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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暴发户养崽吃瓜日常[九零]》 第51章 第51章三观尽毁
“太可爱了!年年,保持住啊!哈哈哈哈……”林子君百米冲刺去卧室拿相机。
小时年听话地没动,觉得小鼻子压得有点疼,眼珠子滴溜溜一转,偷摸地转动小脑袋,用脸撑在了垫子上。
小脸肉多,挤出鼓鼓的一坨。
林子君拿着相机,对着小团子,四面八方地各来一张后,才将小时年抱起来,给她一块米饼作为辛苦费。
自己劳动换来的米饼,小时年吃得格外香,嗷呜嗷呜~
钱春花端菜出来,看到林子君给小外孙吃零食,顿时火冒三丈,吼她:“马上吃饭了,你给她吃米饼干什么?”
小时年赶紧把剩下的米饼全塞嘴里,然后捂住嘴撅起屁股趴在垫子上,以防她妈和她姥姥来撬她的嘴抢走米饼。
林子君回头看到这一幕,心中酸涩地感叹道:“我们年年好可怜哦。”
“你就惯着她吧。”钱春花摇头。
“老钱,辛苦了。”邓老师去厨房帮忙盛菜盛饭,小声地跟钱春花说,“年年表演的那些打滚、趴下、握手……聪明是聪明,就觉得有点怪怪的,我又说不上来哪里怪。”
“觉得怪就对了,”钱春花扬声,故意说给林子君听,“那是林子君把她闺女当狗训的成果。”
邓老师笑出声,羡慕道:“你们家可真热闹啊。”
钱春花扯了扯嘴角,呵呵地笑不出来,准确说来是鸡飞狗跳。
小时年马上十个月了,已经不喝夜奶,每天可以从晚上八点一觉睡到第二天早上八点,白天三顿辅食,两次水果和零嘴,早晚各一顿母乳,饮食作息相当规律。
晚上钱春花通常都给她吃易消化的面条和小米粥,今天是红枣苹果小米粥,红枣和苹果切成颗粒,可以锻炼小时年的咀嚼能力。
往儿童餐桌上一放,系好饭兜兜,晾得差不多的小米粥端上来,小时年握住小勺子就开始造。
林宏满今天值班不回来吃饭,马上期末考了,林时峰和林时杰被李红接到他们那边去了,说是看一个孩子复习功课也是看,四个一块正好可以凑一桌。
林子君感激涕零,实在是每次辅导侄子功课,她都想把对方的脑袋敲开看看,里面装了多少草。
希望闺女以后争气点,或者让顾老师辅导,她不插手。
晚上三个人吃饭,钱春花炒了一个宫保鸡丁、泡椒猪肝和干锅花菜,邓老师边吃边看自己吃饭的小时年。
小团子勺子用得不够熟练,吃一半洒一半,看到桌子上的小米粥,小团子一脸懵圈。
先是摸摸自己的小碗,咦?没有漏啊。
再摸摸自己的下巴,咦?还是没有漏啊。
小米粥太调皮了,自己跑出来玩,小团子埋头舔桌上的小米粥。
邓老师都看傻眼了。
而林子君和钱春花毫无波动,根本不管,放任小时年在桌上拱来拱去。
“年年不到十个月,训练她自主进食是不是有点早了?”小时年终于舔完小米粥,抬起头,脸上糊了不少小米,颗颗粒粒像黄色小雀斑长在白嫩嫩的小脸上,邓老师想帮她擦掉。
小时年不给她机会,继续干饭,嫌弃用勺子太慢,她直接端起小碗牛饮。
钱春花劝说:“养孩子就得学会放手,让她自己吃,哪怕弄得到处都是,吃完收拾就行了。”
林子君接道:“年年也喜欢自己吃,嫌我们跟不上她的速度。”
这孩子太让人省心了,邓老师不由地想起住在她家里的杨小慧,“杨小慧三岁多还在喂饭,每次都是唐莉端着碗追在屁股后面,唐莉太惯了,亲妈再不管,杨小慧能让唐莉养废了。”
“对了,我发现杨斌和唐莉关系还挺好的,”邓老师话一转,说起自己昨天晚上出来倒水喝,经过唐莉住的客房,看到她和杨斌躺在一张床上逗姜小宝玩,“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俩才是两口子。”
“姜娟不管吗?”林子君放慢夹菜的手。
“姜娟在隔壁房间哄杨小慧睡觉,”邓老师说,“难道是他们昌市那边有嫂子和妹夫躺一张床的习俗?”
林子君和钱春花看向对方,反正锦市没有这种习俗。
“姜娟今天没出去,在家带两个孩子,我上来吃饭叫她一块,她怕打扰你们不肯。”邓老师又说。
“一家子出去玩,把两孩子扔给她一个人带,她是免费保姆啊。”林子君愤慨。
“等会儿我炒个蛋炒饭,你给她送下去。”钱春花看小外孙吃完小米粥,抓紧速度吃完碗里剩下的饭菜,抱小团子去卫生间冲澡,一直叹气,“简直造孽啊。”
林子君觉得还是很有必要好好地和姜娟聊聊。
钱春花推着小时年和邓老师下楼溜达消食,林子君给姜娟送饭,邓老师给了她钥匙,她直接开门进去。
听到姜小宝哇哇大哭,姜娟在卫生间上厕所,不敢关门,柔声哄道:“小宝乖,是不是饿了?小姑马上就好了,再等一下下好吗?”
窗外天已经黑透,出去玩的几个人还没回来,姜娟一拖二一整天,累得她连喘气都没空。
同为人母,林子君深有体会,她闺女还是好带的宝宝,而姜家这两个,姐姐是惹人烦的熊孩子,一个又是二月里正闹腾。
林子君光是想想都一个头两个大。
坐在沙发上的杨小慧边吃零食边看电视,嫌她弟太吵,冲着卫生间房间喊:“妈妈,你快点啊,姜小宝吵死了,我听不见电视说话了。”
姜娟好声好气和闺女商量:“妈妈马上来了,小慧先帮妈妈哄哄弟弟好不好?”
“我才不要,又不是我儿子。”杨小慧嘟囔完,拿起沙发上小毯子,盖到姜小宝的脸上,并凶他:“姜小宝你要吵死我啊,快闭嘴!”
“杨小慧!”林子君三步并俩走上去,及时拿走姜小宝脸上的小毯子,虎着脸瞪向杨小慧。
杨小慧怕林子君,跳下沙发就想跑。
林子君抓住她,将蛋炒饭放到茶几上后,摁她到沙发上,以牙还牙,把小毯子盖到了她脸上。
两只手被林子君控制住,杨小慧没法挣扎,呼吸变得困难起来。
看她尝到苦头,林子君松开她,杨小慧哇哇大哭地跑去找她妈告状:“妈妈!妈妈!林子君要捂死我!”
姜娟上完厕所出来,杨小慧抱住她的大腿,继续鬼哭狼嚎:“妈妈!林子君要捂死……”
林子君一眼瞪过去,杨小慧被吓得打了个哭嗝,立马躲到了她妈身后,探头偷看林子君有没有过来收拾她,狗狗祟祟。
“知道那样做能把人捂死,你还把毯子盖你弟脸上,”林子君向姜娟告杨小慧的状,并提议:“姜娟,揍她!”
“小慧,为什么要这么做?小宝可是你弟弟。”姜娟俯身扶住闺女的肩膀问。
“姜小宝抢爸爸,我不喜欢他,就是不喜欢!”杨小慧不觉得自己有错,哼地把头转向一边。
林子君抱起沙发上大哭不止的姜小宝,来回踱步地哄着,心里琢磨着杨小慧说的话,她讨厌弟弟,居然不是因为弟弟和她抢舅妈?而是爸爸!
姜小宝有自己的爸爸,跟她抢什么爸爸?最有可能就是杨斌对姜小宝的喜欢远远超过对杨小慧,让她明显感受到了危机感。
那么问题又来了,杨斌为什么这么喜欢姜小宝?
林子君低头看向怀里的姜小宝,小家伙不像小时年二个月大的时候白嫩,他的小脸蛋有点发红,可能是因为哭得太用力了,五官也跟着皱巴到一块,一时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说什么呢,爸爸最喜欢小慧了,好了,快去看电视吧,妈妈给弟弟兑奶喝。”姜娟很快兑好奶粉,从林子君手里接过姜小宝,坐在沙发上喂奶。
奶嘴一塞进嘴里,姜小宝就不哭了,撅着个小嘴嘬嘬嘬,林子君站在前面,视线在姜小宝和杨小慧脸上来回扫视。
越看越觉得像。
也有表姐弟长得像的,比如同时像外公(爷爷)或者外婆(奶奶),虽说概率不大。
但问题是,杨小慧和姜小宝眉眼间一点不像姜申平和林宏珍,而是两人都随了杨斌。
女肖父,很正常,但外甥姑父?!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林子君见心里冒出一个可怕的想法。
不是吧!
不至于!
他们胆子这么大的吗???!!!
吃奶粉比吃母乳快很多,喂完奶,姜小宝睡着了,姜娟把小家伙放到沙发角落里,盖上小毯子。
林子君去厨房拿了两个碗出来,让她们母女俩先把蛋炒饭吃了,她来看着姜小宝。
杨小慧想边看电视边吃饭,林子君不惯着她,直接把电视关了,并亮出自己沙锅大的拳头,“吃饭还是吃拳头?选一个。”
杨小慧不敢和林子君对着干,气呼呼地跑去餐厅吃饭了,对此,姜娟太佩服林子君了。
“妈妈喂我!”杨小慧直接下命令。
“没长手,自己吃。”林子君凶她。
杨小慧崩溃了,哇地一声地从椅子上滑到地上打起滚来,“哇哇哇呜呜呜……我要舅妈,我要舅妈,我要舅妈……”
姜娟心软要去哄她被拦住,林子君靠着沙发和她闲聊道:“娟姐,我们小区有个小女孩,今年都四岁了,因为不会自己吃饭,差点就死掉了。”
耍混的杨小慧竖起耳朵:“???”
姜娟看闺女一眼,憋着笑坐回对面椅子上,“然后呢?死了吗?”
“幸好及时发现,让她妈送去医院了,经过医生一系列抢救,”林子君说得有板有眼,怕杨小慧太小不明白抢救是什么意思,还贴心地举例说明,“又是打针又是吃药,吊了两瓶点滴,小女孩才救回来。”
杨小慧已经从地上坐起来,摸摸自己屁股,摸摸自己的手背,已经觉得疼了。
“哎呦,真是可怜。”姜娟唏嘘感叹道。
“可不是嘛,听说屁股都打肿了,坐不了,躺不了,睡觉只能趴着……”
“趴着睡觉会被捂死的!”杨小慧因为刚刚就差点被捂死,难受的感觉现在还记忆犹新,她手脚并用自己爬上椅子,拿起勺子,往嘴里舀蛋炒饭。
“所以小孩子不自己吃饭后果很严重。”林子君笑眯眯地问正在大口大口吃蛋炒饭的杨小慧,“你说是吧?小慧。”
杨小慧小鸡啄米式地点头,“表姨,我有好好吃饭。”
林子君发现没上幼儿园的小朋友就是好骗。
在林子君坑蒙拐骗的教育下,杨小慧不光自己吃饭,她妈帮她洗完澡后,还自己上床睡觉了。
从房间出来,姜娟终于可以喘口气,“谢谢你,子君。”
“举手之劳。”林子君又看了眼睡在沙发上的姜小宝。
“我打算下半年送小慧去上幼儿园,放学后直接接到小卖部,就不让嫂子帮忙带了。”在家的时候,忙着小卖部的生意,出门的时候,闺女还没醒,回去的时候,闺女已经睡了,有时候一天都见不上面,关系能不生疏吗?
所以闺女不亲她,不能全怪唐莉,她也有很大一部分原因。
是她忽略了闺女的感受,这次来锦市玩,她发现闺女其实还是愿意和她亲近的,比如今天她姥姥想把她一块带出去,她却不肯,坚持和她留邓老师家里。
“为时不晚,”林子君赞成姜娟这个决定,“以后多陪陪她。”
“子君,明天我和我妈先去买点锦市特产,然后晚上的火车回昌市,这次真的太打扰了你和舅舅舅妈了。”
“唐莉不去买特产?”林子君小声念叨,“出去玩,她一天不落,一花钱,她比谁都躲得快。”
“嫂子没上班,可以理解。”
“你理解她,她不理解你,娟姐,这人和人的感情都是相互的,单方面付出会很累。”林子君苦口婆心地劝道。
姜娟想起自己和丈夫就是她单方面付出,“是太累了。”
“姐夫对你不好吗?”林子君忍不住地又又看向睡在沙发上的姜小宝。
“谈不上不好。”其实她和丈夫刚结婚的时候,感情也挺好的,一起开小卖部,一起拼搏赚钱,那会儿人虽然累了点,但心里是幸福满足的,而现在更多是心累。
明明两人天天在一起,却连话都说不到一块,她看不透自己丈夫,仿佛离她很远。
“也谈不上好吧?”林子君问,“你们的关系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发生变化的?”
姜娟回想了一下,“应该是我怀小慧那段时间吧。”
“杨斌出轨了?”
“没有吧,不在家就在小卖部,没时间出去。”姜娟余光也往沙发角落瞥了眼。
“出轨不一定要出去,”林子君实在憋不住,“娟姐,我不信你没看出来小宝和小慧长得都像杨斌。”
“他们是姐弟。”姜娟强调。
林子君提醒:“他们只是表姐弟。”
“我们住在一块,嫂子怀小宝的时候,天天在客厅带小慧,墙上就挂着我和杨斌的婚纱照,看了一个孕期,小宝长得有点像杨斌应该挺正常的吧。”
“你倒会说服自己。”
“小宝现在还小,再长开些,说不定就不像了。”
林子君只剩叹气,三人毕竟同住一个屋檐下,姜娟不可能毫无察觉,只是不敢面对罢了。
回到家,小时年已经睡了,邓老师看到林子君回来,起身离开,钱春花招林子君坐到自己身边问,“劝得怎么样了?”
林子君深吸两口气后,把自己刚刚的惊人发现和她妈一说,钱春花脸上的表情维持了震惊许久。
“不是,你说那狗男女在姜娟眼皮子底下搞一块了?”听邓老师说唐莉和杨斌躺一张床上的时候,钱春花心里就有不好的预感,万万没想到严重到这个程度,孩子都搞出来了?!三观尽毁啊!
“妈,你说大姑知道这事吗?”要是亲妈都知情,就姜娟一个人被蒙在鼓里,她还不疯了。
钱春花沉默了。
“说不定大姑不离开姜家就是因为这个。”林子君说是这么说,却又想不通为什么,女婿和儿媳妇搞一块了,大姑知道了,难道不该更决绝地带着闺女走吗?
除非她不仅知情,还……
不可能,姜娟可是她亲闺女啊。
“你大姑她们明天要去买特产对吗?”钱春花想了想,决定道,“我和她们一块去。”
林子君点头,“你把我的二哥大带上,有事给我打电话。”
她妈的脾气火爆,林子君担心出事,第二天特意拜托邓老师同行,邓老师再过两天就要走了,也想多和好友处处,欣然答应。
中午林子君不想开火,推着小时年去小区门口吃了个面,回来睡午觉,醒来已经下午两点,给闺女换完纸尿裤,抱到客厅的儿童餐椅上吃水果,林子君心不在焉地一直看向座机。
“mama~”小时年拿起一块苹果喂妈妈。
林子君恶作剧地张大嘴巴,把她的小手手一并含了进去。
小时年眨眨眼睛:宝宝没有手手了,被妈妈吃掉了!
林子君见人不哭不闹,良心发现地将闺女的小胖手吐出来,摸摸她的小脑袋,“好啦,小手手又长出来啦,开不开心啊?”
小时年开心地笑出几颗小米粒牙齿,林子君跟着笑,小孩子怎么都这么好骗。
这么想着,她闺女突然张大小嘴巴,把自己的小拳头塞了进去,速度快得林子君根本来不及拦。
一口下去,小牙齿咬到小手手,痛得小团子泪眼花花,“唔唔唔……”
“哎呦喂,你这个小笨蛋,自己的手也吃,赶紧松开啊。”林子君不好下手,只能演示给闺女看,“像妈妈这样,张大嘴巴,把手拿出来……”
想起闺女四个月大的时候,有一次抓住了抽屉把手,不会松手,抓了半天,急得金豆子大颗大颗地往下掉。
啊!妈妈!怕怕!怕怕!抽屉要吃宝宝!救命啊!
最后是林子君一根一根手指头帮她掰开,才把小团子救下来。
还好小时年现在十个月了,已经学会了使用自己这幅躯体,学着妈妈的样子,把小嘴巴长得再大一些,小手手就成功脱离“虎口”。
看到失而复得的小手手,小时年很欢喜扑棱扑棱,扑棱完,反应过来小手手被自己的小牙齿咬痛了,举到妈妈的嘴边要吹吹,怕妈妈不懂她的意思,又吃她的手手,就自己先撅着小嘴吹吹。
“好了,妈妈吹吹,呼——”林子君对着闺女的小手仔细地吹了两口。
小时年高兴了,继续吃苹果,摇头晃脑,全然忘了刚刚发生的小插曲。
林子君看她吃得香,也给自己洗了一个,坐在对面的餐椅上,和闺女一块嘎嘣脆嘎嘣脆。
吃完苹果,帮闺女洗脸洗手,然后往垫子上一放,小时年懂事地自己找玩具玩,林子君斜靠在沙发上打着盹儿,时不时掀眼皮看她一眼。
突然听到一声尖叫。
谁家打架了?!林子君倏地睁开眼睛,打起十二分精神,一个箭步冲向阳台,打开窗户听热闹。
听不清楚,林子君踩到摇椅上,像一只壁虎扒在玻璃窗上,终于辨出声源就在他们这栋楼。
林子君随即跳下摇椅,抱起小时年就往外冲,一推开楼梯间门,就听到一个男声嘶吼:“快点,快点,快点下去,不行了!”
邓老师家?杨斌的声音!
林子君飞快下楼,要不是抱着闺女,她能一步三个台阶地往下跳,到了邓老师家门口,林子君将耳朵贴到防盗门上。
杨斌还在催:“快下去,要出来了!”
接着是不太清楚的砰砰砰,还有唐莉乱七八糟的哼声……
林子君意识到里面正在干什么,她撤回身子,默默地拿手捂住闺女的耳朵。
骂骂咧咧地上楼回家,原本正气凛然,想着要是谁家男人打女人,她一定报警。
对哦,林子君一拍脑袋,眼见为实,她什么都没看到,做个热心市民怎么了?
跑回家,先拨打了110,然后再给她妈打了个电话,让她们赶紧回来,杨斌和唐莉打起来了。
挂完电话,林子君心情愉快,站在落地窗前往下看,找到顶着大太阳坐在绿化带长椅上的姜申平,时不时地往楼上看一眼。
想来是在等杨斌和唐莉完事,啧啧,老头子居然腾地儿给女婿和儿媳妇乱搞!林子君哼起小曲,坐等大戏。
姜申平又等了半个小时,被晒得烦躁得不行,站起来正要往回走,听到警车朝这边开过来,姜申平伸着脖子张望。
警车停在8栋的停车场,姜申平看到林宏满和一个老片警从车上下来,他跑上去问:“宏满,谁家报的警啊?”
第52章 第52章跳河
林宏满没来得及说话,已经被闻讯赶来的大爷大妈团团围住,大爷大妈们嗓门大,七嘴八舌打听出什么事了?
“没事儿没事儿,都散了吧,大热天的回家里吹风扇多舒服。”林宏满和老徐戴上警帽,关好车门,往单元楼走,后面跟一大波手持蒲扇的大爷大妈,姜申平反应慢了两秒,就甩车尾差点没挤上电梯。
人头攒动,姜申平站在角落里,挤不过去,就让电梯门口的林宏满帮忙摁一下十七楼。
话一出,所有人转头看向他,带着一丝亢奋。
姜申平莫名其妙,看我干嘛?我脸上有东西?
“摁了。”林宏满回答他。
“老哥,你也住八栋十七楼?以前怎么没见过你?你是业主还是走亲戚啊?”小老头摇着蒲扇问姜申平。
刚还闹麻麻的电梯一下安静无比,姜申平扫视过去,大爷大妈可劲儿地对他笑,热情得让人头皮发麻。
姜申平还是一头雾水,回了句:“走亲戚。”
叮——
17楼到了。
“让一下,我到了。”姜申平往外挤。
“大伙都到了,别着急嘛。”小老头笑眯眯稳住姜申平。
一层楼就两户人,1702住的一对年轻夫妇,白天这个点都在上班,家里没人,出事报警的话,就剩他们住的1701了。
姜申平心里咯噔一下,生出不好的预感,不会是杨斌和唐莉吵架报的警?两人什么关系?见光死,脑子进水了才会干出这种蠢事。
究竟怎么回事?
“警察同志,你们终于来了。”
姜申平听到林子君的声音,眼睛眯起来,她喊自己老爹警察同志干嘛?死丫头报的警!
“你报的警?”林宏满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走流程地上去问话,“电话里说听到1701有人喊救命?”
林子君抱着小时年,连连点头道:“喊得可凶了,一听就是两口子打架,我担心出人命。”
林宏满敲了敲门,对着里面喊:“有人吗?警察,开一下门。”
没回应。
“刚刚动静还那么大,这会儿没声儿了,一定是出事了,警察同志,人命关天,赶紧进去看看吧。”林子君演得投入,不停催促。
“没有的事,警察同志,里面是我女婿他们,在家睡午觉呢,子君,多半是你听岔了。”姜申平好不容易挤在前面,为杨斌和唐莉争取更多时间。
“所以我更着急啊,表姐夫的声音,我不可能听岔,肯定是他和表姐打起来了,大姑父,表姐可是你亲闺女,你就不担心她的安全吗?”林子君表情真挚。
死丫头明知道姜娟她们出去买特产了,还跟他在这里装姐妹情深,不就想他们一家颜面扫地嘛。
姜申平在心里骂死了林子君。
“好了,别争了,小同志说得对,人命关天,绝不能掉以轻心。”林宏满让老徐联系锁匠。
姜申平一听还要联系锁匠,暗舒一口气,等锁匠赶来开门,杨斌他们怎么着也打扫干净了吧。
“我有钥匙!”林子君一句话直接把姜申平一锤子砸地上,根本来不及阻止,林宏满接过钥匙,就把防盗门打开了。
林宏满和老徐走最前面,林子君紧随其后,姜申平愣在原地,看热闹的大爷大妈从他身边鱼贯而入。
等他回过神,过道上只剩他一个人,他现在能做的只有求天王菩萨保佑,杨斌和唐莉已经完事了。
“老姜,出什么事了?邓老师家里怎么来了这么多人?”钱春花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姜申平回转动脖子,看到匆匆赶回来的钱春花一行人,“你们怎么回来了?”
“子君给我们打的电话,说杨斌和嫂子打起来了,”姜娟心里惴惴不安,问,“爸,杨斌怎么会和嫂子打起来呢?”
姜申平:“……”
果然又是林子君那根搅屎棍在背后搞鬼。
林宏珍看自己丈夫脸色难看,猜出个七八分,她忙拉住闺女,“娟子,妈突然想起来有东西落商场了,你先陪我回去拿一下,这边有你爸和你舅妈。”
很明显是想支开她,姜娟转头看向她妈,“妈你们有事瞒着我?”
“我,我们能有什么事瞒着你。”林宏珍不敢看闺女,老天爷啊,都是她的错,有啥报应冲她来,千万别怪她闺女身上,她是最无辜的那个,要是让她知道真相,老天爷你让她怎么活啊!?
林宏珍早就后悔了。
早知今日,打死她也不会同意丈夫的提议。
但是,她儿子又何其有罪,都是她的错,是她连累了儿子和闺女,是她亏了她的一对儿女,和姜家。
“他们在卫生间!”房子里传来林子君的声音。
接着是唐莉的尖叫声,和杨斌的咒骂!
以及大爷大妈的唏嘘感叹,“我的妈呀,真是好大一个浴缸啊!”
钱春花明知故问:“老邓,你们家也装了浴缸啊?不对,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杨斌和唐莉他们两个怎么会一块洗澡?”
怕不止洗澡吧,那么大的浴缸,不用看就知道还干了什么。
姜娟脑子里有了画面,眼眶一点一点地变红,杨小慧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看到妈妈要哭了,她伸手牵住妈妈。
屋子里面。
眼不见为净,林宏满把卫生间门关上前,让杨斌和唐莉把衣服穿上出来。
当事人不在,大爷大妈就围着林子君,摇着蒲扇笑话她:“小林啊,这回热闹看得尴尬不?人家夫妻房事让你听成打架。”
“子君,你说你又不是未经世事的小姑娘了,闺女都这么大,怎么还这么单纯啊?连打架和那个叫都分不出清楚。”
“这可怪不得子君,好些小年轻玩得太过头,确实叫得乱七八糟,别说子君以为出人命了,有一次我听到还以为哪家杀猪呢,哈哈哈哈……”
“子君,没关系,报错警,又不是报假警,你也是一片好心,那两口子不会怪你的。”还有大妈看她情绪不高,安慰道。
林子君面带怒气告诉大妈:“婶子,他们不是两口子。”
大妈了然,现在小年轻不比他们那个年代了,思想越来越开放,婚前同居也不在少数,“小情侣嘛,气血方刚,人之常情。”
“也不是小情侣,男的是我表姐夫,女的是我表嫂子。”林子君冲卫生间方向骂:“狗男女!”
众人:“!!!???”
“你是说嫂子和妹夫?!他们……他们是再婚吗?双方都离婚了还是……”吃瓜群众简直不敢相信,这都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关系,试图帮他们找出合理缘由开脱。
“没有离婚,配偶也都好好的,”林子君愤然揭露道:“就是狗男女按耐不住心中躁动,支走我表姐她们出去买东西,两人在家乱搞。”
“哎呦,简直丧尽天良哦,居然在自己媳妇眼皮子底下和自己嫂子搞一块!饿疯了?外面没女人了!”
“外面的女人不得花钱啊,自己嫂子多好,不花钱还刺激,这些个小年轻太道德败坏了,这要是放以前,两人都得浸猪笼!”
