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第 34 章
作品:《悔终》 的确如此。
在沈净虞的意料之内,崔陟那种人怎么可能把喜恶轻易表露在下人面前,他这种常惯戴着面具的人,怕是有时连自己都分不清吧。他的心思深沉如海,喜怒不形于色,即便是最亲近的人,也难以窥探他内心的真实想法。
热粥触到唇瓣的伤口时,微微有些刺痛,她只好放慢了动作,轻轻吹了吹,待粥稍凉些才缓缓入口。
柳梦秋从未与她同桌共食,即便是在别院,绝大多数时间只有她们二人,柳梦秋也恪守规矩,未曾接受过她的提议。她的恭敬和疏离,让沈净虞颇为无奈。
不知还能与柳梦秋相处多久,沈净虞心头涌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她自然不会因崔陟而迁罪于柳梦秋,柳梦秋又何错之有?不过是立场不同罢了。可正是因为这不同的立场,正是因为明知对方并无过错,心中的情感才愈发复杂难解。
她轻轻叹了口气,目光落在碗中的粥上,思绪却早已飘远。
“主君。”
外面忽然响起鸣心的问安声,沈净虞手中的勺子微微一滞,抬眼望向门口。
自从被拘禁在此,从前每送完饭,门就会被锁好,直到半个时辰后,才会有人进来收拾碗筷。而从上旬起,柳梦秋和鸣心得以留在她身边,门虽不再上锁,却依旧紧闭。
以至此时不需要开锁,外门轻松地推开了。
寒气扑进来,消解在暖热中。
崔陟看着桌上饭菜挑了挑眉,到她身边坐下,说道:“看来昨日睡得不错。”
她今日确实起得晚了些,久违地享受了一场深沉的睡眠。窗外阳光明媚,再过不到一个时辰,便该用午膳了。
这是连她也没有想到的一场好眠,睡前乱绪陈杂,安神香难能可贵地这次竟起了作用。
崔陟原不至这么早回府。
昨日朝堂之上,有大臣提及已故的太子,还有那远在皇陵的皇太孙。从前皇帝对皇太孙宠爱有加,今年却已是爷孙俩相隔两地的第二个新年。
皇帝闻言,面色骤然一凝,殿内气氛顿时冷了下来。众人见状,纷纷噤声,不敢再言。然而,那些关于太子缘何被贬至皇陵、又为何自尽的猜测,却如暗流般在朝臣心中再度涌动。
立储之声,早已在朝野间悄然传开。趁着新春节庆,有人提议早日立储,以安天下之心。然而,皇帝对此始终未置一词。
今早,外臣离京,崔陟奉命前去相送。使臣离去后,或许是昨日的缘故,皇帝未再停留,直接起驾回宫。
跟随的朝臣得以空闲,崔陟拒了几个吃酒邀约,转道回到府中。
见沈净虞不再用膳,柳梦秋快手快脚地收拾桌面,拎着提盒阖门出去。
崔陟看向沈净虞:“记得那日你去寺庙带了本佛经回来。”
今天街道上熙熙攘攘,许多百姓相携去寺庙烧香祈福。
沈净虞提起心神,上回在寺庙要佛经心思不纯,神佛注目,生出的几分心虚仿佛又如临心头。
“佛经就先别抄了,倒是我这儿有本几册孤本,你帮我抄一份吧。”
沈净虞听得皱眉,又闻他岔开话锋,毫不相干地道了句:“回苘川还需等一段时候。”
她登时抬起眼,这件事他一直没有给她明确的说法,这次他突然提起,话里话外都是答应的意思,事情于她而言十分重要,沈净虞谨慎问:“什么时候能回去?”
