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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暴发户养崽吃瓜日常[九零]》 第41章 第41章跑路了
脱了衬衫,只穿一件背心,正在吹衣服的顾云舟,听到有人推开门,立马拿衣服挡在胸前。
“???”还没看清来人。
林子君已经冲过去,推开他,趴在洗手台上:“呕——”
空气里有酸酸的味道,顾云舟眉头都没眨一下,完全不在意,关掉吹风机,和衬衫一块放到洗漱柜上,站在林子君的身后,温柔地抚着她的后背,很有耐心地哄道:“没事儿了,吐出来就舒服了。”
吐完,确实舒服了不少,林子君两只手撑在洗手台上,顾云舟看她可以站稳,才绕到她身侧,没有杯子,只能用手捧水让林子君漱口。
林子君嘴里有味,不舒服,乖乖低头喝了一口,咕噜咕噜后吐出来,接着又喝了一口……
唇瓣不小心擦过顾云舟的手掌,酥麻感惹得他战栗,等林子君漱完口,将湿漉漉的两只手背到身后。
别过脸,不敢看林子君。
林子君浑身乏力,站了会儿就不行了,靠着洗手台滑坐到地上,目光所及是一双拖鞋,往上走,穿着西装裤的大长腿……
拖鞋配西装裤,香君的小年轻可真会打扮啊,林子君以为自己还在会所。
实则是顾云舟出门太着急,忘换鞋了。
没听到动静,顾云舟担心林子君,视线转回去,这才发现她坐到了地上,连忙蹲下柔声哄道:“子君,地上凉,快起来。”
他脱给她的外套,她跳下沙发的时候掉到了休息区,现在又只剩一条吊带红裙,裙摆铺在她四周,她半仰着头看他,原本扎起来的头发松了,几缕发丝从脸侧垂在胸前,包裹着她原本就小的鹅蛋脸,她肤色本就白,红色衬得更加晶莹剔透。
美得就像一幅画。
让人不忍心破坏,但顾云舟更担心她着凉,伸手将她从地上扶起来,拿起洗漱柜上已经吹干的衬衫给她披上。
林子君的视线追随着他,打量起来。
黑色背心贴身,勾勒出顾云舟倒三角身材,西装裤的皮带束着他强劲有力的公。狗腰,结实的手臂随着他的动作起伏,牵出纤毫分明的肱二头肌。
小山一样可爱,林子君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指,轻轻地点了上去。
顾云舟就像触电一样,怔住了,完全不知道所应。
“小哥哥,知不知道周树人大作家?”林子君醉眼朦胧地问。
顾云舟:“???”
林子君指尖一路划过顾云舟的手臂、肩膀、锁骨,最后停在了胸口,长睫微抬地看着他,眸底秋水潋滟,“他
说,色吗?不清楚,只是花开得正艳,我不去欣赏,倒显得我不解风情了。”
顾云舟心跳如雷,喉结再滚动,强行将视线从林子君的脸上移走,看到她光着脚,“怎么没穿鞋子?会着凉的……”
林子君纵身一跳,两只手环住顾云舟的脖子,双腿紧紧地盘踞在他腰间,像一只八爪鱼缠在他身上。
“这样就不会了。”林子君盯着他,扬眉一笑,“乖,叫声姐姐听听。”
第一次和林子君这么近距离接触,顾云舟的心脏再次不受控制地悸动了一下,薄唇微启:“姐姐——”
……
送林子君回家后,顾云舟魂不守舍地回自己家,兴奋地一夜没睡着,以为这次亲密接触后,两人的关系会往前踏进一大步。
于是,第二天上课前,先去了十八楼,到了门口,没舍得敲门,想让林子君醉酒后可以得到更好的休息,便站了一会儿就离开了。
今天的课比较满,上到了下午四点,回到芙蓉雅苑四点半,顾云舟直接去找林子君。
林宏满休假,一个人在家闲得无聊,打算去接林时峰林时杰放学,一出门看到顾云舟,“顾老师来找子君吗?”
“子君怎么样了?舒服些了吗?头有没有疼?”顾云舟关心地问道。
“别提多舒服了,生龙活虎,中午就带她妈和她闺女旅游去了。”林宏满也想去,奈何没长假,加上林时峰林时杰要上学,他得留在家看着。
“?”顾云舟:“怎么走这么急?”
林宏满点头,“是挺着急的,说走就走,也不知道得罪了谁,躲着对方。”
顾云舟:“……”
说好的关系前进一大步呢?人跑路了!
顾云舟再次魂不守舍地回自己家,又一夜没睡着,这次是落寞。
是不是昨晚他表现不好?
*
林子君这边天黑前抵达的三亚,打车到酒店,办理好入住,工作人员帮忙拖运行李箱进房间,林子君将睡着的小时年放到床上,大呼累死了,倒在了另一张床上。
“让你折腾。”钱春花把小时年抱到林子君躺的床上,“看着点,别压到小乖乖了。”
交代完,小老太打开行李箱,从里面找出自己带来的床单和小被子,他们大人无所谓了,小奶娃抵抗力弱,出门在外还是讲究些好。
“母亲大人辛苦了,爱你,母亲大人。”林子君也想帮她妈铺床,然而有心无力,实在起不来,宿醉加长途跋涉,她感觉自己骨头都要散架了,像一只大王八趴在床上,只能转动脑袋,看着睡得香甜的闺女。
小时年长得很好,脸上两大坨婴儿肥,睡觉的时候,嘟嘟地挤出来,跟糯米团子一模一样。
看得林子君手痒痒,贱嗖嗖地伸手去戳,被她妈半道截胡,一把给她拍开,“小乖乖第一次坐飞机,太紧张了,路上都没怎么睡,把她吵醒,看我怎么收拾你。”
飞机在升降过程中,因为气压变化引发耳痛耳鸣,大人都会感觉不适应,更别说几个月的小孩子,他们耳咽管较细不易打开,导致好多小婴儿坐飞机的时候会哭闹不止。
候机的时候,林子君就很担心,没想到闺女从头到尾特乖,安静地依偎在她的怀里。
仿佛只要妈妈在,不管发生什么,她都不怕。
林子君强撑着从床上爬起来,将小时年抱到已经换好床单的床上,四月份的三亚已经三十度,温度和锦市的夏天差不多,胜在不闷热,早晚海风吹得人非常惬意。
林子君还是担心闺女受凉,给盖上了小被子,小时年胖乎乎的腿一蹬,应该是热了,本来小孩子内火就重。
不过最少要盖住小肚子才行,安置好闺女,林子君和钱春花坐到房间自带的阳台上。
海边的晚霞迷人,波光粼粼,泛着水光,林子君单手撑着下巴,欣赏着眼前的美景,脑海里毫无预兆地浮出一些莫名其妙的画面。
湿透了的白衬衫,黑色的紧身背心,皮带勒紧的公。狗腰……
喝醉不可怕,最可怕的是醒后有人帮你回忆。
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她亲爱的母亲大人,虽然小老太并不清楚她和顾云舟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也亏得她不知道,不然更热闹。
在母亲大人的不懈努力下,本来什么都不记得的林子君,回想起了自己在会所和男孩们划拳、在美容院“调戏”顾云舟!
林子萍也没放过她,打电话跟她说,从卫生间出来后,她很满意顾云舟的服务,追着对方打赏小费。
顾云舟捉住她的手,似乎很生气,肯定生气啊,人家堂堂大学老师被她当做陪酒少爷。
“林子君,你看着我,我是谁?”
林子君往前一步,踩着他的拖鞋,踮起脚,仰起脸,一字一顿地喊他的名字:“顾、云、舟——”
然后挑起他的下巴:“喊姐姐。”
太羞耻了!
林子君晃晃脑袋,将那些乱七八糟的画面一并驱走。
“你打算躲到什么时候回去?”钱春花一开始只以为两人喝了点小酒,现在看来事情没这么简单。
林子君装作很忙,低头整理自己的裙子,“我没躲啊,不是年前就想来海省旅游了嘛,趁有空就带您和年年过来玩一趟呗,您又不是不知道,我最爱您和年年了。”
钱春花一副“我信你有鬼”的表情,语重心长地教育道:“林子君,你不是小孩子了,做任何事前,都该想清楚,自己能不能承担起这个后果。”
“没想清楚就做了呢?”当时情况不允许她考虑那么多,醉酒后的一个本能行为,她也控制不住。
等一下,难道她早就想“调戏”顾云舟了?
想看冷冷清清的他坠入红尘的样子?
“现在想也不迟,能不能承担起后果?”钱春花愈发好奇闺女昨晚到底怎么着了顾云舟?
“大不了结婚呗。”钱春花也就随口一说,没想到林子君当即拍案决定,“那行,结婚,又不是没结过。”
“不是,闺女,结婚不是儿戏,这事还是从长计议得好。”虽然钱春花一直想撮合顾云舟和闺女,但两人最终是否能走到一块,还是希望闺女深思熟虑,而不是一时冲动。
“好,我再想想,”林子君爽快答应后,起身往房间走,“妈,晚上想吃点什么?听说三亚的椰子鸡很不错,还有海鲜火锅、清补凉、加积鸭……”
钱春花:“……谁让你想吃的了?!”
虽说是一时兴起到的三亚,但秉着来都来了的旅游宗旨,林子君还是带着她妈和她闺女在海岛上玩了整整一个星期。
前面五天报了个当地旅游团,把三亚的所有著名景点看了个遍,后面两天自由行各种买买买吃吃吃。
去的时候,一大一小行李箱,回来多了两个大行李箱,正值五一劳动节放假,林子瑞开车来机场接林子君她们,行李太多,后备箱放不下,只能后座硬塞了两个箱子,钱春花坐副驾,林子君抱着睡觉的小时年坐后排。
林子瑞透过倒车镜看他妹一眼,怕行李箱倒下来压到小时年,林子君用后背抵住行李箱,将闺女护在怀里。
看着不太舒服。
“要不要打一辆车?”林子瑞问。
“不用了,妹妹我瘦着呢。”太久没见家人,林子君想和他哥聊会儿天。
林子瑞没再说什么,和妹妹心情一样,虽然也就出去了一个周,但总觉得好久没见着了一样,可能是不在一个城市的原因。
林子瑞启动车子回芙蓉雅苑,再看一眼倒车镜,“出去玩怎么还瘦了?”
“还瘦了吗?”女孩
子谁不喜欢这句话,林子君也不例外,全方位地摸着自己脸,伸着脖子看倒车镜里面的自己,傻笑道:“别说,是瘦了点啊,嘿嘿嘿。”
欣赏完自己的美貌,林子君坐直身子,纳闷地念叨:“按理说不应该啊,大哥你是不知道,三亚的海鲜多好吃,而且特别便宜,还有椰子鸡,各种甜品,各种粉,我和妈每天不重复地吃了一个星期,对了,他们那里的水果才叫一个绝,光照足,老甜了,跟吃糖一样,我最喜欢吃榴莲了……”
说到自己榴莲,还发生了一件趣事,小时年添辅食有段时间,到了三亚,她妈看那边水果品质好味道又好,就给小肉团子第一次尝试喂了香蕉。
小时年第一次吃水果,简直不敢相信,世界上还有这么美味的东西!
比第一次吃米粉激动一百倍,手速快出虚影,一把就把她姥姥手里的香蕉抓走了,怕她姥姥抢回去,护在怀里不说,还啪叽一下趴到地上。
香蕉压扁了,小时年天都塌了,金豆子大颗大颗地往下掉,直到她姥姥重新掰了一小节香蕉给她,才雨过天晴。
林子君看她这么喜欢吃水果,就舀了小勺榴莲喂给她,小时年一开始欢天喜地,等到那味儿往鼻子里钻,她转过头呕——
把上一顿母乳吐了出来,钱春花对林子君一阵数落,林子君一声不吭地受着,翻看自己这些天拍的照片。
出门这一周,她几乎相机不离手,随时抓拍闺女的有趣瞬间:第一次看到大海,第一次玩沙子,第一次坐轮渡……还有第一次被臭吐了。
林子君聊天跟讲故事似的,明明都是些稀松平常的小事,从她嘴里说出来格外有意思,听得林子瑞直乐,也让他对三亚大感兴趣,“有时间我们一块再去趟三亚吧?你嫂子还没见过海和沙滩,时北时南肯定也喜欢海边,还有爸,他不是一直想海钓吗?”
“天气冷了再去吧,那边过冬肯定舒服。”锦市的冬天太恼火了,它不光冷还湿,尤其是以前住在村里的时候,楼层低,晚上睡觉总觉得被子没干过。
“行,我先多存几天假,去那边过春节怎么样?”林子瑞目光有所期,“我也想尝尝那边的海鲜和水果,到底有没有你说的这么绝。”
“正好我带了不少水果干和海鲜干货回来,晚上多拿点回去。”
“不会两个大箱子都是水果和海鲜吧?”
“你妹什么脾性,你还不知道?怎么可能就买水果和海鲜,恨不得把三亚都搬空了。”钱春花掰着手指头跟大儿子介绍闺女都买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珍珠翡翠不说了,她居然带了两串贝壳风铃,就是那种挂在窗户前面,风一吹,呼啦呼啦响个不停。”
林子君反驳,“多好玩,多有意思,往阳台上一挂,坐在摇摇椅上,跟躺在海边一样,在家也能度假。”
光是想想,林子君都觉得有那个味儿了,多休闲多自在。
“反正我不要,你两个都挂自己屋里。”人上了年纪觉浅,自从林子君买回贝壳风铃挂在酒店,钱春花就没睡好过。
林子瑞挺动心,想着妹妹喜欢的东西,他媳妇喜欢肯定也喜欢,刚想问林子君要,就听到她说:“那我送别人了。”
总共买回来两个,一个自己留在家里,另外一个送人?那人应该很重要吧,比如林子萍,毕竟是生意上的合作伙伴,林子瑞也就打消了念头。
“特产就算了,老大,你知道你妹还想买什么吗?”钱春花自问自答,“她居然想买房子。”
“怎么去玩了一趟喜欢上三亚了?想搬过去生活吗?”林子瑞问。
“喜欢是喜欢,但有好也有坏,一年四季太阳那么晒,遭不住,而且台风天气也多,我那么瘦,一出门就被刮跑了,找谁说理去,”林子君耸肩道,“我还是老老实实在锦市待着吧。”
“不过那边的房子确实不错,特别是海边的小别墅,听带我们玩的那个导游一顿吹,要不是妈拉着我还真想买,有了房子,我们一家过去玩就不用住酒店了。”
钱春花还是那些话,“一年能去几天?买一栋别墅,太浪费了。”
“平时可以出租,过几年那边的旅游肯定更火,到时候根本不愁客源。”林子君说。
“出租也要人管理,香城小区那边有张兰看着,不用操心,三亚离锦市这么远,管也不好管。”
这也是林子君不敢下手的最主要原因,不过她心里起了这个念头,一时半会儿就很难打消,“年底过去再看看。”
聊着天,不知不觉到了芙蓉雅苑,林子瑞下车搬行李箱,跟他妹说:“本来打算出去吃,你嫂子说你们一路倒腾回来肯定累,就买了食材在家吃火锅。”
“还是李红想得细致,以前没坐过飞机,总想着一定要坐一回,这次出门来回两趟,发现没什么好稀奇的,就累人了。”要不是闺女提前做了功课,她们二拖一办理值机就得跟无头苍蝇一样,满机场跑。
“嫂子万岁!”林子君欢呼道,三亚的美食好吃是好吃,就是作为川省胃最受不了的一点,那就是太清淡了,下次去玩,一定带辣椒面和火锅底料。
“出去玩一趟怎么还瘦了?”
林子君一进门,李红就问了和丈夫一样的问题。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嫂子和大哥简直天生一对,太有眼光了。”林子君笑呵呵地在玄关换鞋,他爸等不及地上来抱走刚睡醒的小时年,一周不见,小时年还记得自己的姥爷,冲着他咿咿呀呀,很激动,姥爷更激动,眼眶都红了,“小乖乖也瘦了,姥爷都想死你了。”
“一边去,别挡路了,”钱春花没好气地推他,“瘦啥瘦,就衣服少下来了,没看到都长肉了。”
林宏满捏捏小时年软乎乎的肉胳膊,“呵呵——没瘦。”
放下心后,回过味来,笑眯眯地靠近钱春花,“哎呀,第一时间没抱我们老钱同志,还跟我置气了啊,好好好,抱抱我们老同志——”
钱春花一脚过去,“滚一边去。”
林宏满死皮赖脸地搂住钱春花。
老两口推推搡搡进了客厅,几十年如一日,家里人早就见怪不怪了,李红小声问林子君打听:“我下午听爸说妈在和他闹脾气,怎么回事?”