“真是造孽啊,要搞,你也出去搞,怎么着舍不得花钱住宾馆?他嫂子,这种男人都看得上,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这不白说嘛,好东西能跟自己妹夫搞一块?最可怜的还是妹妹和哥哥了,这绿帽子让自家人给戴了。”
……
听到外面大爷大妈的声讨,杨斌和唐莉压根不敢出来,躲在卫生间装死,林宏满直接进去把两人拽到客厅。
在客厅大战过才去的卫生间,衣服都在外面,两人身上只裹了一条浴巾,衣不遮体,大爷大妈围着看他们的眼神,就像他们没穿衣服一样,杨斌和唐莉好了这么久,第一次因为和对方的关系感到羞耻。
大爷大妈怕他们在卫生间没听到声讨,不耐其烦地指着两人的鼻子又骂了一遍。
此时此刻,两人就像过街老鼠一样,人人喊打。
唐莉推搡杨斌,抱怨:“是不是男人?说句话啊你!”
杨斌往旁边挪挪,拉开和她的距离,一副我和她不熟是你她勾引我要骂就骂她的表情。
把唐莉气坏了,扑过去抓他挠他,骂他没种,被杨斌狠狠推一把,唐莉摔坐在地,额头磕到茶几角,流血了。
唐莉小题大做要死要活,嚷着要跳楼,往阳台冲,到窗前发现没人拦她,所有人都在看她好戏,唐莉脸皮厚,并不觉得尴尬,冲着站在门外的姜申平喊,“爸,我给姜家生了大孙子,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不能不管我啊!”
大爷大妈刷地转过头。
姜申平:“……”
老姜家这是倒八辈子血霉了,摊上这个么不说话能死的儿媳妇。
“不是吧,女婿和儿媳妇搞一块,你当老丈人和公公居然知情?”
“他不仅知情,刚刚还在门口拦着不让警察同志开门,这不是狼狈为奸为虎作伥吗?”
“所以他在楼下坐着晒太阳,是为了给女婿和儿媳妇偷、情挪地儿?哎呦,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老爹啊?”
大爷大妈声讨对象换成了姜申平,姜申平为撇清关系,把林宏珍推前面,“这事跟我没关系,都是老婆子的主意,要骂,你们骂她。”
林宏珍知道自己大错特错了,所以她不怕受众人谴责,她现在唯一担心的是自己闺女,残忍的真相就这么毫无预兆地摆在了面前。
姜娟却是出奇的平静,她低垂着头,看着闺女牵她的手,闷声问她妈:“你们都知道对吗?”
“娟子,你听妈说,妈,妈也是有苦衷的,不得已才……”林宏珍颤抖地伸手,想去触碰自己的闺女,又觉得自己不配。
“妈,我最后问你一个问题,小宝是谁的孩子?”姜娟感觉自己轻飘飘的,不是在现实中,仿佛是在做梦。
眼前的一切都是那么虚无缥缈。
她妈没直接回答她,只是悲切,充满愧疚地喊了她一声:“娟子——”
“啪!”
她被现实狠狠地抽了一大嘴巴子。
身体被抽走了所有力气,跌坐到地上,姜娟这才从恍惚中清醒过来,原来这一切都不是梦,她丈夫和她嫂子在一起了!还生了一个儿子,就她一个人被蒙在鼓里。
她被全世界背叛了抛弃了。
姜娟甩开自己的闺女和母亲,头也不回地往电梯口跑,电梯还停在十七楼,她进去摁下一楼。
“娟子!”林宏珍歇斯底里地喊。
林子君把小时年抱给她妈,让她和邓老师先看着大姑,她和她爸还有徐叔去追姜娟。
姜娟一路狂奔,她现在脑子很乱,根本不知道自己何去何从,只想尽快逃离这里,逃得越远越好,最好谁也找不到她。
林子君他们追出来,看到姜娟精神恍惚地闯红灯过马路,亏得九十年代小汽车少,不然指不定出个什么事,林子君能愧疚一辈子。
她只想让姜娟认清现实,是不是错了?太偏激了,毕竟姜娟不是她,她们的情况也有所不同。
当初捉、奸刘世生和王琴的时候,她更多的是愤怒,恨不得把狗男女嘎了,但刘家人只是婆家,他们瞒着她一个人,比不上亲爸亲妈伙同外人欺骗姜娟更有冲击力,更让人接受不了。
林子君现在只盼姜娟千万别有事。
同时懊恼自己平时不运动,要是她每天也去小区跑跑步,就不至于这会儿不仅追不上姜娟,连她爸他们她都快跟不上了。
“爸,徐叔,你们,你们别管我,先去追娟姐,”林子君实在跑不动了,停下来,弯着腰,两只手撑在膝盖上,边大口大口地喘气边跟她爸说,“前面就是沱江大桥了,爸你们快点,我怕娟姐想不开。”
“你慢慢跟上,我和你徐叔先过去。”林宏满和老徐对视一眼,加快速度往沱江大桥赶。
林子君歇了一会儿,不敢再歇了,咬牙坚持继续跑起来,眼看要到沱江大桥,远远地听到有人喊:“不好啦,有人跳桥了!救命啊!”
林子君脚一软,险些坐地上,就在这时,一只大手托住了她的手肘,林子君转头看到顾云舟的脸,她再强装不住,慌了。
“云舟,我,我杀人了!”林子君
紧紧地抓住他的手臂,“娟姐跳桥了,都是因为我。”
顾云舟今天出差回来,打车回芙蓉雅苑经过沱江大桥,看到林子君跌跌撞撞往这边跑,吓得心脏快跳出来,赶紧让司机停车追过来。
“我们先过去,不着急。”顾云舟扶着她问,“还能走吗?”
林子君摇摇头,不知道是腿跑软了还是吓软了,一点力气没有。
顾云舟蹲到地上,两只手往后伸,“上来,我背你。”
林子君趴到他背上,搂住他的脖子,心情慢慢地平复下来,她相信她爸和徐叔,一定会救下娟姐,娟姐不会有事的,她在心里告诉自己。
“娟姐不会有事。”顾云舟也这么说。
林子君点头,“嗯。”
桥上围了很多人看热闹,林子君顺着他们的视线望去,正好看到她爸抱着跳水的姜娟从河里走上岸。
她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来。
林子君从顾云舟身上下来,二人从桥的另一头下去赶到岸边,姜娟已经把喝进去的水吐出来,人也醒过来了。
睁开眼睛,看到围着她的人,发现自己没死,挣扎地爬起来,踉跄地还要往河里扑。
林子君从后面抱住她,“娟姐,你先冷静一下好吗?”
姜娟浑身湿透了,头发乱七八糟地糊在脸上,她发疯地嘶吼着反问林子君:“我怎么冷静?你让我怎么冷静?杨斌他背叛了我!我那么爱他,他为什么要背叛我?为什么?你告诉我!”
“因为他不爱你……”林子君的声音被一道哭喊声盖住。
“娟子,娟子,我的娟子!”林宏珍跑过来,一把抱住姜娟,“你怎么这么想不开啊!?有没有伤到哪里?快让妈看看……”
或是看到了自己妈,亦或是看到了自己闺女,姜娟突然安静下来,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任由她妈查看她有没有受伤。
见状,林子君这才松开姜娟。
林宏珍将姜娟糊脸上的头发捋到耳朵后面,捧着她的脸,一遍一遍地说:“还好,没伤着,闺女啊,你要吓死妈啊!吓死妈了!”
“妈,放过我吧。”姜娟眼神空洞地祈求她妈。
林宏珍哪敢放,一只手紧紧地抓住自己闺女,另一只手对着自己不停地扇耳光,钱春花把吓坏了的杨小慧交给邓老师,她上去拉住林宏珍,“大姐,你干啥啊!”
“是我对不起娟子,娟子,你有气就发出来,冲妈来,妈只求你,别想不开。”林宏珍抓起姜娟的手往自己脸上扇,“你要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活了。”
姜娟像一只失了魂的提线木偶,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杨小慧,一开始林子君以为她在看自己闺女,后来发现并不是。
她看的是杨小慧的身后。
“大姑,别人就不说了,你可是娟姐的亲妈,连你都瞒着她,你让她怎么想开?”林子君让她妈先把她大姑拉走,自己转向姜娟,用身子挡住她的视线,姜娟终于有了反应,她脚下挪了一步,林子君跟着移动,“娟姐,你在找谁?”
姜娟不说话。
“在找杨斌对吧?”林子君退回去,让出位置,“看清楚了吗?那边只有邓老师和小时年,还有你闺女,你的丈夫,杨斌他没有来,是不是在想他或许并不知道你跑出来了?别再自欺欺人了,我们都追出来了,大姑她们也来了,他不可能不知道,他就是不肯来找你,是他对不起你在先,现在事情败漏,知道你会想不开,他连哄都不想哄你,说明什么?”
虽然残忍,但这就是事实。
林子君一字一顿地揭露给姜娟认清楚,“他根本不爱你,杨斌心里没有你,你的死活,他完全不在意。”
“不是这样的,结婚那天,他说过会爱我一辈子……”姜娟自言自语地摇头。
“啪!”
林子君狠狠地给了她一耳光,抓住她的手臂摇晃,她早就想这么做了,试图强行唤醒她:“姜娟,你认清现实好吗?为了一个贱男人糟蹋自己,值得吗?不值得!我们女人离开男人也能活,还能活得更好,你看看我,还有邓老师,我们都是活生生的例子!”
“你的世界就只有那个贱男人吗?”林子君不由分说地拽着姜娟走到林宏珍的面前,“看清楚了,这才是真正关心你的人。”
接着走到杨小慧前面,“这才是真正在意你的人,你是死了一了百了,想没想你闺女怎么办?继续让唐莉那个坏女人养吗?你就不怕小慧毁在她手里?到时候你在天上看着干着急也没用!”
“小慧过来。”林子君蹲到地上招手,杨小慧害怕林子君,但妈妈现在这个样子,让她更害怕,表姨刚刚说妈妈要死掉,她不要妈妈死掉。
杨小慧一想到这里,有了勇气,听话地走过去。
林子君轻轻地在她背上拍拍,“小慧,妈妈心里很难过,你抱抱她好不好?”
杨小慧转身过,张开小手,用力地抱住她妈的大腿,强忍着眼泪地哄道:“妈妈,妈妈,不要难过,小慧抱抱你。”
“妈妈难受是不是因为痛痛?小慧帮你吹吹。”
姜娟眼神终于慢慢聚焦,她低头看着自己闺女。
杨小慧扬起脸,再也忍不住地哭了起来,“妈妈,是不是心口痛痛?是不是爸爸惹你不开心了,我们不要爸爸了好不好?也不要舅妈了,小慧只要妈妈,小慧最喜欢妈妈……”
闺女哭得撕心裂肺,姜娟俯下身,将她紧紧地搂进怀里,她不是都决定了吗?以后自己带闺女,再不让唐莉插手,当时做这个决定的时候,也并没有和杨斌商量,甚至没把他考虑进去。
“好,不要他们了。”姜娟和闺女抱成一团,哭成一团。
回到芙蓉雅苑,姜娟和杨小慧先去洗澡,林子君不放心,一直守在卫生间门口,林宏珍在主卧洗完澡出来,和钱春花一块坐在客厅的沙发等着。
小时年睡着了,在隔壁那套房子,由顾云舟看着。
卫生间门从里面拉开,林宏珍一下站起来,姜娟抱着昏昏欲睡的杨小慧和林子君说:“我先带小慧去客房睡觉。”
林子君送母女去客房后,也坐到客厅的沙发上,没人说话,林子君和她妈互看一眼:要不你问?
“都是我的错,那年浩子和娟子还小,放暑假,我带他们去昌市郊外爬山,娟子不小心摔到山沟里,他哥为了找她,一着急也滚了下去,娟子伤得不重,但浩子他……”林宏珍手捂住脸,用力地抹了一下,继续哽咽地说道,“重要部位让石头磕了一下,当时就疼得不行,连站都站不了,我背他下山去看医生,那会儿医疗条件不行,医生只开了一点消炎药,就让我们先回家观察两天,浩子擦了药没再喊疼,我以为这事儿就算过去了,没想到……”
“结婚了两年,唐莉死活怀不上孩子,老姜就让他们两口子去医院做检查,没过几天结果出来了,我和唐莉一块去拿的报告,医生跟我说浩子因为小时候那场意外这辈子都不可能有孩子,当时我的天都塌了。”
林宏珍对着自己又是几个响亮的耳光,“都是我造的孽,老天爷不开眼,为什么报应没落到我身上?”
钱春花摁住林宏珍,问:“那杨斌和唐莉又是怎么搞在一起的?”
第53章 第53章亲一个
林宏珍点头,“身边和我们同龄的亲戚朋友都抱上了孙子,你们也知道老姜这个人一直喜欢攀比,从浩子和唐莉处对象就盼着抱大胖孙子,得知浩子没法生,还是我一手造成的……”
“他打你了?”钱春花咬牙切齿,没用的男人才会打自己媳妇,这是她夫妻相处中最不能接受的一点,要是林宏满敢打她,她非得拿刀砍他。
“是我活该,害了浩子和娟子。”林宏珍再次哽住。
“就算你对不起浩子和娟子,但你没有对不起他姜申平,他下乡那会儿,如果不是你,他能活到今天?忘恩负义的老东西!”钱春花替大姑子打抱不平。
“他那个人,我已经看透了,要不是顾及浩子和娟子,我早跟他过不下去了,当初他提出这个想法的时候,我也是完全接受不了,就说还不如去领养一个回来,老姜死活不同意。”
“一旦领养,他的面子就丢大了,儿子好不容易进到水利局,他跟亲朋好友吹嘘了好几年,到头来不能让媳妇怀孕,算什么男人,和古时候皇宫里面的太监有什么区别,老姜这番话虽然自私自利,让人无语至极,但也点醒了我,因为我的过错,浩子已经不能有自己
的孩子了,我不能再让他被人指着背梁骨笑话,加上当时唐莉也闹得厉害,稀里糊涂地就答应了。”
“为了让唐莉保住秘密,我和老姜每个月会给她一笔钱,之后是老姜找杨斌谈的话,我不知道他们当时怎么商议,但姜申平和我说好了就一次,怀得上就怀,怀不上就是命,没想到他们……他们说话不算话,小宝都生出来了,杨斌和唐莉还有染,就在娟子的眼皮子底下,姜申平居然帮他们打掩护。”林宏珍双手捂面痛哭不止,嘴里一直念着自己对不起儿子和闺女。
钱春花拍拍林宏珍的肩膀,除了叹气就是叹气,林子君也沉默地坐在旁边,母女俩真心劝不了。
没一个是无辜的。
“哥知道这件事吗?”在客房门口听到现在的姜娟突然开口。
林宏珍抬起哭得肿得像核桃一样的眼睛,摇摇头,“你哥什么都不知道,娟子,别怨你哥。”
姜娟走到客厅座机前面,问林子君:“子君我可以打个电话吗?”
林子君表示请便。
林宏珍扑过去,摁住电话筒,“不要,娟子,不要告诉你哥,我怕他受不了……”
“事情都发生到这一步了,你还想瞒着他吗?我不想哥像我一样,等到最后一个知道真相,那才叫人接受不了,至少现在有我站在他身边,他不是一个人。”姜娟看着她妈。
林宏珍也不想儿子像闺女一样,被迫知道真相那一刻崩溃,于是最终还是妥协了,退到一边。
姜娟拿起话筒拨通小卖部的座机,电话那头很快接通,林子君坐得近,清晰地听到一个温柔的男声传来。
姜娟情绪也随之更加稳定,一五一十地将事情原委告诉了姜浩,电话那头的姜浩沉默了良久,回了三个字:“知道了。”
语气仍是平静,却也听得出来心情多么沉重。
姜浩大专毕业后,被分配到昌市下面的一个小县城工作,家里没有关系,全靠自己摸爬滚打好几年才进到市水利局。
姜申平在外显摆不过几句话,而姜浩是拼了命才有的今天,为了走得更远,他平时加班加点,早出晚归,全心为事业奋斗,以致枕边人同床异梦都没有察觉。
兄妹俩又说了一会儿才挂的电话,林宏珍急问姜娟:“你哥怎么说?”
“他让我们在这边再多玩几天,家里有他。”姜娟说。
“就这样?没说其他吗?”儿子从小就懂事,不管学业还是工作,没让她操心过,但这件事跟以往那些不一样,儿子这个反应过于平静,平静得让她害怕,林宏珍越想越害怕,忍不住地发起抖来。
姜娟拉住她妈,“我相信我哥。”
“闺女,你不怪妈了吗?”林宏珍紧紧地抓住姜娟,怕她突然反悔,不认她这个妈。
姜娟没说话,虽然知道了她妈也是事出有因,但要她对她妈没有一点怨言,她做不到,至少现在做不到。
林宏珍摇头,不着急,只要闺女不伤害自己,她的罪孽,她可以用余生的每一天来偿还。
“好了,折腾一天了,都饿了吧?我给你们煮米粉吃,子君去叫邓老师来家里一块吃。”钱春花起身往厨房走。
林子君听安排地出了门,刚拐进楼梯间,就看到上楼来的邓老师,邓老师问她怎么样了?
林子君把情况简单地说了后问:“姜申平他们呢?”
“早就走了,行李和特产也都不见了,应该是没脸见人回昌市了吧。”
林子君撇嘴,“何止,还怕浪费火车票,三个没心没肺的人渣,娟姐都被他们逼得跳桥了,也没一个人来关心一句。”
邓老师往楼上瞥一眼,“有说怎么打算吗?”
林子君摇头,“浩哥,就是我那个表哥,让她们再在这边多玩几天。”
“到处转转散散心也好,”邓老师想起自己之前犯的糊涂,不由地感叹一句:“这人离开了谁都能活。”
“邓老师,今天是我报的警,对不起,这事现在已经在小区传得人人皆知,如果沈队那边不想再买这套房子,一切损失我来赔偿。”换位思考,她的房子要是发生这种事,她也会觉得恶心。
更何况邓老师本来就是看在她妈和她的份上,出于一片好心才收留姜家人暂住。
“见义勇为有什么错?子君,这事你做得很好,像杨斌和唐莉他们那种人,就该把他们曝光,不愧是人民警察的子女,至于沈队那边,我已经打过电话了,你爸回去也和沈队说过这事了,沈队明确表示并不介意,让我们也别放心上,不过我还是准备走之前搞一次大扫除,你真要过不去到时候就来帮我干活吧。”
林子君笑嘻嘻答应包她身上。
吃晚饭的时候,姜申平打来电话,第一句就是质问林宏珍和姜娟死哪儿去了?还回不回家?
林宏珍接的电话,被姜申平气得要死,对着话筒吼道:“姜申平,你还是不是人了?娟子是你闺女,亲闺女啊!她的死活,你就一点不在意她?”
姜申平冷笑道:“跟我有什么关系?就算死了也是你害的,林宏珍,要不是因为你带两个孩子去爬什么鬼山,姜浩没有伤着命、根子,就不会发生今天这些事,我也不会被一群不认识的人指着鼻子笑话,都是怪你,都是你的问题,你还有脸跟我闹,还不快给我滚过来!火车马上就要开了,火车票没花钱买啊?!”
林宏珍说不出话,握着话筒的手抖得厉害。
“跟你说话,你哑了还是聋了?还回不回家?我就问你。”
林宏珍用另一只手摁住自己发抖的手,一字一顿地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不回!”
姜申平气急败坏:“好好好,有本事一辈子别回来!”
“姜申平,你个老不死的傻缺东西,今天我就把话撂这了,你们那个鬼迷日眼的姜家,谁爱回谁回!反正我不稀罕回,八抬大轿请我,我也不回了!你们三个就等着吧,老天爷有眼,早晚一道雷劈死你们仨!我擦**&……¥&%……*¥&*……”
姜申平傻眼了,这人怎么能骂这么脏?
他完全插不上嘴,总算等到对方骂完,姜申平刚要开口,啪,林宏珍挂了电话,耳边是嘟嘟嘟的忙音,气得姜申平自己掐自己人中。
打她记事来,她妈就对她爸唯唯诺诺,姜娟第一次看她妈这么有脾气,惊得下巴快掉地上。
震惊之后,还有痛快,像小时候挨别家小朋友欺负了,找家长,家长没有一味地指责她的不对,而是冲上去打对方一顿帮她出气。
堵得闷闷的胸口一下顺畅了不少。
看到大姑子刚刚骂人的精气神,钱春花想起丈夫说过的大姑子嫁人前也是个有脾气的厉害女同志。
林子君第一次见到姜浩是在这事发生后的第三天,早上她还在睡回笼觉,家里的电话响了,一接听是她表哥说自己在楼下小卖部,刚敲门没人应。
挂了电话,林子君抓紧时间洗漱换衣服。
咚咚咚——
打开门,看到站在门外姜浩,坐了一宿的火车,面露疲色,但眼神仍是温柔坚定。
他冲她笑了笑:“子君早上好。”
“表哥快进来坐。”林子君边招呼姜浩进客厅边解释,“我妈和大姑他们去菜市场了,我在睡觉,没听到你敲门,不好意思,让你白跑一趟。”
“没关系,是我打扰你们了。”姜浩坐下后,林子君一头钻进厨房泡茶水去了,好在她妈她们回来得及时,不然她就快憋不住问姜家那点破事了。
林宏珍看到儿子,激动上去抱住他,边哭边道歉,姜浩情绪始终平稳如初,柔声地安抚完自己母亲,走到姜娟身前,拍拍她的肩膀,“我们娟子受委屈了。”
忍了半天的姜娟眼泪簌簌而下,一把抱住自己的哥哥,像小时候那样,一有委屈就找哥哥哄。
姜浩没来前,姜娟和林宏珍都在强撑,绷紧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将心中的委屈发泄出来,母女俩左右拉着姜浩哭了好
一会儿。
姜浩由着她们,只是不停地递纸巾。
林子君不好打扰一家子说话,就把小时年带到厨房和她妈一块摘菜,时不时探头看一眼,和她妈说:“唐莉什么眼神?有这么好的丈夫,居然还看得上杨斌那个人渣。”
“一路货色,乌龟不就配王八嘛。”
“小慧呢?”
“在楼下小广场碰到邓老师跳舞,小慧喜欢,邓老师就说带她玩一会儿,”钱春花也往客厅看一眼,“小慧不在场也好,他们三个可以好好说说话。”
等姜娟和林宏珍哭得差不多了,姜浩告诉她们:“我已经和唐莉办完离婚手续了。”
姜娟:“!!!”
林宏珍:“!!!”
男人,快刀斩乱麻,林子君想给表哥拍掌叫好。
“小妹,妈,你们回去也把婚都离了,以后我们一家子自己过,是他们欠我们,我们绝不伺候他们一辈子。”姜浩劝自己妹妹和妈。
语气一如既往的温柔,却又充满了力量。
就像在跟她们说,他就是她们的底气。
姜娟和林宏珍互看一眼,随即默契地点头答应姜浩回去就离婚。
“唐莉婚内出轨,一张亲子鉴定报告交上去,离婚她分不到一分钱,”姜浩和姜娟说,“杨斌也一样,他和姜小宝的亲子鉴定报告,我已经帮你准备好了,回去直接交给法院。”
“唐莉没闹吗?”姜娟太了解唐莉为人了,离婚让她净身出户,她不可能不闹,不光在小区闹,还会去她哥的工作单位闹,一定会闹得人尽皆知,让她哥人前人后抬不起头做人。
“随她闹,我不能生育只是身体有问题,又不是犯了滔天大罪,她和杨斌做的那点事才叫人不耻,我没有义务替他们买单,小妹,你更没有,你才是最无辜的,是哥对不起你,以后哥和你一块把小慧好好养大。”
“哥……”姜娟又要哭了,不过这次是感动。
“浩子说得对,以后我们自己过,浩子好好在水利局上班,娟子好好地经营小卖部,小慧交给我就行了。”至于姜申平他们爱怎么过怎么过,总之她不伺候了,林宏珍下定决心。
看着三人充满希望地商量着未来,林子君和钱春花相视一笑,一家人相互扶持相互依靠,齐心协力,就是最好的结果。
一个电话就能说清的事情,姜浩却执意亲自跑一趟,因为他要接妹妹和妈妈回家,回他们自己的真正的家。
大姑一家子帮邓老师大扫除后的第二天就回去了,林子君的生活就此恢复往日的平静,林时峰和林时杰也住回来了,这天,林子君突发奇想起了个大早要去跑步,先把小时年抱去给她妈,一进门,碰到要去上学的林时峰兄弟俩。
“下午放学帮我带两包辣条回来。”林子君有段时间没吃学校小卖部的辣条了,想得紧。
林时峰换好鞋子,在等他弟,“小姑,你就不能关心一下我和弟弟的学习吗?”
“噢,那就好好学习啊,实在学不进去,”林子君笑嘻嘻地鼓励道,“中午就多吃点,你爸交钱了。”
“……”林时峰无奈,“小姑,我们今天期末考试。”
林子君哎呀一声,“那就多买两包,放暑假就买不了,我得留着慢慢吃。”
“小姑,我也想吃。”林时杰拉拉林子君。
林子君在他圆乎乎的小肉脸上捏一把,“小杰你是不是又长胖了?放暑假和小姑一块跑步,好,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吓得林时杰拉着他哥赶紧溜。
林子君下楼跑步,热身做了半小时,跑步跑了十分钟,就不行了,瘫在了小广场上的长椅上。
她感觉自己的小腿肌肉在跳迪斯科。
林子君没好气地拍它一下,死腿,快别抖了,瞧你这点出息。
还在抖,林子君索性不管了,往后一靠,闭上眼睛,晒起了早上还算温和的夏日光浴,有风吹过,她听见树叶沙沙声。
果然生命在于静止。
晒了没一会儿,林子君就打起了瞌睡,眼看就要睡着,感觉自己上方好像被影子挡住了,睁开眼睛一看,就看到这些天忙着监考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顾云舟,也是一身运动装,刘海最近长了一些,细碎地挡在眼睛前面,显得比往常平和近人。
“你怎么来了?今天不监考吗?”林子君招呼顾云舟坐到自己身侧,邀请道:“别跑步,我们一块晒太阳吧。”
“昨天下午最后一场监考,今天开始就放暑假了。”一想到接下来有两个月时间可以陪女朋友,顾云舟心里就高兴,嘴角嵌着笑意地坐过去,握住林子君的脚踝,放到自己腿上,轻柔地帮她按摩肌肉,免得她明天酸痛难受。
“太好了,”林子君侧过头,看到顾云舟眼睛里的自己,“明天我们带年年去动物园,还有植物园也想去,这天越来越热了,室外活动抓紧安排了,不然进到三伏天,完全不想出门,就想待在家里吹空调。”
顾云舟将她脸侧的碎发别到耳后,“八月份,锦市最热,我们带年年和伯母去云省避暑怎么样?”
