让人一喝就死的毒药?”
赵天行侧头看她,这副淡得出水的面容怎么突然变得恶毒起来?
“你要给他下毒吗?”
褚红敛下了眼眸,自己是抱着怎样的心情问下刚刚那一句话的,到现在也还分辨不清楚,只是想给自己准备充分一点,反正永定府见面的结局无非是他死,要么就是自己死。
“那你觉得我能和他身边的暗卫交手几个回合?”
赵天行从腰间掏出了一瓶东西递给了褚红,“这毒药见效没那么快,你自己斟酌一些。”
看着手上的瓷瓶,褚红心中突然有了一些动摇,兰如会怪她吗?
脑海中闪现出梁王和公主的画面,褚红闭了闭眼睛。
前往永定府的路上格外的平静,这一路上莫说是流寇,就连行人也少了不少,像是赵衡专门在等着她来一样。
骑马走不过一天的路程,褚红没有那么赶,将自己发髻间的白玉簪子取了下来,也不知道陈墨是从哪里弄来的,看着廉价,摸起来更是像什么边角料。
想起当初陈墨为了军费四处奔波的样子,又忍不住有些释怀,这么抠抠搜搜好像也能理解。
褚红趁着他睡着的时候,在胸口的木牌处加了自己真正的姓氏,是褚红的褚,是自己来到这里留下的唯一一个‘褚’字。
刚到山脚下褚红就看到了一排排站岗黑衣禁卫军,有人将褚红引到了山上,是之前陈墨带自己来过的寺庙。
寺院正中央跪坐着一群沙弥,为首身披袈裟的黄衣住持也是个熟人,不经意间二人的视线相对,他对褚红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进去。
褚红的手抚过腰间的毒药瓶,随后毅然踏进了大殿内。
四周静的可怕,烛火摇曳间有细微的燃烧声响,菩萨低眉,众佛环绕,和之前没什么两样,也没有看到有什么伏兵在这里,不知道赵衡在耍什么鬼把戏。
褚红的视线突然落到了供桌上,那里有一个羊皮包裹的东西,一时间分不出到底是什么,就在褚红想要进一步上前看的时候,赵衡手里拿着一把香从左侧缓缓走了出来。
“褚掌柜,真是许久未见。”
褚红本能反应觉得别扭,她和赵衡哪里是见面互相打招呼的关系。
“你在耍什么鬼把戏?”
身着孝衣的男人将手中的香放到了香烛前慢慢点燃。
“你不是说要我把碑刻的好看一点吗?”
见到供桌后那一张最大的牌位写着的名字,褚红才反应过来,怪不得外面那些沙弥都面露苦色,赵衡将半大个牌位遮挡在菩萨身前,当然会有怨言。
褚红微微皱眉,“你又不信佛,何必这么为难他们?”
赵衡转过身从手里分出三炷香递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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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真是好事,欺负几个和尚都要说上一说,真没人想拔你的舌头吗?”
“殿下行事这么刻薄,就没人想杀了你吗?”
男人面上未见怒色,反而挺直了胸脯,颇为自豪,“自我入朝之后,鲜少有人能将我当做鱼肉,就算重来一次,我也不会后悔。”
仿佛是在向娘炫耀一般,褚红这一刻都有一种想要把香砸他脑袋上的冲动。
“权势再高又怎么样?没人教过你嘴下要积德吗?”
赵衡好像听进去了一句,脸上渐渐没有了刚刚那样的得意,看着灵位的眼神慢慢沉了下来。
直到看见后窗天空升起一抹亮光,他才又恢复了原本的好心情,扭头看向褚红:“手里握着权力有一个好处——”
“就是会有人前仆后继的为你卖命。”
说完这句话后,赵衡便快步走出了大殿。
褚红一时间摸不准他要做什么,只能在心里暗骂,拿了一把香连个头也不磕就走了,也不知道在这里装什么装。
褚红跪在蒲团前双手合十,“哑娘,我已经找到弟弟了,也找到了你的兴儿,他没有受欺负,就像刚刚说的那样,他一直是欺负人的那一个,这样锦衣玉食的长大,不知道是不是成为了你期盼的样子,可我没有办法原谅他的所作所为。”
“你会不会怨我?怨我恩将仇报,想要除掉你日思夜想的儿子,可我实在想不出化解仇恨的其他方法,杀父之仇根本就没有能化解的可能,就像弟弟和他之间的仇恨一样,我们三个人现在已经不是能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的关系了。”
“这几天我一直在想,如果我们三个人一起长大会是什么样子?他会成长为一个靠谱的兄长吗?”
“会不会看到你受辱挺身而出去教训别人一顿?”
褚红停了一下,她想不出赵衡会有这样的面目。
“也或许不会,但是我想他也肯定是想念你的,名字只说了一次,他就去找到了对的字,肯定也是上了心的。”
“你不要伤心,不要难过,虽然我们之间的结局是无解的,但是你的孩子永远都在爱你,我,弟弟,还有你的兴儿,我们都不会忘记你。”
褚红将手里的三炷香插在了香灰里,然后将供桌上的羊皮包裹双手拿了下来。
有些重量,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
伸手准备掀开的时候,身后的大门突然被人踹了一脚,不等褚红转过身,她的胸前一痛,一把尖刀直直插在了胸口。
高壮的男人从她的手里接过了羊皮包裹,他急忙打开,只见里面的孩子已经没有了半分温度。
一瞬间像是松懈了所有的力气,皇格图愣愣跪在了菩萨面前,许久之后才爆发了一声悲鸣。
“为什么!为什么!”
体内血液的流失让褚红的视线阵阵发黑,所有感官都在告诉她,这个人,是她的弟弟。
“万……万……松兴……”
似乎听到了女人虚弱的声音,男人转身目呲牙裂的看着她:“我好恨啊!我为什么要再次相信你!”
他伸手抓起地上女人的衣领,“你就那么喜欢陈墨,为了他的命对一个还不足月的小孩都能下手,你这张伪善的脸为什么不能一直装下去!”
褚红的手紧紧抓着他的袖子,“……是……”
远处忽然响起一道惊雷,褚红看清了不远处佛像下那道白衣身影,以及他身后站着的重甲卫兵,视线落到地上跪着的男人身上。
她和赵衡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神对上,一瞬间才恍然大悟。
真是见鬼,自己刚刚为什么会觉得他还有半分良知?
这个人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褚红嘴角溢出的鲜血让她咳了皇格图满脸,男人不死心的想等她一句狡辩,抓着衣领的手紧紧不肯放开。
赵衡手里的剑缓缓抽出,抵在何立的脖子上,他就是要逼褚红认下这些,看着他们姐弟二人反目,这要比杀了二人远要让人痛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