“妈在闹离婚。”
李红震惊,从她嫁到林家,婆婆和公公感情一直很好,“好好地闹离婚做什么?”
林子君心虚,“这就说来话长了。”
李红好奇,“你慢慢说,我不嫌长。”
俩姑嫂边说边往里走,林子瑞终于把行李箱搬上楼,林子君让她哥把其中一个打开,里面都是水果干和开袋即食的鱼干,拿出来给孩子们分着吃,四个侄子一听到有好吃的,异口同声谢过小姑后,争先恐后地往上扑。
林子瑞险些被摁进行李箱,“饿死鬼投胎啊,都给我散开。”
“都先别吃了,马上开饭了。”林子文端着熬好的火锅底汤从厨房出来,放到电磁炉,咕噜咕噜沸腾不止,空气里弥漫着浓郁的火锅香味,馋得林子君口水直流,咽了咽说,“……事情就这样,嫂子,我先去洗个手,孩子们也跟我来,洗完手吃完火锅才能吃其他东西。”
没立马吃到特产,孩子们也不觉得扫兴,因为火锅他们也喜欢吃,排成队和小姑去卫生间洗手了。
同住在锦市,两家人几乎一周聚一次,轮流做东,大多时候在外面吃,这周轮到林子瑞他们,本来说好在外面吃火锅,李红临时起意在家吃,倒不是为了省钱,真是顾及小姑子她们
赶路累了。
虽说他们家赔偿款没小姑子多,但她和丈夫从没想过占谁的便宜,小姑子给他们一家买礼物给俩孩子买衣服,李红有来有往,每次过来看小时年,都是大包小包,毫不夸张地说,小时年现在两大箱的玩具,林子君和钱春花他们一样没买过,都是李红置办的。
就连没涨生活费的林子文,也会趁假期出去兼职攒钱,给小时年买衣服和绘本,甚至上个月搬回来一辆儿童三轮车。
小时年连爬都不会,路也不会走,三轮车就已经买好了。
所有人都疼着她呢。
一大家子围坐在一块热热闹闹吃火锅,有说不完的话笑不完的事。
临近尾声,四个孩子下桌陪妹妹玩去了,钱春花突然想起一茬,瞟了一眼林子君,问丈夫:“楼上顾老师来过家里没?”
林子君涮菜的筷子停在半空。
“你们出发那天来找过子君,也没说什么就走了,”林宏满回想了一下,补充道,“来的时候挺高兴,走的时候蔫蔫的,反正挺怪的。”
“哎,受伤了。”钱春花再看一眼林子君。
李红闻出八卦味儿,“子君拒绝顾老师了?”
“没有吧。”在林子君看来,她并没推开顾云舟,不过在三亚的时候,她妈说她这样跑路行为,就是在变相地拒绝顾云舟。
相当于男人“提了、裤、子不认账”。
林子君觉得好笑,她也没干啥啊,就摸了一下抱了一下……
“反正是你不对,吃完饭吃个澡,就上去找顾老师道个歉。”钱春花给林子君安排得明明白白。
林子君双手抱胸,警惕的表情,“道歉干嘛要洗澡?”
“一身火锅味,你就不能洗洗,”钱春花翻了个白眼,“也不知道脑子一天天装的什么?净想些有的没的。”
顾云舟下楼跑步,一出单元楼,看到停车场林子君大哥的车子,拔腿就折返上楼回家了。
一定是林子君旅游回来了。
冲回家,顾云舟飞速地找出黑色背心换上,看得出来林子君喜欢他这样穿,再搭一条灰色的运动短裤,裤腰带用力勒紧。
对着镜子仔细打量一番,小卷毛已经洗顺了,并稍稍剪短了一些,显得更简单也更成熟稳重。
他算是想通了,没必要过分追求年轻,再说他二十六岁也不大,每个年龄段都有属于自己独特的魅力,他只要做好自己就够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换做以前,他大不可能这么在意自己形象。
女为悦己者容,男同志也可以,顾云舟很轻易地就说服了自己。
换好装后,坐在客厅静候林子君到来,虽然他不确定对方会不会来找他,但万一来了呢?所以提前做好准备是很有必要的。
叮铃铃——
门铃响起来。
顾云舟从沙发上弹起来,大步流星,迫不及待地去开门,已经一个星期没见面,终于可以见到自己心心念的人儿,他心跳加速。
打开门,有风从过道吹过,带进来淡淡的香皂味和洗发水味,顾云舟不着痕迹地吸了一口气。
“顾老师,晚上好,”林子君很自然地打招呼,手里提了一个礼品袋,“这是我从三亚带回来的特产。”
顾云舟接过去道了一声谢后,抿了抿嘴,征求她的意见:“要进来坐会儿吗?”
林子君扫过顾云舟身上的黑色背心,脑子里原本已经糊了的记忆画面逐帧变得清晰。
看来顾云舟已经不在意那天发生的事情了,毕竟谁会和一个醉酒人计较这么多呢?
既然当事人都不在意了,她更没必要过多执着,这么一想,林子君彻底放松下来,笑嘻嘻地点了点头,“好呀。”
进去了,林子君不客气地往进口沙发上一坐,顾云舟往厨房走,“子君,果汁可以吗?”
“嗯。”林子君想起上次来顾云舟家,喝的就是他从超市买的果汁饮料,味道还不错。
“鲜打橙汁可以吗?”顾云舟又问。
林子君没多想,以为顾云舟买了榨汁机,“可以。”
却看到顾云舟一趟趟从厨房搬东西到她对面的茶几上:玻璃杯、捣棒、切水果的砧板和刀具,以及各种食材包括香橙、蜂蜜、鲜牛奶。
顾云舟旁若无人地坐到林子君对面,先将香橙切成片,放进玻璃杯里,拿起捣棒,用力地捣出橙汁。
结实的手臂随着他的动作,线条分明的肌肉上下起伏,林子君多看了两眼。
还想再看,又觉得太不尊重顾云舟了,毕竟人家打得那叫一个认真,心无旁骛,她却想起那天晚上她用手指戳他的肱二头肌来着……
林子君捏了捏手指,指尖突然变得好烫。
太奇怪了,她已经不是不经人事的小姑娘了,和刘世生刚结婚那会儿,感情谈不上多好但也还算过得去。
却从来没有过这种心情。
林子君又偷瞄一眼顾云舟,难道因为刘世生身材没这么好?
鲜打橙汁制作完成,顾云舟端给林子君尝,林子君接过去一口大半杯,实在太口干舌燥了。
“这么好喝吗?”顾云舟看着她问。
“很好喝”,林子君下意识地递过去,“你也尝尝。”
不对,还剩了好些橙汁,她干嘛拿自己喝过的杯子给他。
林子君正要往回收,顾云舟一把夺过去喝了一口,不偏不倚,是她喝过的位置。
“很甜。”顾云舟评价道。
林子君知道他说的是橙汁,但心跳还是乱了半拍,站起身,岔开话题:“顾老师,我给你从三亚带了一只贝壳风铃回来,要不我帮你挂阳台上?”
“那就劳烦了。”顾云舟去工具间搬来折叠木梯,林子君从礼品袋里拿出贝壳风铃,“顾老师,我自己来就行了。”
顾云舟嘴角挂着淡淡的弧线,“小心些,我去把砧板和刀具洗了,有事叫我。”
“好。”林子君在阳台上转了一圈,选了和她家刮风铃一样的位置——窗帘杆上,将折叠木梯搬过去,确定稳固后,林子君一手拿风铃一手攀着木梯爬上去,动作麻利地系好后,站在木梯上,用手拨了拨,风铃发出悦耳的声音。
“好听。”顾云舟神出鬼没,突然在她身后说话,吓林子君一大跳,身形不稳,险些从木梯上栽下去。
顾云舟眼疾手快,一手扶住木梯一手捉住她的脚踝。
他刚洗过东西,手上温度比她凉很多,一冰一火,天差地别。
林子君很不适应,就差给顾云舟一脚。
顾云舟很快松开林子君,悬空地护着她,让她先下来。
林子君后退下木梯,还有一步到地面,顾云舟伸手给她,林子君很自然地搭上去,两只手握在一起,感受到对方的温度。
一阵风过,耳边是风铃声。
四目相对,眼中是彼此。
第42章 第42章在线吃瓜
两人如梦初醒般松开手,顾云舟装作很忙地东张西望后,扛起折叠木梯往工具间跑,林子君站在原地看着他涨得通红的脖子和耳根,实在没忍住地嗤笑出声。
林子君送给顾云舟的特产里面除了贝壳风铃,和大伙都有份的果干以及海鲜干货,还有一样独一无二的礼物,那就是一块手表。
年初,顾云舟送了一个金镯子给她,作为回礼,林子君在三亚买了一块手表给他。
不过顾云舟一高兴,全然忘了自己送金镯子这茬,不当回礼,当惊喜,手表往手腕上一戴,拨通了孙江澈的电话,“子君回来了。”
“姐终于回来了!”孙江澈喜极而泣,从林子君跑路,他哥心情低沉,就喜欢半夜给他打电话,他已经连续好几天没睡好了。
“子君送了我好多东西……”顾云舟将礼品袋的特产一一拿出来和孙江澈分享,最后卖起官司,“还有一样,你猜猜?”
孙江澈听得昏昏欲睡,“哥你就饶我过吧。”
顾云
舟心情好,不跟他计较,自问自答:“子君还送我一块手表,你知道送手表什么意思吗?”
“永永远远在一起?”孙江澈试探,如果哥不喜欢这个寓意,他还可以换一个。
明显顾云舟就等这个回答,暗自高兴了好一会儿,问:“羡慕吗?”
“……”孙江澈话一转问:“既然到这一步了,还不打算和姐表白心意吗?”
“我的心意,她早就一清二楚了。”至于为什么逃避不回应,他想他是知道原因的。
顾云舟看了看手腕上的手表,又看了看挂在阳台的贝壳风铃,“我已经给家里人打过电话了。”
表达心意通知家里人干嘛?又不是订婚结婚,哥你慎重过头了吧?
不过也更加说明了他哥对这段感情多重视。
这是好事,孙江澈顺嘴问一句:“是顾爷爷吗?”
听秦倩说,顾爷爷一开始并不满意林子君。
*
自从小时年吃辅食后,吃母乳的次数一天天减少,林子君虽然自由时间越来越多,也不会没事出门瞎溜达,还是喜欢在家多陪陪孩子。
一天一个样,生怕错过了闺女重要的成长时刻。
不过今天得去一趟美容院那边,分享店里的小伙伴们带回来的特产,东西比较多,直接拖过去一个行李箱。
店里每个工作人员一份果干和海鲜干货,剩下的果干放在店里可以用作下午甜点,林子君另外给林子萍和钱多多一人带了一条珍珠项链,虽然没金链子值钱,但成色质地好,林子萍和钱多多喜欢得不得了,当场就带脖子上了,特衬气色。
客人不多,钱多多将林子君摁到烫发区,“开业这么长时间,终于可以兑现诺言给你烫头了。”
林子君舒服地往后一靠,“那就麻烦我们钱店长了。”
烫头又费时又枯燥,坐了没过会儿,林子君就昏昏欲睡,林子萍从二楼下来送完客人后,急冲冲跑来找她和钱多多:“不得了了,你猜我刚听说了什么?”
林子君倏地有了精神,眼睛睁得比铜铃更大。
钱多多也转过头看林子萍,两人异口同声:“什么?你倒快说啊!”
林子萍端来椅子,坐到林子君旁边,“杨姐她男人在外面养的小情妇怀上了。”
“就那个舞厅的歌女?”林子君听阮月提过一嘴,还说那个歌女和杨姐年轻时候长得特别像。
“不是说杨姐和她丈夫都不想要孩子吗?所以杨姐这些年一直没生,把小九当自己儿子疼。”钱多多语气一顿,猜测道,“不会是杨姐不能生,她丈夫才在外面找的女人吧?”
“谁知道呢,反正小情妇是怀上了,让阮月在妇产科碰到了,她不是认识那个歌女嘛。”林子萍也猜测,“还有一个可能是杨姐他们年轻那会儿感情好,不想要孩子,上了年纪了,她丈夫又想要了,毕竟自己家大业大,没个人继承可不行,杨姐这个年纪很难生育,就在外面找个小姑娘生了。”
“难怪有几天没看到杨姐了,肯定在家和她丈夫闹呢。”钱多多说,看来再有钱,家里也避免不了一地鸡毛。
只有林子君关心的是:“阮月没事儿去妇产科干嘛?”
妇产科又不是舞厅歌厅。
林子萍也觉得奇怪,并爆料:“她们说阮月是玩得挺花,但比起香君更喜欢去天上。”
林子君眨眨眼睛,“阮月不是喜欢程星吗?”心里有人了,还到处玩吗?
“大小姐的心思,不是咱平头老百姓可以琢磨透的。”钱多多直接从头顶开始上卷,连刘海也不放过,林子君完全信任她的技术,丝毫不担心烫后会炸开,一直坐到下午三点,烫发终于完成,林子君第一件事就是站起来揉自己快坐穿的屁、股。
暂时没心情欣赏镜子里的大美女有多妖艳。
“这是我烫过最成功的头发。”钱多多太有成就感了,站在林子君身后,仔细地整理自己的杰作。
林子萍听到声音,从一楼休息区过来,看到后也是大夸特夸,“太美了,比电视里的港星还要漂亮,回头让程星重新给你画一张,就不挂店里,直接挂门口。”
“千万别啊,”林子君苦兮兮拉住林子萍求道,“好姐姐,求你,前台那张画也取下来吧,我每次进门都给自己吓一跳。”
“少跟我这贫嘴,但凡进店的客人都夸漂亮呢,吓什么人!早上来了一位港市富太太,还想花钱把画买下来,是吧?多多。”
钱多多点头,“那富太太可有气质了。”
“没在咱家办卡吗?”林子君屁。股缓过来,对着镜子拨弄自己的头发,和钱多多以及林子萍不大一样,她的卷更小一些,所以更蓬更慵懒,显得脸巴掌大小,成熟中带着点可爱。
“就在店里逛了一圈,应该是从港市回来探亲,听这边亲戚说咱家店了吧,”林子萍推着林子君去二楼,安排道:“不行,你今天这个妆太淡了,我们重新画一个。”
经过专业人员改妆后,原本蓬蓬卷的小可爱荡然无存,配上深色红唇,更显性、感又不媚俗,整个人气场爆棚。
“你要是去参加港市小姐比赛肯定夺冠。”林子萍恨不得现在就把程星叫过来,说干就干,去找自己的电话。
“嘿嘿嘿……我可真漂亮啊。”林子君越看越喜欢钱多多给自己烫的这个卷发,但还尚存理智,在林子萍找大哥大的时候,赶紧脚底抹油跑了。
林子萍追到楼梯间:“你要去哪儿啊?”
林子君拖着还剩一些特产的行李箱头也不回,“给秦倩送过去。”
毕竟是同进同出过香君会所的战友,旅游带回来的特产怎么能少她一份,田甜的那份让她爸早上就捎过去了。
前台小姑娘认出林子君,惊艳不已连夸好漂亮。
作为美容院的合伙人之一,林子君很称职地发展每一位潜在客户,热情地和小姑娘推介道:“对面美容院烫的头化的妆,你要想做一个,记得报我的名字,林子君,给你打折。”
从休息室出来的顾茵听到“林子君”三个字,转头,向前台看过来。
“大姐,说曹操曹操到,那就是子君了,”秦倩领着顾茵边往前台走边招呼林子君,“子君,这才几天不见,你大变活人啊,这个头发和妆都好适合你。”
林子君看到秦倩身边的顾茵,不由想起第一次见到秦倩,觉得她气质好娴静好温婉,然而和顾茵比起来,高下立判。
尤其是在接触过真实的秦倩后,装淑女的那一面,就有种小孩偷穿大人衣服的违和感了。
而顾茵不一样,她的这种气质仿佛浑然天成,从骨子里散发出来。
“子君,这是顾家大姐,顾茵。”秦倩介绍林子君认识。
林子君看着眼前的顾茵,年纪约莫五十左右,保养得很好,脸上没留下任何岁月痕迹,只有那双眼睛充满故事感,不然谁也看不出她实际年龄。
越看顾茵越觉得她和顾云舟眉眼间长得像,不过因为两人气质天差地别,第一眼还不觉得,再多看几眼,至少有五六分。
所以两人是母子?顾云舟不随父姓?