别人处对象成双成对,他们处对象拖家带口。
林子君很感激顾云舟顾及到她的家人,笑颜如花地点头,“好呀,我们去昆市吧,租一套房子,住它一个月,等天气凉快开学了再回来。”
九月秀丽小区该交房了,新学期伊始顾云舟也忙,到时候两人又没什么机会相处了。
“好,”顾云舟牵起她的手,“听你安排。”
“你要是不介意的话,我能不能把时峰时杰一块带去,我爸工作特殊,忙起来几天不着家,就留两孩子在家,我不放心。”林子君和顾云舟打商量。
总不能把两兄弟往大哥那边一扔一个月,就算大哥和嫂子同意,林子君也实在不敢,担心四个调皮捣蛋扎一堆闯祸。
顾云舟手指穿过林子君的指缝,与之亲密地十指相扣,掌心贴着掌心,可以听到她的心跳似的,“不介意,只要有你就可以,而且人多也热闹,年年还有两个哥哥作伴不会无聊。”
林子君转过身面向顾云舟,表情真挚地看着他,“云舟你怎么这么好呀?”
顾云舟也看着她,眼里都是笑意和宠溺,“因为你值得。”
林子君心里发甜,趁其不备,凑上去在顾云舟唇上啄了一下,随后抿抿嘴唇,煞有其事道:“难怪这么甜,原来抹蜜了。”
顾云舟跟着抿嘴,是啊,很甜。
林子君看着他的脸一点一点地变红,忍不住地笑,“走吧,我们溜达一圈再回去。”
两人手牵手地在小区转了半个小时回去,钱春花听到动静冲着玄关说:“回来了?桌上有豆浆喝油条,快趁热吃了。”
顾云舟先进去和钱春花打招呼:“伯母好,打扰了。”
钱春花看到顾云舟就高兴,笑眯眯地摆手,“打扰什么,快和子君去餐厅吃早饭。”
等他们吃完饭,钱春花立马道:“等下我出去一趟,邓老师后天就要走了,我去买些锦市的特产给她带过去。”
“那我明天也去美容院给邓老师拿两套护肤品。”林子君接手带小时年,钱春花起身去洗碗,顾云舟已经把围裙系上了,“伯母,我来就行了,您歇会儿。”
“哎呦,真是好孩子,那行吧,我也不打扰你们了,子君,好好打招顾老师,别老让人干活。”
“伯母,是我自己愿意的,子君很好。”顾云舟立马出声维护。
林子君冲她妈摇头晃脑,可得意了:这就叫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嘚瑟吧你,”钱春花摁她的脑袋,“好好珍惜知道不?”
“知道了。”林子君嘿嘿地傻笑,她又不是真的傻,好男人当然会抓紧了。
钱春花出门后,林子君坐在垫子上边陪小时年玩边往厨房瞄,看到顾云舟站在灶台前面认真洗碗的背影,这段时间天天忙着大姑那一家的事情,确实好久没像现在这样和顾云舟待在一起了。
“云舟,年年会喊mama了,”林子君将小时年抱起来,走到厨房门口,靠着门框,让小团子展示才艺,“闺女,乖,给叔叔mama一个。”
小时年非常配合地喊她:“mama~”
奶呼呼的喊声,林子君不管听多少遍,再听到心里还是激动。
她欢喜地哎了一声。
顾云舟收拾完灶台,洗干净手,用围裙擦干水渍,转身走上来,轻轻地点点小时年的小鼻子,夸奖道:“年年好棒!”
小时年捧着小胖脸,害羞地笑了笑。
林子君觉得两人互动真的太有爱了。
顾云舟转过头也夸她:“子君也棒。”
林子君:“……”
想起顾云舟过年送她和小时年新年礼物说的话:不想别人有礼物收的时候,她没有。
现在是小时年受表扬,她也有份?
呵呵,大可不必。
不想出门,林子君和顾云舟就在家带小时年,拉上白纱窗帘,偶尔有风吹过,阳光像粼粼波光在垫子上荡开。
小时年喜欢顾云舟夸她,一到垫子上就不停地展示才艺,顾云舟也情绪价值给满,从头夸到尾,可把小团子高兴坏了。
奈何年纪小,才艺有限,很快就“江郎才尽”,小时年歪着脑袋呈思索状,这时林子君渴了,站起来要去冰箱倒果汁喝。
原本坐着的小时年学妈妈的样子,颤颤巍巍地从垫子上站了起来,顾云舟怕把小团子吓回去了,不敢出声地去拉林子君,让她快看。
林子君一回头就看到自己闺女站了起来,惊喜万分地捂住嘴巴。
虽然小团子站得并不是很稳,膝盖都没伸直,和蹲马步差不多,但毕竟是闺女第一次自主站立。
几秒后,小肉身子开始摇晃,眼看就要重心不稳地坐回去,林子君和顾云舟同时伸手想去扶她。
小时年反应超快,伸出小胖手在空中扑棱扑棱,像小天使扇动翅膀,就又站稳了,看到妈妈和叔叔在看自己,小团子咧嘴一笑,眉眼弯成月牙状,自己对自己表现也非常满意,小手鼓起了掌。
林子君和顾云舟也连忙鼓掌,不过还是不敢说话打断她。
得了表扬,小时年更有干劲了,小手放在身体两侧,悬空抬起地保持平衡后,想要上难度,自己走路。
林子君蹲到小时年的正前方,屏住呼吸地朝她张开双臂。
第54章 第54章给你抱一下
小时年想去妈妈那边,可是小脚脚不听话,小腿腿也迈不开,咦?小团子低头看。
一低头,重心不稳,啪叽坐到垫子上,摔了个结实的屁股墩儿,要不是顾云舟稳住她,说不定还会咕噜滚一圈。
小时年不气馁,想要重新站起来,小手撑在前面,小屁股撅起来,半道发现更有意思的表演,那就是电、臀、舞。
小短腿使劲,小脚丫都在用力,小屁股一撅一撅,动起来!
动次打次!动次打次!
别说,挺有节奏!
逗得林子君和顾云舟开怀大笑。
跳累了,小团子瘫在垫子上,林子君把她捞进怀里,亲了又亲,连连夸道:“年年好棒哦。”
小时年趴在她妈的肩头上,看着她妈身后的顾云舟,原本已经忘了的那段记忆又想起来,她冲着顾云舟软软糯糯地喊道:“粑粑~”
身后没有动静,林子君转过头看,顾云舟不知道是害羞还是激动,一张脸红到快要炸了。
“粑粑~”小时年不光喊,她还伸小手手要抱抱。
换谁也受不了,顾云舟感觉自己手心都出汗了,抱小时年前先在衣服擦了擦。
小时年到顾云舟怀里,小胖手环住他的脖子,继续喊:“粑粑~”
顾云舟不敢擅自答应,得到林子君点头后,他才欢喜地应了一声:“嗯~”
*
邓老师出国那天,钱春花送好友去机场,走之前,叮嘱林子君给仨孩子做饭吃,林子君欣然答应,快到饭点,林子君起身去厨房,“你们两个看着点妹妹,我去做饭。”
“小姑,要不还是我们自己来吧?”林时峰委婉地提出。
“哎呀,就知道心疼小姑,也让小姑心疼心疼你们嘛,放心吧,我最近对做饭深有感悟,你们就等着跟着小姑我吃香的喝辣的吧。”林子君信心十足,进了厨房,问林时峰兄弟俩要吃什么随便点。
“可乐鸡翅……唔唔唔……”林世杰初生牛犊不怕虎,被吃一堑长一智的林时峰捂住嘴,讪笑地跟林子君说:“天气热,吃什么可乐鸡翅,上火,小姑,我们喝点粥就可以了。”
林子君系上围裙,翻箱倒柜找绿豆,“那行吧,中午就吃绿豆粥,解暑降火。”
林时峰往厨房瞄,绿豆粥很简单,他四五岁就会煮了,他小姑今年都二十好几了,应该问题不大。
菩萨保佑!
“哥,我还是想吃可乐鸡翅。”林时杰委屈巴巴。
“想活命还是想吃可乐鸡翅?忘了小时候吃小姑做的红烧鸡肉住院打点滴的事儿了?”林时峰恨铁不成钢戳弟弟的猪脑子。
林时杰对小时候好多事都记不得了,但唯独这件事记忆犹新,一回想打了个哆嗦,还是活命重要。
到饭点,林子君把钱春花早上蒸的肉包子一热,端上桌,配上一小碟乌江榨菜,再把放到冰箱里冷镇过的绿豆粥拿出来,这搭配简直太完美了。
“孩子们快来吃饭了。”林子君抱起小时年,带林时峰兄弟去洗手,回到餐厅,把闺女放到儿童餐椅上后,给俩侄子一人盛了一碗绿豆粥,“快尝尝,小姑的厨艺是不是大有长进?”
林时峰看着碗里的绿豆粥,真是好绿啊。
林子君热切介绍道:“这不是天热嘛,我就想多放点绿豆,这样才解暑,别看了,你俩倒是快吃啊。”
林时峰林时杰心情沉重地往嘴里扒一口。
林子君迫不及待地问:“怎么样?是不是超级美味?”
林时峰:“唔唔唔……”
林时杰也唔唔唔……
林子君着急:“别唔唔唔了,说话啊。”
林时峰和林时杰异口同声地“噗~噗~噗~……”绿豆一颗一颗地往外吐到桌子上,其中好几颗咕噜咕噜从对面滚过到林子君跟前。
“你们干什么?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在学校老师没教你们珍惜粮食啊?”林子君边说教边不信邪地自己盛了一碗绿豆粥,用勺子舀一口放嘴里,咬下去,嘎嘣脆!
“呸呸呸……”林子君比林时峰兄弟还夸张,跑去厨房全吐了,绿豆居然是生的。
想不通,非常想不通。
为什么一块下锅的大米和绿豆,大米都煮烂了,绿豆还是生的?
坐回餐桌前,林子君虚心请教林时峰。
“因为绿豆煮的时间太短了,绿豆要先下锅,煮到绿豆有裂缝的时候,再放米进去一起煮。”林时峰说完,好奇地反问一句:“小姑,你关火的时候,没发现不对劲吗?平时吃的绿豆粥都白花花的啊。”
林子君嘿嘿傻笑,“我以为是我绿豆放多了的原因。”
“……”林时峰宽慰道,“不会做饭就不会做饭吧,反正顾老师会做。”
林时杰点头附和:“对对对,小姑就每天开开心心漂漂亮亮的就好了。”
求求,霍霍我们就算了,别伤害我们软软嫩嫩的妹妹!
“哎呀,我俩大儿子可真懂事啊,好了好了,我们不吃绿豆粥了,吃你们奶做的肉包子。”林子君心态好,丝毫不为自己煮坏一锅绿豆粥悲春感秋,夹了肉包子,掰成两半,吹凉后,她一半,闺女一半。
就这样,四个人就着白开水吃肉包子,照样得吃得乐呵呵。
吃饱喝足,林子君提议:“我们来玩绿豆大战吧?”
林时峰林时杰不明所以,林子君从厨房拿出一个空碗放到餐桌一头,自己端起一碗绿豆粥站在另一头,接着往嘴里扒一口绿豆粥瞄准空碗射击。
绿豆射进去好几颗,林时峰林时杰眼睛都亮了,竖起大拇指:“小姑好厉害!”
林子君谦虚地摆手,“该你们了,输了的人洗碗。”
“我来,我先来!”兄弟俩争先恐后。
怕家里三个孩子挨饿,钱春花送完好友着急赶回来,一进屋听到餐厅传来吆喝起哄声,不解地往里走,然后一颗硬邦邦的绿豆不偏不倚正好吐她脸上。
钱春花气炸了,咆哮:“林子君,林时峰,林
时杰,给我滚过来!”
自从放暑假,只要林子君在家,就和俩侄子一块闹,钱春花的脑袋肉眼可见地一天比一天大,这天一大两小又把她惹毛了,正拿着鸡毛掸子追着打的时候,有人摁响门铃。
钱春花去开门,是沈一闻,小老太立马变脸,笑呵呵地招呼:“沈队,你们搬过来了?快进来坐。”
“昨天就搬过来了,我妈准备了晚饭,等林哥下班,一块下去吃个便饭,不知道嫂子方不方便?”沈一闻邀请道。
“别嫂子嫂子叫了,我大儿子比你大好些,以后还是叫我婶子吧,沈队。”
“那行,婶子也叫我名字,或者小沈。”沈一闻往里看一眼,“年年在睡午觉吗?”
“早醒了,我让子君带她下去找小思言玩。”钱春花早听闺女提过,沈一闻买楼下的房子,就是奔着她家小乖乖来的。
小乖乖受欢迎,小老太当然高兴了。
“好,打扰了。”沈一闻谢过钱春花。
“小沈客气了。”杨斌和唐莉那档子荒唐事,沈一闻没计较,说明人家大度,但不是理所应当,钱春花和林子君商议好了,只要对方开口,一定尽量帮忙。
更何况只是让俩小孩子一块玩。
“要去见小哥哥了,年年,我们换条小裙子好不好?”林子君给闺女换了一条小蓬蓬裙,上面是一件凉快的小背心,都是浅粉色,露出同样粉嘟嘟肉乎乎的小胳膊和小短腿,再扎两个小揪揪立在头顶上,灵动得像一小胖天鹅。
林子君抱起小时年出门,轻轻地拨一下她的小揪揪,夸道:“我们年年也太可爱了吧!”
小时年高兴得摇头晃脑,小揪揪跟着晃。
“哈哈哈哈……”林子君跟着晃脑袋。
钱春花白眼快翻到后脑勺了,“别晃了,等会儿头晕,把小乖乖摔到。”
林子君嘿嘿,别说确实有点晕,扶着墙摸索着拉开楼梯间的门。
下楼,摁门铃,沈一闻来开门,给林子君拿了一双新的女士拖鞋,林子君边换鞋边往里看,和邓老师之前住的时候改动不大,最大的变化就是客厅换了沙发,阳台多出一块儿童游玩区域,布置了书架和玩具收纳箱。
书架上整齐地摆放了三层儿童绘本,小思言坐在前面的小桌子上,一个人安安静静看书。
投入的神情让林子君呼吸都放轻了,不解地看向沈一闻。
“已经看两个小时了,我想他玩一会儿,他不肯。”沈一闻为难。
要不是表情过于真挚,林子君都怀疑他在显摆,可以自己看两个小时书,这是什么文曲星转世?
她闺女一碰书不是睡就是啃。
“沈思言,这是楼上的林时年小朋友。”沈一闻和自己儿子介绍林子君母女,“这是林时年小朋友的妈妈,林阿姨。”
林子君都不想说他,你这介绍也官方了吧。
小思言从绘本书里抬起头,眉眼生得和他爸有五六分像,剩下的应该是随他妈,小鼻子和小嘴巴很秀气,给人文文静静的第一印象。
小思言朝林子君和小时年点点头,打完招呼后继续埋头看书。
“林小姐你好。”吴英莲洗了一盘葡萄出来,放到茶几上,让林子君和小时年随意,然后就回厨房继续忙了。
“林小姐请坐。”沈一闻招呼林子君坐下后,抱歉地解释道,“别介意,我妈话也不多。”
“我妈话多,以后让婶子多和我妈走动,没事儿就去这家看看热闹去那家听听八卦,不出一个月大变活人让你不认识。”林子君一半提建议一半开玩笑。
“好,一言为定。”沈一闻一板一眼地回答。
这母子俩一个比一个严肃,小思言在这种环境下长大,性子活跃得起来才有鬼。
嗐,好想调皮一下,喊沈一闻2587。
林子君把小时年放到地上,拍拍她的小屁股,鼓励道:“年年去找哥哥玩。”
小时年调转个头,面向茶几,伸手指着葡萄,“mama~”
“你呀,小馋猫。”林子君拿她没有办法,捡了一颗葡萄给她。
“啊啊啊……”小时年还要给小哥哥拿,林子君又给她一颗,小团子手小,葡萄在她手里被衬得格外大,终于得到两颗大葡萄,小时年开心地冲她咧嘴一笑,露出几颗米粒小牙齿。
一系列操作看得沈一闻目瞪口呆,他儿子长这么大也没小时年一分钟内的表情多。
太灵动,太可爱了。
他儿子和小时年比起来就是一潭死水。
小时年怕压坏手里的葡萄,不敢爬,就蠕动着小屁股挪过去,好在距离不是很远,不然她的小屁股就要着火了。
终于抵达小桌子前面,小时年冲着小思言啊啊啊啊。
小思言看到她手里的葡萄,摇摇脑袋说:“偶不次,蟹蟹~”
林子君噗嗤笑出声,沈一闻问她笑什么。
林子君小声道:“不好意思,我看小思言性子这么稳重,跟小大人一样,还以为他说话很清楚了,没想到一张嘴还是个小奶娃娃嘛。”太有违和感了。
“他说话晚。”
“好饭不怕迟。”林子君好怕沈一闻想起小喇叭的事儿,不过转念一想,以小思言的性子,肯定干不出对着家长耳朵吹喇叭的这种贱嗖嗖欠打行为。
小时年收回小手手,歪头看看葡萄,又看看小思言,思索一阵后,重新递过去:“啊啊啊啊……”
小思言耐着性子重复道:“偶不次,蟹蟹~”
小时年摇摇头,小揪揪跟着晃,“啊啊啊……”
知女莫过于母,林子君笑嘻嘻地翻译道:“小思言,年年妹妹想让你帮她剥皮。”
小思言眨眨眼睛。
林子君以为他没听懂,就拿起一颗葡萄现场演示,并放慢语速重新说一遍:“妹~妹~让~你~帮~她~剥~皮~”
一岁五个月的小思言羞得小脸通红,他放下绘本,接过小时年递过来的葡萄,认认真真地剥起皮来。
林子君大赞道:“哎呦,小思言还会剥皮呢,太厉害了。”
沈一闻一脸你家年年难道不会的表情。
林子君:“……”
小思言很少受表扬,特别是这么生动的夸赞更是生平第一次,好不容易退红的小脸蛋又重新上色。
林子君这就要说沈一闻了,让他平时多夸夸自己儿子,像她,小时年放个屁,她都会夸好响哦,长大一定能上清华北大。
沈一闻喜欢听林子君教他育儿经,比专家写的文字灵动有意思多了。
这边小思言剥好了葡萄,递还给小时年,为表示感谢,小时年接过后,冲他灿烂一笑,并用婴语啊啊两声。
葡萄在小时年手里很大,一只手不方便吃,她把另一只手里没剥皮的葡萄给小思言,“啊啊啊啊……”
小思言很聪明,听不懂婴语,望向林子君求翻译。
也在吃葡萄的林子君会意地开口道:“年年让你帮忙拿一下。”
把没剥皮的葡萄安顿好,小时年才两只手抱着葡萄,嗷呜啃了一大口,雷声大雨点小,只给葡萄造成了皮外伤,小团子却是相当满足,晃晃小脑袋,好甜哦。
又啃了一大口,想起什么,扭头叮嘱小思言:“啊啊啊……”
吃葡萄不吐葡萄皮可以美容养颜的林子君:“她让你别偷吃哦。”
小思言:“……”
一开始不是
给他拿的葡萄吗?
算了算了,反正他不喜欢吃葡萄,手也弄脏了,没办法继续看绘本,那就帮年年妹妹剥皮吧。
剥完手里的葡萄,林子君又拿了五颗过来,笑盈盈地对他说:“思言哥哥照顾妹妹,辛苦了,谢谢思言哥哥,思言哥哥最棒了。”
果然小思言很吃这套,手上动作快得飞起,将剥好的葡萄整齐地放回小盘子里,排成一队伍静待年年妹妹品鉴。
他剥的葡萄肯定超甜哒。
林子君退回去,给沈一闻使了眼色,“这不是没看书了嘛。”
“还是你和年年有法子。”沈一闻佩服道。
小时年吃完葡萄,打了个小饱嗝,发现小思言盯着她看,她并不觉得不好意思,反而骄傲地挺起胸膛,“啊啊啊啊(宝宝的饱嗝天下第一响)……”
“啊啊啊啊(谢谢思言哥哥)……”小时年靠过去,小胖手抱住小思言,想用脑袋蹭蹭他,结果没控制住力道,直接把人拱翻了,连带她一块滚到垫子上。
小思言一脸懵圈。
小时年觉得太有意思,咯咯咯地笑个不停。
笑声就在耳边回荡,太有感染力了,小思言跟着笑起来,他的笑和小时年不一样,特别内敛,有种不符合年纪的成熟稳重。
林子君跟沈一闻说:“少爷笑了。”
沈一闻紧抿的嘴角也有所松动,看着小思言和小时年打闹成一团,顿感这次搬家搬得太直了。
小思言很会照顾人,去卫生间洗了手,把自己的洗脸巾打湿拿回来帮小时年擦黏糊糊的小胖手还有小嘴巴。
小时年配合地伸着小手,仰着小脸蛋,方便小哥哥擦拭。
吴英莲从厨房出来看到这一幕,不由地感叹一句:“林小姐,你家闺女真乖啊。”
“您孙子才棒呢,多会照顾妹妹。”林子君笑嘻嘻,“婶子,咱两家这楼上楼下住着,您呀,还是叫我名字吧。”
“好,子君,”吴英莲看沈一闻一眼,话锋一转,“你也帮我劝劝一闻,让他给思言生个妹妹,哪怕弟弟也好,两个孩子有个伴总归是好的。”
林子君挠挠脸,嘿嘿傻笑,不知道怎么接话。
婶子,你这个流程是不是不对啊,难道不该先找儿媳妇再要孙女孙子吗?总不能让你儿子自己生吧?
“别误会,我妈不是想撮合我和你,她只是着急我身边太久没个人。”沈一闻解释。
“理解理解,换我也着急。”林子君打哈哈笑道。
“我不着急你,我是心疼思言。”吴英莲嘴硬,实则最担心的还是自己儿子,怕他因为儿媳妇的死内疚一辈子走不出来。
“思言这不是有伴了吗?你看他多喜欢年年。”沈一闻转移小老太注意力。
小思言帮小时年收拾干净后,还想继续看绘本,并给小时年拿了一本,小时年翻了两页,不甚感兴趣,自己爬到玩具区耍了。
哥哥家里的玩具和家里的不大一样,好多她都不会玩,翻来覆去地研究,半天没进展,小眉毛忧愁地拧成毛毛虫,见状,小思言只好先将绘本放回书架,过去教她怎么玩那些玩具。
演示一遍后,小时年捧场地鼓掌,小思言立马展示下一个玩具,小时年不停地鼓掌,他不停把玩具拿出来,很快垫子上就摆满了,将俩小家伙围在中间。
看到这一幕,吴英莲笑眯了眼,果然就忘了念叨沈一闻的个人感情问题。
钱春花也是个社交达人,一顿晚饭时间就和吴英莲混熟了,相约每天一块买菜一块下楼遛娃,对此,林子君高兴,邓老师走了,有吴婶子和她妈说贴己话,她妈就不会觉得无聊了。
而沈一闻更高兴,儿子有了玩伴,老妈也有交心好友,这样他就能全身心地投入到为人民服务的警察事业当中去了。
*
林子君和顾云舟今天约好带小时年去动物园玩,把放暑假的林时峰兄弟俩一并捎上,钱春花担心他俩顾不过来三个娃也一块出门。
顾云舟开车,林子君抱闺女坐副驾,钱春花三人坐后排,一上车,林时峰兄弟俩就东看看西摸摸,毕竟百万豪车,谁不稀罕。
钱春花让他们老实点,“别把顾老师的车子弄脏了。”
林时峰林时杰可会来事了,不停地喊顾云舟小姑父,直接把顾云舟哄成胚胎,化身和事老,“伯母,没关系,难得俩孩子喜欢。”
既然当事人不心疼,钱春花也懒得管了,只要俩孙子不影响准女婿开车就行,她摇下车窗往外看一眼,担心道:“天气预报说中午有雷阵雨,也不知道准不准。”
林子君同样摇下车窗,晴空万里,不像要下雨的样子,宽慰她妈:“夏天多是局部雷阵雨,不一定能下到动物园那块。”
车子驶出八楼停车场,往小区大门开,林子君远远看到小区安保正在列队检查,其中一名安保在两列队伍中显得格外扎眼。
一米八的大高个,穿的短袖安保服,露出来的手臂强健有力,因为常年被日晒,肤色并不是很白,呈古铜色,更显男人味。
车子从列队旁边驶过,那名安保一声令下,所有安保转身立正敬礼,一眼望去,也数他军礼最标准。
林子君忍不住地多看了两眼,男人三十五六岁,模样并不出众,胜在身段和气质,统一的安保服,穿他身上就像军装,笔挺有型,很吸人眼球。
一看就知道安保服下至少有六块腹肌。
“妈,那安保大哥以前没见过啊?”林子君随口一问。
顾云舟握住方向盘的手紧了紧,余光瞥向后视镜里的安保队伍。
“你说的曾明亮吧?他是物业处新聘的安保队长,听说是一名退伍军人,为人老实热情,看到有需要帮忙的业主,总是跑在第一个。”
“退伍军人啊,挺好的。”林子君感叹一句,毕竟安保人员综合素质一旦提高,他们住在小区也能更安心。
顾云舟看她一眼,眼底闪过一丝紧张,他到现在还记得林子君醉酒后追着他摸肌肉。
可见她多喜欢。
车窗敞开,小时年总喜欢趁林子君不备,偷偷地把小胖手伸出去抓风玩,林子君第三次给她捉回来后,关上了车窗。
小时年低头研究自己的小胖手,咦?宝宝抓的风呢?妈妈,风呢?
小团子不解抬起头问林子君,林子君轻轻地对着她吹一口气,小卷毛刘海往眼睛上糊,小时年一手扒拉小卷毛,另一只手又去抓风。
和空气都能玩得不亦乐乎,林子君吹累了,将下巴放到小时年的头顶休息,就在这时,顾云舟伸手过来牵她。
平时开车的时候,他们也喜欢牵手,林子君便没多在意,不成想顾云舟今天犯了浑来。
指尖在她手心画圈,一圈一圈……很轻很柔,也很痒。
林子君转头看他,顾云舟问她:“安保队长好看吗?”
