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第 33 章

作品:《悔终

    夜色沉沉,霁雪院熄了灯。安神香在鎏金香炉中缓缓燃烧,袅袅青烟如丝如缕,盘旋上升。


    淡淡的檀香弥漫在空气中,本该令人心神安宁,然而不知是这香见效太慢,还是思虑过重,未能安抚她的心神,崔陟到来时沈净虞仍睡意无几。


    月色清冷如霜,崔陟踏着碎影而来,身形挺拔如松,步履轻缓。他换上了一袭墨青锦袍,衣襟处绣着团簇暗纹,在点亮的几盏烛光下若隐若现,衬得他愈发冷峻。


    闱帐齐落,层层纱幔垂坠,将床榻遮掩得严严实实。沈净虞侧身躺在床榻上,面朝里侧,双眸微阖,呼吸平稳,仿佛已然入眠。


    男人踏入里间,目光扫过兽炉,眉心微动。他抬手掀开帐幔,坐在床沿,视线落在沈净虞单薄的肩头,眸色深沉。


    “这次去可开心?”


    沈净虞闭着眼,仿佛未曾听见他的问话,呼吸平稳,不言不语。


    崔陟见状,唇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探过身挑出她的下巴,迫使她扭过颈转过脸来。他的手指修长而有力,指尖微凉,触碰到她的肌肤时,沈净虞的睫毛轻轻颤了颤。


    随即而来的,唇上落下不轻不重的啃咬,话语中似有几分宠溺:“还在装睡。”


    沈净虞终于睁开眼,长睫如扇,在晕黄的灯烛下投下片片阴影。


    他看着心中泛出软,俯身啄亲唇瓣。手掌从下颌滑到她的后颈,轻轻托住她的头,加深了这个吻。舌尖撬开唇齿,探入口中,汲取香唾,与她纠缠在一起,仿佛要将她的每一寸呼吸都占为己有。


    他咬了咬她的下唇瓣,在她呼吸不畅时分开些距离。她的唇瓣因他的肆虐而变得鲜红欲滴,是他亲手染上的色彩。


    崔陟看得酣适,黏糊糊地低头亲了亲,察觉到她的不耐与抗拒,便小施惩戒地在她唇上轻轻咬了一下,力道不轻不重,却足以让她感到疼痛。


    沈净虞忍痛,勉力放松在被里紧攥的手,错神之际,听到他道:“柳梦秋不适合再伺候你。”


    她抬眼,崔陟爱不释手抚摸着腮上软肉,淡淡道:“那个丫鬟太小,行事不够沉稳,改明儿让杨慵给你重新物色个老嬷。”


    沈净虞毫不犹豫地拒绝:“不用了,我已经习惯。”


    这让崔陟顿了一息,他收了指肚,稍撑起身从上至下一寸寸打量她。


    “习惯?”


    崔陟将二字重复,轻笑出声,沉吟片刻,声音低沉而带着几分戏谑,别有深意的认同附和:“这么久了,是该习惯了。”


    听得懂他的话外意,沈净虞不接腔,别开脸,垂下眼帘。


    崔陟掰过脸,仔仔细细地瞧,细眉杏眼,琼鼻檀唇,每一处都恰到好处,肤似上好的羊脂玉,软软嫩嫩,好摸极了。


    从脸颊摸到耳垂,他捏了捏耳朵尖,略起心思,眼神变了变,他凑近了问:“又睡不着了?”


    呼吸喷洒在肌肤,莫名烫了她一下,沈净虞下意识想躲,预感到他什么意思。


    高大的身影压了下来,圆润肩头很快露在空气中,烧着地龙,并不会觉得冷,反之,帐子里像是放了个炭盆,空气都要烫熟了。


    “阿虞。”他的唇更烫,毫无章法地落在身上。


    就在沈净虞忍不住瑟缩时,他停下了动作。


    崔陟心里有刺,那刺可能只有指甲盖大小,平日没什么存在感,只有在这种时候才会猝不及防地扎他一下。


    他无法忽视掌下干涩,犹如前面每一次一样。


    这像一巴掌狠狠抽在他脸上,将所有绮思意动打破,并阐述着一个事实真相——


    她习惯了身边的奴才,但没有习惯他。


    如同之前所做一样,他当然可以花时间让她情动。他甚至已然熟知哪里可以令她反应更快,哪里会让她难耐地蜷起小巧可爱的脚趾,会让她皱着眉肌肤却渐渐透出粉泽。


    很漂亮,很可爱。


    让他迷恋。


    他也可以得到收紧和吸裹,感受到置身温浴的舒畅。可这只能使他短暂地遗忘起始的不顺,累积到下一次起始,同样的情景不断叠加。


    他的手掌贴着没动,他感受得到她强忍住的躲避,只要往前一点,半个指节,就可以碰到令她颤栗的位置。如若进展顺利,约摸一刻钟,他可以摸到热热的湿润,帮她尽可能延长一次愉悦。