想到这里,林子君恍然大悟,难怪和顾云舟认识挺长时间了,交集也不算少,算熟悉吧,又有点陌生。
就像水雾中看花。
原来症结在此,他爸打听了顾云舟的家里情况,却只知道他舅舅家是启达房产,而他本家除了定居在港市以外,可以说是一无所知,甚至连他随爸爸姓还是随妈妈姓都不清楚。
“子君,你好,我是云舟的姑姑。”顾茵面带微笑地伸手。
噢,原来是随父姓。
侄子长得像姑姑也是常见之事。
“您好。”林子君握住顾茵的手,欲言又止,实在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对方,到底是随秦倩喊大姐,还是随顾云舟喊姑姑。
顾茵善解人意地拍拍她
的手,“随意点,想怎么称呼都可以。”
秦倩留学回国后,在顾家住了两年,一直跟着顾茵生活,学习怎么做淑女,她很喜欢顾茵,处世为人温温柔柔,所以,本来比对方长一辈,也习惯了随着顾家人喊大姐。
在顾茵面前,她就是一个长不大的小妹妹。
“那就也叫大姐吧,比顾云舟长一辈,让他叫你姨。”秦倩开完玩笑,用胳膊碰林子君一下,挑眉道,“今天打扮这么漂亮,是不是还想去香君……”
林子君眼疾手快,一手勾住秦倩的脖子,一手捂住她的嘴,“什么香君?我叫子君,朋友给你带三亚特产了,有没有超级感动?”
“唔唔唔……”秦倩扒拉林子君。
林子君直接把人拖走,“走走走,带你去看,别着急嘛。”
顾茵看着两人打闹,想起顾云舟每次说起林子君,眼里都是有光有温度的。
他说:她总能很热闹。
顾茵微笑地点点头,果然很有灵气。
顾云舟在自己的世界里封闭太久了,就需要这样的女孩子,犹如一道光,可以照亮他。
林子君来武术会馆送特产是幌子,更想八卦那天在会所沈一闻来她们包间后有没有发生什么劲爆的事儿。
毕竟秦倩事先放过话,花钱了高低要尝个咸淡,也不知道沈一闻是咸还是淡。
林子君太后悔了,玩太嗨忘了看热闹的正事,酒醒后,不管怎么努力回想,也只隐约记得她们包间后面进来了一只花孔雀。
沈一闻那么高冷一人,花孔雀必不会是他。
越想越挠心挠肺,无奈顾茵在场,不方便和秦倩聊会所的事情,互相寒暄了两句就回家了。
开车回家路上,林子君想起田甜,小姑娘没怎么喝酒,说不定比秦倩还清楚那天的情况。
踩下油门,往派出所开,到了门口,打电话给田甜,田甜今天不算忙,整理完卷宗,闲着没事干,在所里到处溜达看热闹呢。
接到林子君的电话跑出来,喜滋滋地坐上副驾,先谢谢林子君托师傅带给她的三亚特产,果干太好吃了。
“姐,你今天也太漂亮了吧,要去参加选美比赛吗?”田甜看着林子君直流哈喇子。
林子君被她逗笑,故作风情地拨了一下卷发,“算了,姐给她们留条活路。”
“姐真是人美心善呢。”田甜可会说话了,每句话都夸到林子君的心坎上,伸手在她的发顶揉一把,“就你嘴甜。”
田甜笑得眉眼弯弯,“还不是因为吃了姐送的果干。”
林子君看着她,眼神柔软,忽然有点理解林子文,田甜太单纯可爱了,越相处越觉得像自家妹妹,动不了一点歪心思。
新学期后,林子文节假日都在兼职,连家都很少回,田甜最近也没找过他,两人交集似乎就停在了美容院开业那天。
她和她妈在三亚夜聊的时候,提及这事,母女两个非常有默契,都没有执意撮合他们的打算了。
林子文还没彻底从上一段感情里走出来,这种情况下强行让他接受田甜,那是对田甜的不负责。
田甜这么好一姑娘,值得全心全意对她的人。
“姐来找我什么事吗?”田甜侧着身子,面向林子君,捧着脸,痴痴地看着林子君。
太喜欢姐今天的打扮了,好美哦。
林子君大方地给她看,打听:“那天会所的事儿,你还有印象吗?”
一提这茬,田甜顿时不犯花痴了,坐直身子,警惕地环顾一周后,让林子君把车窗关了。
林子君大喜,看来有戏。
“哎呀,终于有人问了,姐你是不知道,我憋多久了,就那天你和几个小哥哥划拳喝酒脱衣服……”
别再给我回忆了!林子君打断催道,“这不是重点,我想知道你们沈队来包间没有?还有那只花孔雀怎么回事?”
“什么花孔雀?”田甜一拍脑袋,反应过来,“噢,那只花孔雀就是沈队啊。”
林子君懵怔地眨眨眼睛,“你说什么?花孔雀是沈一闻?”
田甜重重地点头,“所以说我们沈队光荣伟大呢,哎,白牺牲了,到头来什么也没发现,听说是香君的死对头天上舞厅搞的鬼。”
生意场上的恶性竞争,林子君不感兴趣,拉回正题:“沈一闻进包间后,你们倩姐干什么了?有没有……”
田甜小鸡啄米式点头,“有有有,倩姐太威武了,上去就扑沈队……”
整个过程听得林子君眉飞色舞,更是悔得肠子都青了,早知道就不喝酒了,而且,从田甜复述来看,沈一闻对秦倩蛮特别的,并不像孙江澈说的那样无动于衷。
“对白月光上下其手,秦倩这个钱花得太值了。”林子君最后感叹道。
话说间,田甜突然往下一蹲躲起来,林子君抬头看到沈一闻从所里出来,身边跟了一位二十出头的姑娘。
定睛一看,发现还是熟人。
为了看得更清楚,林子君上半身都趴在方向盘上,问蹲在车里的田甜:“阮月怎么在派出所?”
“阮月是谁?”田甜偷摸地露出半个脑袋看了眼,又缩回去蹲蘑菇,“哦,你说她啊,有钱人家的大小姐,可有脾气了,昨晚去天上舞厅玩,逼着人家驻唱喝酒,对方不喝,她用酒瓶子把人脑袋砸了。”
“看来并不严重,驻唱都没起诉她。”林子萍说阮月不喜欢去香君玩,而是喜欢光顾天上舞厅,看来是真的了。
“再严重最终结果也是私下和解,谁叫人家是富家大小姐呢,无权无势的驻唱惹不起。”田甜说:“本来一开始驻唱也不想和解,坚持要起诉大小姐,接了个电话回来就改口了,多半是大小姐那边试压了……姐,沈队进去没有?”
“马上进去了……哎呦,2587往这边走过来!”本来和阮月握完手,沈一闻都转身要回去了,突然转过头往她们这边看,受田甜影响,林子君第一反应也是藏起来。
“咚咚咚——”
沈一闻站在车边敲窗户。
林子君讪笑地坐起身,一手碰了碰田甜让她别躲了,一手摇下车窗招呼沈一闻。
沈一闻点头回应,越过林子君看向田甜,田甜一紧张立马交代:“沈队,我发誓只跟姐一个人说了,其他人一个字没透露。”
沈一闻一如既往地冷峻,看不出任何异样,他让田甜回去工作,田甜得以大赦,跑得比兔子还快,留下林子君和沈一闻单独相处。
林子君和沈一闻并不熟络,完全不知道聊什么,总不能问他在会所有没有被其他富婆吃豆腐吧?
虽然她超想知道的!
“林子君。”沈一闻开口打破沉默。
林子君一激灵,以前沈一闻都会在她名字后面加同志,她转头看他,“嗯?”
“谢谢你送的小喇叭,思言很喜欢。”为表感谢,沈一闻想请林子君吃饭,“上次陪我买孩子的日用品,还欠你一顿饭。”
“举手之劳,沈队太客气了。”林子君连连摆手,做贼心虚,不敢应邀,怕是鸿门宴,万一小思言和她闺女一样拿着喇叭在沈一闻耳边吹。
眼看拒绝不了,林子君换个思路,“沈队真想请吃饭,那就请我爸吃吧。”
林宏满:真是我的好大闺女啊,坑爹一流。
“好。”沈一闻没再勉强,毕竟他丧偶,林子君离异,担心过多接触对她影响不好。
林子君不想和他吃饭,肯定也是出此考虑。
既然来了,林子君等到她爸下班一块回去,到家,一进门,就听到钱春花在教小时年爬,“小乖乖,对对对,脚用力蹬~”
林时峰和林时杰围着加油鼓气:“妹妹用力蹬,嘿,妹妹最棒棒!”
好不热闹。
林宏满飞快换了拖鞋加入其中,蹲到小时年前面,张开双手,“小乖乖,快到姥爷这里来。”
不会爬啊,怎么过去?小团子眨眨眼睛,生出一计,不爬了,蜷缩成一团,咕噜咕噜滚向了林宏满。
林宏满欢天喜地抱起她,稀罕地举高高,夸道:“小乖乖太聪明了,还知道天天道路通罗马呢,爬不行,咱就用滚的对不对?”
钱春花没好气拍他两下,“尽帮倒忙,小乖乖都快会了,赶紧给我放回去。”
林宏满嘿嘿地傻笑两声,将小时年放回软垫,钱春花让她趴在上面,连比带划,“小乖乖,看姥姥,先伸小手手,然后脚脚用力蹬。”
小时年刚要发力,林子君突然叫停,“等一下,我去拿照相机。”
这么珍贵的人类幼崽驯服四肢经历,必须录个像保存起来。
钱春花一个头两个大,念叨林子君,“跟你爸一个德行,帮忙不会,添忙比谁都能干。”
林子君从书房拿出照相机,跟她妈保证绝对不会再干扰,随即打开摄像,蹲到小时年前面。
“时峰时杰,你们给妹妹打个样。”闺女的模仿能力强,有哥哥打样肯定能学会爬,林子君对闺女有信心。
林时峰和林时杰很乐意教妹妹,一边一个趴在小时年两边,林时峰喊口号慢动作分解爬行要点,先伸手,然后腿……
小时年小脑袋左右转着看,学得可认真了。
林子君信心加倍,暂停俩侄子打样,问小时年:“年年学会了吗?”
小时年点点头,黑白相间大眼睛里闪烁着智慧的亮光,一切都在掌控中。
然后伸出自己的小胖手,回头看一眼自己的小短腿。
小胖手:你跟上啊!~
小短腿:来…来啦!~
小屁。股:带上我呀~
理想多丰满,现实多骨干:顾上这个,顾不上那个,各忙各的,爬得乱七八糟。
林子君:“……”
果然学废了。
小肉团子在垫子上蠕动,像一只毛毛虫,逗得所有人哈哈哈大笑,其中数她亲妈笑得最夸张,镜头晃出了虚影,索性把照相机放到茶几上继续记录。
小时年意识到大伙在笑她,生胖气了,摆烂地不学了,结结实实地趴在软垫上。
钱春花看外孙不高兴,立马制止所有人笑,并哄道:“小乖乖,不难过,姥姥收拾他们,让他们笑我们小乖乖。”
“年年,来妈妈这。”林子君蹲到地上,朝小时年招手。
小时年想去找妈妈,可是她不会爬呀,又不能滚,不然会被抱回来,灵机一动,又有了法子。
小肚子用力一挺,两只小胖手扑棱的同时,小短腿使劲地悬空蹬蹬,预备备,起飞——前进!
唉?怎么没动呢?
小胖手放回垫子上一撑,小屁股撅起来,身体不受控地往后退了一步,小时年再接再厉,小胖手继续扑棱,小短腿继续蹬蹬……
哦豁,还倒退了!
小时年再抬头,发现努力了半天,离妈妈越来越远了,整个一大写的懵圈。
林子君放弃了,抱起闺女,点她的小鼻子,“毛都还没长齐,翅膀还没长硬就想飞了?”
小时年不好意思地把小脸埋进她妈的脖子里。
林子君抚着她的后背哄道,“没关系,宝宝已经很厉害了,才几个月就会挂一档倒车了,妈妈二十老几才学会的。”
妈妈夸宝宝了,小时年一扫沮丧,仰起小脸开心地笑起来。
钱春花看她满头大汗,从林子君手里接过去,“小乖乖累着了,姥姥带你去洗澡好不好?”
小老太抱着小团子边往卫生间走边安排道,“晚上咱们吃面,老林,先把面和了,子君,门口鞋柜上的特产,你帮我送邓老师家去,白天我去了好几趟,邓老师他们都不在。”
林子君追进去,帮忙放洗澡水,问:“于主任还没出院吗?这都多久了。”
“早出院了,为方便照顾他,老邓提前办了退休。”钱春花这段时间没碰到邓老师,这些还是听小区的邻居说的。
林子君越来越搞不明白邓老师了,受尽丈夫拿捏,不仅不反抗,甚至有点乐在其中的感觉。
“退休了,怎么还这么忙?”
“于主任坐轮椅没法上课,天天待家里闷得慌,就让老邓报了社区老年舞蹈班。”
“他不是在坐轮椅吗?”
“腿断了,眼睛没瞎。”钱春花骂骂咧咧,狗改不了吃屎,流氓老了也是流氓,“老邓也是,以前不说了,现在腿都断了,还不自己做主,看把人给惯的。”
林子君提着特产下楼,还在想邓老师和于主任的关系,似乎跟她们所了解的不太一样,更像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敲了敲1702的门,没过会儿,邓老师来开门,比林子君上次见到她更有精神,眉眼始终含笑。
“邓老师,这是我和我妈去三亚带回来的特产。”林子君不经意间一瞥,就锁定了坐在客厅沙发上的小老头。
是于主任吗?
不该和邓老师年纪差不多都五十岁出头吗?怎么看起来至少六十岁了,头发已经全白了。
“噢,那是我们舞蹈班的同学。”邓老师不甚在意地介绍道。
话音未落,又一个小老头闯入林子君的视线,手里端着一盘刚洗好的水果,1702的房型和她妈他们住的一样,所以小老头作为客人自己去厨房洗的水果?
小老头很热情,招呼林子君进去吃水果,林子君笑笑地摆手,“不吃了,马上要吃晚饭了。”
“对了,你们有没有忌口?我要凉拌鸡了。”厨房方向传来一道男声,听得出来也上了年纪。
林子君眼睛睁大,不是吧!还有小老头在厨房做饭?加上于主任,至少能凑一桌麻将了。
邓老师看出林子君的疑惑,主动解说:“都是班上熟络的同学,今天来家里吃个便饭,子君要不也一块吃吧?”
“不用了,我妈他们还等我开饭,邓老师,那我先走了,你们慢慢吃。”林子君转身离开,听到屋里传来咳嗽声,邓老师边关门边让她同学帮忙:“老杜,老于醒了,你推他出来吧,我去看看鸡汤好了没。”
进了电梯,林子君脑子里浮出画面——邓老师和至少三个小老头有说有笑地聚餐,而于主任眼巴巴地坐在旁边一句话插不进去。
邓老师不会在报复于主任吧?
林子君回去跟她妈说,钱春花没往别处想,替邓老师高兴,终于想通了,伺候了男人一辈子,就该为自己活了。
林子君想了想觉得也是,舞蹈班本来就是于主任让报的,晚上躺床上还在想这事的时候,客厅的座机响了,是程星。
程星有她家的电话号码,林子君不觉得稀奇,毕竟林子萍和钱多多都知道,程星去美容院一问一个准。
程星找她是为了会所护肤品生意的事情,说是已经和会所老板谈好了,也帮她约好了明天早上九点见面。
他和她一块去。
“大恩不言谢,事成少不了弟弟好处。”做生意嘛,一块赚才能走得更长远。
挂了程星的电话,林子君拨通了林子萍的大哥大,到底是她们两个人的美容院,不管明天能不能谈成这笔买卖,还是要提前知会林子萍一声。
林子萍听后,自然双手支持林子君,并夸她有生意头脑。
“香君要是谈成了,我们再去发展天上。”林子君已经有了下一步打算。
“天上和香君向来不对付,知道我们和香君合作,说不定都不想见我们。”林子萍担心。
林子君不这么认为,“谁会和钱过不去呢,天上打开门做生意不也是为了赚钱吗,先不管它了,看明天谈得怎么样再说吧。”
“应该问题不大,香君老板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
“萍姐认识香君老板?不会是我们美容院会员家里的产业吧?”
这下轮到林子萍惊讶得啧了一声,“香君老板不是别人,是杨姐的爱人,陈总,亏你还去香君玩
了。”
几句话直接给林子君整蒙圈了,香君的老板是杨姐的爱人!!!杨姐跑去香君找弟弟???