林子君眨眨眼睛:“???”
她闻到了一股浓郁的老醋坛子味儿。
“没顾老师好看。”林子君笑嘻嘻地哄道。
顾云舟心情好了点,但仍不是滋味,他从来不知道自己的占有欲这么大。
正值暑假,动物园人特别多,检票进去后,钱春花安排道:“我负责看时杰,子君你管时峰,云舟抱年年。”
闺女已经二十二斤,让她从头抱到尾,她可遭不住,林子君乐呵地把闺女转交出去。
顾云舟接过手后,将小时年架到脖子上,这样方便她站得高看得远。
见状,林时杰也闹着要骑马马,钱春花给他后脑勺一巴掌,骂骂咧咧:“龟儿子,要奶的命不?奶给你。”
林时杰揉着脑袋瓜,想和林时峰换看护人,一扭头,身边哪还有人,他小姑早就钻进人流看动物去了,而林时峰追在后面喊:“小姑等等我,别乱跑啊,等会儿走丢了。”
林时杰一下就老实了。
逛完动物园,在门口炒菜店吃
饭,除了小时年喝自带的温开水外,林子君给每人点了一瓶冰汽水,用牙齿咬掉瓶盖,仰头咕噜咕噜大半瓶后,打了个一个响亮的汽嗝。
大大咧咧,简直没眼看,钱春花在桌底下踢闺女,让她在对象面前多少注意点形象。
林子君转过头面向顾云舟,冲他眨眨眼睛,“顾老师,你看我现在美丽吗?”
实话说,林子君现在的形象和美丽一点搭不上边,跑了一上午,一张脸热得通红不说,脸边的碎发也被汗水糊在皮肤上。
然而在顾云舟眼里,她仍然美得冒泡。
伸手帮她理了理脸上的碎发,微笑地点头,“美丽。”
林子君得意地挑眉,跟她妈说:“这就叫情人眼里出西施。”
钱春花:“……”
下次她再也不一块出来玩了,饭还没吃就饱了。
吃完饭,林子君提议去公园划船,离动物园不远就有个公园,走过去就几分钟路程,钱春花没年轻人精神好,坐下后就不想再动了,而且小时年也该睡午觉了,“你们带时峰时杰去玩吧,我和年年回车上睡会儿。”
顾云舟送钱春花和小时年回车里,离开前打开了空调,把车钥匙和电话留给了钱春花。
到了湖边,顾云舟先去买票,他们两大两小乘坐一条船,上船后,他和林时杰坐一头,林子君和林时峰坐对面。
天气已经很热了,坐在船上吹着凉风顿时舒服了不少,林子君和林时杰趴在船边玩水,顾云舟和林时峰负责划船。
阳光映照在水面,反射出一道道光晕,笼罩在林子君的笑脸上,眉眼明亮得晃眼睛。
玩着玩着,林子君来了兴致,用手挖起一捧水泼向林时杰,林时杰边尖叫边泼回去。
顾云舟笑吟吟地看着她闹,眼里满满的宠溺。
夏天的雨说下就下,上一秒还晴空万里,这会儿就噼里啪啦,豆大的雨点密实地砸下来。
林子君用手挡在头顶,“哎呀,真让天气预报说准了,云舟,时峰,快往回划。”
他们离岸边很远,一时半会儿回不去,雨越下越大,顾云舟脱下自己的衬衣递给林子君,林子君本不想接,顺着顾云舟视线往下看,她胸前湿了一大片,衣服贴着身体,勾勒出肩~带的走向……
顾云舟转走视线,喉头艰难地滚动了两下。
林子君看他耳朵在变红,抿着唇偷笑地接过衬衣挡在胸前。
轰隆隆——
伴随着雷声,暴雨如挂帘,四人都被打了个精湿,上岸后躲到售票室,附近就这一处可以躲雨,人越来越多,林子君直接撞进顾云舟怀里。
顾云舟下意识地搂住她的细腰,掌心滚烫的温度穿透布料,林子君低头看了一眼,顾云舟这才有所察觉,连忙松开手。
等着无聊,林子君找顾云舟说话,一转身,看到浑身湿透了的顾云舟,背心湿漉漉地绷在身上,显出结实的胸、肌和腹、肌?
顾云舟深吸一口气,让自己的肌理更显有力。
林子君眼珠子滴溜溜转动,八块耶!
顾云舟低头看着她,雨水顺着短发滚下,滴落到她的手背上,砸开一朵水花,林子君一时找不到话说,面对面不太自然,就转回身去。
因为靠得太近,林子君的手肘擦过顾云舟的身体,带起一阵电流,一路到了腹部。
顾云舟在心里骂了自己一声畜生,不想林子君有所察觉,他往墙角里退。
这时又进来一对小情侣,前面的人往后挤,林子君跟着退一步,后腰上碰到什么东西
她眨眨眼睛,很快反应过来。
顾云舟尴尬地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他整个人贴在墙面,尽量让自己离林子君远点。
偏偏门口的小情侣还在往里挤,林子君自己被自己绊了一脚,就这样再次跌进了顾云舟的怀里。
两人离得比方才更近,顾云舟真切地感受到她的体温,闻到她身上淡淡的香水味,换谁受得了!
林子君余光瞥到顾云舟垂在身侧的手,紧紧地握成了拳头,她在心里叹气,哎,男朋友太纯情也不好,她都主动投怀送抱了,他还在“坐怀不乱”。
林子君伸手拉他的手,圈在自己的腰上,小声地跟他说:“就给你抱一下吧。”
顾云舟像一条快干涸死掉的鱼,被一捧清甜的甘露团团包围,他手上一用力,将林子君往自己怀里带了带。
第55章 第55章你搞偷袭
雷阵雨来得快去得也快,下了也就半个小时,雨过天晴,躲雨人群散去,林时峰和林时杰扒在门口喊:“小姑,小姑父,你们脸怎么这么红啊?”
售票员刷地转头看过去,发生了什么?她错过了什么?
林子君朝对方点点头,感谢借他们地方躲雨,往门口走,照着俩侄子后脑勺,一人一巴掌,“大人的事情,小孩子少管。”
兄弟俩挨了揍,不敢管了,“小姑,我们衣服都湿了,怎么办?”
“太阳那么大,晒会儿就干了,先回去找你奶和妹妹,别让她俩等着急了。”
林时峰和林时杰你争我抢往前跑,林子君走出一小段回头,顾云舟一脸懊恼地站在售票室门口。
“云舟,快来。”林子君朝他伸手。
顾云舟抬头,林子君笑颜如花地站在不远处,身后的天空架起了一座彩虹桥,画面美得让人眩晕。
“来了。”顾云舟走上前,牵住她的手,往彩虹桥的方向走,走向更美好的未来。
如果能早日合法就好了。
林子文暑假找了一份兼职,开工前,回芙蓉雅苑住了两天,周一林时峰和林时杰去学校拿期末考试的成绩单回来时,林子文已经离开了,找不到小叔,兄弟俩只能求小姑救命。
“考了多少?”林子君抱着闺女坐在阳台上的摇摇椅上玩。
钱春花在卫生间洗衣服,放着水,哗啦啦,林时峰还是不敢大声说话,压着嗓子告诉他小姑:“数学89分。”
有一学一,林时杰也说:“数学80分。”
“不错嘛,都及格了,还上了八十分,看来期末考前大伯母督促你们复习大有成效嘛,语文呢?”
林时峰和林时杰互看一眼,异口同声:“你先说!”
林子君心下明了,探头冲着卫生间方向大喊一声:“妈,时峰时杰语文没及格,快出来揍他们啊!”
林时峰:“???”
林时杰:“!!!”
钱春花冲出来,手上的泡沫没来得及洗掉,就抄起五斗柜上的鸡毛掸子,指着林时峰林时杰喊:“给我过来!”
兄弟俩幽怨地看他们小姑一眼,钱春花拿鸡毛掸子用力地抽向柜面,“啪——”吓得两人打一哆嗦,赶紧站过去。
“成绩单拿出来!”钱春花伸手。
林时峰林时杰吞咽着口水,乖乖地上缴成绩单,钱春花拿过去逐一扫过,深深地吸了两口气,举起鸡毛掸子就要揍人,余光瞥到阳台上的林子君母女,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表情,眼睛瞪大如铜铃,等着看热闹呢。
怕自己发火吓到小外孙,钱春花把林时峰和林时杰喊去书房,林子君赶紧抱起小时年追,还是晚了一步,她妈已经把门关死了。
紧接着书房就传来打骂声,“你们俩龟儿子,对得起我天天好吃好喝的伺候吗?对得起我一天天给你们断官司吗?一个语文考三十八一个语文考三十六,鸡爪子随便写也比你们
考得多,我不求你们双科满分,怎么着总得及格吧?三十多分,你们好意思考出来,我也不好意思跟你们爸说……”
“年年听到没有?以后上学了,可得考及格,不然姥姥揍你。”林子君借此说教。
正在啃熊猫娃娃的林时年小朋友,一脸懵懵地抬头看看她妈:烤肉肉,宝宝喜欢吃,考及格是什么?
林子君擦掉闺女嘴角晶莹剔透的口水,“其实吧,及不及格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上清华北大,知道了吗?”
说着话,家里的座机响了,林子君接起来,是李红,喘着粗、气问:“时峰和时杰考得怎么样?”
林子君隐约听到林时北林时南的哭喊声,看来嫂子比她妈先一步打完孩子,“妈还在书房揍他俩。”
“也没及格吗?”紧巴巴地督促四个孩子复习了一周,居然都没及格,李红感到前所未有的挫败。
林子君安慰道:“不着急,专家都说了,随着年纪的增长,男孩子的后发优势会逐渐凸显。”
李红叹气,“后发不奢求了,及格就行了。”
林子君转移话题:“嫂子,八月份我们打算去云省避暑,你要不要带时北时南一块去?”
“年中我和你哥单位都忙,走不开,就不去了,你们好好玩,回来帮我带两斤新鲜野菌,煲汤好喝。”
“没问题,云省的鲜花饼也好吃,到时候都给你们带上。”
两人又聊了会儿安置房的事情,相约交房的时候一块过去,后面装修那块,这回就不让林子君操心了,她和丈夫全权负责。
可以躺平,林子君欣然答应,她也好腾出精力开小卖部。
“你要开小卖部?自己看店吗?”
林子君一听李红这么问,就知道她肯定有合适的人推荐,顺着话道:“我哪忙得过来,到时候还得请人。”
“要不我给你推荐一个?就我娘家舅舅的闺女,去年时南过生日,她也来了。”
林子君有印象,好像叫谭晶,当时在香城小区那边的工厂上班,“咦?她不是在厂里处了个男朋友吗?怎么自己跑出来找工作了?她男朋友舍得分开啊?”
一说这事,李红就来气,“别说了,那个人渣在老家有媳妇和孩子,亏得小晶及时发现,不然身子准让人渣白白糟蹋了,上个月小晶就把厂里的工作辞了回家了,你要觉得可以的话,我打电话把人叫过来。”
“反正要请人,问题不大,到时候再见一面,不过小卖部还有段时间才能开起来,小晶等得了这么长时间吗?”
“小姑娘第一次处对象,伤得深,让她在家里多养一段时间也好,”说到男女感情,李红多问两句:“你和顾老师处得怎么样了?这次云省避暑,他也去吗?”
晃眼到了七月底,出发前,林子君去了趟美容院,作为合伙人之一,虽然平时露面也少,但接下来一个月都不能到店里,还是该和林子萍她们说一声。
碰巧杨姐今天也在美容院,林子君上楼和她说了一下自己想找天上合作的事情,杨姐并不在意,反而跟她聊起小九的媳妇怀上宝宝了,还说等宝宝出生送她一只。
一想到林子萍跟她说过,一只纯种的京巴犬几万上十万,林子君眼睛都亮了,连连表示感谢。
值不值钱不重要,重要的是小狗狗多可爱。
养一只和年年一块长大,光是想想都觉得好有爱。
至于找天上合作的事,她不在锦市,只能麻烦林子萍跑一趟,林子萍让她放心,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她打算带钱多多一起去。
林子君往烫发区看一眼,发现钱多多身边多了一名小助手,“店里新来的小妹妹?”
“你说尤溪水啊,多多的妹妹,今年高考考上了锦市大学,厉害吧?”小姑娘乖巧懂事,林子萍蛮喜欢的,“拿到通知书,立马从老家过来告诉她姐这个好消息,来店里帮忙小半个月了,我说发她工资也不要,是个好孩子。”
“溪水过来,”林子萍笑眯眯地把人招过来,介绍道:“溪水,这是君姐姐,也就是大伙口中的君老板。”
尤溪水怯生生地看向林子君,林子君也在看她,四目相对,尤溪水小脸一下就红了,埋着头,小声地喊了声君姐姐。
看人不自在,林子君开口道:“去帮你姐的忙吧。”
林子君想起自己十七八岁的时候,摸着脸感叹道:“时间过得可真快啊,不知不觉就好老了。”
林子萍噗嗤笑出声,拍她一下,“老什么老?你才多大年纪?二十三岁,正值美好年华。”
“二十三和十七八差很多好吗?”
“你羡慕她们,她们还羡慕你呢。”
林子君想了想,掩嘴笑起来,贱兮兮地说:“也是啊,她们十七八,为学业为生活奔波,而我二十三,有个可爱的闺女,有个好对象,最重要的是家有存款,一辈子花不完,天气冷了,去海边度假,天气热了,去邻省避暑,多么潇洒自在啊,哈哈哈哈……”
太拉仇恨了,林子萍白她一眼,“是啊,像我们这些苦命人,只能苦哈哈地给你打工帮你赚钱。”
“回来给你们带鲜花饼,可甜了,一点不苦。”林子君笑笑道。
暑假出游人多,各大公共交通一票难求,亏得顾云舟给力,搞到了四张软卧票,不然带三个孩子挤绿皮火车的硬座,林子君想都不敢想那得多酸爽。
要知道九十年代的绿皮火车硬座车厢,过道上座位底下甚至置物架上都是人,加上天气热,容易出汗,还有喜欢脱鞋的中年大叔乘客,呼吸的每一口空气滂臭。
硬座车票,上车也是一场硬仗,跟逃难一样往上挤,孩子从车窗塞进去,哇哇大哭,闹得鸡飞狗跳。
与之相比,软卧车厢这边就岁月静好太多了,乘客排队上车,不慌不忙。
林子君抱着小时年走前面,钱春花带着林时峰兄弟俩,顾云舟一手拖一只大皮箱,这是几个人精简过后的行李,毕竟要过去住一个月,除了一些必要物品,能过去买的就过去买。
找到软卧包厢,林子君将小时年放到下铺床上,小团子第一次坐火车,好奇地东张西望,小脑袋快转出风来。
林时峰和林时杰坐到对面的铺位上,钱春花拿出挎在身上布袋里的水壶,去车厢内的水箱接开水去了。
“哎呀!”林时杰拍一下脑袋,故作恍然地想起,“小姑,我忘拿暑假作业了,怎么办?”
林子君看向林时峰,林时峰放下背上的书包,转过身面向弟弟,拉开拉链,从里面拿出他的暑假作业,“喏,小姑让我给你装上了。”
林时杰小声说他哥是叛徒,林时峰说又不是他告的状,一言不合,兄弟俩就互打起来。
林子君声色俱厉呵止后,“都带你们出来玩了,还不好好写作业,以后不想一块出来了?”
林时峰林时杰严阵以待,表示一定提前写完暑假作业,还会预习下学期课本,保证以后每一次考试都及格。
隔壁包厢的小老太听到林时峰兄弟俩的说话声,探个脑袋过来一看,“太好了,你们家也带了孩子,大宝,快去找弟弟妹妹玩。”
Duang~Duang~
林子君感觉脚下在晃,紧接着一个胖乎了的小男孩跑来他们包厢,在此之前,她觉得林时北已经算胖的了,但和双下巴肚子上三层游泳圈的小男孩比起来,不要太苗条。
火车开动,发出一声鸣笛声,把小男孩吓一大跳,一声尖叫就要跑回去找他奶。
小老太比孙子速度快,来林子君他们包厢,一把将小男孩搂进怀里,骂骂咧咧:“大宝不怕,火车坏坏,奶奶打它!”
胖乎了的小男孩和瘦精了的小老太形成鲜明对比。
“大宝要坐飞机,不要坐火车,奶奶不让大宝坐飞机,奶奶坏,打奶奶!”小男孩小拳头捶小老太。
小老太不但不生气,还笑眯眯地夸她大孙子劲儿可真大。
林子君和顾云舟互看一眼,毫无疑问,又是一个被家长宠坏了的熊孩子,好在他们只要睡一晚就到昆市下车了,不会和熊孩
子有过多交集。
谁想到他们想睡,熊孩子不想睡,在隔壁跟他奶大哭大闹要吃烧鸡,他奶哄半天不管用。
“小朋友,天都黑了,快睡觉吧,吃什么烧鸡?”有乘客不满地说小男孩,“你都这么胖了,还是少吃点吧。”
这话一出,小老太不乐意了,扯着大嗓门骂起来:“怎么说话呢?我孙子哪里胖了?这叫壮!”
“好好好,你孙子壮,求求了,快让你孙子别嚎了,我耳朵都要聋了。”
“我孙子肚子饿哭一下怎么了?你一个大人跟孩子计较个什么劲儿?”
有家长撑腰,小男孩越哭越凶,整节车厢都能听到他鬼哭狼嚎,吵得本来换了新环境就睡得不太踏实的小时年在睡梦里不停哼唧。
林时峰和林时杰兄弟俩也醒了,揉着眼睛坐起来,钱春花气不打一处,“死老太婆,看我不骂死她。”
林子君拦住她妈,“你一过去说,老太婆更没完没了了。”
“不治她,没法睡。”钱春花趴在上铺往下看,小外孙已经被吵醒了,因为太困不能睡觉,委屈地撇着小嘴,眼睛里包着金豆子,可把她心疼坏了。
“别吵了,这是火车上,又不是菜市场。”身穿制服的列车员走了过来。
林子君立马探头出去跟对方说:“同志,你来得正好,隔壁那孩子一直哭闹,他家长也管不了,看起来不太熟的样子,不会是拐来的吧?”
小老太:“!!!???”
祖孙俩已经把附近两个包厢的乘客得罪完了,不给两人说话的机会,七嘴八舌地附和道:“对对对,老婆子这么瘦,她孙子多胖,一看就不是一家人。”
“上车那会儿,小男孩打老婆子,肯定是想跑,拍花子不让才动的手。”
“小男孩还哭着找他爸他妈,说老婆子不是他奶奶,喊救命。”
……
一个两个说得有板有眼,小老太听完都怀疑自己是人贩子了,更别说列车员,立马拿起手里的对讲机召唤同事:“快来,这边有拍花子。”
立功升职的机会来了。
祖孙俩被带走后,车厢终于安静下来,林子君搂着怀里的闺女,听着有节奏的哐哧声,很快进入梦乡。
火车早上七点抵达昆市,钱春花睡醒看了眼时间,六点半,起来收拾收拾差不多,担心吵到顾云舟,小老太轻手轻脚从上铺爬下去,一扭头,看到坐在林子君母女床边的顾云舟,吓一跳。
好家伙,不睡觉,守在床边干嘛?
眼睛都不带眨一下,她闺女就这么好看吗?
钱春花不信邪地也看向睡梦中的林子君,睡得那叫一个四仰八叉,要不是卧铺床太小,她绝对能摆出一个夸张的“大”字,烫卷的头发铺在枕头上,因为光线暗,乍眼看像一把枯草,为了睡觉舒服,穿的宽松棉质短袖和短裤,经过一晚上的翻身,已经比酸菜还要皱……
除了一张脸尚且还能看以外,从头到脚都写着邋里邋遢。
顾云舟却看得如痴如醉。
钱春花怀疑她闺女给他灌了迷魂汤,当然心里也是高兴的,有人满心满眼都是闺女。
“小顾醒这么早?”钱春花小声地喊他。
顾云舟有些尴尬地坐直身子,将视线从林子君脸上移开,“我也刚起来。”
“没事儿没事儿,继续看你的,我先把时峰时杰叫起来。”钱春花走到对面下铺,直接上手推醒兄弟俩,“马上下车了,赶紧起床。”
林时峰睁开眼睛,迷迷糊糊,不知身在何处,林时杰脑袋瓜先转过来,激动地往上一蹦,撞到上铺的床板,疼得他龇牙咧嘴地叫唤一声。
钱春花让他小点声儿,小姑和妹妹还在睡觉。
林时峰帮忙捂住弟弟的嘴巴,林时杰揉揉脑袋瓜,忍下疼痛,扒开他哥的手,眼睛亮晶地说:“哥,哥,我们在火车上睡的觉耶,好神奇啊,摇摇晃晃,像在天上飞。”
钱春花从下铺床底拿出洗脸盆,准备去车厢头接开水兑好端回来洗脸,顾云舟拎起火车上的暖水壶,“伯母,洗脸水已经打好了,您和时峰时杰先洗。”
差不多的年纪,她家闺女还睡得跟死猪一样,别人家儿子已经起来干这么多事了,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不幸中的万幸,别人家的儿子被她家闺女迷得七荤八素,不就相当于她白捡了半个这么优秀的好大儿。
钱春花心情大好,帮俩孙子洗脸,破天荒地没有使劲搓,这让林时峰林时杰受宠若惊。
这班列车终点站就是昆市,乘客陆陆续续睡醒起床,车厢喇叭也放起了激扬的民歌,动静逐渐攀升,林子君想睡也没法睡了。
“别睡了,快起!”钱春花叫林子君。
林子君眼睛都不睁开地坐起身,往后一靠,带着鼻音嘟囔地问:“妈,怎么这么吵啊?家里来客人了吗?”
钱春花不想搭理她,抱走已经醒过来打着小哈欠的小时年,把小团子放到她哥哥们的床上,担心妹妹从床上摔下去,林时峰林时杰化作左右护法,将小时年夹在中间。
钱春花打湿两块毛巾,递给顾云舟其中一块,“辛苦了,帮她洗个脸,让她清醒清醒。”
留下一块毛巾,轻轻地给小时年擦脸,白白嫩嫩的小脸蛋被热乎乎的毛巾一蒸,像熟透了的水蜜桃,冒着热气呢。
林时峰和林时杰觉得自己妹妹是世界上最可爱的妹妹。
洗完脸,钱春花拿出儿童专用面霜,用手指挖出一小块,点在小时年的鼻子、额头、脸颊上,小时年乖乖地仰着小脑袋,方便姥姥帮她擦香香。
妈妈说了,擦了香香就可以像她一样漂亮了。
在小时年心目中,妈妈天下第一漂亮,这会儿天下第一漂亮正在犯懒,顾云舟帮她洗脸,她脑袋一点一点,要不是顾云舟拉住,她能一头栽下去。
顾云舟跟上钱春花的步伐,洗完脸,帮林子君擦脸和梳头发。
钱春花手脚麻利,三下五除二就帮小时年扎好小揪揪,转头一看,顾云舟还在和林子君的小卷发纠缠,抓住了左边的头发,顾不了右边的头发,一阵手忙脚乱后,毫无进展,反倒弄得他满头大汗。
钱春花看不下去了,过去照着林子君的手臂,啪地打了一巴掌。
林子君倏地睁开眼睛,“妈,好痛。”
“死丫头,醒了还装睡,就知道压榨小顾,小顾是你家免费老妈子啊,伺候你这伺候你那,赶紧给我收拾。”骂完闺女,小老头坐回对面下铺,变脸没个过度,笑如灿菊,“哟哟哟,我们小乖乖可真厉害,一宿尿这么多,纸尿裤都要爆炸了,姥姥给小乖乖纸尿裤好不好?”
一听妹妹要换纸尿裤,林时峰和林时杰立马下床,背过身站如松地挡在床边,不然任何人偷看妹妹。
林子君被俩侄子的认真样逗笑,边坐起身边扎头发,随意绾在脑后,回头看顾云舟。
顾云舟也看着她,目光从她脸上落到她的手臂上,帮她揉揉刚刚挨了一巴掌的地方,“疼吗?”
林子君夸张地身子往一边倾斜,哎呦连天道:“断了断了,要吹吹才能接上。”
顾云舟嘴角嵌着笑,低头在她手臂上落下一吻。
林子君心跳砰砰,眼睛微睁,不可置信,“顾云舟,你搞偷袭。”
第56章 第56章飘上天了(一更)
“好,下次我记得预报。”顾云舟摸摸她的头。
明明也不是很亲密,林子君却害羞了,脸颊微微泛红,别过头,对上看热闹的俩侄子,“好看吧,喜欢看吧,等着长针眼吧,哈哈哈哈……”
顾云舟安排得很周到,一出火车站就要专车来接,一行人上车开始补觉,睡了差不多一个小时到了他们即将小住一个月的民宿。
下车后,看着眼前的小洋房,林子君陷入了深思。
这就是顾云舟口中所说的那套小房子?
独栋两层楼,前后带花园,二楼带露台,请问哪里小?
后花园被小洋房挡住,看不见所有光景,只可见栅栏上爬满了藤蔓,好像种的是一些瓜果蔬菜。
前院全是花草树木,一看就是平时精心照料过,枝繁叶茂,鲜花累累,林子君最喜欢那棵蓝花楹树,八月份正值第二波花期,枝头挂着一簇簇紫色花朵,仿佛笼了一张紫色纱巾,如梦如幻,神秘迷人。
“闺女,是不是走错了?”钱春花也不敢信能租到环境这么好的民宿,“会不会是隔壁那栋?”
隔壁是一样的配置,小洋房前后也带花园,但两家差得不是一星半点,就说前院吧,虽然种了花,却长满了杂草,一看就知道是主人不上心的缘故。
顾云舟把行李箱搬下车,走到林子君身后,问:“怎么不进去?”
林子君问出和她妈一样的话:“是不是走错了?”