    这些早已熟悉的流程在他脑中一一掠过,他现下却清醒无匹。


    收回手,他捧住脸狠狠亲了回,搅弄得她舌根酸麻,险要呼吸不过来,沈净虞双手抵在他胸膛,用手又推又打,却在下一刻被他轻而易举捉住压制。两唇稍稍分开一瞬又随着空气粗鲁地含了进去。


    沈净虞意识到他在发泄,可怒火来得莫名其妙,令她无从应对。


    嘴唇红肿不堪破了皮,他仿佛满意了,为她拨了拨凌乱的发丝。


    “睡吧。”


    崔陟说罢站起身,下了榻,床帐在眼前合上,模糊了视线,脚步声远去,灯灭了。


    室内重新归于寂静,唯有兽炉中的安神香依旧青烟缕缕。


    外面响起上锁的声音,沈净虞放下心,看来今晚不会回来了。她闭了闭眼,适应漆黑的环境,将衣服穿上躺回被褥里。


    翌日清晨,天光微熹。


    鸣心手持竹帚,正于庭前扫雪。昨夜雪势不小,晨起时,庭院银装素裹,已覆上一层皑皑白雪。


    院门响动,她抬起头见到是柳梦秋,于是提着扫帚上前关切询问:“姑姑,怎的这般早便回来了?不是放了两日假么?你的病可好些了?”


    柳梦秋比及昨日算不得多好,眉间隐有倦色,她提起唇角勉强笑了笑:“无碍,不过是寻常风寒,服了一剂药,已无大碍。”


    虽强作笑颜,却掩不住病容。


    她说着看向内室,问起沈净虞:“沈娘子还未起身么?”


    鸣心顺着她的目光望去,轻声答道:“沈娘子这两日休息不好,昨夜又点上了安神香,主君吩咐今日莫要惊扰,让娘子好生歇息。”


    柳梦秋闻言,默然不语,良久方长长一叹。那叹息声悠长而沉闷,似含无尽心事,掺着几多复杂和无奈,直把鸣心叹得心慌:“姑姑,这是怎么了?”


    柳梦秋却只是摇头,未再多言,径自往屋内去取扫帚。鸣心见状,急忙跟上,她自个儿就能扫,哪里需要病人打扫,伸手拦住她道:“姑姑,您身子还未痊愈,怎可劳碌?这雪我来扫便是。”


    话音未落,鸣心将将抓住柳梦秋的胳膊,便见她身子猛然一颤,脸色骤白,痛色难掩。


    鸣心大惊,慌忙丢下扫帚,扶住几乎站立不稳的柳梦秋,急声道:“姑姑,您这是怎么了?”


    柳梦秋强忍痛楚,缓缓坐下,额间冒出冷汗。


    “姑姑……”


    鸣心白了脸,双手不敢用力,唯恐再弄疼柳梦秋,她想起昨日王通砸东西怒喊骂人的场景,心思如电转,骤然明白什么。


    “他、他是不是拿东西砸你了!”鸣心气得要跳脚,音量乍高。


    柳梦秋坐在凳子缓着,听见这话忙让她小声点儿,“莫要喧声,吵醒了娘子可如何是好。”


    虽然这间房和主屋不相挨,但清早安静,沈净虞觉又浅,只怕吵到她歇息。


    鸣心耸拉脑袋,自觉低了声,蹲到她面前,眼睛有点红:“姑姑,你是不是受伤了?”


    方才事实摆在那里,柳梦秋没反驳,安抚道:“问题不大,只是被茶杯砸到了左胳膊。”说罢,不含任何气愤的嗔怪:“你这丫头手劲忒大,若非不捏早就感知不到痛。”


    鸣心不放心,睁着两只大眼睛追问:“真的没事?”


    那目光太清澈,盛满了直接而真切的关怀,柳梦秋不自然地错开了眼。


    “自然,我还能不知道自己的情况!”