林子君挂断电话,在床头柜的抽屉里翻出杨姐送她的至尊会员卡,想起那天晚上她把卡亮给领班看后,对方的态度和服务明显更好了,带来的男孩子们一个比一个顶,甚至在秦倩强行要点沈一闻后,领班也去别的包间把人换出来。
原来是看在老板娘的面子上。
一号包间是陈总专门为杨姐留的。
虽然莫名其妙,但感觉有点宠怎么回事?
说宠吧,他又在外面找女人,还把对方肚子搞大了,难道对小情人没感情,当真只是想要个儿子继承家业?
豪门爱恨情仇太复杂了,林子君脑子都绕成麻绳了,也没想出个所以然,反倒想着想着睡着了。
天天睡懒觉,突然早起,林子君很不习惯,哈欠一个接一个,从单元楼出来,看到站在她车子前面的程星,她招呼了对方一声。
程星转过身,冲她温软一笑,一双眼睛就像他的名字,星光点点。
林子君感叹:杨姐吃的真好。
“君老板吃过早饭了吗?这是我自己做的小蛋糕,也不知道合不合您胃口?”程星双手递上一个食品纸袋,林子君往里扫了眼,装的是两个精致的小蛋糕,还有一杯鲜榨果汁。
“谢了。”林子君接过去后,直接绕过程星往另一边走,打开车门坐进驾驶座,拿出小蛋糕尝了一口,松松软软,比商场里面卖的都好吃,接着喝了一口鲜榨果汁,嗯,这个就差点了,没顾云舟的暴打橙汁有味。
发现程星还没上车,林子君摇下副驾的车窗,“嚼嚼嚼……老弟赶紧上车啊,再磨叽要迟到了……嚼嚼嚼……”
程星自己拉开车门坐上去,若无其事地问林子君,“好吃吗?君老板。”
“不错。”林子君把剩下的小蛋糕全塞嘴里,拧钥匙发动车子。
“君老师要是喜欢的话……”
车子驶出停车场,林子君看到顾云舟和孙江澈从单元楼出来,和两人打招呼:“顾老师,孙老师,早上好啊。”
孙江澈正在打哈欠,一辆兰色捷达从面前开了过去,他看到车里的林子君和副驾驶的小卷毛。
“哥,姐和小卷毛耶!”孙江澈困意全无,一个劲儿地扒拉他哥。
“看到了。”顾云舟抽手,站在台阶上,目送林子君的车子驶出小区,直至看不见。
看人脸色不好,孙江澈连忙哄道:“肯定是有事,不然不可能一早一块坐车离开,哥你别多想。”
顾云舟收回视线,盯着孙江澈数秒后,抬起手,露出手腕上的手表,而后故意从孙江澈面前晃过,“你看子君送我的手表。”
孙江澈:“……”
早知道就不过来借住了。
顾家姑姑来锦市住他们家,秦倩也跟着搬回老宅,为躲秦倩,孙江澈跑来投靠顾云舟。
谁想,拉着他炫耀了一宿的手表。
孙江澈现在比狗还困,又开始不停地打哈欠,决定今晚去林子文他们宿舍睡。
惹不起,他还躲不起嘛。
在林子君以往的认知里,大老板都不是“善类”,他们无一不气场强大,说一不二,没想到陈总却是例外。
他斯文儒雅,气质温润,平易近人得完全不像大老板,更像村里从小看着他们长大的叔叔伯伯。
一听秘书说林子君救了小九,就立马答应和她合作,用他的话来说,反正都是让利,与其给不相干的人赚,不如选择林子君,至少她对他们家有恩。
这么顺利!林子君万万没想到,她还准备了一堆说辞没说呢。
看来小九在陈总心里的地位也是举足轻重的。
林子君:这个干儿子认得太值了。
当即签订了合作意向书,陈总吩咐秘书送林子君,到了停车场,和秘书道别后,林子君哼着小曲打开手提包拿二哥大,准备打电话给林子萍告诉她好消息,突然听到一个女人歇斯底里地哭喊:“程星!你没有心!”
程星!!!林子君躲到就近一处拐角,再细品刚刚那个女声,不是杨姐,也不是阮月。
难道程星背着杨姐又找了一个雇主?
果然,小白兔胃口挺大,林子君贴着墙面,竖起耳朵。
林子君一出来,程星就看到她了,余光瞥了眼她藏匿的拐角,声音更软了:“对不起,是我反悔了。”
对方盛怒之下,对着程星又打又掐,一遍一遍地质问:“我到底哪儿比不上那个老女人了?你说啊,程星!你说啊!”
程星不语。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声传来,林子君听着就疼,实在太好奇了,偷摸地探头去看,程星和一个不认识的女孩子站在离她不到五米远。
挨了打,程星也没生气,只是垂下视线,像一只玩偶一般,看起来特别可怜。
林子君却同情不起来,杨姐都给他买房了,怎么还招惹其他有钱人家的大小姐?她可不信是大小姐死皮赖脸地粘着他,大小姐有钱有颜,会所那么多男孩子,脑子进水了才扭着他不放。
苍蝇不叮无缝蛋。
如果程星当真干干净净,把这事告诉杨姐,杨姐不可能不管他。
“程星,你聋了还是哑了,说话啊!”女孩子拿包往程星脸上砸,程星还是垂着头,一动不动,这种拳拳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几乎让女孩子崩溃,放狠话:“程星,你会后悔的!”
然后哭着跑开了。
“???”就这么结束了?感觉这个热闹看了跟没看一样,什么有用信息都没得到,林子君有点小失望。
程星等了半天,没等到林子君来找他,垂在身侧的手微微握紧,只能自己主动开口:“君老板,不好意思,让您见笑了。”
林子君讪笑地从拐角处走出来,“我才不好意思,听到了不该听的,看到了不该看的,不过呀,你放心,我保证不告诉杨姐。”
程星苦涩一笑,小声嘟囔道:“杨姐不会在意的。”
“不会的,我看杨姐挺喜欢你。”换她花钱养的小白兔,不经她同意让人摸了碰了,她一定会介意。
程星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君老板,回芙蓉雅苑吗?”
路上林子君时不时瞄程星一眼,白净细嫩的脸上,除了明显的手指印,还有被皮包刮到的红痕,正好在眼角的位置,看着像要哭不哭,太楚楚可怜了。
“没事吧?要不要送你去医院?”林子君问。
程星乖巧地摇头,“我家里备了药膏,回去擦两天就好了。”
林子君哦了一声,继续开车,心里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你倒是反驳我啊,杨姐怎么不在意你了?
“杨姐一直把我当弟弟看待。”程星终于又聊回去。
林子君开车都更有劲了,“少唬我,你们那点事,杨姐都跟我说了。”林子君记得可清楚了,那是程星第一次来美容院,杨姐说他特别爱运动,特别能折腾。
所以家里才常备治疗跌打损伤的药膏吧,她又不是未经人事的小姑娘,都懂。
“没有,杨姐从来没碰过我。”程星苦笑摇头。
林子君:“!!!”
第43章 第43章大喜事
林子君再看他一眼,像独守空房守活寡的小媳妇。
震惊之余,林子君又觉得程星走了狗屎运,“知足吧,没碰你,还对你这么好。”不用上班就有工资拿,多少打工人梦寐以求,当然不包括林子君,因为她是暴发户。
拆迁款足够她和闺女用了,之所以奔波谈生意,是想给自己找点事干。
而且天天待家里很少有热闹可以看。
程星却是忧心的,雇主对他这个态度,让他很没有安全感,觉得自己早晚会被抛弃。
他们底层人民这种患得患失的心情,她们有钱人根本体会不了。
所以阮月的纠缠,他从来没有严词拒绝过,相反欲拒还迎的态度让对方更加迷恋他,是他想要的效果。
程星再次看向林子君手腕上的大金镯子,“刚刚那个女孩子跟我一样,为了生存十几岁就出来打拼,很多时候我们身不由己,没有选择。”
“本来活着就不容易,想要更好地
活着,当然所付出的就要比常人多得多,这些人生大道理,你一路走来,应该比我看得更通透。“这世上没有哪份工作轻松,也不知道是不是她多心了,总觉得程星是在她面前故意卖惨。
林子君警惕起来,怎么还想我给你钱花?她铁公鸡一只!
“是啊,不管是香君还是天上。”程星望着窗外一闪而过的风景感叹道。
林子君一愣怔,等一下,刚刚那个女孩子不是哪家的大小姐吗?怎么会在天上上班?
一身名牌,手提包也是两三千,看来天上的待遇不比香君差,也就说天上老板肯定赚得更多,嗯,看来合作的事情得尽快落实了。
到小区门口,林子君让秦倩拦下来了,她摇下车窗问:“又来顾老师家喝酒?”
秦倩朝门卫室扬了扬下巴,林子君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顾茵坐在门卫室,隔着窗户冲她温婉地笑了笑。
“大姐有话跟你说。”秦倩看到坐在副驾驶的程星,“子君,这位是?”
“程星,”林子君简单介绍完,扭头跟程星说,“不好意思,我有点事。”
“没关系,我自己走回去,君老板先忙。”程星下车后,朝秦倩点点头,小卷毛刘海耷拉下来,看着特别乖。
林子君找了个空位停好车,一下来,就被秦倩搂住肩膀,“老实交代,刚那男孩子是谁?你和他什么关系?”
“普通朋友,他在会所上班……”林子君话没说完,被秦倩打断,“不是吧?林子君,你又去香君了?还点了好弟弟……”
“什么好弟弟?”顾茵温温柔柔地问。
林子君转过头,顾大姐走路怎么没声儿?也不知道听了多少她和秦倩说的话。
不过她坐得端行得正,完全不慌,“不是我的好弟弟,是美容院一顾客的好弟弟,我想和香君老板做点生意,就找的他搭桥引线,这不,刚从香君谈了合作回来,哦,他也住芙蓉雅苑。”
“芙蓉雅苑的房子不便宜,香君这么赚钱吗?”秦倩惊讶。
“雇主帮他购置的住处。”林子君说。
秦倩羡慕,“君老板帮我打听打听,你那位雇主缺不缺好妹妹?”
林子君知道她开玩笑,伸手挽她的手臂,再用肩膀撞她一下,挑眉道:“我缺好姐姐,欢迎来我家住啊。”
“哎呦,不行不行!起鸡皮疙瘩了,看来我是吃不上这碗饭了。”闹完,秦倩说回正题,问林子君等下有时间吗?她和顾大姐想请她喝咖啡。
林子君爽快答应,说附近就有一家不错的咖啡馆,都到家门口,作为东道主,当然是她请客了。
秦倩也就不跟人客气,笑哈哈地谢过富婆妹妹。
顾茵面带微笑地看着俩小姐妹打闹,她对林子君不太了解,但知道秦倩,别看她表面像个男孩子,无拘无束,实则是个心思重的,五岁那年被找回来,像一只刺猬,不相信任何人,尤其是异性。
虽然孙家对此避而不谈,但同为女人,加上顾茵也有闺女,秦倩这种应激反应背后的原因,不用问也能猜出个大概。
人渣是没有底线的,那么小的小女孩也能下手。
孙家上下因此对秦倩更加宠爱,就像他们顾家对顾云舟,很大一部分出于愧疚,想要弥补他们不幸的童年。
秦倩回到本家后,生活条件得到了质的改变,但心理设防一直过重,不会轻易向人敞开心扉,除了孙江澈和顾云舟,身边几乎没有别的朋友,林子君是第一个。
还有那个叫田甜的小姑娘,特别单纯可爱。
或许在秦倩心里,如果她出生没被抱错,在家里宠爱下长大,就该像田甜那般吧。
再长大一些,就会是林子君这样,为人处世明媚阳光,积极乐观。
她们都是她喜欢的向往的模样。
等三人前后出了小区大门,门卫室值班的两个安保趴在窗户边八卦起来:“顾老师和他姑长得也太像了吧,要不是顾女士自己介绍自己,我还以为和顾老师是母子关系。”
“顾女士太有气质了,一看家里就有钱,难怪顾老师才上班一年多,就住芙蓉雅苑开百万豪车,自身条件家庭背景和林小姐多搭啊。”
“说不定两人已经在一起了,不然林小姐怎么会和顾老师的姑姑这么熟络?没听到吗?都相邀去咖啡馆喝东西了。”
“应该还没有吧,不然就我们这几个天天在小区晃悠,不可能撞不见他俩约会,而且林小姐最近和香君那个小伙子走得特别频繁。”
“放心吧,林小姐看不上那位,哎呀,太揪心了,要不下回碰到直接问吧,两人到底怎么回事啊?还不在一起!急死人了!”
……
坐在咖啡馆隔出来的小间里,林子君点了三杯咖啡和甜品,店里放着黎明的《天若有情》。
秦倩拿了咖啡馆的书看,林子君坐在对面看她,别说,秦倩安静下来,很像文艺青年,散发着淡淡的忧郁气质。
很迷人。
但林子君觉得不适合她,她应该像一匹野马,在草原自由驰骋,想起秦倩坐在孙江澈背上,还有坐在会所男孩子们的背上,意气风发地高呵“驾驾驾”的画面。
林子君没忍住笑出声。
秦倩啪嗒地合上书,小声嘀咕一句:“都写的什么,看都看不懂,林子君,你笑什么?”
“没什么,我还想问你,你和大姐约我出来就为了看书?”服务员端来咖啡,林子君往自己杯子里又加了两勺糖,问顾茵:“大姐还加糖吗?”
顾茵摇摇头,看向林子君面前的咖啡,笑笑道:“云舟喝咖啡也喜欢加很多糖。”
林子君发现顾茵每次提及顾云舟,眼神都格外柔软,充满了疼惜,没想到清冷不善言辞的顾老师这么受家里长辈喜欢。
孙江澈也说过,顾云舟在家受宠程度可以和秦倩在孙家受宠程度一决高下。
孙家对秦倩有所亏欠,难道顾家对顾云舟也是吗?
抛开顾家,孙家对顾云舟这个外孙也极其重视,锦市大学家属院的房子和芙蓉雅苑的住处都是孙家帮他张罗的。
“我和顾老师一向投缘,”林子君不紧不慢地搅拌着咖啡,好让加进去的白砂糖充分融化,“我喜欢看热闹,顾老师也喜欢,我和他也是因为看热闹结识的。”
“是吗?”顾茵仍是笑。
“顾云舟喜欢看热闹!”秦倩惊讶插一嘴,“我和他从小认识,我怎么不知道他喜欢看热闹?他不是一直都是哪里人多不去哪里吗?”
“人都是会改变的。”顾茵不好当林子君的面拆穿自己侄子,他哪是喜欢看热闹分明是喜欢看热闹的那个人,“有改变才会有惊喜。”
秦倩回过味来,笑得意味深长,“对对对,子君就是那个惊喜。”
林子君喝一口咖啡,装糊涂地笑呵呵道:“我又不是礼物,什么惊喜不惊喜的,谈不上吧。”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不过有些话让她说,就显得太刻意了,所以顾茵找来了秦倩,递去眼色,秦倩收到信号,身子往前倾地趴在桌面,“子君,有个八卦要不要听?” !林子君跟着趴过去,“快说快说。”
“就我一认识的朋友,她家条件不错,从小衣食无忧长大,到了婚配年纪,家里给安排了结婚对象。”
既然是秦倩的朋友,那自然也是含着金钥匙出生的大小姐,锦衣玉食,必然要付出相应代价,比如家族联姻,婚姻不自由,太正常了,林子君连连点头,目光如炬,等着精彩转折点。
“两人为了家族利益结婚,哪怕没有感情,在婚后的第二年还是生了个孩子 ,并且是一个儿子,双方都觉得总算完成了家族使命,把孩子丢给保姆,各自在外面组建了新的家庭……”
林子君大为震惊,这不是杨姐和陈总吗?不对,杨姐和陈总没这么残忍,他们至少没有孩子。
“然后呢?孩子怎么办?”身为人母,林子君最关心的是孩子,生而不养,这种人不配做父母。
“可能是赌气吧,双方很少回去看那孩子,那孩子就一直跟着保姆生活,第一次见到自己父母是在葬礼上,那年七岁。”
七岁已经记事了,林子君追问,“谁的葬礼?”
“他父母的葬礼,酒后驾驶出的车祸,两人当场死亡,那天也是小男孩的生日。”秦倩说,“小男孩他们生活的那个城市,有给孩子七周岁大办的习俗,小男孩的爷爷下死命令,让他的父母必须当天赶回来,两人在车上发生争执抢夺方向盘酿成悲剧发生。”
“小男孩是不是很自责?从那以后再不过生日了?”这种事换谁都得留下心理阴影,虽然未曾感受过父爱母爱,但小男孩一直在等爸爸妈妈回家,不然不可能不搬去爷爷家。
以为终于可以见到自己的爸爸妈妈,万万没想到会发生意外,成为害死爸爸妈妈的推手。
秦倩回想了一下,确实从没见顾云舟过过生日。
林子君唏嘘感叹:“可怜哦……”
目光一转,看到顾茵的眼眶微微泛红,写满了疼惜,林子君心里咯噔一下,不会那个小男孩就是顾云舟吧?