顾云舟正要回话,一位六十多岁的老太太从小洋房里走出来,笑眯眯地招呼道:“云舟,你们来了,坐了一宿的火车,一定累吧?快进屋。”
“吕奶奶,好久不见,”顾云舟先介绍林子君他们互相认识,“吕奶奶,我外公战友的爱人,吕奶奶,这是林子君,我的女朋友,这是钱伯母,我女朋友的母亲,这是林时峰和林时杰,我女朋友的侄子,
这是小时年,我女朋友的闺女。”
吕奶奶仍是笑眯眯,一点不惊讶为什么顾云舟会交一个有闺女的女朋友,林子君猜想可能是顾云舟的外公提前通气了。
说起来,她和顾云舟交往这么久,还没去他外公家拜访过,实属不该。
顾云舟的外公,孙建杨,军人出身,退伍后转做生意,军工起家,七十年代中后期全面转型投入房地产,只用了十年时间就做到西南房产一把手,所有新闻报道都说孙展杨铁血手段,做事雷厉风行,不好与人相处。
就像顾茵说的那样,可能是处于愧疚吧,孙建杨以及他儿子对顾云舟格外上心,顾云舟在锦市大学上班,张罗帮忙购置家属区的房子,还有芙蓉雅苑的住处,现在又是他们来云省度假的小洋房。
吕奶奶一一打完招呼,领着一行人边往里走边介绍说:“这边原来是西南空军大院的房子,后来部队搬迁,组织看昆市天气好环境好,就把这里留给了退休老干部,不过一代传一代,现在到孙子辈了,小年轻们有想法,趁昆市旅游业起来,好些都改成了民宿,现在这片没剩几家自己住了。”
“这片离滇池很近,不远还有个大型超市和公交车站,不管是民宿还是自己住都挺方便的。”林子君坐下后,时不时望向窗外的蓝樱花树,真是越看越喜欢。
吕奶奶沏了花茶,给每人倒上一杯后,“你们早饭吃过了吗?我煮了一锅粥和茶叶蛋,不嫌弃的话,将就吃点。”
“吕姐客气了,有吃的就不错,嫌弃什么,我和您一块去厨房端出来。”虽说顾云舟喊吕奶奶,但对方大不了自己几岁,她总不能喊婶子吧,钱春花开不了这口。
“好,顺便领你熟悉一下厨房。”吕奶奶笑道,“既然喊姐姐了,就别您的尊称了。”
顾云舟接过小时年,问林子君:“要不要去院子里坐会儿?”
正合林子君心意,叫上林时峰林时杰一块出去,小孩子好奇心重,东看看细看看,找有没有好玩的,林子君叮嘱兄弟俩,“看归看,不能动手动脚,糟踏花草。”
“知道了,小姑,我们可以去后院看看可以吗?”
林子君看到蓝花楹树下居然搭了秋千,心不在焉地摆手道:“去吧去吧。”
顾云舟早就看出她心之所向,已经先一步地走到了秋千后面,抱着小时年,站在蓝花楹树下朝她招手。
小时年伸出小胖手去拉秋千的绳子,秋千很轻很轻地摇晃,风吹过,树上的蓝花楹摇曳。
这画面太美了!
等一下!
林子君跑回去拿相机,给顾云舟和小时年来一张合影后,才小跑过去,将相机拿给顾云舟,接过小时年,抱着闺女坐到秋千上,顾云舟负责推,母女俩负责荡。
“云舟,高点,再高点!”林子君一手搂住闺女,一手抓住绳子,秋千越荡越高,花香愈发浓郁,透过团花缝隙看万里晴空,别有一番风味。
母女俩玩得可高兴了,笑个不停,顾云舟拿起挂在脖子上的照相机,将这美好温馨的一刻定格下来。
“好了,别玩了,快进屋吃早饭。”钱春花打开窗户喊。
“云舟来之前,托我找人在院子的蓝花楹树下搭一个秋千,说他女朋友和闺女一定会喜欢,果然,子君和年年很喜欢。”吕奶奶看着站在树下推秋千的顾云舟,脸上始终噙着慈和的笑意,“云舟幼时过得太不容易了,幸好遇到了子君,春花,我替老孙谢谢你,教出这么好的闺女。”
“吕姐过奖了,”钱春花谦虚后,好奇地打听:“云舟幼时过得很不容易吗?吕姐能跟我说说不?”
“这事就说来话长了……”
玩够了,回屋吃东西,一进客厅,看到她妈眼眶红得跟三天三夜没睡过一样,林子君问:“妈你怎么哭了?”
钱春花嘴硬,“没哭,沙子进眼睛了,死丫头,快来吃饭,好好对云舟知不知道?”
林子君眨眨眼睛:“啊?”
昆市四季如春,八月份最高温度也就二十五六度,白天穿短袖正好,早晚还得添一件外套,来这边避暑简直美上天,不光天气好,美食也多,尤其是进入雨季,野生菌子遍地开花,林子君已经连吃了两个晚上的菌汤也不觉得腻。
她打算等下场雨后,自己去山里采摘一筐菌子,背回来做了吃一定更鲜更美味。
在此之前,林子君想把闺女的奶断了,问她妈的意见:“月底年年就一岁了,我想给她断奶,妈你觉得怎么样?”
太阳快落山,西边通红的火烧云,映在婴儿车里小时年的睡脸上,钱春花拉开婴儿车自带的遮阳棚,“你想断就断呗,反正母婴店员也说母乳半岁后营养就不大了,就算不断,也得加奶粉,不然小孩子发育跟不上。”
“不会太早吗?我和子文小时候都吃到两岁了。”
“以前能跟现在比?你们那个时候不吃母乳就只能喝米汤。”起风了,钱春花怕小外孙感冒,把她推进屋里睡,离开前,看闺女躺在躺椅上打哈欠,“要睡也进去睡,小心着凉。”
“我不睡,就想在这躺会儿。”林子君翻过身,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目送她妈和闺女进屋后,看向蹲在院角里打弹珠的林时峰和林时杰,厨房也飘来阵阵的饭菜香,是顾云舟在准备晚饭。
在顾云舟十八岁那年,孙外公就把这套房子过户到他名下,平时没人住,一直由老战友夫妇帮忙打理。
顾云舟也是第一次过来小住,怕打扰他们度假,吕奶奶夫妇这几天就过来两次,一次是送东西,一次是来吃饭。
“你家闺女才多大,你就断奶,是不是太狠心了?”一道小老太的声音从头顶响起。
林子君掀起眼皮看对方,是住在隔壁的马婶子,打过两次照面,并不熟络,但她家的那点事,林子君没少听吕奶奶提。
马婶子的老伴也是退休军队老干部,年纪比吕奶奶他们大一些,已经七十出头,不过身体还算安健,退休后,喜欢上了野钓,一天到晚不在家,家里就剩马婶子和她儿子,马聪。
马聪今年三十出头,高中毕业后,一直没上班,马婶子对她这个儿子极其宠溺,事事包办,昨儿个林子君还看到马婶子端着碗追着马聪喂饭。
三十好几的大男人让六十多小老太喂饭,敢信?
林子君差点惊掉下巴,当时吕奶奶也在,就跟她们聊起:“马聪小时候确实聪明,三年级那年参加奥数比赛得了全国冠军,之后他妈就让他只管念书学习,其他事情都由她来操持。”
“读高三,马聪还在尿裤子,他妈一直守在教室外面,看到她儿子不对劲,推门就进去了,他们班的各科老师
就跟班主任说,班主任来回劝,马聪他妈一个字听不进去,还丢给班主任五百块钱用作各科老师的封口费,在她看来,她儿子只要学习成绩好,能考上名牌大学,其他什么都不重要。”
“考上了吗?”林子君问。
“大专都没考上,后面复读了两年也不行,马聪不想读书了,他妈一开始不同意,马聪就在学校闹绝食,他妈哪舍得他遭这罪,当天就把人接回来了,去年还给买了电脑,马聪就更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玩游戏。”吕奶奶也有儿子,家里人也疼,不过跟马聪妈比起来,根本不值一提。
林子君没搭话,马婶子自顾地坐到旁边的凳子上,继续和她说:“小闺女,婶子是过来人,比你有经验,你听我的准没错,这断奶可多讲究了,不能在春天的尾巴断,也不要在夏天里断,对孩子不好,孩子会不长肉的,而且不能在一个月的月初月末断,不然孩子以后会很难带,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千万不能断太早,至少要吃到三岁,特别是男孩子,噢,你们是小丫头,还好,像我儿子,我坚持喂到了四岁。”
哟,还骄傲上了?
“要不是没奶了,我能喂到七周岁,正好孩子上小学一年级。”马婶子越说越来劲儿,“我儿子,马聪,你知道吗?小学三年级的时候参加奥数比赛,第一次参赛就拿了全国冠军,厉害吧?就是因为多吃了两年母乳,脑袋瓜才这么聪明的。”
还多吃两年?要不是七月份的锦市太热,担心影响闺女的食欲不好,不吃东西,使得营养跟不上,林子君上个月就给闺女断奶了。
“小闺女,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马婶子一副我可是为你好的表情。
“婶子,你亏没吃够,还想我吃啊?我又不是瞎子,要是我闺女长大像你儿子那德行,我还不如不喂奶直接把她饿死算了。”
马婶子恼羞成怒,“我儿子德行怎么了?你胡诌诌什么?小时候大伙都喊他神童,知不知道?神童!”
“好好好,知道知道。”林子君敷衍道。
这让马婶子更气,从凳子上站起来,指着林子君:“你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林子君仍是敷衍,“好好好,我吕洞宾。”
“你,你骂谁狗?没大没小!好歹我也是长辈。”马婶子倚老卖老,质问林子君,“你家大人怎么教的你?”
林子君笑嘻嘻,“三十多岁还让你追着喂饭,你可教得太好了,我家大人没法跟你比。”
马婶子要给气厥过去,看到从屋里出来的钱春花,激愤地告状:“老妹子,看你教的好闺女,太不像话了,不尊老爱幼,还骂我儿子!”
两人说的话,钱春花在房间都听见了,皮笑肉不笑地回道:“断不断奶,是她自己的事,我这个当妈的都不管,你个外人话这么多,她不骂你骂谁?有这闲工夫不如好好反思一下,怎么就把儿子教成现在这鬼样子了。”
“你,你……”马婶子气得浑身发抖,觉得这母女俩简直不可理喻。
“妈,我要喝水!”这时马聪在隔壁找她妈,马婶子立马屁颠屁颠地往回来,笑裂了嘴:“来了,儿子。”
钱春花坐过去,摇头,“也不知道她图什么?”
林子君翻过身,面向她妈说,“刚刚看到马婶子脸上的烫伤没有?”
钱春花点头,“右脸颊边上,看到了,不会是她儿子给她烫的吧?”
“除了马聪还能谁,”林子君盘腿坐起来,跟她妈说她错过的八卦,“也是高三,马婶子想着马聪学业重,就经常给他煲鱼汤喝,吃鱼肉脑子不是更聪明嘛,结果那次汤煲太久了,鱼肉都烂了,马聪喝的时候差点被鱼刺卡住,气急败坏,一碗热汤泼她妈脸上,嘶——”
林子君想想都疼。
钱春花想起林宏贵那一家的悲惨遭遇,马聪他妈过之无不及,造孽啊。
“昨天马婶子追着马聪喂饭,我还听她求马聪去相亲呢,”林子君撇嘴,“都把儿子养成这样了,就留家里自己伺候了呗,怎么还想嚯嚯别人家闺女。”
“马家条件不错,要是彩礼再出得多些,肯定有人愿意把闺女卖过来。”
“希望和马聪相亲的那家人正常一点。”八卦完,林子君肚子也饿了,从躺椅上起来,挽着她妈,叫上俩侄子,回屋里吃晚饭了。
第二天晚上八点多突然下起雨来,当时林子君他们正在客厅看电视,听到外面噼里啪啦的雨点声,她起身走到窗前,推开窗户,带着泥土芬芳的水汽扑面而来,林子君深吸一口气,回头对顾云舟说:“云舟,我们明天上山采菌子吧。”
顾云舟拿起沙发上的外套,走过来给她披在肩上,和她一块望着窗外的雨景,“山里的野菌好些有毒不能吃,记得采到后千万别图稀奇往嘴里放。”
林子君失笑出声,“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儿喜欢捡地上的东西吃。”
顾云舟不耐烦地继续叮嘱,“采完回来,先拿给吕奶奶帮我们筛选一遍,总之不能偷吃……”
林子君转过身,伸手抵住他的唇,强行打断:“知道了,啰嗦。”
顾云舟往前一步逼近,两只手撑在她身后的窗台上,将她整个人圈在怀里,气氛变得暧昧起来。
咦?这人胆子怎么越来越大了?她妈和她两个侄子还在客厅看电视呢,虽然他们现在所在的位置有一道屏风挡住了。
但毕竟同处一个空间。
“顾云舟你想干嘛?”林子君四周充斥的全是顾云舟的气息,让她心跳加快。
“你不觉得……”顾云舟低头凑到她耳边,呢喃地问:“很刺激吗?”
呵出的气烫得可怕,林子君察觉不对劲,将顾云舟脸板正后,抬头看到他脸上不自然的红晕,“不是,晚上也没喝酒,怎么就醉了?”
顾云舟歪着头,在林子君捧他脸的手上蹭蹭,嘿嘿傻笑:“没醉~”
“还说没醉,说话都转音了,”林子君架起顾云舟的一只胳膊搭自己肩膀上,冲屏风外面喊:“妈,云舟醉了,过来搭把手。”
“酒都没喝,怎么就醉了?”钱春花发出同样的疑问。
“难道是因为晚上吃的那盘醉虾?”吕奶奶祖籍是江浙,醉虾是他们那边一道特色名菜,主要制作食材是活河虾,用清水过滤掉泥沙后,拌上各种调料后即食。
其中一味必不可少的调料就是黄酒,既能让活河虾醉倒,增加虾肉的酒香,还能使得其肉质更加软嫩爽滑。
吕奶奶晚上给他们端过来一盘尝鲜,食物到了嘴里还能活蹦乱跳,林子君第一次吃,觉得太神奇了,就让顾云舟也尝了两只。
没想到顾云舟酒量这么差,两只醉虾就吃醉了。
“你爸还想找机会和他拼酒,”钱春花失笑出声,“这下好了,两滴黄酒就醉了。”
两人合力搀着顾云舟往楼梯间走,就在这时,隔壁传来大声咒骂:“死老婆子,给我滚!有多远滚多远!”
钱春花:“!!!”
林子君:“!!!”
默契地把顾云舟往沙发上一扔,拔腿跑回窗户边,伸着脖子,竖着耳朵。
两家没修院墙,只搭了篱笆栅栏,院子里的情景一览无遗,马婶子跌坐在雨雾里,马聪从家里扔出一床被子砸她身上。
马婶子一个劲儿地道歉,说自己不知道那姑娘是个眼瞎的,并跟儿子保证下次肯定找一个和他登对的闺女。
马聪不买账,骂得很难听,最后嘭地把门关上了,让他妈今天就睡外面好好反省。
马婶子跪在门口求饶,马聪根本不搭理,看得钱春花和林子君火冒三丈,赶紧关上窗户。
不是她们心硬,而是清官难断家务事,马婶子自己认不清,她们外人插手有什么用,到头来别人不见得领你的情,只会惹一身骚。
翌日,天朗气清,林子君和顾云舟带林时峰兄弟上山采菌子,雨后山路不好走,钱春花和小时年留家里,一出门,看到隔壁马婶子昨晚上居然真的没进屋,就在屋檐底下睡了一宿,衣服被子都湿透了,蜷缩成一团冷得直打哆嗦。
林子君终究是于心不忍,帮忙打了120电话,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就当给自己和家里人积福了。
下了一夜的雨,野菌子就跟雨后春笋一样,开的是漫山遍野,林子君背着小竹篓,三步一大朵,五步一小堆,那种惊喜感,就像捡到钱,林子君太喜欢采蘑菇了,好有成就感。
四个人一上午就捡了满满当当的俩竹篓,凯旋而归,回到小洋房不到两点,钱春花看到五颜六色的野菌子,是真高兴,看到闺女和俩孙子摔得一身泥,也是真头大。
洗完澡吃了饭,林子君和顾云舟一人背一竹篓去吕奶奶家,吕奶奶仔细帮他们筛选出能吃的野菌,一再叮嘱:“野生菌不好熟,一定要煮久一点,不然容易中毒。”
林子君连连答应,等吕奶奶筛选完,作为感谢,她留了一半给小老太他们,把剩下的野生菌背了回去,让她妈给他们做菌子大餐。
一大盆野生菌,钱春花半下午就忙活起来,先去后院
采摘了一沓南瓜叶,南瓜叶上的绒毛可以清除杂质,还能避免损伤菌体。
洗完菌子,已经下午五点,为保持其新鲜和口感,钱春花立马生火开炒,林子君在院子里就听到刺啦一声,菌子倒进油锅里,没过会儿菌子的鲜美香味就从厨房飘了出来,馋得林子君直咽口水。
等不及地要离近点再闻闻,林子君跟顾云舟说了一声:“云舟,我进去看看咱妈有没有帮忙的地方。”
正抱着小时年围观两个哥哥打弹珠的顾云舟被林子君“咱妈”两个人弄得心跳加快。
在顾云舟怀里的小时年听到砰砰砰的心跳声,以为是叔叔胸口在放鞭炮,撅着小嘴儿对着左胸膛呼呼吹气,使出了吃奶的劲儿,想要吹灭鞭炮,一直吹,吹到自己缺氧,眼冒金星,小胖手抱住小脑袋,小身子跟着来回摇晃。
顾云舟被小团子逗得开怀大笑。
小时年不知道叔叔为什么笑,不过叔叔笑,她就跟着笑。
林时峰和林时杰也笑。
在厨房听到笑声的钱春花,不明所以地回头看一眼,谁想林子君就站她身后,差点没给小老太吓厥过去。
钱春花拍着胸脯大喘气:“走路怎么没声儿啊?”
林子君嘿嘿傻笑两声,伸长脖子,恨不得把脸凑锅里,“妈你炒的这个菌子好香啊。”
“也不怕烫,远点,”钱春花把她往后拉,用铲子翻了两下,盖上锅盖,小火焖煮,“你帮我看一下,我去上个厕所。”
“好好好,包我身上。”林子君接过锅铲,跃跃欲试问,“要不要翻动?”
“别动,就让它盖着煮。”钱春花交代完,不放心多叮嘱一句,“还没熟,别偷吃。”
“知道了。”林子君摸摸自己脸,脸上刻字了吗?这么明显。
守在灶台前面,锅里的菌子咕噜咕噜,香味一个劲儿地往鼻子里钻,林子君实在忍不住地揭开锅盖,用铲子扒拉了两下,小声嘀咕:“又煮十多分钟了,应该熟了吧?”
他们上次去饭店吃野生菌唐,服务员就在桌上放个沙漏记时,说是要煮二十分钟。
鲜香味像带了钩子似的,钻进林子君的肚子里,把蛔虫全勾起来了。
熟了!
百分之百!
林子君迫不及待拿筷子夹了一小块菌子放进嘴里,真是软嫩爽滑啊,好吃到林子君闭上眼睛,如痴如醉,摇头晃脑,感觉自己轻飘飘地上天了。
好奇妙噢~
第57章 第57章云舟,你睡了吗?(二更)……
“林子君,你在干嘛?”钱春花就出去上个厕所,回来一看她闺女果然偷吃了!
天塌了!
这大馋丫头!
林子君嘿嘿笑地回过头,“妈,菌子熟了,可好吃了,快来尝尝,咦,我妈呢?哪来的大公鸡!?”
钱春花回头看自己身后,哪儿来什么大公鸡,想起吕姐说过蘑菇中毒最常见的症状就是出现幻觉,“!!!完了完了完了!让你别偷吃,你就当耳边风,这下好了,中毒了吧!”
“没中毒……不对,大公鸡怎么说话了?还是我妈的声音?”林子君这才终于意识到自己真的中毒了。
立马跑去洗菜池边扣嗓子,“呕——”
吐不出来。
钱春花边抚着闺女的后背边冲院子里大喊:“云舟,快来,送子君去医院,她吃菌子中毒了。”
话音未落,顾云舟已经百米冲刺跑进来,林子君回头看他,“哦豁,顾老师变成狗狗了。”
还是一只大金毛,冲着她一个劲儿地摇尾巴。
顾云舟将小时年交给钱春花,打横抱起林子君就往外冲。
他们过来小住,吕奶奶将家里闲置的小轿车停在这边,方便他们平时出门使用。
顾云舟拉开后车门,把林子君平放到后座,自己绕去前面坐进驾驶座,踩下油门,驶出小院,听到林时杰嗷嗷大哭,钱春花制止他:“别哭丧了,你姑还没死!”
听到这个“死”字,顾云舟手心直冒冷汗,万一林子君有个三长两短,他以后还怎么活?
顾云舟时不时瞥一眼车内后视镜,那叫一个心急如焚,半道躺在后座上的林子君突然坐起来,冲他大喊一声:“师傅!”
“嗯?”顾云舟再瞥向后视镜,“哪里不舒服吗?子君,你一定要坚持住,马上就到医院了!”
林子君双手扶着自己的脑袋,身体随着车子的行驶前后晃动,她说:“师傅,你开慢点,我要洒出来了。”
顾云舟不明所以:“?什么洒出来?”
林子君郑重其事地点头,语调上扬:“因为我是一杯奶茶啊。”
顾云舟:“……”
顿时急不是哭也不是笑更不是,真是拿她没有办法。
到了医院,顾云舟跳下车,抱起林奶茶子君就往急诊室跑,问询台的小护士被吓一大跳。
谁家正经病人坐得跟一口钟似的?
好在家属力气大,直接把人端进来。
“推车,赶紧上推车,又来一个吃菌子中毒的!”小护士高声招呼同事,每年一到七八月份,急诊室天天就接这些吃蘑菇中毒的当地人。
对,没错,就是当地人。
外地人一般不敢轻易尝试,要吃也去正规饭店吃,只有自认为分得清毒蘑菇的当地人觉得问题不大,煮熟了,就不会中毒。
就像淹死的大多都是会水的,不会水的压根不会下水。
还好林子君吃得不多,中毒情况不严重,经过催吐等简单治疗后,就转到了普通病房休息。
折腾了一下午,林子君累到占床就睡了,顾云舟看着她脸上毫无血色,心疼得一抽一抽的,更是紧张得现在手脚还有些发抖。
他们住的三人病房,隔壁床也是野生菌中毒,情况要比林子君严重,从抢救室出来昏睡了两天才醒过来,小伙子想出院,医生没批准,让他多留几天观察。
照顾小伙子的家属是他妈,一说起小伙子中毒的事儿,就忍不住地抹眼泪,而小伙子也是个心大的,逢人就喜欢摆谈自己吃了毒蘑菇看见的奇闻异象。
他主动找顾云舟聊了两句,他妈就哭成了泪人,现在还后怕呢。
顾云舟终于想起还没有跟伯母报平安,小老太一定急坏了,说不定也在家抱着三个孩子哭呢。
走得急,顾云舟没带二哥大,问隔壁床小伙子知道医院哪里可以打电话。
小伙子躺在床上吃苹果,“我不知道,我妈知道。”
“医院门口有个小卖部,那里可以打电话。”小老太看顾云舟不放心睡着的媳妇,“去吧,我帮你看会儿。”
“谢谢婶子。”顾云舟帮林子君掖了被角离开,下楼要经过询问台,小护士们的眼光齐刷刷地聚到他身上,真好看,腿真长,还有气质,一个两个不禁脸红了。
等顾云舟下了楼 ,小护士们兴奋起来,小声地笑着交头接耳:
“一看就是外地游客,现在正值暑假,我猜他是小学老师,最多初中,不能往上了,毕竟我上高中的时候老师都是中年大叔,从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年轻男老师。”
“高中老师要是长成这样,我肯定能考上重点大学,就不会上个卫校当护士了,一天天帮病人接屎端尿。”
“别说笑了,要真是长这样,你连卫校都上不了,一天天就暗恋老师去了,还有人家是大学老师,而且女朋友超漂亮,都不要痴心妄想了。”
……
电话很快接通,顾云舟报完平安,跟钱春花道歉,说自己不该带子君去山上采菌子,就算采了也不该放任她一个人和菌子单独相处,是他太粗心大意了。
钱春花听笑了,安慰他:“云舟,这不是你的错,子君不是三岁小孩儿,她有自己判断是否对错的能力,再说了,她不知道菌子没煮熟吃了会中毒吗?她知道啊,就是嘴馋,怨得了谁?她是成年了,你不能随时守着她,她也不喜欢这种相处模式,人与人是要保持一定距离的,俗话不是还说距离产生美……嗐,怎么越说越远了,总而言之,不是你的问题,你就别自责了,知道吗?”
“至于我的闺女,我太了解了,她从小就这样,大大咧咧,也皮实,上树掏鸟蛋,下河摸鱼虾,八岁那年,你伯父上房捡瓦片,她偷摸跟上去,从屋顶滚下去,摔断了两条胳膊,打了石膏,还没好全乎,又跟着他哥他们进山打野鸡,哦豁,腿也折了,坐了小半年轮椅,你说她皮不皮?我和你伯父常念叨,子君能长大只能算她命大,我呀,风里来雨里去,早就习惯了,所以对她吃菌子中毒完全不意外,就算今天不中毒,明天也得进医院,以她的性子,没人看得住,吃过一次亏就好了,云舟,你是不是担心坏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好一会儿,久到钱春花以为自己说错了话,试探地问道:“云舟你还在听吗?”
“伯母,你能再跟我说说子君小时候的事情吗?”顾云舟感叹道,“她怎么这么可爱。”
钱春花:“……”
深深地怀疑顾云舟不是被灌迷魂汤这么简单,而是被她闺女下蛊毒了。
家里有三个孩子,钱春花今天就说不去医院看林子君了,让顾云舟转告一声,也让他们不用担心家里,她会照顾好孩子们。
打完电话,顾云舟心情总算没那么沉重了,回住院部,一进病房,林子君已经醒了,靠着床头边啃苹果边跟隔壁床小伙子聊天,有着同样经历的两个人聊得很投机,看到顾云舟进来,林子君兴奋地招他过去,“云舟,快来听,太有意思了,小哥说他吃了菌子看到了好多小人,尖耳朵,还长了翅膀,围着他拜谢主隆恩,哈哈哈哈……”
“这算什么,我有朋友中毒看到了他家狗背着书包喊他一块去上学,还有看见家里去世的老人从地里爬出来……”
“哈哈哈哈……”林子君越听越来劲儿,盘腿坐到床上,“爱听,多说。”
两人聊得正热闹,小护士一脸严肃地进来,警告他们:“这里是医院,禁止大声喧哗不知道?老远就听到你们说话了,吃毒蘑菇还吃骄傲了?知不知道这是很危险的行为,不是我吓你们,上个月我们医院收了几个中毒严重的病患,其中两个就没抢救过来,剩下三个捡回一条命,身体机能也留下了不可逆转的损伤。”
前一秒还笑嘻嘻的林子君和小伙子这下笑不出来了,小伙子的家属听了小护士的话,更是吓得脸都白了,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掉,“小护士,医生让我儿子多住几天观察,是不是身体机能也受损了?严不严重啊?要不要做手术?”