    “行了,快去外面扫雪,一会儿娘子醒了还有的事要做。”


    鸣心站起来,止不住嘟囔,为柳梦秋打抱不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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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怎么能这样……姑姑你应该……”


    半途被柳梦秋佯瞪了眼,鸣心只得悻悻闭口,垂头丧气地提起扫帚,往庭院去了。


    柳梦秋望着她的背影,眼中闪过复杂之色,张了张嘴终究未再言语,默默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左臂,神色黯然。


    沈净虞悠悠转醒时,晨光透过窗棂洒进屋内,留下金色的光束和影。庭院内积雪扫净,露出一条整洁的小径。可惜,她却无福随意踏足,只能在这方寸之间徘徊。


    她缓缓起身,坐到妆台前。看到铜镜中的自己,沈净虞微微一怔,目光落在破皮肿胀的唇上,那伤痕显得格外刺目,仿佛在无声诉说着昨夜的粗暴与不堪。


    这般模样,任谁见了都会猜测,究竟是何人如此不懂怜香惜玉,竟忍心这般摧折。


    她轻轻抚过唇瓣,正自出神间,帘外传来门锁打开声,接着是轻巧的脚步声。鸣心与柳梦秋二人提着食盒,捧着水盆与巾帕,走入屋内。


    沈净虞抬眸,见柳梦秋竟已回来侍候,不由得一惊,问道:“你身子可好些了?怎么这般快就回来了?”


    柳梦秋近前为她梳理长发,拿和鸣心大差不差的措辞回应。


    离得分明近,柳梦秋却像没有看见异样的嘴唇,反倒仔细放好巾帕回头的鸣心惊得捂住嘴,心里不知什么滋味,升起一点愤然,男人怎么都是这个样子。


    她猛然想起沈净虞的处境,她明明已经大致知道沈娘子如何来的这里,沈娘子被关在霁雪院,不能出去,甚至连看个雪都是奢侈,她明明看见了很多,自己明明知晓她的苦楚,怎么就又都忘却了呢。


    她看着妆台前的两个人,十三岁的鸣心突然觉得很难受很伤心,这感受不讲道理地灌进来,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她有些承受不住。


    鸣心风似地跑走了。


    帘子被她掀得哗啦作响,沈净虞与柳梦秋皆是一愣,只瞧见一道残影掠过。


    沈净虞引颈望向帘子,疑道:“她这是怎么了?”


    柳梦秋摇头,手上利落地挽发:“小丫头心思浅,许是有什么心事,一会儿我去瞧瞧便是。”


    沈净虞点了点头,视线平落,不经意间瞥在展开的匣子里,一抹青翠映入眼帘。


    那是昨夜她随手放入匣中的青玉镯。她伸手将玉镯拿起,指尖轻轻摩挲着温润的玉质,思绪不由得飘远。昨夜长公主的话语犹在耳畔,她手指用了力,透过铜镜看向柳梦秋,嗫嚅嘴唇,语气平淡带着几分试探:“如今你可还会事无巨细地向他汇报?”


    柳梦秋手中动作一顿,未及回答,沈净虞已自顾自地继续说道:“他昨夜与我说要再寻个老嬷,我拒绝了。”


    沈净虞苦涩地扯起嘴角:“但你知道,我说的话不见得有几分作用,他向来不听我说话。”


    闻此言,柳梦秋怔住,神色凝重,后退半步要俯身作揖,被沈净虞扶住手。


    “娘子……”


    柳梦秋垂头细语道:“自……霁雪院上了锁,已不用向主君事事汇报。如今娘子也已知道,我可能在这儿待不了几日了,主君那边自然用不上我。”


    沈净虞了然,稍稍放下心来。不知怎的,倏然有点羡慕她:“你想离开吗?”


    柳梦秋默了会儿,这会儿她自己也很难说清,况且最近的确没有时间想这件事,只能答:“奴才不知……”


    沈净虞压下蹿起的念头,洗漱完毕,她拿起巾帕擦拭双手,状似无意地问道:“梦娘,你可知道崔陟是否会水?”


    这问题来得突兀,柳梦秋却未有讶异,不假思索地回:“奴才不知,娘子怎么问起这个?”


    “无事,只是梦见了那日在山庄发生的事,有些好奇罢了。他看起来不太喜欢水。”


    柳梦秋想了想:“主君的喜好倒是瞧不出什么端倪。不过之前的主院其实在南边的院子,院旁有片湖,只是后来主君挪到了这里。但这也说不出什么,像山庄,那湖就在主君常住的屋院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