林子君不确定地给秦倩递眼神,得到肯定回复后,原本听八卦的心情变得格外沉重起来,像是被什么东西蛰了一下,和知道闺女被韩莹用针扎了时的心情一模一样,叫做心疼。
难怪顾云舟给人一种生人勿进的清冷感。
林子君沉默地又喝了一口咖啡,皱起眉头,明明刚刚没这么苦来着,“怎么突然跟我说这些?”
“云舟不好自己跟你说,怕你觉得他是卖惨,博取你同情,就托我和你聊聊,之所以将他的过往毫无保留地告诉你,是为了让你更了解他,而不是人就在面前,却又看不透,像个陌生人。”顾茵解释道。
原来她先前的顾虑,顾云舟早看出来了,林子君的手指不停地摩挲着咖啡杯边沿。
“子君,云舟让我一定转告你,他对你的心思一直以来都很明了,他想和你进一步交往,但不想你有心理负担,答应也好,不答应也好,他都会等你。”顾茵又说。
“说得好听,我看他就是卖惨,虽然他确实很惨,”秦倩虽然也希望两人能成,但她还是站林子君这边,鼓励她,“子君,爱情不是同情,一定要从心出发,不然长久不了,要不这样,就当我刚刚说的那些是放屁,抛之脑后,就当不知道,你只看顾云舟那个人,合不合你心意?”
“抛开不了了,”林子君耸肩笑笑道,“毕竟那些也是顾云舟的一部分。”
秦倩拍手,神情懊恼,“太缺德了,这不是道德绑架嘛。”
林子君反过来安慰她:“我没道德,你绑架不了我。”
她向来如此,敢爱敢恨,不会受任何旁的人旁的事影响。
顾茵越看林子君越喜欢,“对了,子君还不知道我们家究竟是做什么的吧?其实我们家就是普通的生意人,从我祖父开始……”
听着顾云舟的姑姑说顾家有做珠宝生意、房产生意甚至还有娱乐公司,林子君就想如果有机会和顾云舟回港市,说不定还能找四大天王合影呢。
端起咖啡,小抿一口,想起去年这个时候,她还挺着大肚子为修建农家乐的事情忙得不可开交,如今闺女生了,农家乐拆迁了,她得了一大笔赔偿款,不然这会儿哪有闲工夫坐在咖啡馆和秦倩还有顾茵她们说这些。
所以,一切都是老天最好的安排,她只要尽心尽力往前就行了。
从咖啡馆出来,林子君抬头看到马路对面的顾云舟,站在夕阳的余辉里看着她笑。
林子君的嘴角不受控地往上扬,她强行收回去,转头跟顾茵说:“大姐,这就是他说的等我?太着急了点吧。”
身后哪还有人,顾茵和秦倩不想妨碍他们单独相处,早就悄悄地溜了。
林子君无奈地笑出声。
“子君,你笑什么?”身后突然响起顾云舟的声音,吓林子君一跳,拍着胸脯转过身,“你这速度也够快啊。”
刚还在马路对面,眨眼功夫就到跟前了。
“着急。”顾云舟看着林子君,屏住呼吸,目光灼灼,在等一个答案。
林子君憋着笑,逗他,“可是我饿了,好饿。”
“想吃什么?火锅可以吗?商场三楼新开可一家,我带你去。”顾云舟虽然很着急,但也绝不忍心饿到林子君。
“好。”林子君脚下一转,身子背对着顾云舟,接着回头冲他嫣然一笑,伸出细手邀请道:“快走吧,顾老师,我要饿死了。”
顾云舟眼睛亮晶晶地牵住林子君的手。
林子君手指灵活地穿过顾云舟的指缝,与之十指相扣,明显感受到对方瞬间僵愣住,甚至耳垂染上一圈粉色。
拆迁后,她妈催她解决个人问题,林子君一直都是敷衍了事,当然也不是像她大嫂担心的那样,因为在刘世生那里吃了亏,就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只是觉得一个人也挺好,有娃有钱,潇洒自在。
如果对方不是顾云舟,她不会这么快重新开启一段感情。
在知道顾云舟过往后,她对他不再是雾里看花,同时也看清了自己心里的那朵花,不知不觉情意已经发展到这一步,就没必要继续拧巴下去。
吃饭的时候,两人的手还没松开,顾云舟烫了一片毛肚,放到林子君的蘸料碗里,她夹起来放嘴里,又鲜又嫩,又麻又辣,好吃得眯起眼睛,顾云舟看她喜欢,又给她烫了两片,林子君吃完后,看向自己被握得紧紧的手,问顾云舟:“你不热吗?”
顾云舟摇头,“不热。”
林子君眨眼睛,“我出汗了。”
顾云舟松开手,抽了纸巾先擦干自己的手后,捉住林子君的手,细细地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擦拭。
林子君想起一个成语:如若珍宝。
擦完手,顾云舟继续帮她烫菜,夹到她碗里,定定地看着她,“子君,我还在等你的答案,我喜欢你,你呢?喜欢我吗?”
虽然林子君已经有所回应,但顾云舟想听她正面告诉他。
两只手空出来,林子君终于可以大展拳脚,端起麻辣牛肉,一整盘倒进锅里,然后扭头看向顾云舟,迎上他的视线,语调轻快地回答:“顾云舟,我喜欢你,所以我们交往吧。”
顾云舟满眼欢喜地点头。
“不过话说在前头,只是交往,别问我交往多久到下一步,因为我也不知道,咱们跟着感觉走……”
生怕林子君后悔,顾云舟紧张地保证,“我不着急,你来掌握节奏,我一定全力配合。”
“噢,还是一点,我必须事先说明,正常交往一段时间过后,新鲜感肯定会没了,到时候你想另外找人,务必先跟我说清楚,咱们好聚好散,我不是死缠烂打的人,千万不要背着我乱搞,不然管你家是卖房子还是卖珠宝,我肯定饶不了你,不是吓唬你,我前夫就因为这个被我揍进医院好几次。”虽然林子君知道顾云舟不是这种人,但谈对象都是这个流程,那就是放狠话,别人有的,她的对象也得有。
顾云舟更担心林子君被别人拐跑,毕竟人美性格好,还是拆迁小富婆,多少男人虎视眈眈地盯着。
“放心,男女平等,我也一样,”林子君吃着碗里的麻辣牛肉,看着锅里顾云舟帮她烫的鸭肠,“绝对不会吃着碗里看着锅里。”
商场离芙蓉雅苑很近,吃完火锅,林子君和顾云舟散步回家,就当消食了,走到小区大门口,安保大哥出来和两位打招呼,“顾老师,林小姐,你们回来了……”
话没说完,看到他们牵在一起的手,安保大哥一声惊呼,另一名安保大哥跑出来,两人比当事人还激动,又是挑眉使眼色又是用胳膊碰对方,并发生一声声各种感叹,最后还讨要喜糖。
顾云舟不说话,傻乐呵着,林子君笑笑地回答:“不着急,刚在一起,真要结婚,喜糖肯定少不了两位大哥。”
两名安保姨母笑地目送林子君和顾云舟离开,“我们小区好
久没办喜事了。”
“果然爱情可以改变一个人,我记得顾老师刚搬进芙蓉雅苑那会儿,眼神冰得哦,我都不敢和他对视,你看他刚刚笑得……多么的平易近人啊,眼里没有一点清冷感了。”
顾云舟送林子君到家门口,还是舍不得松手,林子君觉得好笑地推他,“好了,楼上楼下住着,天天都能见面,搞得跟生离死别似的干嘛。”
“我明天要回一趟港市。”顾云舟摩挲着林子君和他十指相扣的指甲,修剪得干净圆润,摸起来很舒服。
“这么突然吗?”刚在一起就要分开,林子君也开始有点不舍了。
“嗯,”顾云舟点头,坦然地告诉她,“明天是我爸我妈的忌日,爷爷让我和姑姑一块回去。”
林子君哎呀一声,十分悔恨的表情。
顾云舟看着她,问她怎么了?
“早知道就明天答应你了,这样以后我就能以在一起的纪念日帮你过生日了。”除了春节,林子君最期待的就是过生日,家里人都会给她准备礼物,她妈还会给她做一桌子好吃的。
一想到顾云舟二十年没过过生日,林子君就忍不住心疼,踮起脚摸摸他的头。
顾云舟的心软软,笑着答应她,“明年你帮我过生日吧。”
“没问题,”林子君拍着胸脯保证道,“不光明年,以后在一起的每一年,我都帮你过生日,要不一年过两次吧?把前面二十年的生日一并补回来。”
今年的生日也要过,等他从港市回来就帮他补上,现在不告诉他,给他惊喜,林子君暗自决定。
“不用了,过去的已经过去了,我只想和你共度当下和未来。”顾云舟想起自己离父母最近的那次,是在灵堂上,他偷偷地牵住他们的手,好冷。
而此时此刻,他牵住了一双极其柔软温暖的手,他想好好珍惜,珍惜一辈子。
顾云舟执起林子君的手,在她手背上落下很轻的一吻。
像羽毛。
林子君觉得却像一辆大卡车撞过来。
回到家,林子君的心脏还在砰砰砰狂跳不止,靠着门板,摸着自己的手背,哼哼,下次一定要掌握主动权,她一离异少妇居然让人牵着鼻子走,太丢人了。
林子君正在复盘,一团白乎乎的东西突然蹿她脚边,吓得她边蹦跶边尖叫,“啊啊啊……我的妈呀,大黑耗子!”
在厨房洗碗的钱春花跑出来,火冒三丈地吼她,“别跳了,小心踩到小乖乖!”
林子君:“???”
低头一看,居然真是她闺女,林时年小朋友。
趴在她脚边,仰着小脸,委屈巴巴地看着她,好像在说:妈妈说宝宝是大黑耗子,大黑耗子是什么?有宝宝可爱吗?
“哎哟,不委屈了,我们乖宝怎么可能是大黑耗子嘛,”林子君蹲到地上,摸摸她蓬松的小卷毛,安慰道,“大黑耗子才没我们乖宝白呢,我们乖宝是大白耗子。”
小时年小嘴一撇。
妈妈真会安慰人啊,下次不要安慰了。
“林子君,不会说话别说话,我们小乖乖都学会爬了,没看到啊?”钱春花说完回厨房继续洗碗。
“妹妹太厉害了,我和林时峰今天就教了她一回,她就会自己爬了,爬得可快了。”林时杰觉得自己的妹妹是世界上最厉害的妹妹,他和哥哥也是世界上最厉害的哥哥。
“确实快,咻就到跟前了,吓我一跳。”林子君看向闺女的短胳膊短腿,因为速度太快,都抡出虚影了,跟风火轮一样。
吓到妈妈了,小时年抱歉地用头蹭蹭林子君。
林子君玩心大起,一本正经地开口:“闺女,妈妈和你商量个事儿呗?以后看到妈妈回来,就爬过来帮妈妈拿拖鞋好不好?手不得空也没关系,我们用嘴叼……”
“林子君,你要死啊!小乖乖是你闺女,不是你养的狗!”钱春花抄起菜刀冲出来。
林子君抄起小时年,扛在胸前,当作步枪和她妈对决。
林时峰林时杰一旁加油助威,热闹得家里屋顶都要掀飞了。
玩笑归玩笑,心里还是疼闺女,看闺女一直在地上爬个不停,林子君担心她磨到膝盖,用自己的内。衣杯。垫给她做了个护膝,还给她的两只小手穿上了小袜子。
换上新装备,小时年一开始不太适应,像极了第一次穿鞋的小狗狗,连路都不会走,她是连手都不会伸了,就跟地板烫人似的。
林子君发出无情的爆笑,小时年不争馒头争口气,自己摸索地练习了会儿,终于又如履平地,爬得起飞。
看妹妹玩这么开心,林时峰和林时杰也加入其中,客厅、厨房、过道……除了卫生间,随处可见兄妹三人爬行的身影。
“脏不脏啊,别爬了,一个个邋遢成什么样了?”钱春花吼了几嗓子后果断放弃,就当孙子们心疼她,帮她拖地了,至于三个娃,邋遢点就邋遢点吧,洗洗也能还要,接受现实后,坐到沙发上和闺女一块看电视。
只剩林宏满满屋子地追,他不在意地脏不脏,而是担心他的小乖乖玩太嗨,磕到碰到,他还不得心疼死了。
“小乖乖,慢点,哎呦,墙,不要撞了,林时峰林时杰,长那么大眼睛干嘛?看着点妹妹啊!她那么小一只,你们要给她撞飞出去啊!”
林子君看会儿电视,看会儿他爸和三个孩子闹腾,到精彩处,拿起照相机摁下快门键。
“对了,过两天我和你爸要去趟你大姑家。”钱春花嗑着瓜子看着电视,突然开口。
林子君放下照相机,“大姑跟你们打电话了?有没有说什么事儿?”
大姑嫁到了江省的昌市,前两年还回西桃村,后来大姑生了孩子,就没再回来过,和她爸联系得越来越少,反倒是林子君高中那会儿和大姑家的娟姐常有书信往来。
不过也很少聊起家里的事情,内容基本都是有关学习,或者女孩子那个时候对异性的小心思。
她记得娟姐高三就喜欢他们班的一个男同学,也不知道最后有没有在一起。
高中毕业后,林子君忙着跟她二哥学做生意,后来嫁给刘世生,婆家就一堆鸡毛蒜皮,哪还有闲工夫给娟姐写信,从此两人也就断了联系。
“你大姑打电话回西桃村,拆迁办找到村支书,村支书给她这边的电话号码,说是家里添了大胖孙子,请我和你爸过去喝满月酒。”钱春花和林宏满结婚那会儿,大姑子已经出嫁了,所以两人并没真正相处过,她对她这个大姑子完全不清楚,只听自己丈夫说也是个要强的。
大姑子的丈夫是下乡知青,城里来的读书人,手不能提肩不能扛,赚的工分根本吃不饱饭,多亏大姑子接济,不然早就饿死异乡了。
所以家里人一直不同意两人处对象,希望大姑子找个老实本分的乡下人,可以填饱肚子就行了,没必要跟知青过多纠缠,先不说还得养他,就说谁知道他什么时候返城,返城后会不会始乱终弃,太多不确定因素了。
可是家里越反对大姑子越坚持,逆反心理作祟,一定要和丈夫好好地走下去,给不看好他们的人看。
“为什么大姑后面不回来了?大姑父对她不好了吗?”知青返城,大姑父并没丢下大姑,而是拖家里关系把她的户口一并迁去了昌市,稳定后,大姑大姑父每年回来一趟,就为了告诉所有人,她没有选错男人。
“不知道,也可能是因为你二姑。”钱春花说到二姑子,眉宇间尽是烦躁之色,压根不想提及此人。
她二姑和她家的恩怨,林子君虽然不是一清二楚,但多少有所耳闻,反正是二姑伤透了她妈和她爸的心。
以致二姑每次往村里打电话,她妈她爸都不带搭理,也不让他们去接。
一次两次后,她二姑再也没打过电话,也从来没有从海市回来过。
“大姑知道我们家拆迁了吗?”她大姑要强,不意味着她大姑的婆家也没那方面的想法。
穷在闹市无人问津,富在深山有远亲,这就是现实。
自从他们村拆迁,八辈子没联系的亲戚突然找上门借钱这种事还少吗。
“应该知道了吧,”钱春花也一把年纪了,什么妖魔鬼怪没见过,宽慰闺女,“放心吧,我们就过去吃个满月酒,其他一概免谈,都和你爸统一好战线了。”
林子君相信她爸,遇到事情,肯定能像跟男人一样站她妈的前面,虽然这个男人这会儿正撅着腚钻饭桌哄他的小乖乖呢。
顾云舟回港市了,钱春花和林宏满去昌市了,就连两个侄子都去学校了,林子君一觉睡醒,家里只剩她和自己闺女。
悲从中来,林子君抱着小时年在阳台上的摇摇椅上补了个回笼觉,电话响了,是顾云舟,闲聊了几句后,说最快明天就能回来。
“好。”林子君玩着怀里闺女的小肉手。
之后谁也没在说话,两人就这么拿着话筒听彼此的呼吸,林子君突然想起确定关系那天自己被顾云舟将了一军。
女孩子轻柔的呼吸越来越平稳,顾云舟不确定地问:“子君,你睡着了吗?”