“具体情况要问医生,我是护士,不清楚。”小护士冷面无情地离开前,忍不住偷瞄了眼顾云舟,嗯,真的好帅哦。
小护士一走,病房气氛变得沉重起来,小伙子虽然心大,却也惜命,蜷缩在病床上隔着肚皮摸自己的心肝脾胃。
见状,林子君也紧张起来,手里的苹果顿时不香了,往床头柜一放,躺回床上,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发呆。
顾云舟安慰她:“我问过医生了,你吃的并不是毒蘑菇,只是没有煮熟才出现的幻觉,情况并不严重,恢复得好,明天就能出院,不怕啊。”
林子君缓缓地转过头,看着顾云舟,“云舟,我知道错了。”
无精打采的神情,让顾云舟的心揪紧,他拉住她的手,另一只手摸着她的脸,“这是怎么了?”
“我太不拿生命当回事了,明知道菌子没煮熟吃了会出问题,我还是没控制住自己,就因为嘴馋。”林子君拍自己的死嘴,啪一声脆声,顾云舟心疼地拦住她。
林子君看着满心满眼都是自己的顾云舟,“我要是出个事,年年怎么办?你怎么办?”
虽然她也知道,孩子比他们想象中独立坚强很多。
但一想到闺女成长道路上,自己不能陪伴其左右,林子君心里很不是滋味。
果然是没有离不开父母的孩子,只有离不开孩子的父母。
还有顾云舟,一开始没遇到她就算了,偏偏她风风火火地闯入他生命,再突然抽身离开的话,那种得而复失的心情才教人受不了。
顾云舟俯身过去,轻轻地将林子君拥入怀中,“所以我们要好好的,好不好?”
“好。”林子君将脸埋在他胸口,听着他强劲有力的心脏,情绪慢慢地缓和下来,“云舟,我饿了。”
在抢救室,医生给她催吐,催的可不只是一片蘑菇,而是这两天吃进肚子的所有食物,身体都被掏空了,林子君感觉自己可以吃下一头牛。
病房有一张空床,不过先来后到,再者尊老爱幼,顾云舟都不可能睡那张床,好在医院陪床有折叠床,帮林子君洗漱完,等她睡着了,顾云舟去护士站领了一张折叠床回来,打开,架在林子君病床边。
林子君睡梦中听到动静,睁开眼睛,看到身高腿长的顾云舟憋屈地蜷缩在窄小的折叠床上,终究是于心不忍。
她往里挪了挪,让他到床上来睡。
毕竟还没合法,顾云舟担心两人就这样睡一床,传出去会影响林子君的名誉,便委婉拒绝了。
林子君却坚持,“我们在外省,现在又只有我和你,你不说我不说,谁会知道,别墨迹,赶紧上来,不然我生气了。”
顾云舟一方面拿她没办法,另一方面心里其实想得很,便拉上隔间帘子,爬上了林子君的床。
病床很小,只有一米宽,两人侧着身子睡,后背贴着后背。
半天过去,没人说话。
怪好尴尬的,林子君不习惯,率先开口:“云舟,你睡着了吗?”
“没有。”顾云舟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自己和林子君贴紧的后背上,那里燃起了一团火,烧得他浑身血液沸腾。
他们是情侣,又不是哥们,背对背睡算个什么事儿,林子君转过身——
床太小了!
Duang~
不小心碰到顾云舟的背,林子君迅速弓起身子,拉开距离。
看着自己和顾云舟中间空出一块,林子君心想应该没有发现吧。
那团火随着林子君转身消失不见,然而,一团柔,软,轻轻擦过,触感像羽毛,带来的蝴蝶效应却是一锅热油,浇上他浑身沸腾的血液,轰——
“云舟,转过来,我们说会儿话。”林子君不知情地用指尖戳顾云舟的背。
顾云舟僵硬地转过身,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林子君的红唇,喉结奇痒无比。
“面对面也好奇怪,我还是转回去吧。”林子君又转了回去。
顾云舟心里慌了一下,是不是刚刚自己的样子吓到她了。
这么想着,林子君扭动着身子滑进他怀里,并拉过他一只手圈在她的腰上,而后发出喟叹:“嗯,这样就舒服多了。”
顾云舟下巴抵在林子君发顶,闻着她淡淡的洗发水香,心中的猛兽很快安静下来,心无旁骛地搂着自己心爱的女孩。
“云舟。”林子君用脑袋蹭他的下巴。
“嗯?”
“你压我头发了。”
第58章 第58章一年后……
“啊?头发吗?对不起,我没注意。”顾云舟手忙脚乱地挪动身体,将林子君的头发整理好。
林子君转过身,将脸埋在他胸前,嗤笑出声:“云舟你好好玩啊。”
顾云舟第一次听人说他好玩,跟着笑了笑,“是吗?”
“嗯。”林子君重重地点头,将脸埋得更深些后,闷声道:“云舟,
我困了,要睡了。”
“好,晚安。”顾云舟说完,下一秒就听到怀里女孩平稳的呼吸声,他宠溺地低头亲了亲林子君的发顶,“好梦,子君。”
嘴上说不紧张,心里却惦记,钱春花一宿没睡好,一大早就打车来医院看闺女了,进病房,没见到林子君和顾云舟。
热心肠的同病房家属大姐跟她说:“两口子还没醒,感情可真好啊。”
钱春花绕过隔间帘子,哇,真是好大一张病床啊。
顾云舟和林子君相拥而眠,本来画面挺温馨唯美的,被林子君一只脚劈成两半,突然搭到了顾云舟的腰上,埋在顾云舟怀里的脸蛋也露出来,居然在流口水,把顾云舟胸前的衣服都打湿了。
钱春花:“……”
“小姑!”
“小姑父!”
林时峰和林时杰冲上去,一边一个趴在病床边,扯着嗓子嗷嗷叫,“你们不要死啊!”
钱春花:“……”
林子君梦中惊醒,从床上弹坐起来,“谁死了?谁死了?”
顾云舟睁开眼睛,看到钱春花他们来了,不好意思地连忙从床上下来,收好折叠床,搬凳子,“伯母,您快坐。”
等人坐下后,大眼瞪小眼,更加不自在,他看了眼时间,“伯母你们还没吃早饭吧?我去食堂买点回来。”
“时峰时杰,你们和顾老师一块去。”钱春花支走俩孙子,看向已经恢复得差不多的林子君,心中暗舒一口气,嘴上还要骂两句:“进抢救室不好受吧?看你以后还敢不敢乱来。”
林子君乖乖地摇头,“不敢了。”
钱春花大感意外,还以为闺女会跟她贫嘴。
“闺女,快来,妈妈抱抱。”从闺女出生到现在,基本上每晚都是挨着她睡,昨儿个是第一次和分开睡,林子君可太想她了,朝小时年伸出手。
小时年一进病房就找妈妈,找到妈妈就一直盯着看,不敢相信似的。
她以为永远见不到妈妈了,以为妈妈不要她了。
现在终于又见着了妈妈,小团子上下打量确认是妈妈后,将小脑袋傲娇地一扭。
闺女生气了,林子君往前挪挪,凑过去,手指轻轻地戳戳闺女肉乎乎的小手臂,“宝宝原谅妈妈好不好?”
小时年小嘴一撇,委屈了。
“妈妈以后去哪儿都把宝宝带在身边好不好?”林子君保证道。
“咔咔咔……”小时年再也憋不住,大颗大颗的金豆子往下掉,转过身,伸出小胖手,“mama~”
林子君赶紧把小团子抱过去,小时年趴在妈妈的肩膀上,伤伤心心地一边嘤嘤哭一边不停地喊:“mama~mama~mama……”
听得林子君鼻子一酸,眼眶也湿润了。
钱春花看到自己闺女和小外孙哭,也跟着哭起来,并跟林子君说:“平时年年一觉睡到天亮,昨晚你不在身边,每隔一两小时就醒一次,哭着要你,最后太困了,抱着你睡衣睡了,梦里还在喊mama。”
林子君心疼得一抽一抽,谁说没有离不开家长的孩子,她家闺女就是离不开她,需要她,同时更加坚定以后可要好好的了,她还要看着闺女一天天长大呢。
此时此刻有多母慈女孝,闹腾的时候就有多鸡飞狗跳。
在昆市住了大半个月后,小时年不仅成功断奶,还学会了扶着走路,只要有可以扶着的东西,稍不注意地站起来开走,一开始林子君担心她走太早影响腿型,便每次看到都给她摁回去,可是根本摁不过来,索性摆烂了,就随她自由生长吧。
随着扶走越来越娴熟,小时年开启了全屋捣乱模式,她会把茶几上、电视柜上、桌面上……只要是她能勾到的地方,只要上面放了东西,她就全部扒拉到地上。
林子君耳提面命教育她,钱春花就说她,“每个小孩子都这样,过了这段时间就好了。”
不敢当小老太面教育,林子君就每天在小时年耳边吹枕边风,也不知道是她听进去了,还是真的这段时间过了,突然一天,小时年就不扒拉东西了。
林子君也没多高兴,因为小团子开始藏东西了。
她会把各种小物件藏到大人想都想不到的地方,比如垃圾桶里、鞋子里还有床上,以致钱春花每次倒垃圾前都要先翻看一遍,经常从里面拣出来电视遥控器和她妈的护肤品、口红……
这些尚在林子君能接受的范围内,最让她崩溃的是,小丫头居然把吃的东西藏自己纸尿裤里。
拿出来后,她不自己吃,她喂给林子君吃,林子君感动了一把,扭头看到她掏纸尿裤……
呕——
把闺女捞起来,摁到沙发上,一顿狠狠地体罚,挠她的痒痒肉。
小团子特别怕痒,林子君一碰她的咯吱窝,她就缩成翻壳的乌龟,咯咯地笑个不停。
“好了好了,别挠了,等会儿笑岔气了。”在厨房忙活的钱春花出来拉开林子君,将小外孙抱起来,让她趴在自己肩头上,轻抚着她的后背顺气。
小时年笑得泪眼花花。
“子君,生日快乐。”吕奶奶端了两盒精致的礼盒来给林子君过生日,林子君笑盈盈地迎上去,欢喜地接过礼盒,“谢谢吕奶奶。”
“儿子家里有事,老头子一早就去城里,不然他肯定一块过来,这是老头子托我带给你的生日礼物。”吕奶奶递给林子君一个大红包。
“贾爷爷破费了。”林子君也不拧巴,开心地收下,“等贾爷爷回来,我可得好好谢谢他老人家。”
入座后,吕奶奶打开一盒礼盒介绍道:“这是我自己做的鲜花饼,用的我家院子里的玫瑰花瓣,只加了蜂蜜和蛋清,没加其他东西,年年也可以吃。”
浓郁的玫瑰花香扑面而来,馋得坐在钱春花腿上的小时年,小胖手扑棱扑棱,小脚丫子乱蹬,林子君拿了一块鲜花饼,掰成两半,一半给闺女,一半自己吃,一口咬下去,外酥里嫩,花香四溢,不甜不腻,仿佛置身于玫瑰花海中。
“太好吃了,妈快尝尝,吕奶奶您也吃。”林子君给钱春花和吕奶奶一人拿一块。
钱春花吃了后也赞不绝口,“吕姐你这鲜花饼做得太好了,得空教教我吧。”
她们现在住的这栋小洋房前院也种了很大一片玫瑰花,早上她还看到顾云舟剪了好些给林子君布置生日惊喜。
惊喜过后,把花都扔掉,太可惜,不如拿来做鲜花饼,也算物尽所用。
吕奶奶满口答应,看林子君吃完鲜花饼,又让她尝一下另一个盒子里的酒心巧克力,也是她自己做的,甚至巧克力里面包裹的葡萄酒都是自家酿制。
林子君拿起来一颗巧克力,闻了闻,是独一无二的可可香味和葡萄酒香,朦朦胧胧,带着浪漫的气息。
一整颗放进嘴里,巧克力外壳看着坚硬,却是入口即化,变成浓稠的液态和葡萄酒完美融合。
细细品尝,甜中带着一点点苦,不明显,一切豆刚刚好,林子君陶醉地闭上眼睛,太好吃了!
看妈妈吃得香,小时年也想吃,“mama~”
“不行,小朋友不能吃酒,不然小脑袋瓜会变笨,以后就考不上清华北大了。”林子君吃完一颗又吃了一颗,要不是她妈不准她再吃,她能一口气全部解决掉。
“去叫时峰时杰进来吃鲜花饼,”钱春花起身回厨房前交代林子君,“记得把巧克力藏房间去,别让时峰时杰看到了,他俩也要考清华北大。”
正合林子君心意,笑嘻嘻地抱起酒心巧克力上楼了,推开门,看到地上用玫瑰花瓣铺了一条花路,林子君垫着脚走进去,床上也有玫瑰花瓣,还是一个心型形状。
林子君捡起一片花瓣,用指腹轻轻地捻了捻,放到鼻子前闻了闻,好香,小声嘀咕道:“顾老师还挺会来事。”
就说一上午都没见到人,原来躲在她屋里布置呢。
将酒心巧克力安置好后,林子君准备去找顾云舟,一转身,就对上站在门口的顾云舟。
林子君小跑两步上去。
顾云舟面带微笑地看着她,从身后拿出一束玫瑰花,“子君,生日快乐。”
很大一捧,总共九十九朵,家里院子里的玫瑰不够,他又去吕奶奶家借了一大把,修剪后扎成了一个心形,林子君眼里有过惊艳,双手接过去闻了闻,“谢谢你,云舟。”
顾云舟仍是看着她,眉眼间的温柔都快滴出水来。
“你自己扎的花束吗?”林子君注意到顾云舟时不时捏自己的指尖,不由分说地拉过去一看,右手食指的指腹上针眼遍布,有些甚至血迹未干,林子君心疼地低下头张嘴含住。
顾云舟怔住了,脑子一片空白,完全停止了运转,只有指尖的柔软和温暖被无限放大。
林子君拿出他的手指,抿了抿唇,眼含波光地问他:“还疼吗?”
顾云舟目光落在她比玫瑰花还要娇艳的红唇上,喉头不受控地滚动,随即长臂一伸,揽上她的细腰,刚要往怀里带。
林子君伸手抵在他的胸前,“等一下,别把我的花压坏了。”
顾云舟也不觉得扫兴,笑吟吟地看着她把花束放到床头柜上后,一路蹦跳地跑回来找他。
林子君今天穿的平底鞋,她不想仰头,太累了,索性地上前一步,踩到顾云舟的鞋子上,伸手环住他的脖子。
顾云舟搂住她,低下头,一本正经地问:“子君,我可以吻你吗?”
本来顺其自然的亲密,以林子君的性格,完全可以应付自如,轻松拿捏,突然被他这一问,顿时搞得她有点不知所措,甚至心脏砰砰砰乱跳。
脸都红了。
又想起之前在火车上,她说他搞突袭,顾云舟跟她保证下次一定提前说。
这人怎么这么听话啊,简直是甜蜜的负担。
林子君点点头,缓缓地闭上眼睛。
顾云舟也闭上眼睛,慢慢地凑近。
楼梯间突然传来林时杰的声音:“奶,快来看啊,小姑和小姑父在啃嘴巴呢!”
“林时杰,看我打不死你!”林子君一把推开顾云舟,脱掉脚上的鞋子扔过去。
“咦!我躲!”林时杰蛇形走位,躲开林子君的攻击,并朝她做鬼脸挑衅,林子君气坏了,光着一只脚追过去。
顾云舟无奈地摇头,伸手摸自己的嘴唇,虽然初吻只是蜻蜓点水,但至少亲上了,他已经很满足了。
为庆祝林子君过生日,中午在家吃的她妈做的大餐,晚上出去找了一家正规饭店喝的野生菌汤,还吃了顾云舟给她订的超贵的大蛋糕,林子君心满意足,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寿星。
要是能再洗个花瓣澡就更完美了。
偏偏她妈不同意,从饭店回来,直接杀进她房间,收走了所有玫瑰花瓣,说是洗澡多浪费,不如用来做鲜花饼。
林子君:“……”
没毛病。
不过小老太也没全部没收,至少把花束留下来了。
顾云舟拿来花瓶和剪刀,林子君和他一块剪枝插瓶,九十九朵太多,一个花瓶不够,林子君就让顾云舟先剪,她去楼下再拿两个花瓶。
下了楼,看到钱春花带着孩子们边看电视边吃鲜花饼,她嘴馋坐下吃了一块,走的时候,不忘给顾云舟带一块。
再进屋,除了花香,林子君闻到淡淡的酒香,扭头一看,床头柜的抽屉打开了。
完了!
她藏在里面的酒心巧克力。
倒不是心疼顾云舟吃她的巧克力,重点是顾云舟不胜酒力,上次吃醉虾就醉了,这次一颗巧克力下肚,还不知道醉成什么样。
人呢?
不会已经醉倒睡着了吧?
衣柜床底被子里,甚至抽屉也拉开检查了一遍,没找到顾云舟。
林子君挠挠脸,爬天花板上了?林子君正要抬头,一只大手伸出来,捉住她的手腕,把她拉到了门后。
空间有限,林子君后背抵上墙面,顾云舟紧紧地贴着她,两人离得过近,近到听见对方的心跳。
情急之下,林子君高高举起手里的鲜花饼,“顾老师,吃饼吗?”
顾云舟面色酡红,呼吸急促,嗓音更是哑得像被砂纸磨过,“不想吃饼。”
想吃我吗?林子君咽咽口水,讪笑地放下鲜花饼,“那我吃了,吕奶奶做的这个鲜花饼不是一般好吃,你不吃别后悔哦~”
或是从认识开始,顾云舟对她就足够绅士,哪怕之前在锦市公园淋雨后有所失控,但他最终也拼命地压下了自己的欲、望。
今天不一样。
心中的洪水猛兽彻底释放出来。
和她平时认识的顾云舟相差太大了,林子君不习惯,甚至有点害怕。
没话找话地想要转移他的注意力,咬下一口鲜花饼,顾云舟精准地撅住她的下巴,抬起。
林子君看见他如泼墨的眼瞳,就像深渊一样。
下一秒,顾云舟俯身低下头,卷走她嘴里的鲜花饼,目光灼灼地盯着她,细细咀嚼后,说:“好甜。”
“你不是不吃吗……”后面的话全数被顾云舟吃了去,大手扣住她的后脑勺,他吻得横冲直撞,吻得林子毫无招架之力,两人相拥而吻,边吻边往床边转,转啊转啊,终于到了最佳位置,同时往后一倒——
一声巨响。
正坐在楼下客厅看电视的钱春花和三个孩子齐刷刷抬头。
林时峰林世杰异口同声:“奶,打雷了!”
就连不会说话的小时年也啊了一声。
唯有知道发生了什么的钱春花一拍脑门:唉,动静也不知道轻点。
小洋房年代久远,加上太久没人住,古色古香的红实木床板最终没能承受住这波冲击腰折了。
林子君躺在塌陷的床上,彻底傻眼了,扭头看向身边的顾云舟,一副如梦初醒般的神情。
酒醒了!
想起自己刚刚做的事情,一张脸刷地红得不能再红,着急地跟林子君道歉。
林子君被他猴急的样子逗笑,“噗~对不起什么?把我的床压塌了吗?哈哈哈哈……”
亲热把床压塌了,林子君越想越觉得好笑,笑得直往顾云舟怀里钻,顾云舟搂住她跟着笑。
笑了好一会儿,林子君突然想起一件非常重要的事,视线一路往下,担心道:“不会吓坏了吧?”
顾云舟:“……”
林子君的生日和闺女只差了六天,一晃眼就到了8月28日,林时年小朋友一周岁了。
天还没亮,林子君就听到楼下传来汽笛声,以为是顾云舟出门进城去了,便翻了个身,搂着闺女继续睡。
没过会儿,门口有人说话,声音压得很小,但林子君还是很快听出来,是她爸。
她爸不是在锦市吗?
昨天还打电话说来不了了,一个劲儿地跟小时年道歉,小时年好久没见到姥爷,听见姥爷的声音,很激动地居然对着电话喊了一声:“闹~耶~”
虽然奶呼呼,吐字不清,但是林子君和钱春花都听出来了,钱春花一把捞过小时年,“小乖乖,还有姥姥,叫姥姥~”
小时年学着钱春花的嘴型,小舌头一吐一吐地喊道:“闹~闹~”
钱春花眼眶一下就红了,捧着小时年的小脸蛋亲了又亲,“姥姥太开心了,我们小乖乖终于会喊姥姥了,姥姥没有白疼我们小乖乖。”
小老太都激动得哭了,更别说感性的林宏满,林子君拿着电话,她爸在她耳边哭得呜呜呜呜……跟个孩子差不多。
小时年似乎感应到姥爷来了,平时要睡到八点的小团子,七点不到就睁开了眼睛,手脚并用地从床上爬起来,让妈妈抱去开门找姥爷,“麻麻,闹~耶~”
“姥爷也没白疼你。”林子君托住她的小屁股,抱起来去开门。
钱春花看到林子君怀里睡眼惺忪的小外孙,哎呦呦,心疼地接过去,捉住小团子的小胖手捶打林宏满,“都怪姥爷,把我们小乖乖都吵醒了,我们小乖乖还没睡饱呢。”
小时年想姥爷,不想打姥爷,立马伸出另外一只小胖手,要姥爷抱抱。
林宏满眼泪瞬间就下来了,连忙从老伴手里抱过小外孙,“姥
爷的乖宝,姥爷想死你了。”
小时年乖乖地趴在姥爷的肩膀上喊:“闹~耶~”
把林宏满逗得又哭又笑,“唉~”
钱春花骂他没出息,探着头向小外孙讨要:“小乖乖,还要姥姥呢?”
小时年忽闪着大眼睛:“闹~闹~”
等老俩口和闺女腻歪够了,林子君终于有机会插话问:“爸,你怎么来了?”
“还有你大哥一家,我们都来给小乖乖过一周岁生日。”昨天听到小外孙喊他,林宏满挂了电话就下楼去找沈一闻请假,哭得是一把眼泪一把鼻涕,沈一闻哪还敢多问。
休假得到批准,林宏满火急火燎回去收拾行李的时候,大儿子打来电话,两家一拍即合决定连夜开车出发来昆市。
林子文坐火车,半上午也能到。
“大哥嫂子他们也来了!”好久没见到家人,没想到能在外省汇聚一堂,林子君欣喜万分地伸手去抱闺女,“年年,快来,我们去找大舅舅和大舅妈还有时南哥哥时北哥哥玩。”
林宏满侧过身,挡住林子君的手,自己抱着小外孙下楼,“姥爷带小乖乖去找打大舅妈他们玩好不好?”
“嗐,你这老头子,怎么还跟亲妈抢孩子了?”钱春花追在后面不停念叨,“小乖乖起床还没换纸尿裤,先换了,不然她不舒服。”
林子君看着自己两手空空,耸肩地笑了笑,闺女一下去,所有人围着她转,多一个她不多少一个她也不少,她还是睡回笼觉去吧。
中午在院子里吃的饭,除了他们一大家子,林子君还邀请了吕奶奶和贾爷爷,十个人圆桌坐不下,另外加了三张凳子,虽然挤了点,却也真热闹。
吃到一半,警笛声渐行渐近,一辆警车驶进小路。
所有人转头看去。
警车最后停在了隔壁马家。
林子君端起碗下桌,走到篱笆栅栏前面,伸着脖子张望,“不会又是马聪把他妈打了吧?”
“是我报的警,”顾云舟也端着碗过来,站在她身后,“我怀疑马婶子昨天带回来的那个小姑娘是从人贩子手里买的,小姑娘说的是港语,马婶子他们听不懂,但我听得懂,她求他们放她回家。”
“为给巨婴儿子讨媳妇,马婶子居然拐卖妇女!这是犯法!”林子君愤愤不平,不仅是为了那个小姑娘,更是为千千万万有闺女的家庭,费尽心血把孩子养大成人,是希望她们可以过得幸福快乐,世间美好才刚刚开始,就被这些人贩子糟蹋毁掉,为人父母者该多伤心绝望。
以前她或许不太能感受,但自从生了孩子,林子君每次碰到街边乞讨的小叫花,都会忍不住地想他们会不会是被拐儿童。
万一她闺女走丢了,她一定会疯吧!
林子君用力摇晃脑袋,赶走这些可怕的联想,她绝对不会让这种事发生在闺女身上。
闺女选择了她当妈妈,她就会用命保护她。
警方把隔壁马家所有人包括小姑娘一并带走,马聪从出来一直在骂他妈老不死,做事不靠谱,害他今天不能在家打游戏。
警方听不下去了,“事态严重的话,接下来好几年你都打不了游戏了,只能踩缝纫机。”
马聪当即吓尿了。
看完热闹,大伙重新回到桌上吃饭,李红他们不知道隔壁的事情,钱春花和吕奶奶一人一句,说到最后只剩唏嘘长叹。
吃完饭,林子君坐在蓝花楹树下的秋千上,脚尖轻点,有一下没一下地荡着,看着在篱笆外面的小路上滚铁环的四个侄子,铁轱辘被铁钩推着往前跑,孩子们你追我,定要分个胜负。
钱春花和吕奶奶收拾完厨房,拿出食材准备做鲜花饼,贾爷爷和林子文坐在客厅里,边喝茶看报边闲聊。
李红发现后院好多瓜果都熟了,叫上丈夫一块去摘西瓜和西红柿,拿回冰箱放半把个小时,下午就能吃凉爽可口的冰镇西瓜和糖拌西红柿了。
前院有一小块草坪,顾云舟铺上垫子,和林宏满带着小时年在上面玩躲猫猫,小团子一直对躲猫猫情有独钟,玩再多次也不觉得厌,扶着姥爷的肩膀,藏到姥爷的背后,顾云舟配合地喊一声年年去哪儿了?
就这句话,她能好高兴。
顾云舟再来一句:“找不到了,在哪儿呢?”