仿佛他说那些话就是为了她此时的反应,崔陟捏捏她的脸颊肉,心情很好地回她:“春日。”
即将进入春天,春日又是哪个春日。日子太宽泛,沈净虞略有失落。
下巴被挑起,她望进蕴着几点笑意的眼睛,沈净虞微愣,耳边听到他说:“既是阿虞的新年愿望,我怎会不满足呢。”
他笑,附到耳旁又道:“写完那些有奖赏。”
愣住的几息间,沈净虞颇为恍惚。那双眼睛很像多年前,也像半年前重遇时的样子。崔陟的目光深邃而温柔,仿佛带着几分旧日的影子,让她模糊了眼前的人究竟是那个曾经温润如玉的少年,还是如今这个心思深沉、难以捉摸的男人。
连抄书都像是跨过消逝的岁月带人回到最初,乍然间让人觉得陌生。
沈净虞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感,仿佛时光倒流,回到了那段无忧无虑的日子。她和师兄拜在同一师门,虽只念过几年书,却跟着当时的先生学了很久的字。她的字未及登堂入室,却也练得工整秀丽,有着刚柔并济的灵韵。
抄书一事,对她而言犹如家常便饭,在苘川她常常接抄书的活计来赚些银钱,还能省去借书买书的钱。
诸多回忆涌至的档口,沈净虞跟着崔陟来到霁雪院书房,这间屋子她只来过廖廖几次,有太多占据她心神和步履的因素。就连那本佛经,她又哪里抄过放到了书房,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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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再没自由进来过。
整洁的桌面摆放了一叠书册,看到封皮上题着几个古朴的字,墨色已有些褪去,但仍能看出笔力遒劲。
沈净虞难掩讶然,眼前骤亮。这正是她念叨过许多次的古籍,她素来偏爱奇闻异事,志怪传说。这本书的笔者游历山川湖海,将所见所闻揉杂进珍奇异兽的故事中,充满神秘和奇幻的色彩。她曾多次在书肆中寻觅此书,却始终未能得见,没想到今日竟在这里见到了。
她忍不住伸手轻轻抚过书册的封皮,指尖触到那微微凸起的字迹,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激动。
沈净虞小心翼翼地翻开书页,一股淡淡的墨香夹杂着些许陈旧的气息扑面而来。书中的文字工整而清秀,偶有几页配有用心的图画,描绘着各种奇异的生灵和神秘的山川。
沈净虞霎时觉得手有点痒,墨香激起以往的记忆。她曾无数次在书桌前誊写典籍,笔尖在纸上轻轻划过。那些时光仿佛就在昨日,却又遥远得像是隔了一层薄雾。
崔陟站在她身后,双手轻轻搭在她的双肩上,将她按进圈椅里,尾音微微上扬,带着几分笑意:“喜欢吗?”
在她心心念念无数次吐露中,恰巧有那么几次在他面前。第一次是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曦光之下,两人围坐在院中石桌,桌面上有沈净虞刚买的芙蓉糕,配着新沏的茶水,她翻开从书铺里拿回来的游记,一共两册,给了七天时间。
是她喜欢的题材,沈净虞趁着阳光大好,当即开始誊写,养伤晒太阳的崔陟便在一旁替她研磨。兴之所至,沈净虞说起这套孤本。
回忆好似都被晒得暖洋洋的,没有得到回应,但只要崔陟略一低头,就能看到她毫不掩饰的激动和喜爱,心里也像重新照进了那日的阳光。
沈净虞心头很是别扭,旁边的架子上放满了誊写用的宣纸和皮纸,她伸手的动作缓了一瞬,铺平整了宣纸,指尖轻轻抚过纸面,感受着那细腻的质地。
默了很久,崔陟已经在一旁提袖磨好了墨,她盯着书页,干巴巴直愣愣,嘴唇翕合,两个字在她舌尖环绕,说不出来。
她现在已无法对着眼前的崔陟说出口。
她欠四年前的崔陟一声谢谢。
此时柳梦秋敲门来送茶水,浓郁茶香四溢,与墨香融在一起,香味盈室之间,飘进了冷冰冰的指令。
“过了元宵,你去找杨慵领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