同时,耳边响起一道又甜又娇的声音:“顾云舟,我想你了。”
顾云舟摩挲座机边沿的手指猛地一颤,话筒从另一只手里脱落——嘭
第44章 第44章人生第一烧
林子君听到“嘭”的一声闷响,然后顾云舟着急解释到:“不好意思,话筒掉地上了。”
林子君嗤笑出声。
调整思绪后,顾云舟认真回道:“子君,我好想你。”
不是我也想你。
而是我好想你。
挂了电话,林子君又接到她妈和她爸的电话,说他们已经到昌市了,让她不要担心,好好照顾自己和孩子。
两通电话结束,林子君感觉屁股都坐麻了,起身回卧室哪母婴包,收拾好东西准备出门,“宝宝,妈妈带你去美容院蹭饭好不好?”
小时年欢喜地拍小手手,妈妈,宝宝想吃面面!
林子君调整婴儿车,让小时年坐在里面可以更舒服,把小肉团子放进去后,在她软嘟嘟的小脸上捏了捏,“没问题,中午就吃宝宝最喜欢的面面。”
随着闺女越来越大,能吃的辅食就越来越多:肉粥、鸡蛋羹、馄饨……其中小时年最喜欢的就是面条,可以说是百吃不厌,哪怕不加任何辅料,只是白水煮面,她也吃得可美了。
美容院管伙食,专门留了一间屋子做厨房和餐厅,原本计划是每天两人轮流下厨,谁想小姑娘们几乎都不会做饭,林子萍和钱多多连续给店员做了一周的饭菜,就再不肯踏进厨房一步。
小姑娘们太能吃了!
油烟把妆都熏花了!
从那以后,美容院的厨房就成了摆设,里面的锅碗瓢盆都生灰了,直到林宏贵家里出事,新的保洁金婶子入职,美容院的小姑娘才终于不用天天吃盒饭。
金婶子的厨艺说不上顶级,但做的家常川菜那叫一个够味,特别下饭,毕竟老家是恐龙之乡的贡井市,贡井市是川菜味最重口的城市,毫不夸张,十个广东人去贡井市旅游八个进肛肠科。
金婶子来锦市有些年头,入乡随俗,下手已经算轻的,不然美容院的小姑娘天天吃那么辣,早就内分泌失调满脸爆痘了。
今天吃的是毛血旺、水煮肉片、酸辣土豆丝和番茄汤,两荤一素一汤,金婶子将饭菜盛到餐盘里,整齐地摆放在长桌上。
美容院营业期间顾客不断,店员只能轮流吃饭,林子君很少来这边吃饭,今天好像也只是第二次,金婶子特意给她多盛了一勺毛血旺,“上回你说好吃来着,今天多吃点。”
林子君谢完金婶子,夹了一片毛肚放嘴里,麻辣鲜香,又脆又嫩,好吃到眯起眼睛,频频竖起大拇指,“就这手艺,萍姐,必须加工资,不然哪天金婶被大饭店挖走,我们家的小妹妹们肯定茶不思饭不想,吃过这么好吃的饭菜,哪还咽得下原先那些盒饭。”
“萍老板上个月就加过工资了,够了,我现在是我们家赚得最多的。”金婶子很喜欢林子君,一点老板架子都没有,每次来美容院左一个婶子右一个婶子,喊得她恨不得把美容院当家,二十四小时上班,店里的小姑娘们对她也很和善,她真心把她们当自家孩子。
爱屋及乌,更何况小时年乖巧可爱,金婶子对她也是喜欢不得了,“君老板,萍老板,你们慢慢吃,我去给年年做辅食。”
“金婶辛苦了。”林子君吃着香喷喷的饭菜,突然想起一件八卦要分享给林子萍,“那天我去香君出来,看到程星和一个小姑娘拉扯,那小姑娘可委屈了,边哭边对着程星又打又骂。”
林子萍眼睛都亮了,“咦?程星拿着杨姐的钱在外面养人啊?啧啧,男人,不管什么处境,都喜欢拈花惹草,脚踏几只船,他们上辈子是蜘蛛精吧。”
“还有更劲爆的……咳咳咳……”林子君不小心被辣椒呛住,喉咙火烧火燎,难受得她眼泪狂飙,林子萍端水给她喝,“慢点,没人跟你抢,好了些没?快说呀,急死个人了。”
林子君半杯温白开下肚,喉咙终于舒服了些,揩了揩眼角,继续说道:“那小姑娘在天上舞厅上班。”
“啊?不会吧!香君会所的嘎嘎赚钱养天上舞厅的咯咯?有没有搞错啊?陈总要是知道了,都能让那不争气的嘎嘎给活活气死。”林子萍义愤填膺后,想起程星那张人畜无害的小脸蛋,悠悠感叹道:“真让你上次说对了,人不可貌相,程星能在香君一众嘎嘎里面脱颖而出榜上杨姐,怎么可能像外表看起来那么简单,你说杨姐知道这事儿吗?”
林子君仿佛就在等林子萍这句话,没直接回答她,而是话一转说起了程星在车上和她诉的苦,“杨姐都没碰过程星。”
林子萍是一惊一惊又一惊,她拍桌子,“还有这等好事!”
长桌另一头吃饭的几个小妹妹齐刷刷转头看过来问:“君老板,萍老板,什么好事啊?”
林子萍摆手,“不该问的别问,吃你们的饭。”
在管理员工上面,林子萍比林子君严格得多,因此,店里的小姑娘们敬她怕她,像老师,而林子君像姐姐。
林子君笑盈盈地让她们快吃饭,下午她请大伙喝奶茶,小姑娘们欢天喜地,异口同声谢谢君老板。
“就你会做好人,早晚让你惯坏了。”林子萍嘴上念叨,却也没有埋怨的意思,反而觉得她和林子君这样打配合才是最佳的管理模式,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
林子君也这么觉得,就像她爸和她妈,所有店员都是她和林子萍的孩子。
“刚刚说到哪儿了?噢,对,杨姐既然不碰程星,干嘛在他身上花那么多钱?做慈善也没这么做的,不知道她们有钱人到底怎么想的,不光杨姐,还有阮月,别的大小姐富太太去香君,她不去,就要去天上,听说前些个还在天上闹事了。”
“我知道这事,我在派出所门口看到她了。”林子君咬着筷子,思索一阵,“阮月喜欢程星,瞎子都看得出来,你说阮月打的那个驻唱是不是就是我撞见的那个小姑娘啊?”
林子萍一拍手,如醍醐灌顶,“这不对上了,肯定是一个人,子君,就你这脑子不去当警察都浪费了。”
林子君挠挠脸,傻笑:“嘿嘿嘿……和警察比,我还是喜欢当富婆,吃穿不愁,还能到处吃瓜,警察就不行了,可多条条框框了,究竟是不是同个人,找田甜问问就知道了。”
“还吃呢?!外面打起来了!”钱多多突然跑进来喊林子萍和林子君,“赶紧出去看热闹啊!”
林子萍端起餐盘就往冲,林子君抱起婴儿车里的小时年紧随其后,其他几个小妹妹也不甘落后,一窝蜂涌进了一楼的休息区。
林子君奋力挤到最里面,然后就看到沙发上的阮月大马金
刀地骑在一个小姑娘的身上,用大拇指和食指一下一下地掐对方的后背,小姑娘疼得一个劲儿地抬起脑袋挣扎。
林子君伸着脖子去看对方的脸,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那不是和程星在香君停车场拉扯的小姑娘吗?
“阮小姐,阮小姐,别打了!别打了!”林子萍站林子君右手边,拿着筷子的手不停地劝架。
林子君拉拉她,小声告诉她,“就是那小姑娘。”
“我就说眼生,果然不是我们家的会员,”林子萍看阮月暂占上风,不慌不忙地往嘴里扒了一口饭菜,“你说小姑娘怎么回事啊?知道自己不是阮月的对手,还跑这来送上门给她打。”
林子君左手边的钱多多比她俩更了解情况,“小姑娘不是来找阮月的,是来找杨姐的。”
“为了程星吗?”没想到小姑娘还是痴情人,可惜碰到程星那个四处留情的花蝴蝶。
花着杨姐的钱,吊着阮月的胃口,还和她理不清剪不断。
钱多多不解道:“和程星什么关系?”
林子君和林子萍同时看向她。
钱多多一头雾水,补充一句:“小姑娘怀了陈总的孩子。”
林子君:“!!!”
林子萍:“???”
只能说贵圈太乱了。
这几个人的关系已经乱成麻团了。
林子君再看向阮月身下的小姑娘,两只手始终护着自己的肚子,难怪死活挣不开阮月。
“母凭子贵,陈总家大业大,和杨姐又没孩子,换我也得护住了,这哪是肚子啊,是后半辈子的荣华富贵。”倒不是林子萍把人心想得多险恶,因为事实摆在眼前,小姑娘和程星纠缠不休,对陈总还能是真爱不成?
“你说阮月打她,到底是为了程星还是帮杨姐出气?”林子君好奇地问。
“两边都有吧……”林子萍话没说完,楼梯间响起杨姐的声音,语气毫无起伏,“阮月把人放了。”
所有人抬头往上看,杨姐脸上敷着面膜,怀里抱着宠物狗,虽然看不清表情,但悠闲潇洒的姿态,仿佛楼下发生的一切都跟她无关。
反倒是阮月愤愤不平,像是她老公在外面找了小三,小三怀孕了上门炫耀。
“姐,这个贱女人怀了姐夫的孩子!”阮月薅起小姑娘的头发,让杨姐看清楚她的嘴脸。
“我知道。”杨姐只是看了眼对方的肚子,“赶紧放了吧,月份不大,再压下去会出事的。”
“我还怕她不出事,野种保不住最好,野鸡一辈子都是野鸡,还想拿孩子跟你争遗产!上不来台面的小贱人!”阮月扯小姑娘的衣服,撕拉一声——露出一大片后背,雪白的背上红痕密布,并不是阮月刚刚留下的掐痕,而是条条分明横七竖八的鞭痕。
“不要!”小姑娘一声尖叫,不护肚子了,用手去挡后背。
阮月岂能如她愿,摁住她的手,同时后仰身子,让开位置,这样,在场大伙可以看得更清楚,并发出鄙夷不屑的笑:“下作的东西,尽玩些不入流的花招,不然姐夫能死你床上!贱人,你可害苦我姐了,看我不打死你!”
看人抄起茶几上的花瓶,林子萍暗叫不好,赶紧让店员把阮月拉住,打归打,闹归闹,可不能出人命啊。
美容院以后还要做生意。
阮月正在气头上,力气出奇的大,四五个店员才把她拽住,小姑娘终于脱困,用沙发上的毯子包裹住后背,恼羞成怒地反扑向阮月,嚯,店员又得去拉她,闹得那叫一个鸡飞狗跳。
林子君已经无心观战,她满脑子都是刚刚阮月爆出来的那两句:陈总死了!死在了小三的床上!?
本来阮月说小三想用孩子和杨姐抢遗产,林子君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不是吧?不是吧!
她去香君和陈总谈生意那天,陈总不是还好好的吗?斯文儒雅的陈总在外面找小三,就已经够让林子君震惊了,怎么还因为玩得太花死在小三的床上!!!???
简直离了个大谱!
各玩各的俩夫妻,突然有一方在外面玩死了,你说她会伤心难过吗?
林子君看向楼梯间的杨姐,杨姐脸上的面膜还没撕掉,但是眼底闪过一丝悲切的情绪,让林子君林子君精准捕捉到。
答案是会。
“小宋回去吧,好好养胎,等孩子生下来,你会得到你那份的。”杨姐说完,转身上楼去了。
趴在她怀里的小九,伸出小肉爪子,轻轻地碰碰她的脸,心疼地发出呜咽声。
有了杨姐这话,小宋放心了,裹着美容院的毯子逃离,阮月挣开店员,追到门口,小宋已经上了出租车,她气愤地拳打脚踢,“小贱人,最好别再让我碰到,碰到一次,我打你一次。”
钱多多和林子萍安抚阮月,林子君上楼看杨姐,杨姐闭着眼睛躺在按摩床上,她轻手轻脚地坐过去。
“君老板,你来了。”杨姐开口。
林子君好奇,杨姐都没看她,怎么知道是她?
“你身上除了香水味,还有妈妈的味道。”杨姐答疑解惑道。
林子君抬手闻了闻,并没闻到特别的味道,但也知道,“是奶。味吗?”
“是母爱的味道。”杨姐睁开眼睛,侧过头,看着乖巧坐在林子君腿上的小时年,她伸出一根手指给小团子,小团子不仅不认生,还配合地也伸出一根手指,轻轻地点上杨姐的指尖,然后眼睛亮晶晶地收回去,并在半空画一个半圆。
这是林子君在家经常和闺女玩的虫虫飞。
小时年很喜欢玩,每次碰碰飞开后,就咯咯地笑个不停。
小肉手柔软的触感还停在指尖,又听到无忧无虑的笑声,杨姐深受感染跟着笑了笑。
在小时年的小脸上摸一把,问林子君:“有自己的孩子很幸福吧?”
“有时候也很气人,”林子君说话小心翼翼,时刻关注着杨姐的情绪,“凡事有利有弊吧。”
“不用安慰我,”杨姐收回手,搂住趴在她胸口的小九,“我没后悔过,我和孩子无缘,怨不了谁。”
林子君突然觉得杨姐其实很爱自己的丈夫,陈总更不用说了,在香君帮杨姐留包间,说不定会所也是为她开的,只是既然两人心里都有彼此,为什么还要在外面各玩各的?
“法医那边给出的尸检结果,说他生前服用过多兴奋药丸,死于突发心肌梗,我说了是意外,阮月不信,揪着不放,何苦呢,人死不能复生,”杨姐缓缓地重新闭上眼睛,像是自言自语地补充一句,“就不能让他走得体面些吗?”
林子君总觉得杨姐话里有话,却不好多问,安静地又陪坐了一会儿,林子君抱着小时年下楼了。
一楼已经恢复秩序,钱多多在烫发区继续为客人服务,林子萍看到她下来,立马迎上去问:“怎么样了?”
林子君摇摇头,“二楼今天就暂停营业吧,让杨姐一个人多待会儿。”
“好。”开店做生意无疑是为了赚钱,但并不意味着一切向钱看,林子萍有良心,杨姐对她们一直不错,给店里介绍了不少优质客源,“放心吧,我来看着,你带年年去把辅食吃了,金婶出来找你两趟了。”
林子君赶紧抱闺女去厨房,金婶重新做了一小碗番茄碎面,正在用勺子轻轻搅拌地晾凉,看到林子君进来,招呼道:“君老板,面晾得差不多了,喂给年年正好。”
“谢谢金婶。”林子君将小时年放到婴儿车上坐好,过去端辅食,看到金婶子餐盘里一大碗已经坨了的番茄碎面,看热闹太久没回来,金婶子已经重新做了两锅,给小时年吃新鲜出炉的,林子君心生感激,和不好意思,将那碗坨掉的番茄碎面一并顺走,“金婶做的这个面,一看就好吃,我也得尝尝。”
“君老板……”金婶子要去拿回来,林子君勺子一挥,三两口下去大半碗,夸张发出喟叹,“果然非同凡响,金婶,你偏心,给年年做这么好吃的番茄面,还不想
给我吃,罚你今天多吃两碗大米饭,明天才有力气给我们做更好吃的饭菜。”
金婶子成功被林子君逗笑,摇摇头,羡慕地感叹道:“有君老板这样的闺女,钱姐每天都很开心吧。”
“我妈开不开心,我不知道,”林子君飞快吃完自己那份碎面,坐到婴儿车前面开始喂小时年,“反正我很开心。”
人嘛,开心是一天,不开心也是一天,为什么不开开心心每一天呢。
小时年吃到自己最喜欢的面面,还是酸酸甜甜的番茄味,她也好开心,小手挥舞,小脚蹬蹬,连带着她头顶的小揪揪,一晃一晃,跳起了舞。
林子君刮她小鼻子,“哇哦,我们年年也好开心噢。”
小时年歪头冲她妈龇牙笑,露出几颗米粒大小的小牙齿。
林子君噗嗤笑出声:“哈哈哈……年年牙齿上沾到番茄了……哈哈哈……”
在美容院蹭完晚饭回家,林子君把小时年抱到软垫上后,往沙发里一倒,再也不想动弹了。
闭上眼睛假寐了两分钟,倏地弹起来,“完了!林时峰和林时杰……”
喊到一半,想起下午大嫂给她打电话了,担心她一个人顾不了三个孩子,这几天就让林时峰兄弟去他们那边住。
林子君心有余悸地拍着胸口,重新瘫回沙发上,也没干啥体力活怎么这么累啊?