小团子立马从姥爷身后探出个小脑袋,眼睛亮堂堂地看着顾云舟,仿佛在说:我在这里呀,你个小笨蛋!
“哇,找到年年了!”顾云舟夹着嗓子,笑喊一声,看得林子君有些恍惚,想起刚认识顾云舟那会儿,冷峻不好相处,不到一年时间大变活人,嗓子都快夹冒烟了。
逗得小团子趴在姥爷身上,咯咯笑个不停。
银铃般的笑声太有感染力,林宏满和顾云舟笑起来,林子君也没忍住笑出声。
听到妈妈的笑声,小时年转过身去,伸出小胖手,软乎乎地喊:“mama~”
林子君朝她拍拍手,“年年过来,和妈妈一块荡秋千。”
小时年眨巴眨巴眼睛,低头看了看自己脚丫子,又看了看荡秋千的妈妈,似乎在计算要走多少步才能到妈妈那里。
不会想要自己走过来吧?
林子君脚尖抵住地面,停下来,屏住呼吸地看着闺女。
草坪离蓝花楹树不远,也就四五米远,但对一周岁的小朋友,特别是尚未学会独立行走的小时年来说,距离可不算短。
小时年抬起小胖手,悬空地放在身体两侧,用以保持平衡。
感觉到小外孙没再扒着自己,林宏满紧张地想要转身去扶,被顾云舟拉住了,顾云舟小声跟他说:“伯父,不着急,先让年年自己走走看。”
林宏满已经起来的屁股重新落回垫子上,身子不敢动,就小心翼翼地转动脖子。
小时年抿了抿小嘴,缓缓地抬起一只脚,成功地迈出了人生一大步,因为平时都是扶走,身体不受控地摇晃两下。
看得林子君心惊肉颤。
好在小时年早就通过独自站立练就了扑棱小胖手保持身体平衡的通天本领,稳住身形后,看到自己迈出去的小脚丫子,她觉得自己太棒了,给自己眉心点了个赞,再接再厉,第二步,第三步……
也不知道是掌握了走路节奏,还是压根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后面的步子迈得越来越快。
林子君赶紧从秋千上下来,张开双臂,迎接她的小天使扑过来。
一阵带着奶香的风拂面,林子君稳稳地接住小时年,夹住她的腋下,把人高高举起,小时年身体几乎和地面平行,她感觉自己飞起来。
“恭喜我们林时年小朋友一周岁就学会自己走路了!”林子君抱着闺女高声宣布。
厨房的钱春花和吕奶奶以及客厅的贾爷爷林子文闻讯赶来,李红和林时瑞一人抱着西瓜一人捧着西红柿从后院出来,林时峰四个哥哥提着铁环趴在篱笆边上,所有人都欣喜和激动地看着林子君母女。
林子君将小时年放到地上,在她的小屁股上轻轻一拍,“闺女,给大伙表演一个。”
小时年点点小脑袋瓜,在万众瞩目下,离开妈妈护她的双手,大胆勇敢地往前走去。
一回生二回熟,脚下步子越来越稳,越来越快……
小短腿抡出了虚影,边拼命地往前跑边回头看一眼,看到妈妈的手就在屁股后面,小时年吓得啊啊啊啊直叫唤。
妈妈快追上了,快跑呀!小腿腿,你快跑呀!
因为着急,两岁的小团子跑得乱七八糟,头顶上的小揪揪已经快颠散架了。
“哈哈哈哈……”追在后面的林子君快笑撅过去了,不慌不忙跑两步后,停下来跺脚吓唬闺女,并发出狠话:“快跑哦,让我逮着,你可得遭老罪了!”
小时年在前面心惊肉跳,“啊啊啊啊……”
林子君在后面哈哈大笑,想到小时候她妈追着她打,还以为是自己跑得够快,妈妈才打不着,原来真相是吓唬比打人更有趣。
终于轮到她追着娃跑了,林子君快乐加倍,“哈哈哈哈哈……”
第59章 第59章可爱在膨胀
“那谁家大人呀?小丫头犯什么错了?都围着小广场追两圈了,是今天非打不可吗?”
“你新住进来的业主吧?八栋的林子君和她闺女不认识?母女俩跑着玩呢,你看玩得多开心。”小老太摇着手里蒲扇,目光追随着林子君母女,笑呵呵。
“一大一小每天吃完晚饭就来小广场跑圈,别说她们玩得开心,我们这些个老婆子老头子看得也开心,喏,上个月小广场可没这么多人,现在不赶早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
“你们管小丫头那叫开心?我看她都要被她妈吓死了,小丫头看着就
两岁,跑还不跑太稳,她妈就顾自己高兴,这么拼命地追,也不怕孩子摔到碰到。”
“这算什么?林子君可会折腾她闺女了,她不光追,时不时还会在她闺女屁股上抓一把,然后装作不小心被她闺女挣脱,小时年别提多有成就感了,跑得更来劲儿了。”
“别看小时年才两岁,却是我们小区同龄小孩里面跑得最稳的,摇晃得再厉害也不倒,还不是多亏了她妈天天跟她玩你追我赶的游戏。”小老太看一眼和她说话的年轻女人,推的竹编推车里面,规规矩矩地坐了个三岁左右的小闺女,模样秀气,就是有点认生,一对上她的视线就躲,“那你闺女啊?多大了?怎么也不下来玩?”
“哦,她有点感冒,没什么精神,在家呆了两天,我推她出来透透气,婶子们,你们聊着,我带孩子先回去。”女人推着闺女往九栋方向走。
小老太跟坐一块的邻居打听:“你们认识刚那女的吗?”
“新搬进来的业主,就住我们楼上,听她说她丈夫在沿海做生意,近两年赚了一笔买的这边房子,哦,对了,她那闺女不是亲生的,是从福利院领养的。”
“看着就二十五六岁,身体也养得珠圆玉润,不像不能生的样子,难道是她丈夫不行?不然年纪轻轻怎么会领养孩子?”
“谁知道呢,只听她说大师帮他们算过命,说那孩子的生辰八字能旺他们,她丈夫做生意最信这些,没想到领养回来当真灵验了,两口子因此疼养女得很。”
“虽然初衷不单纯,但结果还算过得去,希望两口子可以一直对小丫头好,不然小丫头太可怜了,好不容易有了爸爸妈妈。”
“阿猫阿狗,养久了也有感情,更别说人了,唉,那不是老钱吗?遛狗回来了,完了完了,子君,你妈来了!”一小老太喊,其他人也跟着喊,不想看她挨骂。
奈何林子君玩得正在兴头上,完全没听到邻居们善意的通风报信,钱春花不知道跟林子君说过多少遍,不准她追着她的小乖乖疯跑。
小孩子体热,一跑就出汗,现在已经进入九月,天气逐渐转凉,晚上有风,出了汗,吹风很容易着凉。
怎么就说不听呢!!!
钱春花看到小外孙跑得像被煮熟了,浑身冒着热气,顿时火冒三丈,一声吼:“林!子!君!”
哦豁!
林子君站住脚,不敢再追了。
小时年扭头去看姥姥,乱了节奏,自己左脚绊了右脚,啪叽摔地上。
一团雪白从钱春花脚边弹射出去,飞快地跑向小主人,小时年看到汪汪来救自己了,乖乖地趴在原地等它,歪着脑袋,并翘起小脚脚左右摇晃。
林百万赶到小主人身边,先是着急地绕着小时年转了两圈,在确定她没有受伤后,大舒一口气地跟着小主人摇起了小尾巴。
小时年伸手去抓百万,“我就知道年汪汪最好了。”
林百万靠近小主人,想让她扶着自己的身体站起来,小时年知道自己的体重,会把小狗狗压到地上,便自己手脚并用地从地上起来,软软糯糯地说:“谢谢年汪汪。”
小京巴犬是杨姐送给林子君的,刚满月就到她们家了,是一条小公狗,很乖很听话,最喜欢和小时年玩。
林子君给它取名叫林百万,小时年叫它年汪汪。
母女俩各叫各的,小狗狗一开始是迷糊的,不知道哪个才是自己的名字,慢慢地发现原来自己有两个名字,它都很喜欢。
林百万摇尾巴,用小脑袋蹭小时年的肚子。
小时年张开小手,俯身下去抱抱担心自己的狗狗,并用自己的脑袋贴贴它,小手再在狗狗的小肚子上拍拍,“年年不痛,年汪汪不担心。”
起身松开。
林百万开心地往前跑出一小段,停下来摇着尾巴等着小主人。
小时年笑嘻嘻地追上去。
“那我也来了!”林子君举起两只手,做出张牙舞爪状。
林百万见状,一个掉头跑过去,张嘴含住主人的裤腿,不让她再去追小主人。
“看到没?狗都比你懂事,一天天不让人省心,说好我遛狗,你好好遛娃,又背着我追小乖乖。”钱春花一边念叨闺女一边从兜里拿出汗巾,先帮小时年擦了擦脸上的汗,再伸进衣服里擦背上的汗,烫人的热气,让小老太更生气了,“小乖乖要是着凉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每次玩你追我赶的游戏,小时年都累得够呛,回到家,洗完澡倒头就睡,这也是林子君哪怕被她妈骂死也要追着闺女的最主要原因之一。
不然不消耗掉闺女的精力,她能在家折腾到凌晨才睡。
林子君就没见过比她闺女精力旺盛的小朋友。
再者,每次都是闺女主动提出要玩,她就一个陪玩,天天背锅挨骂,她比窦娥还冤。
闺女在屋里睡觉,有林百万守在床边,林子君可以放心大胆地窝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电视,九点多,门铃响了,林子君跳下沙发去开门,看到站在门外手里提着烧烤的顾云舟,她狂咽口水,“云舟,我可想死你了。”
“你想我还是想这家烧烤?”顾云舟边换拖鞋边问她。
“你个大男人还跟烧烤争风吃醋上了?不觉得丢人啊。”林子君觉得这家烧烤是锦市乃川省最好吃的烧烤,吃一次终身难忘,所以哪怕和他们小区隔了大半个锦市,她每个月也要至少吃三次。
基本都是去店里吃,偶尔馋得慌了,不方便出门的时候,就让顾云舟开车过去打包回来。
虽然比不上现烤现吃,但也好吃得很。
林子君等不及地伸手,顾云舟故意不给她,将烧烤藏到身后,指着自己嘴唇:“跑路费。”
林子君踮起脚,在顾云舟唇上啄一下就想离开,顾云舟搂住她的后腰,低头加深这个吻。
他吻得细致,吻得深入,吻得林子君快喘不过气,加上心里只想吃烧烤,便探出利齿咬他一口。
顾云舟吃痛松开她,林子君抢走烧烤,甩头往餐厅走,“该!”
发尾毫不留情地打了顾云舟的脸,顾云舟摸着自己被咬的嘴唇,笑得无奈地摇头。
“云舟,赶紧,来吃烧烤。”林子君去冰箱里拿了一罐啤酒,坐回餐桌前招呼顾云舟。
顾云舟脱了外套挂到衣帽架上,先去厨房洗手,顺道给林子君倒了一小碟醋,她最喜欢吃烤韭菜蘸醋。
看到放她面前的醋碟,林子君将手上吃了一半的骨肉相连喂给顾云舟,“尝尝,是不是这个味儿?好嫩哦。”
顾云舟尝一口,点头笑道:“好吃。”
“配上冰啤酒,那才叫一个美哉,”林子君一口烧烤一口啤酒赛活神仙,“可惜了,你喝不了。”
“我也不是喝不了。”顾云舟捉住林子君拿啤酒的手腕。
林子君连忙腾出手捂住瓶口,嘴里叼着烧烤串,嘿嘿笑地哄道:“顾老师,乖,咱们还小,不喝酒,快坐下吃烧烤。”
顾云舟酒量,林子君领教过了,一滴就醉,醉了还要“骚扰”她。
顾云舟听话地坐到对面,然而坐着就坐着,也不主动拿串吃,因为他知道林子君吃到好吃的会喂他,不好吃的会赏给他,就这两样够他填饱肚子了。
林子君一边撸串一边和顾云舟聊八卦,“对了,上周外公八十大寿上,小姨夫在休息室和别的女人乱搞,被小姨当场捉女、干,后续怎么样?小姨没说离婚吗?”
林子君一想到当时那捉、奸画面,连连摇头,“你说小姨夫好歹也有自己的公司,身份地位摆在那里,脑子抽风了,在外公的生日宴上和小三苟且,问题是那小三岁数应该比小姨夫还大吧?别小三,叫大三吧。”
“那女的是小姨夫的初恋对象,当时他们
和小姨上的同一所大学,那时候小姨和小姨夫初恋对象还是最好的朋友。”
“啊?”林子君没想到还有这层关系,“所以小姨夫和小姨也是家族联姻?站那女的立场看,是自己对象和最好的朋友背叛了她?”
“不是家族联姻,是当时小姨夫他们家生意出了问题,急需一大笔资金入账周转,他主动追求的小姨,具体发生了什么,我也不清楚,只是听舅舅说的,反正后来那女的就离开了锦市,上个月才从深圳那边回来,好像这些年过得并不好,有过两次失败的婚姻。”
“不是,她婚姻失败,也不能回来破坏小姨的家庭吧?小姨夫也是,就算当初对不起那女的,事情都过去这么多年了,想要弥补,大可以经济上做出补偿,怎么还睡上了呢?就这样,小姨也不离婚,啧啧,小姨指定是恋爱脑,不然当年就不会答应好朋友对象的追求。”林子君感叹道,凡事一个巴掌拍不响。
“子君。”顾云舟上身往前倾,朝林子君伸出一只手。
林子君没多想,以为他要和自己击掌,便伸手过去,碰到后就要离开,被顾云舟拉住,骨节分明的手指穿过她的指缝,和她亲密地十指相扣。
接着,林子君感觉到桌下有什么东西蹭她的小腿,平时林百万想吃肉骨头的时候就喜欢这么干。
气氛被顾云舟撩拨起来,两人互送秋波。
这时,主卧传来开门声,顾云舟和林子君触电似的弹开,装作很忙地东张西望,视线转了圈对上后,突然想起他们在背着小时年吃夜宵。
两人蹭地就要躲到桌子下面去,小时年比他们快一步,揉着惺忪的睡眼,站在餐厅门口问:“妈妈,叔叔,你们在干什么呀?”
林子君坐回餐椅,故作镇定,回答:“宝宝做梦呢,宝宝,快回去睡觉吧。”
小时年哦了一声,转身往回走。
林子君冲顾云舟挑眉,还没得意完,小时年折返回来,眼睛亮堂堂,一点睡意没有了,她说:“嘿嘿嘿,反正是梦,我也吃两口。”
林子君:“……”
顾云舟没忍住笑出声,小时年爬到顾云舟旁边的餐椅上坐好后,看见桌上的烧烤放了辣椒,委屈地撇撇小嘴。
“不哭,叔叔倒一碗开水帮你涮涮就不辣了。”顾云舟起身去倒水,回来后,挑了两串辣椒少一点的牛肉和土豆片还有蘑菇,用筷子拔到碗里,洗掉上面的辣椒后,喂到小时年的嘴边:“啊~”
小时年嗷呜一口,吃到烤肉肉了,开心,摇摇小脑袋,蹬蹬小脚丫。
林子君睨他一眼,“你就惯着她。”
顾云舟笑而不语,眼神温柔地看着小时年,小团子不光长得像她妈,吃到美食的反应也一模一样,都好可爱啊。
叔叔不说话,小时年拍拍顾云舟的手,“叔叔,别难过,妈妈不喜欢你,年年喜欢你,妈妈不嫁给你,年年嫁给你。”
林子君翻了个白眼,小声嘟囔:“我可没说不喜欢他,也没说不嫁给他,你少给我安些莫须有的罪名。”
顾云舟突然从椅子上站起来,绕过餐桌,一步一步地朝着林子君走去,“子君,你刚刚说什么?可以再说一遍吗?”
林子君装糊涂,“我什么都没说啊。”
“妈妈说她喜欢叔叔,她要嫁给叔叔!”小时年人小鬼大,小胖手圈在嘴边做喇叭状,大声地重复她妈的话。
顾云舟抱起林子君,高兴得像个孩子,转起圈来。
“快放我下去,我手上都是油,不然抹你衣服上了。”林子君威胁。
顾云舟不放,继续转圈。
小时年功成身退,不再说话,专心干饭,捡起碗里的牛肉放嘴里,一块接着一块,最后一块给守在她脚边的林百万。
吃完牛肉串,开始吃土豆片,小时年是个无肉不欢的小朋友,最喜欢吃肉肉,蔬菜里面只喜欢吃土豆。
很快消灭掉土豆片,看着碗里的蘑菇,她忧愁地皱起小眉头,偷偷地瞄一眼妈妈,还在和叔叔打闹。
太好了!
小时年狗狗祟祟地捡起蘑菇给林百万吃。
“林时年,不准挑食,蘑菇也要吃!”林子君已经从顾云舟身上下来,两手叉腰,严肃脸地盯着小时年。
小时年眨眨黑白透明的大眼睛,无辜又可怜,指着自己微微红肿的小嘴巴:“妈妈,辣辣~”
“少跟我来这套,吃牛肉和土豆的时候怎么不辣?一吃蘑菇,你就辣了!”但凡是不喜欢吃的东西,她闺女就一个说辞,辣辣,哪怕是一点辣椒没放的炒菜,林子君太了解林时年小朋友了。
“妈妈,肚子饱饱了,不吃了。”小时年挺起自己的小肚子,并用油乎乎的小手拍拍。
粉嫩嫩的睡裙上落下两个橙红色的手掌印,林子君头都大了一圈,她皮笑肉不笑地反问一句:“牛肉串串还吃吗?”
小时年立马小鸡啄米地点头,举起小手大声说还要吃。
“不是饱了吗?”林子君看向墙上的挂钟,已经十点半了,别看她闺女年纪小,犟起来是真的犟,如果强迫她把蘑菇吃掉,非得对阵到十一二点,“既然饱了,那就都别吃了,赶紧重新洗漱回屋睡觉去。”
小时年虽然还想吃牛肉串串,但更害怕妈妈逼她吃黏糊糊的蘑菇,“好吧,洗手手睡觉觉了。”
边小声念叨边爬下餐椅,往卫生间走,手上有油,让她很不舒服,就在屁股上擦了擦。
林子君正好看到这一幕,扶额望天,小朋友是不是天生就会在屁股上擦手?
第二天,睡得迷迷糊糊,林子君听到小时年发脾气,不像其他小朋友耍泼打滚,嗷嗷大哭,她会很清楚地告诉你:宝宝生气了!
噢,小团子生气的时候会自称宝宝。
林子君翻身坐起来,竖着耳朵又听了听,果然是她闺女的声音,气呼呼地重复道:“姥姥,宝宝生气了!”
出卧室,走到卫生间门口,就看到小时年腮帮子鼓得像一只河豚,钱春花去拉她的小手,她生气地甩开,然后两只手交叉一块抱在胸前,小嘴巴撅起来,娇嗔地一跺脚:“哼,生气!”
生胖气了!
林子君失笑地问:“一大早怎么就生气了?”
一进门听到小外孙生气,林宏满跑过来问,“怎么了?怎么了?谁惹到我们小乖乖了?”
小时年不直接回答,她转过头,朝她姥姥所在的方向撅小嘴。
虽然不敢惹老伴,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可不能让小外孙对自己失望,要撑腰就撑腰到底,“老钱,老实交代,究竟对我们小乖乖做了什么?”
钱春花指了指小时年的小马桶,自从戒掉纸尿裤后,小时年上厕所都用自己的专用小马桶。
林宏满一脸懵圈,所以呢?小马桶咬小乖乖了?
钱春花叹气,“她拉了粑粑,我帮她倒大马桶里冲掉,她让我把粑粑找回来,伟大的人民警察,你发光发热的时候到了,拜托,赶紧把她的屎找回来。”
他当片儿警大半辈子,找过人找过阿猫阿狗,就是没找过被冲掉的
屎粑粑。
林宏满也很为难。
意识到自己的屎粑粑找不回来了,小时年可伤心了,撇着小嘴,金豆子大颗大颗地往下掉,蹲到地上,捂住小脸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她这种哭比嗷嗷大哭让人怜惜多了。
林宏满心疼坏了,哄道:“要不姥爷给你拉一坨?”
钱春花没好气地拍他一下,“有点正行行不?”
林子君知道她闺女并不是无理取闹,而是进入了幼儿秩序敏感期。
这时期的幼儿对身边事物的秩序会产生极其强烈的需求,会因为自主认知的秩序被破坏时而哭闹不止。
比如奶粉必须妈妈兑,衣服必须自己穿,家里的地必须姥姥拖……
只有秩序恢复才能安静下来。
这个时候,讲道理是行不通的,她一个字听不进去,林子君蹲到地上,轻轻地抱住她,“年年想要自己冲粑粑对不对?”
小时年点点脑袋。
她要一坨屎干嘛?不过是想自己冲自己的粑粑罢了。
“粑粑被姥姥冲走了,年年很伤心对不对?”林子君继续问。
“嗯嗯,伤心。”小时年已经没哭那么凶,可以说清楚话了。
林子君拍拍她的后背,“伤心要哭就对了,哭了就不伤心了。”
是这样吗?
“可是我还有点伤心哦。”小时年抽抽搭搭认真道。
“这样啊,没关系,那就再哭哭吧。”林子君鼓励道。
小时年歪歪小脑袋,眨巴眨巴眼睛,“哭不出来了。”
“所以?”林子君耐心引导。
“年年不伤心了。”小时年小手抹抹脸上的眼泪,哭太久,小鼻子有点堵住了,她用力地一出气,冒出一个小鼻涕泡,啪地一声破开了。
小时年羞得将小脸埋进她妈的脖颈里。
“年年,你干嘛?别往我身上抹鼻涕啊。”林子君嘴上嫌弃,却又搂住闺女,不肯撒手。
等闺女情绪平复下来,林子君才跟她讲道理,“以后有什么需求,一定要先跟大人说,不然大人又不是你肚子里的小蛔虫怎么会知道你想什么呢。”
“好,知道了。”小时年已经和姥姥重归于好,正坐在餐桌上腻歪地互相喂鸡蛋羹。
“小乖乖和你比起来算乖的了,”林宏满突然感叹,往事不堪回首,“你像她那么大的时候,非要我从屋顶跳下去,我不跳,你就嗷嗷哭。”
“然后呢?”林子君来了兴致,“最后跳没跳?”
林宏满大笑:“我没跳,你跳了,让你妈打得直跳,哈哈哈哈……”
“……”林子君问:“子文呢?他没让你跳吗?”
“你弟比你老实多了,你哭着让我跳,他就哭着不让跳,但是,你妈当时不知道,以为他也在喊跳,就连他一块打了。”林宏满想起来都好笑。
“我儿子,我还不知道,他肯定干不出那事。”钱春花插一句。
“那你还打他?”
“打红眼了,没太注意。”
“哈哈哈……老幺也是够倒霉的,摊上你这么个爱折腾的姐姐,偏偏他又喜欢跟在你屁股后面跑,不知道受你牵连白挨了多少揍。”
那会儿姐弟俩才小外孙一般大,晃眼这么多年过去了,时间过得可真快啊。
说起林子文,林子君问她妈:“子文出国手续都办好了?”
钱春花收敛笑容,神情变得沉重起来,“月底就走,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锦市不好吗?我们自己国家不好吗?非要去什么美国边学习边工作!”
“男孩子出去见识见识也没什么不好。”林宏满宽慰老伴。
道理都懂,只是小儿子从小跟在身边,连大学都是在本市上的,以为毕业了,不出意外也会在锦市找份工作,然后结婚生子,哪怕不住在一起还是能经常见面。
没想到,不出意外地出意外了,小儿子突然说要出国上班。
钱春花一时接受不了。
“你们说他是不是还惦记着韩莹那丫头啊?”钱春花恨铁不成钢,“不和那丫头在一块,他就活不了了,都要躲到国外去了。”
“不能吧,韩莹和赵强的孩子都好几个月了。”林子君听林子萍提过一嘴,赵强就是个不务正业的小混混,哪怕和韩莹结了婚生了孩子,心也定不下来,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现在更是下落不明,已经有小半年时间没露过面了,据说是去外地打工了。
没过多久,韩莹也走了,孩子留给了赵雪梅,真是应证了林子君当初对她说的那番话。
“不会韩莹也去美国了吧?”
“萍姐说是回老家了,妈,你可别乱想了。”不是林子君看不起韩莹,就当下的大环境来看,美国不是谁想去就能去的。
“子君说得对,子文出国肯定和韩莹没关系,他就想出去锻炼锻炼。”林宏满说。
钱春花叹气,一开始她和闺女想撮合他和田甜,后来发现子文还没放下韩莹,就想说先不勉强,走一步看一步,结果突然一天回来跟她们说,他和田甜拜把子结成兄妹了。
强扭的瓜不甜,钱春花就再也没管过林子文的个人感情问题,也不知道他心里到底怎么想的。
“邓老师也在美国,子文过去了,你以后出国一次看俩,多方便。”林子君抱住钱春花的手臂,“好了,别愁了,儿孙自有儿孙福,你不常这么说吗。”
“嗐,不管他了,”钱春花看了下时间,“哎呀,都八点多了,老林,你不去上班了?还有你,不是说今天要去美容院那边看店面吗?”
林子君想在美容院隔壁开一家服装店,走高端路线,正好对接上客人在美容院消费完再换一身新行头。
一条龙服务,谁能拒绝呢。
林子君把想法跟林子萍一说,林子萍相当看好,钱多多也想入股,至于具体合伙比例,等到今天看完商铺三人再详谈。
“对对对,我要迟到了!”林宏满扒完碗里的八宝粥,伸手在小时年的脸上捏一把,“小乖乖,姥爷去上班了,在家乖乖听姥姥的话,晚上姥爷买糖回来给你吃。”
“一天天就知道买糖吃,再吃,小乖乖的牙齿该烂掉了。”钱春花说丈夫。
林宏满贴过去,用额头蹭小外孙:“嘿嘿嘿,我们悄悄吃。”
“要走赶紧走,别挡我干活,”钱春花推开丈夫,边收碗边骂,“有你这样的姥爷,教自己外孙偷鸡摸狗,还警察,我呗。”
“吃个糖就偷鸡摸狗,老钱同志,你是不是有点小题大做了?”