看热闹动脑子了?
也是,那几个人关系,林子君到现在还没捋清楚。
“年年也累了是不是?”林子君耷拉着眼皮,看向乖乖躺在软垫上的闺女,换做平时一下地早就满屋子乱爬了。
林子君起身坐到垫子上,用闺女最喜欢的熊猫娃娃逗她,小时年也只看了一眼,甚至没用手来抓,林子君继续逗,小时年捧场地扯了扯嘴角,完全提不起劲的样子。
“真累了啊,我们洗完澡澡就睡觉觉好不好?”洗澡时候,小时年也出奇的安静,连水都不拍了,林子君快速给她洗完,抱回房间,穿好衣服和纸尿裤,喂完奶,就把她哄睡了。
看着闺女的睡颜,软软糯糯,和平时没差别,林子君却始终隐隐不安,摸了摸小肉团子的额头,又摸摸自己的额头,没发烧。
还是不放心,林子君翻出体温计,放到闺女的腋下,为了更准确,掐准十分钟才拿出来,在小灯下仔细对照,还好,36.6℃。
林子君心脏都要跳出来,她摁住胸口,大舒一口气。
虽然她妈去昌市前,跟她说了好几遍,新生儿六个月大后都会有人生第一烧。
“如果,我说如果,我们不在家,小乖乖要是发烧,你呀,千万别慌,一定要沉着应对。”
一想到闺女生病要难受,林子君当时就慌了,嘴上一边说:“年年都九个月了,应该不会出现第一烧了,而且医生说了,新生儿也有到一两岁都没发过烧的个例。”
她希望自己闺女就是幸运儿其中之一,不过以防万一,还是追着她妈把万一小时年发烧的应对法子和注意事项一条一条地写在本子上。
林子君将体温计放到床头柜上,自言自语道:“别自己吓自己了。”
看闺女睡得安稳,林子君去洗了个澡回来,也早早地上床睡了,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她听到很小声很小声的哼唧声。
林子君蹭地翻身坐起来,打开床头小灯,昏黄灯光下,小时年闭着眼睛,小嘴微张地哼哼,小脸蛋和露在外面皮肤泛着很不自然的粉色。
林子君连忙摸她的额头,好烫。
小手和小脚也好烫。
闺女发烧了,林子君顿时乱了心神,不知道接下来要干什么,她抬手狠狠地咬自己一口后,终于冷静下来,先用体温计重新给小时年量体温,漫长的等待期间,她逐一查看她妈留给她的应对法子。
退烧贴,温水、毛巾……全部准备好,放到床边。
十分钟时间到,拿出体温计一看,已经烧到了38.1℃,林子君先给闺女贴退烧贴,冰凉的触感让小时年睁开眼睛,黑白相间的大眼睛水雾雾,一脸懵圈,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难受。
然而再难受,睁开眼睛看到妈妈,第一件事就是冲妈妈笑。
可是太难受了,笑得很无力,不像平时一笑就能牵出脸颊上的小酒窝。
林子君鼻头一酸,眼眶一热,强忍着眼泪,扯着嘴角轻轻地摸摸闺女的小脑袋,“宝宝乖,妈妈知道你难受,贴完这个就会舒服一点哦。”
小时年没再动,乖乖地让妈妈在额头和脖颈大动脉两侧都贴上凉凉贴。
贴完后,林子君将毛巾用温水浸湿,照着她妈说的物理降温法子,帮小时年擦拭脖子、胸口、腋下、四肢和手心脚心。
不断回想到底什么原因引起的发烧,看热闹吓到了?不应该啊,她闺女一出月子就和她一块到处看热闹。
晚上洗澡凉着了?应该也不会,她今天就简单地给闺女洗了一下,连澡都没有泡。
除了这些,还有什么?早上躺摇摇椅上睡回笼觉……
林子君觉得这些都不是原因,又觉得都像是,总之是自己没照顾好闺女。
擦的时候,小时年很安静,林子君以为她睡着了,探头看一眼,小团子还睁着大眼睛,盯她两秒后,伸出小手要牵牵。
林子君心疼坏了,抱起闺女,牵着她的小手,在房间来回踱步,“年年不怕,妈妈在,妈妈在……”
在妈妈的怀里,小时年很有安全感,没过会儿就睡着了,林子君想把她放回床上,可以睡得更舒服些,可是一挨到床,小团子就小眉头一皱,小嘴巴一撇,难受地哼唧起来。
林子君赶紧重新抱起来,过了一个小时,手已经有些酸了,也不敢把闺女放下去,只能坐在床头,让小时年靠她怀里,拿起体温计又量了量。
38.9℃!
怎么不降反增了?
林子君彻底慌了,伸手去拿床头柜上的本子,还没拿稳,掉到了地上,林子君看看地上的本子,又看看怀里发烧的闺女,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掉。
从生娃后,一直有她爸妈搭把手带娃,这是她第一次一个人看娃,原来她没自己想象中那么坚强。
林子君想找人帮忙,给远在昌市的爸妈打电话,还是给在同一个城市的大哥大嫂打电话?
就在她纠结之际,手边的二哥大响了,看到上面显示的电话号码,是顾云舟打过来的。
林子君摁下接通键。
“子君你睡了吗?”顾云舟轻柔的声音从那头传过来,“我是不是吵醒你了?”
林子君瞬间绷不住了,哭着问顾云舟在哪里?回来没有?
“出什么事了?别着急,你先把门打开。”顾云舟让林子君别着急,他却比任何人都急,恨不得自己有钥匙,马上开门冲进去。
因为听到林子君说想他了,顾云舟临时改变行程,提前从港市飞回来,到芙蓉雅苑,看时间还早,就想见林子君一面。
门从里面打开,看到哭得眼睛通红的林子君,顾云舟心揪了一下,幸好他提前回来了,不然女朋友有事,他却不在身边。
算什么劳什子的男朋友。
林子君抽抽搭搭地跟顾云舟说:“年年发烧了,人生第一烧,我妈明明教过我,可是我还是做不好,你说怎么办啊?顾云舟,我不是一个好妈妈……”
顾云舟先接过小时年,单手抱娃,另一只手摁住林子君的肩膀,郑重其事地告诉她:“你是好妈妈,子君,你一直都是。”
关心则乱而已。
林子君抿抿嘴,情绪慢慢平复下来,见闺女在顾云舟怀里动了动,应该是感觉出来不是妈妈抱她了。
“还是我来吧。”林子君伸出手要接回去。
“你先休息会儿,”顾云舟将小时年的小手放到她手里,“小孩子一生病对最喜欢的人最依赖了,你牵着她,让她感受到你在身边就行了,其他事情交给我。”
林子君将闺
女小手包裹在手心,果然,小团子又安静了下来。
“体温量过了吗?”顾云舟摸摸小时年的额头
“第一次量体温没发烧,睡了一觉烧到了38.1℃,我给她贴了退烧贴,也用温水擦过了身子,结果没降反升,已经到38.9℃了。”
“家里有儿童退烧药吗?这种急性发烧,一过38.5℃,就要先把温度降下来,不然容易出现高热惊厥。”顾云舟把小时年放到床上,让林子君坐在床边陪着她,自己去书房找来医药箱,翻出退烧药喂给小时年吃。
儿童退烧药是甜滋滋的药水,小时年并不排斥,吃完还意犹未尽地舔舔嘴唇。
顾云舟给小时年太阳穴也贴上退烧贴,端起地上的盆去卫生间重新接了温水,打湿毛巾后,仔细擦拭她的身子。
林子君发现他擦的每个部位都是她妈在本子上标注的,一系列流程熟悉得比她更有经验。
“我有个儿科医生朋友,前段时间在他那边了解了一下,就想说不定哪天能派上用场,可以帮上你的忙。”顾云舟说。
林子君哑着哽咽的声音:“谢谢你云舟,幸好你回来了。”
顾云舟微笑地在她头上揉一把,“就算我不回来,我相信你也能应付,是我该庆幸提前回来了。”
半个小时后,小时年温度终于降到了37.8℃,低烧了,顾云舟让林子君睡会儿,他守着小时年给她物理降温。
林子君摇摇头,说自己不困。
然后靠在床头,不知不觉睡着了。
顾云舟将她抱到床上,盖好被子,伸手理了理她糊在脸上的碎发,“好好睡一觉,有我在。”
没牵到妈妈的手,小时年又开始哼唧了,顾云舟连忙起身回去,将小团子抱起来,哄道:“年年乖,让妈妈睡会儿好不好?叔叔陪着你。”
虽然小时年平时很喜欢顾云舟,但一生病就不买账了,脑子烧得迷迷糊糊,只想要妈妈,有妈妈在身边才有安全感。
没办法,顾云舟只能另想它法,环顾一周后,拿起一件林子君穿过的衣服挂脖子上。
外套不行,短袖也不行,顾云舟甚至连裙子都试了,小时年还是不喜欢,最后他红着脸捻起林子君的贴身内衣细肩带。
是妈妈的味道,小时年往顾云舟怀里拱了一会儿,终于又安稳地睡着了。
母女俩倒是都睡了,只留顾云舟红了脸又红脖子,仿佛发烧的不是小时年,而是他。
林子君再醒来,看了眼床头柜上的闹钟,已经早上四点多,顿时懊恼不已,跟顾云舟和小时年道歉。
顾云舟坐在床边喂小时年喝水,因为背对着她,林子君看不见他脸上的表情,以为他不高兴了。
她挪过去。
你别过来啊!
顾云舟瑟瑟发抖,要被抓个正着了,太羞耻了。
第45章 第45章有人跳楼
“顾老师,我真不是故意睡着的……”林子君挪到顾云舟身边,伸着脖子看他,傻眼了,这什么造型?
顾云舟居然把她的内,衣挂脖子上!
下一秒看到小时年一边喝水一边抓住内。衣,林子君恍然大悟,再看顾云舟红得快要爆炸的脸和脖子,心疼地摸摸他的头,“顾老师受委屈了。”
小时年出了汗喝了水,温度降到了37.5℃,林子君强行把顾云舟摁到床上,让他睡一会儿,她来接手。
林子君抱起闺女,虽然闺女还没完全好,软塌塌地趴在她身上,但她已经不像一开始那样心慌了,因为她知道自己不再是一个人。
这一刻,林子君似乎明白了,她妈为什么坚持让她如果遇到合适的人,不妨重新试着接触接受。
原来,合适的人,是可以和你并肩同行的。
两个小时量一次体温,每次都有所下降,一直到中午,小时年终于有点点恢复活力,不用再挂在大人身上,可以自己在软垫上耍玩具,不吵不闹了。
林子君不放心,又给闺女量体温,看到上面显示的36.3℃,林子君高兴地跳起来,她的宝贝终于恢复了。
只要孩子能够健康,妈妈的心情就是晴天。
顾云舟在厨房给母女俩做饭,听到林子君的欢呼声,他悬着的心跟着平稳落地,探头问道:“多少度了?”
“36.3℃,云舟,你看,降到了36.3℃了!”林子君拿着体温计跑去厨房给顾云舟看。
顾云舟看完体温计,又看林子君,面带微笑,“这下总算可以安心了吧。”
“安心了。”林子君看着站在灶台前切肉的顾云舟,初夏正午的阳光透过窗户洒进厨房,笼在他高大挺拔的身影上,他整个人都折射出一层淡淡的亮光。
林子君往前两步,伸手环住他的腰,将脸贴在他后背上,感受着他的体温,是那么的温暖。
顾云舟手上动作一顿,低头看向自己腰上的那双细手,心跳慢慢加快。
“砰砰砰……”
林子君听到顾云舟强有力的心跳,仿佛要冲突胸腔出来溜达两圈,失笑地打趣道:“顾老师也太纯情了吧,你这样我很难下手。”
顾云舟转过身,林子君抬起头看他,平日清冷无波的眸子,此时此刻烫得可怕,仿佛能一口吃掉她。
“这样,可以下手了吗?”顾云舟邀请林子君。
林子君暗骂自己让你嘴贱,看把人逼成什么样了?
“顾老师,有话好好说,先把刀放下。”林子君指指顾云舟手里的菜刀。
这就很尴尬了,顾云舟讪讪地转过去,将菜刀放到砧板,身后响起动静,林子君又跑路了,顾云舟无奈地摇头,眼底尽是宠溺。
担心闺女反复,林子君两天没出门,顾云舟也不敢回家,就住在母女俩隔壁,夜里起床好几次,白天帮忙带娃和做饭。
到第三天,小时年吃完小米粥和蒸苹果,扑棱着小手下桌,林子君把她抱下去,一沾地,小肉团子就捣鼓着小短腿小胳膊,飞快地爬到玄关处,一边用手啪啪啪地拍门,一边回头对着她妈和顾云舟:“啊啊啊啊……”
宝宝憋坏了,宝宝要出去玩!
着急得都快开口说话了,可把林子君逗乐坏了,“好好好,带宝宝出去玩。”
小时年终于可以出门,高兴地原地转圈,像一只追着自己尾巴玩的小狗狗。
换好鞋,林子君弯腰去抱小时年,小时年轻轻地推开妈妈的手,转而用小脑袋去蹭顾云舟的小腿。
“好,我来抱。”顾云舟笑出声,俯身将小时年抱起来,并给她戴上小帽子,以免吹风又复发了。
林子君走在后面关上门,跑两步追上去,故作伤心地说闺女,“你咋回事啊?吃了两天顾老师做的饭,就忘了谁才是你妈了?”
小时年生病期间没胃口,不怎么吃母乳,顾云舟就变着花儿地给她做辅食,一问是提前在家练了厨艺,深得小时年喜欢,生着病也吃了不少。
有奶就是娘,现在顾云舟才是她的心头好。
进了电梯,小时年趴在顾云舟的肩头上,伸出小手扒拉林子君,咿咿呀呀地一顿哄。
林子君表示听不懂。
小时年着急地看向顾云舟,顾云舟会心一笑地翻译道:“年年说,宝宝重,妈妈抱着会累。”
小时年重重地点头,“啊啊啊啊(对对对对)……”
林子君噗嗤笑出声,在闺女脸上捏一把,“我们宝宝知道心疼妈妈了,妈妈太感动了。”
小时年用脸在林子君手心蹭蹭,终于哄好了。
就在这时,头顶冷不丁冒出一个声音:“年年就一点不心疼叔叔吗?”
小时年懵圈地抬头:唉,你怎么回事啊?
哄完一个还有一个,宝宝好累,要不不出门了吧,在家里,都是你们两个哄我的呢。
林子君平时一觉睡到自然醒,醒来差不多九十点钟,很少早上下楼溜达,一出单元楼,她比小时年还兴奋,跑在前面,拥抱清早的阳光,呼吸新鲜的空气。
顾云舟抱着小时年跟在后面。
“闺女,快看,妈妈给你找到了什么?”林子君跑回来,两只手合在一起,神秘兮兮地举到小时年面前,夸张地打开,里面是一片碧绿色树叶,凝了一颗晶莹剔透的露珠,“漂亮吧?像不像钻石?”
小时年不知道什么是钻石,但妈妈的场,必须捧,小手用力地鼓掌。
“送你玩了。”林子君大方地赏赐给闺女,先让她用手把露珠戳破,再慢慢地玩树叶。
小时年小手一戳,露珠破了,她咯咯地笑。
树叶拿在手里,一晃一晃,小脑袋跟着晃,自己把自己晃晕了,她也咯咯地笑。
顾云舟羡慕地看了眼小时年手里的树叶,然后再看向林子君。
“你也想玩啊?等我!”林子君跑开没过会儿回来,同样是双手合十,神秘兮兮地举到顾云舟前面,打开后里面什么都没有,“顾老师,快闻闻,早上的空气是不是超好?”