“林宏满,你说谁小题大做!?给小乖乖吃那么多糖,等她牙齿烂了去拔牙,你又看不得,别找我哭。”
“男儿有泪不轻弹,谁要找你……”
“好了,爸,再说派出所就该下班了。”林子君推她爸往门口走,林宏满偷摸地回头看,小声跟闺女,“你妈因为你弟的事情,心里堵得慌,不让她发泄出来,我担心她憋出毛病。”
“就知道你心疼妈。”
“我自己媳妇,我能不心疼。”林宏满看林子君一眼,“赶紧和小顾把手续办了,到时候你是他媳妇,他不心疼你,我抽他。”
“不办手续,他也心疼我。”林子君哼道。
“不一样,算了算了,我懒得跟你说 ,先走了。“林宏满知道自己闺女向来有主意,不是他们一两句话就能说动的。
防盗门关上,林子君挠挠脸,是她不想合法吗?
是顾云舟,处了一年多对象了,也不知道求婚,她能怎么办?总不能她主动吧。
林子君抱闺女回房间换衣服,吸取早上屎粑粑教训,她从小时年的衣柜里拿出两套,一套是可爱公主的蓬蓬裙,一套是活力满满的背带裤,问:“年年想穿哪套?”
小时年小手一指,“糖糖裤裤。”
背带裤是焦糖色,小时年不认识这个颜色,但她吃过庙会前面的画糖人,就是这个颜色。
“好,我们穿糖糖裤裤。”林子君先帮她脱下睡裙,里面穿一件印着大熊猫图案的黑色长袖,外面一条她最喜欢的糖糖颜色背带裤,自来卷扎成两个小丸子立在头顶。
背带裤前面有个小兜兜,小时年想把自己的阿贝贝大熊猫娃娃装进去,塞了两下,发现兜兜太小,只好把娃娃放进自己的小背包里。
小时年趴在床边拉背包的拉链,林百万跑去蹭蹭她的裤腿,小时年低头对它说:“年汪汪不能进来哦,太胖了,我背不动。”
被小主人说胖了,林百万伤心地呜咽两声。
林子君蹲下身,摸摸林百万的小脑袋,安慰道:“百万一点不胖,肉嘟嘟的才可爱。”
小时年附和地点头,“和年年一样,可爱在膨胀。”
帮闺女背上小背包,小时年吆喝一声:“年汪汪走了,和姥姥出去玩了!”
每天吃完早饭,钱春花都会带小时年和林百万下楼户外活动一个小时。
小时年吭哧吭哧地跑去儿童房,林百万屁颠屁颠地跟在后面,没过会儿,就见小团子骑着儿童三轮车载着小狗狗风一样地冲出来。
由于三轮车置办得早,别的小朋友一岁半的时候,有些路都还走不太稳,林时年小朋友就已经学会了骑三轮车,又经过这小半年加强练习,才两岁一个月不到,三轮车骑到飞起。
林百万最喜欢乘坐小主人的三轮车,一整个站在后座上,前爪子扒着小主人的肩膀,探出圆乎乎毛绒绒的脑袋,跟着小主人感受风驰电掣的速度。
出单元楼有一节下坡,小时年每次都要俯冲而下,迎面拂来的风将她额前的刘海全部吹起,露出她那张粉雕玉琢的可爱小脸蛋,婴儿肥软乎乎,看得人忍不住想要捏一捏。
疾速让俩小家伙兴奋起来。
小时年发出哇哦~
林百万伸着脖子嗷呜~
眼前这一幕,就是林子君领狗狗回来时脑海里描绘的画面。
“妈妈,开车车要慢慢,过马路要看灯灯,地上的东西不能吃,脏水水不能喝。”小时年送林子君去停车场,不停叮嘱,像老母亲操碎了心。
让林子君哭笑不得,开门,坐上车,摇下窗户对她说:“知道了,快和姥姥去找思言哥哥玩吧。”
俩小老太约好了每天遛娃时间,小孩子有个伴,大人也有人说话。
小时年往小区儿童乐园蹬,看到坐在休息区长椅上等她的沈思言,她立马用力地拍拍车头的铃铛。
伴着清脆的铃声,小团子欢快地喊道:“思言葛格~”
第60章 第60章我们结婚吧
“思言葛格~”小时年小短腿使劲蹬,三轮车跑得飞快,也不知道是紧张还是兴奋,林百万在后座竖起小尾巴。
而钱春花百分百紧张,跑在后面追,“年年慢点,不要骑那么快,小心撞到别人了,慢点慢点!”
小时年表示慢不了一点,她太想立刻马上见到思言葛格了,别说减速,没有再提速,已经算是听话的乖宝宝了。
林家祖孙一路风风火火动静大得整个小区都能听到,和并排坐在长椅上看书的沈家祖孙形成鲜明对比。
小时年一个漂移停在长椅前面,一只脚尖支在地面,两只手握住三轮车的车把上,扬起小眉毛,扭头问沈思言和他奶奶:“思言葛格,吴奶奶,我是不是超帅哒?”
沈思言和吴英莲同频率,合上手里的书点点头。
“唉,慢点,让你慢点,怎么还骑这么快?”钱春花后脚追上来,累得手撑在膝盖上大喘气。
沈思言虽然性子沉重,像个小大人,但也只比小时年大不了半岁,两岁半的小孩子,还不是小短腿,坐在长椅上,脚不能着地,下去也得蹦。
“钱奶奶坐。”沈思言有礼貌地让座。
“谢谢你啊,小思言。”钱春花坐过去后,又看向自己小外孙问,“骑那么快,有没有撞到哪儿?”
“没有没有,姥姥姥姥,这是儿童三轮车,安全安全!”小时年一着急,说话的时候就喜欢说两遍,问她为什么着急?当然是急着和思言葛格去玩了。
从三轮车上下来,迫不及待地去牵沈思言的手,“思言葛格,我们去玩滑滑梯吧?去玩滑滑梯吧?”
沈思言先征求奶奶的同意,吴英莲点点头说:“绘本给我,照顾好妹妹。”
“哇哦,去玩滑梯了!”小时年拽着沈思言往滑梯那边跑,沈思言猝不及防,身子斜了一下,险些摔倒,吓得钱春花连忙伸手,俩小只已经没了影儿,小老太抱歉地冲吴英莲笑笑:“对不住啊,老吴,年年手劲太大了。”
从沈家搬来芙蓉雅苑后,两个小朋友基本天天一块玩,吴英莲也算看着小时年长大,并一直打心底喜欢这小丫头,好像一天二十四小时,每一分钟每一秒钟都跟上了发条似的,活力满满。
她和儿子常说,如果不是小时年同小思言一块玩,小思言肯定会更沉闷,指不定还会得儿童自闭症。
“年年有精力,多好。”吴英莲将孙子的绘本放进随身携带的布袋里,里面还装了另外几本书,都是平时祖孙俩喜欢看的。
钱春花每天遛娃也会挎个布袋,不过里面没有书,只有小外孙的玩具、零食和水杯。
噢,还有一条栓狗绳。
小主人去玩了,林百万乖乖地从三轮车后座下来,趴到钱春花的脚边,钱春花给它套上栓狗绳。
这边是儿童专属游玩区,小朋友多,跑来跑去,小狗狗不知道还以为他们想和它玩,撒丫子跑去追赶,有些小朋友喜欢小狗狗就相安无事,也有害怕小狗狗的小朋友,被吓得哇哇大哭,家长必将和狗主人理论一二,说不明白免不了一顿吵,小区经常发生这种事。
自己家里就有小朋友,钱春花完全理解家长心情,便每次带小外孙来游乐区玩都会给林百万栓上绳子。
林百万也很懂事,小主人去玩,就安静地趴在角落里等着。
小孩子有玩伴,大人就能轻松些,不用亲自上场陪玩。
吴英莲继续看书,钱春花迅速看一眼,然后在心里叹气。
轻松都是别人家长的,而她还要打起十二分精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盯着小外孙。
小时年小的时候,她还常感庆幸,觉得小外孙没她妈闹腾,再大些带起来肯定也会比较轻松,没想到……
小外孙才两岁,小老太已经开始怀念她的小时候,不会说话不会走路那会儿多乖啊。
“哎,年年,不要爬上去,危险!”钱春花起身去阻止。
“哎,年年,地上的东西不要捡来吃,吐吐吐。”钱春花起身去阻止。
“哎,年年,快下来快下来,不能骑思言哥哥身上。”钱春花起身去阻止。
“哎,年年,起来起来,不要在地上滚,你给我起来!”钱春花起身去阻止。
“不要捡不要捡,那是狗屎,祖宗,我喊你祖宗行不行……”钱春花生无可恋,休息区和游玩区来回跑。
对比她的“勤劳”,吴英莲几乎长在了长椅上,时而看书,时而看她和小时年“斗法”,嘴角的笑就没下去过。
看小外孙玩半小时,比干半天家务还累,钱春花领着俩孩子回来喝水才终于可以喘口气。
沈思言站在一边安静地补充水分,小时年抱着水杯蹲地上,她一口喂林百万一口,钱春花看到也不想管了,反正一人一狗经常一块舔一个棒棒糖。
“林时年羞羞羞!和狗狗喝一个水杯!以后叫你狗时年!哈哈哈哈……”卫小明今年四岁,也是个皮实的,每天在外面疯跑,又不像小时年晒不黑,他是一晒就上色,好不容易捂了个冬天白了些回来,过了个夏天又成酱肘子了。
“哼!年年叫林时年,不叫狗时年!”小时年
气鼓鼓地纠正卫小明。
“卫小明!给年年妹妹道歉!”卫妈妈两步上前照着自己儿子后脑勺就是一巴掌。
卫小明脚下一个趔趄,差点给她妈拍地上,站稳后,把脸转向一边,“不要!”
卫家也有一只狗,是卫妈妈从老家云省带过来的一只土狗,马犬,中等体型,肌肉结实,毛发短滑。
卫小明一出生,马犬就养在他们家了,他妈给它取名叫小欢,然而在卫小明眼里,小欢一点不小,又大又凶,他害怕得很。
偏偏卫妈妈特别喜欢小欢,比喜欢卫小明还要喜欢,让卫小明觉得小欢才是他妈的孩子。
他是垃圾桶捡回来的。
所以卫小明很不喜欢自己家的狗,连带别人家的狗,他也不喜欢。
“你道歉,不稀罕,臭小明,”小时年把水杯盖上后交给姥姥,拉起沈思言往回跑去继续玩滑滑梯,“思言葛格,我们不和他玩好不好?”
沈思言看着小团子头顶上一晃一晃的小揪揪,“好。”
“妈,林时年不和我玩!”卫小明立马找他妈告状。
“活该,让你惹年年妹妹生气,还不快去道歉哄妹妹,咦?不去是吧?爱去不去,我懒得搭理你,走咯,小欢,我们去接盘子了。”卫妈妈一招手,领着马犬往游乐区旁边的草坪跑,不管儿子“死活”。
卫小明哇地一声哭起来,声音洪亮,震得钱春花耳朵疼,小老太连忙招呼小时年:“年年,人多才好玩,快叫小明哥哥一块玩。”
正在爬楼梯的小时年探出个小脑袋,很无奈地叹一口气,小声嘀咕道:“涮了涮了,跟小孩纸计较森么?”
小表情非常到位,要是说话再清楚些,就更像个小大人了。
“卫小明,快来一块玩。”
小时年一招呼,卫小明立马不哭了,用手背胡乱抹掉脸上的鼻涕和眼泪,顺手在衣服上一擦,屁颠屁颠地就跑去找小时年和沈思言玩了。
别的小朋友都喜欢和比自己大的哥哥姐姐玩,卫小明不一样,他最喜欢和小时年还有沈思言两个妹妹弟弟玩,谁叫他们长得好看呢,是小区里面最好看的两个小朋友。
有了卫小明的加入,钱春花总算可以好好歇会儿了,因为小时年那个双标机灵鬼,和沈思言一块玩的时候,无时无刻不在闯祸惹事,但只要有卫小明一块,她立马化身小家长。
听吧,一个劲儿地教育卫小明:“危险,不能爬高高;地上的东西不能捡来吃;唉,你让一下思言葛格啊……”
钱春花哭笑不得,“我就说她什么都知道吧。”
“年年真是好孩子啊。”吴英莲笑着感叹道。
钱春花呵呵地干笑两声,转头去看在草坪上和马犬玩得起劲的卫妈妈,“小明他妈咋就不长记性呢?上个星期她家狗才把五栋一小朋友吓得摔了一跤,还去医院缝了针,卫家又是道歉又是赔钱,怎么还不拴狗绳带小欢来这边玩?”
吴英莲也看过去,“她说他们家小欢不咬人。”
马犬的牙齿锋利,张嘴接盘子,獠牙在日光下锃锃发亮,如磨得锋利的菜刀,钱春花摇头,“那些咬人的狗主人也觉得自己的狗不会咬人,结果呢?这狗的事,谁说得准。”
设身处地想一想,换作她家小朋友被狗咬,哪怕只是被狗吓到,她也会很生气。
三个小朋友玩累了,一个台阶坐一个地休息,小时年坐在中间,小胖手捧着小圆脸,眼巴巴地望向在草坪上跑来跑去的卫妈妈和大狗狗,问卫小明:“你妈妈辣么喜欢小欢,你为什么不喜欢呀?”
“要你管!”卫小明带着气性哼道,“那我问你,别人都有爸爸,你为什么没有爸爸?”
“我有爸爸啊,叔叔就是我的爸爸。”在小时年眼里,顾云舟就是她的爸爸,天下第一好的爸爸。
卫小明站起身,跳到楼梯下面,指着小时年,“撒谎精!叔叔就是叔叔,爸爸才是爸爸,顾老师才不是你的爸爸,林时年是撒谎精!长鼻子!”
“我没撒谎,叔叔就是爸爸!你才是长鼻子!”小时年摸自己的小鼻子,“宝宝的鼻子不长!臭小明乱说,宝宝生气了!”
小时年气得有点厉害,用力地跺脚脚。
“我奶说了,你爸是杀人犯,在坐牢,你是杀人犯的孩子,让我不跟你玩,你会把我们全家都杀掉!”
“我爸不是杀人犯,叔叔是我爸爸,是老师!”小时年太生气了,从台阶上下去推卫小明,“臭小明,你说叔叔是杀人犯,宝宝不和你玩了,走开!”
“滑滑梯又不是你家开的,我就不走,狗年年!”卫小明也推小时年,他岁数大,力气也大,直接把人推到地上。
“卫小明住手。”沈思言冲下去挡在小时年前面,小时年有仇当场报,翻身爬起来,从沈思言两腿间钻出去,抱住卫小明小腿,一口咬下去。
卫小明发出杀猪的惨叫声,并求救地喊道:“啊啊啊!小欢咬她!”
“年年快松开!”钱春花赶紧去拉架,到半道,一道焦黄的虚影从她眼皮底下闪过,她心里咯噔一下,失声尖叫,“卫妈,你的狗!快快快拉住啊!”
怎么拉?狗子根本没栓绳子,卫妈妈看自家狗龇着牙扑向儿子他们,扯着嗓子呵斥:“小欢!卫小欢,给我回来!”
为守护小主人的小欢对于卫妈妈的召唤充耳不闻。
“汪汪汪!”林百万着急地狂吠,奈何被拴在长椅脚上,不管怎么挣也挣不开,已经站起来,绳子绷得笔直。
吴英莲手里的书掉地上,惊恐万分地捂住嘴,“年年!!!”
马犬张开血盆大口,危险就在下一秒,就像水开了,咕噜咕噜往外冒。
*
上午看完店面,林子萍让林子君留在美容院吃午饭,林子君没留,马不停蹄往家赶。
不知道为什么有一瞬特别不安,怀疑是家里出什么事了,上了车,林子君拨通家里的座机,连打了两个也没人接,平时这个点她妈都在家做饭,难道真的出事了?林子君越想越着急,踩下油门,一路轰回芙蓉雅苑。
到小区门口,曾明亮见是林子君开车回来,立马从保安室出来,跟她说:“林小姐,不好了,顾老师出事了。”
林子君心里咯噔一下,还没来得及问怎么回事。
另一个安保大哥从窗户探头说:“小时年滑滑梯的时候,差点让卫家的那条马犬咬到,亏得顾老师及时出现,不然小家伙多大点,还不够马犬塞牙缝。”
曾明亮瞪一眼,“不会说话就把嘴巴闭上,看把林小姐都吓到了。”
林子君握住方向盘的手抖得厉害,马犬可是烈性犬,别说小朋友,大人被咬一口也够吃一盅。
“曾,曾队长,人呢?顾云舟人呢?怎么样了?”林子君嗓音发颤。
“已经送去市医院了,林小姐,你没事儿吧?要不我还是帮您拦一辆出租车吧?”曾明亮担心林子君太着急,开车上路危险。
就是因为着急,林子君只想现在立刻马上赶去医院,哪儿等得了出租车,调转方向盘出小区大门,狂踩油门往市医院开。
芙蓉雅苑离市医院很近,开车也就十多分钟,下车后,林子君直奔急诊室,眼眶通红地扑到咨询台问:“请问刚刚送来的那个病人怎么样了?”
“你说大出血的那个病人?”小护士问。
马犬牙齿那么锋利,一口下去不就得大出血,林子君脑海里已经有了画面,咬着唇用力点头。
“已经在抢救了,你先去门口守着,别到处乱跑,不然等会儿医生找不到家属签字,后果自负。”
林子君精神恍惚地往抢救室走,反复琢磨小护士说的话,家属要签什么字?医生不会下病危通知书吧?
一想到这里,林子君腿一软,差点一屁股坐地上,她扶着墙,脚下发虚地走到抢救室门口,再也撑不住地瘫在长椅上,脑子
已经彻底停止了运转,木楞地盯着门口上方的警示灯。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警示灯熄灭,抢救室的大门从里面推开,面戴口罩的医生走了出来。
林子君急忙迎上去,拉住医生的手问:“医生怎么样了?病人怎么样了?”
医生摘掉脸上的口罩,神情沉重,“我们已经尽力了……”
扑通——林子君跌坐在地,眼泪再也憋不住,如洪水决堤,医生后面说的话,她一个字听不进去,嘴里不停地念叨:“怎么就没了呢?怎么就让狗咬没了呢?顾云舟,你个骗子,说好一辈子对我好,一辈子就是一辈子,少一天都不行……”
“……产妇大出血,没保住孩子,不幸中的万幸,大人保住了……不是,家属,你是不是找错人了?”
林子君脑袋嗡嗡响,话没听全,只捕捉到医生说孩子也没保住!!!
她的闺女也没了!!!
眼前一黑,就要往后倒。
就在这时,闺女奶声奶气地喊她:“妈妈~”
林子君扭头一看,走廊的入口处,站着小时年和顾云舟,他们身后是耀眼的亮光。
“头七这么快吗?都回来看我了。”林子君手攥着胸口的衣服,心痛得快不能呼吸,一上午时间就失去了两名至亲至爱。
“妈妈~”小时年小短腿捣鼓得飞快,跑过去扑进妈妈的怀里。
林子君紧紧地搂住闺女,“年年,我的年年,你怎么就这么离开我了啊……不对,魂魄不是这么大力气?”
差点把她撞飞出去!
林子君松开小时年,捧着她的脸摸了又摸,“是暖和的,是软乎的,是真的!”
所以,林子君抬头看向医生,眼神幽怨。
医生很无辜。
“医生,我媳妇怎么样了?”产妇的丈夫终于赶来,挤上来抓住医生问。
原来是一场乌龙,林子君从地上爬起来,牵着闺女走向顾云舟,顾云舟手臂缠了纱布,垂在身侧,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女朋友紧张自己,他是既高兴又心疼。
“严重吗?”林子君问他。
顾云舟摇头,“不痛。”
“还不痛,咬那么大一口,缝了八针!想着你会来医院,药都没拿就过来,就知道你会找错地方……”钱春花帮忙取了药过来,瞥了眼满脸泪痕的闺女,把到嘴边的数落咽了回去,只剩一声叹气。
“小乖乖,来姥姥这。”钱春花将小外孙招过去,“你们两个说会儿话,我先带小时年去医院食堂买饭。”
祖孙俩一走,林子君进了楼梯间,顾云舟沉默地跟在后面,林子君转头扎他怀里,死死地搂住他的腰,闻到混着消毒水的男士香水味,已经止住的眼泪又不争气地掉了下来。
顾云舟用没受伤的手一下一下地抚摸着她的后背,柔声安慰道:“没事了,一点皮外伤。”
林子君哽着声音,一遍一遍地说:“云舟,我好害怕啊……”
顾云舟耐心地哄道:“打过针了,不会得狂犬病,不害怕。”
“云舟,我们结婚吧。”人生苦短,两人能在一起的日子本来就不多,林子君不想再后悔。
所以主动就主动吧,也没法律规定女同志不能主动。
顾云舟怔愣住,以为自己听错了,不确定地问:“子君你说什么?”
林子君从顾云舟怀里抬起头,眼眶噙满了泪水,脸红鼻子红,声音哑哑的,一字一顿道:“顾云舟,我说……”
顾云舟低头,在她唇上轻啄一下,用鼻子抵住她的鼻子,温柔地蹭了蹭,“子君,你愿意嫁给我吗?”
这句话,他们在一起的每一天,他都想说,只是始终记得答应过林子君,绝不着急下一步。
林子君不说话,幽怨地看着他。
哼,如果不是她主动开这个口,他是不是打算一辈子不求婚!
不回答,是不愿意吗?后悔了?
顾云舟着急地单膝跪下,并从裤兜里掏出一只精致的小盒子,打开后,里面是一枚镶了钻的金戒指,隆重而庄严地高高举起,重复一遍刚刚的求婚:“子君,你愿意嫁给我吗?”
林子君眨眨眼睛,怎么被狗咬还带了求婚戒指?难道本来就准备今天求婚吗?
顾云舟看出她的疑惑,解释道:“在一起的第二天,我就去买了戒指,之后每天带在身上。”
“嗯?每天带在身上?”林子君脱口问道:“今天才拿出来求婚?”
“我怕吓跑你。”
林子君终于想起两人在一起的约法三章,嗤笑出声,这倒霉孩子。
顾云舟抬头看她,问她笑什么。
林子君摇头,伸出自己的左手给顾云舟,泪眼明亮地看着他,“顾云舟先生,我愿意嫁给你。”
顾云舟眼尾的紧张瞬间化作郎朗清风,他取出戒指,温柔戴到林子君的无名指上。
林子君先让顾云舟起来后,翻来覆去地打量自己的金戒指。
顾云舟眉眼含笑地看着她说:“保真,家里还有证书,回去给你看。”
林子君讪笑道,“明天我们去逛商场吧?我也给你买一枚戒指戴。”
“不用明天,”顾云舟说话间,手又伸进裤兜里,掏出了一枚男士戒指,相对于她的镶钻金戒指,顾云舟的戒指就简陋得多了,不仅光秃秃没镶钻,连个盒子都没有,顾云舟邀请道:“现在就帮我戴上吧。”
林子君从他手里拿过戒指,仔细看了看,失笑出声,打趣道:“顾老师,你是不是上当受骗了?”
“嗯?”顾云舟琢磨着不可能是假货,毕竟是和林子君的戒指一块买的,证书都还在呢。
然后就听到林子君悠悠地补充一句:“买到二手货了吧?你看磨损多严重,肯定被人戴过了。”
顾云舟脸上微微泛红,“我时常拿出来试戴。”
林子君摸摸他的头,“委屈我们顾老师了。”
顾云舟忍着笑,伸手给林子君。
林子君郑重其事地帮他戴到无名指上,“云舟,你知道戒指为什么要戴在无名指吗?因为无名指有一条直接通向心脏的‘爱情之脉’。”
林子君轻握拳头,用自己无名指上的戒指轻轻地碰一下顾云舟的戒指,“这样我们就能心连心永永远远在一起了。”
顾云舟伸手,紧紧地抱住林子君,低头看向自己打了纱布的手臂,顿时觉得这一口被咬得太值了。
他终于转正了!
现在只差办手续合法化。
两人手牵手去食堂吃饭,钱春花一眼就看到两人手上多出的金戒指,在日光底下晃得她眼眶发热,趁没人发现,偷偷地揩了揩眼角。
“妈妈,为什么你和叔叔手上都有漂亮的小圈圈?”不光妈妈和叔叔有,姥姥和姥爷也有,就年年一个人没有,小时年悲从中来。
“戴戒指是要结婚的意思。”林子君跟闺女解释。
小时年眨巴眨巴大眼睛,“妈妈和叔叔结婚有戒指戴,姥姥和姥爷结婚有戒指,那年年就和……”
小团子认真思索一阵后说,“和思言葛格结婚好了。”
林子君点她的小鼻子,“你知道结婚什么意思吗?”
小时年摇头。
“是要一辈子在一起的意思。”
小时年手指抵着下巴想了想,思言葛格是要和他的爸爸奶
奶一辈子在一起的,所以就不能和她一辈子在一起了,要是世界上有两个思言葛格就好了。
小脑袋瓜转呀转,灵光一闪,小时年眼睛亮堂堂地举手:“我要和年汪汪结婚!”
“这门婚事,我不同意!”林子君一本正经地告诉她,“人和狗是不能结婚的,跨越种族的爱情是不会得到祝福的。”
小时年噢了一声,往嘴里扒了一口面条,问她妈:“我不是撒谎精对不对?”
小孩子的思维极其跳跃,上一秒和下一秒的聊天内容八竿子打不着,林子君早就习惯了,却也不敷衍,耐心地问:“谁说我们年年是撒谎精了?”
“卫小明,”小时年一说这事就气鼓鼓,“我说叔叔是爸爸,他说我是撒谎精,说我的爸爸是杀人犯,我是杀人犯的闺女,会杀了他们全家!”
因为太气了,这段话这么长,小时年一口气就说完了。
林子君听后脸黑如锅底,“都是谁教他的这些?”
“卫奶奶,她不让卫小明和我玩,哼,我以后再也不和他玩,臭小明,让大狗狗咬我,咬到叔叔了,叔叔流了好多血。”一想到这,小时年饭都吃不下了,爬下餐椅,跑去找顾云舟,对着他受伤的手臂呼呼。
顾云舟摸摸她的头,“叔叔没关系,年年快回去吃饭饭。”
“有关系!大关系!”林子君拍案站起来,气愤得想咬人。【你现在阅读的是魔蝎小说 moxiex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