顾云舟低头闻了闻,空气好不好,他不知道,他只是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香味,是林子君擦了护手霜。
“今天的空气很好闻,很香。”顾云舟认真道。
林子君深吸一口气,确实闻到了花香,五月了,小区绿化区种的月季开了一大片,隔得老远就能闻到。
“顾老师,闺女,走,我们赏花去。”林子君很自然地挽上顾云舟的手臂,两人抱着娃走在小区里,温馨得像极了一家三口。
顾云舟深居简出,加上性情冷淡,小区邻居和他不熟,但和林子君熟啊,尤其是早上小年轻都去上班了,在楼下活动的大多都是大爷大妈,同林子君并肩看过多少热闹,称得上风里来雨里去的老战友了。
看到她挽着顾云舟散步,大爷大妈又是招呼又是夸他俩男才女貌天生一对,最后和安保大哥一样讨要喜糖。
林子君热情地一一回应,走到月季花圃区,和顾云舟坐在长椅上,闻着花香晒着太阳,这小日子过得也太舒服了些,舒服到脑袋往顾云舟肩膀上一搭,眼看就要进入梦乡,顾云舟喊她:“子君,我好像看到了于主任。”
林子君刷地睁开眼睛,坐直身子,循着顾云舟的视线望去,花圃南边是一个小广场,小区的大爷大妈吃完早饭,最喜欢来这边舞剑耍太极,当然三五成群跳舞的。
人影绰绰中,林子君也看到了于主任,孤零零地坐在轮椅上,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小广场上的邓老师。
邓老师正在和几个小老头小老太跳交谊舞,虽然不光她一个小老太,但明显邓老师最受欢迎,四五个小老头围着她转。
谁让人气质摆在那里,跳舞的时候,举手投足间尽显优雅,不愧是作家出身,受文学作品熏陶。
林子君用肩膀碰顾云舟一下,“看到没?以后对自己媳妇好点,不然老了就这个下场,坐在轮椅上看媳妇和别的老头跳舞。”
顾云舟郑重其事地点头,“我每天都在跑步。”
不仅要对媳妇好,还要身体锻炼好,老了,这样,和媳妇跳舞就只能是自己。
“不是我说风凉话,你看于主任多委屈啊,我感觉他都快哭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林子君觉得邓老师这招用得太绝了。
也不免担心等于主任腿好了,把这段时间积下的怨气,一次性发泄到邓老师身上。
要不劝劝?
劝邓老师对于主任好些吗?除非她疯了,肯定是劝不能过还是离了吧,没必要在人渣身上浪费时间。
邓老师也看到了林子君他们,暂停跳舞走过来,笑眯眯地在两人身上扫一圈,心领神会地开口:“你妈回来知道你们在一起,还不得高兴坏了。”
“我妈要是看到您和别的小老头跳舞,把于主任晾在一边,她肯定更高兴。”林子君往顾云舟身边挤了挤,邀请邓老师一块坐会儿。
邓老师坐下后,看向小广场另一边的于主任,呢喃地问林子君:“我也知道我有点过分了,但是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和他过了几十年,被打压了几十年,如果不是报了这个舞蹈班,我都快忘了自己姓啥名谁了,舞蹈班的同学不会喊我为于主任的爱人。”
“子君,我年轻那会儿最喜欢舒婷的《致橡树》,我想要的爱情就是独立平等,而不是谁高人一等,他不懂我,年复一年地跟我强调,女人就得有女人的样子,男主外女主内,他是橡树,我必须是泉源,以他为中心,可怕的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我居然渐渐地接受了,我现在还记得他第一打我,酒醒后跟我下跪跟我认错,发誓以后不会再对我动手,当时看在闺女还那么小的份上,我原谅了他,事实证明是我太天真了,家暴只有零次和一次的区别,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
林子君拉住邓老师微微颤抖的手,“为什么不离婚呢?”
“我怕,怕他报复我家里人,怕他伤害我闺女,”邓老师自嘲地笑了,“这些都是借口,我闺女出国后,我也没有提离婚,对他的畏惧好像浸透到了骨头里,子君,你说我是不是很不争气?”
林子君拍拍邓老师的手背,“我妈总跟我说一句话: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至此,林子君打消了劝邓老师离婚的念头,都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邓老师不一样,她心里比谁都清楚,只有离开于主任才能活,为何迟迟不行动?
林子君想,她需要的是一个契机,下定决心的瞬间。
这个谁也帮不了她。
邓老师沉默片刻后,一扫阴霾心情,和林子君闲聊起来,“我就说老钱会教育孩子嘛,她还谦虚说自己没上两年学,我就说她,又不是教孩子读书识字,一定要高学历,那是老师的工作,我们做家长最重要的是教孩子做人,这一点你妈比我厉害太多了,我要向她学习。”
说到学习,邓老师想起另一件事,忍不住地笑了笑,“你妈为了给我打样,当真跟你爸闹离婚了?”
林子君点点头,“闹了小半个月,亏得我爸死皮赖脸。”
“听说是你出的主意?”邓老师又问。
林子君挠挠脸,傻笑。
“子君,谢谢你,还有你妈,为了我的事操碎了心。”邓老师目光慈爱地看着林子君,然后对顾云舟说,“小顾,这么好的女孩子,你可得对人好啊。”
“我会对她好的。”顾云舟郑重保证道。
林子君也说:“他对我很好。”
“太好了,”邓老师起身到小时年前面,俯身拉拉她的小手,“我们年年以后就有爸爸了。”
林子君:“???”
顾云舟:“!!!”
两人同时看向对方,视线一对上,立马弹开,还叫人怪不好意思的。
“为庆祝年年有爸爸,邓婆婆送年年一个小礼物好不好?”邓老师从裤兜里掏出小布袋,从里面拿出一条大金链子,往小时年手里一挂,“年年喜欢吗?”
大金链子在阳光底下折射出亮眼的金光,晃得林子君眼睛都花了,“使不得啊,邓老师,这么贵重的礼物,我们可不能收。”
“又不是送你的,”邓老师轻轻地戳戳小时年的脸蛋,笑眯眯地逗道,“是婆婆送给年年玩的,对不对?”
林子君:“……”
这可是大金链子,又不是红绳子,说送就送,说玩就玩。
“你看我们年年多喜欢,嗨呀,还咬呢,跟谁学的啊?是不是
真的啊?“邓老师看着小时年,想到自己在国外出生的小外孙,今年都快三岁了,她还没见过。
林子君心虚地看向别处,闺女肯定是看到她咬大金镯子了,人家顾老师送她大金镯子,她还要验一下真假。
算是丢人丢到家了。
顾云舟伸手扶正她手腕上歪了的大金镯子,一点不觉得她丢人,只会看她可爱,像小孩子一样。
“年年这么喜欢,婆婆再送个镯子给你玩好不好?”邓老师又要去掏布袋子,林子君赶紧把人摁住,“邓老师,我知道您退休工资多,但这是金子啊,又不是石头,宝宝,快把金链子还给婆婆。”
小时年不语,一味地咬项链。
“送出去的东西,哪有收回来的道理,年年留着玩啊,婆婆很多。”邓老师打开布袋给林子君,林子君好奇地往里看了眼,我的妈呀,大金链子十来条,大金镯子也不少。
邓老师最近中彩票了?
看出林子君的疑惑,邓老师笑眯眯道:“上个月我不是过生日嘛,这些都是班上男同学送的。”
林子君咽了咽口水,再看向在小广场跳舞的大爷们,眼神顿时充满的敬畏之情。
还是大爷出手阔绰。
“邓老师,你们班还可以报名吗?我让我妈也去报一个,要是没年龄限制,我也可以,金镯子金链子没多想要,主要还是喜欢跳舞。”林子君嘿嘿嘿傻笑。
第二天林子萍来家里看林子君母女,听说小时年生病了,担心林子君一个人应付不了,一进屋看到坐在垫子上和小时年玩的顾云舟,呵呵,是她多虑了。
不过来都来了,总不能转身就走吧,怎么也要和林子君聊会儿。
林子君洗了水果出来,和林子萍盘腿坐在沙发上,顾云舟带小时年有一套,从她进屋到现在,小团子玩得可开心了,小米粒牙齿就没收回去过,林子萍看在眼里,打心里替林子君感到高兴,总算遇到良人了。
“杨姐最近去美容院了吗?状态好些没有?”林子君率先开启八卦。
“哎呀,一高兴把正事忘了,我来就是为了跟你说这些,杨姐这两天忙着给阮月擦屁股呢。”
“阮月又把小宋姑娘打了?严不严重?肚子里孩子没事吧?”
“何止动手,直接开车撞人,你说阮月胆子大不大?小宋和她孩子也是命大,不然就得一尸两命了。”
林子君啧啧道:“阮月是不是有点太激愤了?为了替杨姐出气,居然开车撞人,那可是要负法律责任的。”
“她又不傻,专门挑监控拍不到的盲区,无凭无据,小宋说破嘴也拿她没办法,”阮家不好惹,阮月脾气古怪,还有杨姐帮忙收拾烂摊子,林子萍已经再三叮嘱店员,千万不要招她,林子萍抓起一把瓜子,分给林子君一半,边磕边继续说:“不过你倒是说到点子上了,阮月这么讨厌小宋,不全然因为杨姐,她是气愤程星把她耍得团团转。”
“什么?”林子君蹙眉,“这事怎么又跟程星扯上关系了?千万别告诉我,小宋肚子里的孩子是程星的种吧?”
林子萍打了一个响指,“就说你天生当警察的料嘛,这鼻子太灵敏了,跟狗一样,又让你猜中了!”
林子君惊得瞠目结舌,程星不是说和小宋只是普通朋友吗?果然嘴里没一句实话,他一直都在装可怜,至于原因,不会是想在她身上捞好处吧?
“不会陈总也没碰过小宋吧?”两口子表面玩得花,实际上搞的是纯爱,心中只有彼此?
“听说陈总压根不能生育,但他知道杨姐喜欢孩子,所以开会所帮她张罗,为了不让她被人非议,自己也在外面养了一个。”哪怕是从自己嘴巴里说出来,林子萍也不敢信自己都说了些啥,搞不懂啊,有钱人的脑回路,真是太奇葩了。
“杨姐肯定知道那孩子不是陈总的。”不然她不会说让陈总走得体面些,她是想把陈总不能生育的秘密,随着陈总的离世一并消失在这个世上。
林子萍却不这么认为,“一开始并不知道吧,陈总走了,杨姐把情感寄托转到程星身上,香君会所都交给他管了,程星也是个沉不住气的,以为自己到这一步就高枕无忧了,居然不搭理阮月了,这不,把阮月惹毛了,抖出他和小宋的关系,一朝回到解放前,杨姐把他赶出了会所,对了,芙蓉雅苑的房子,杨姐也收回去了,你这两天有没有碰到程星?肯定灰头土脸吧,活该!喂不饱的白眼狼。”
“我这两天都待在家里,就早上出去了一趟,没看到他。”林子君将整件事情串联起来,捋了捋后,有一点想不通,“既然陈总包养小宋只是走个过场,为什么会用药过度死在她床上?”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反正警方已经介入调查了,我找人问了,这个案子不归满叔他们派出所管。”
“不管也可以打听,到时候有进展跟你说。”林子萍大老远跑来跟她讲八卦,林子君当然也得讲义气。
两人又聊了会儿,林子萍看了眼时间,不早了,她还要回店里,离开前,抱了抱林子君,抱了抱小时年,抱了抱顾……
姐妹的男人,林子萍不可能抱,双手合十作揖,“顾老师,我们子君和年年就拜托你了。”
不管是不是玩笑,顾云舟都认真以待:“萍姐放心,我会照顾好她们母女的。”
送走林子萍,林子君上一秒关上门,下一秒就响起急促的敲门声,林子君再打开门,是林子萍折返回来了!
眼睛闪闪发亮,挑着眉跟她说:“走走走,快走,看热闹去,你们楼顶有人要跳楼!”
“!!!”林子君拔腿回去抱起小时年,就和林子萍兴致冲冲地出门了,“谁啊,谁要跳楼?”
顾云舟能怎么办?当然是赶紧跟上。
电梯从楼下上来,已经装了很多人,全是上去看热闹的大爷大妈,正值半下午,本来大爷大妈还在家里睡午觉,听到小区有人跳楼,一个激灵从床上弹起来,生前不必久睡,死后自会长眠,热闹错过了就没了。
顾云舟先挤进去,用身子护住抱着小时年的林子君,林子萍艰难地碰林子君一下,“顾老师太上道了。”
“他也喜欢看热闹。”林子君笑呵呵。
“他喜欢看热闹的你。”林子萍一眼看穿。
林子君并没听到她说的话,因为电梯抵达顶楼,吃瓜群众迫不及待往外涌,顾云舟牵住林子君,怕她被人流绊到。
林子君从小看热闹长大,经验老到,哪怕抱着娃,拉着顾云舟,也能灵活地穿过大爷大妈冲在最前面。
天台上已经围了不少人,林子君挤过去,踮起脚往护栏墙那边望,边望边向旁边的大妈打听:“婶子,谁跳楼啊?报警没有?”
“唉,子君,是你啊!好久没见着了。”
林子君扭头一看,居然是林二婶,听她妈说,自从尤小翠那事后,林子才为修复他爸妈的感情,让他们去他媳妇娘家的小镇上小住了半年,估摸着最近才回来。
她这段时间又忙,所以住一个小区也没碰到面。
“你妈来了吗?”林二婶伸着脖子找钱春花的人,结果钱春花没看到,反倒和林子萍对上了眼,吓得她赶紧别过脸,那死丫头怎么在这?
林子萍剐了林二婶一眼,没搭理她,挤到林子君身边说,“我问到了,说是锦市大学的教授,顾老师说不定认识。”
顾云舟看向林子君,林子君眨眨眼睛,“不会是于主任吧?”
“于主任是谁?男的女的?家里出什么事儿,这么想不通要跳楼?”林子萍着急。
“这事一两句说不清楚,”林子君张望着到处找邓老师,林子萍问她找谁呢,“别找了,还是先说说于主任吧。”
“找于主任的爱人,邓老师……”林子君话没说完,两名安保在人群最外面喊:“快让让,快让让,家属来了。”
一听是家属,人命关天,吃瓜群众自动让出一条道,邓老师在两名安保的护送下,穿过人群往护栏墙那边走。
然后林子君就听到于主任撕心裂肺大骂:“让她滚,我不想看到她,贱女人!不要脸的贱女人!多大年纪还学小姑娘招蜂引蝶,老贱货!”
林子君:“……”
拳头硬了。
林
子萍不知事情原委,猜测道:“大爷让大妈戴绿帽子了?居然用上了招蜂引蝶这个词,所以不止一顶帽子?”
“事情不是这样的……”林子君正准备和林子萍说清楚,吃瓜群众大声地议论开来:
“哎呦喂,我可以作证,我每天早上送孙子去幼儿园,都看到他媳妇在小广场和老头子跳舞。”
“我也看到了,跳的那个舞哦,你们是没看到,又牵手又搂腰,还眉来眼去,就差跳到床上去了,女人的脸都给她丢光了。”
“邓老师不是这种人,年轻那会儿还出过书呢,后来嫁人了,也在省图书馆上班,多有文化的老同志,不可能干出这档子事。”
“人不可貌相,要不是她太欺负人了,人家堂堂大学教授有必要跑这来要死要活吗?”
不知情的吃瓜群众越讨论越愤愤不平,恨不得一人一口唾沫把邓老师淹死,就在这时,和邓老师同班的一个小老太听不下去了,站出来反驳道:“你们少侮辱人了,老邓是我们班长,做事最光明磊落了,她才没有欺负她男人,是她男人欺负她!”
“要不听听自己说的啥话?于主任欺负自己媳妇,欺负到自己跑来跳楼了?这不是贼喊捉贼吗?”
“恶人先告状,我可都看到了,你们班长跳舞的时候,就把于主任推到小广场旁边,看着她和其他老头子卿卿我我,杀人诛心啊。”
“想想都遭罪,换谁谁受得了……等一下,老头子不是腿断了在坐轮椅吗?是怎么自己爬到护栏墙上面去的?”
一句话引起所有人深思,看向于主任和邓老师……咦?邓老师身后怎么多出来了几个小老头,刚刚明明只有两名年轻安保。
林子君看几个小老头好眼熟,一拍脑袋,想起来,那天她去送特产,不就是他们几个约在邓老师家打麻将吗?哦,是吃饭。
“啥情况?你倒说啊!”林子萍看林子君那表情,肯定知道一些内幕消息,急得一个劲儿扒拉她。
邓老师身后的四大金刚之一走出来,和声和气地劝于主任:“老于,有事好好商量,你先下来,要不这样好了,老杜管你二四六,我负责一三五七,你不喜欢他,就让他少一天好了。”
“嗐,老郑,干嘛呢?凭什么一周总共就七天,都让你和老杜占完了,你俩把我和老王置于何地?我们是那种看班长生活在水深火热中见死不救的人吗?”
两人几句话惊得吃瓜群众一愣一愣又是一愣。
林子君也傻眼了,现在老年班同学都这么讲义气吗?
看四个老头子表情真挚的样子,林子君好想劝于主任别不懂事了,你不是就想让人伺候吗?现在多四位男同志伺候,你还不乐意了。
你们六个把日子过好比什么都重要。
于主任就是不乐意,拍着大腿大骂,“大伙听听,这都算啥事啊?老贱货把野男人都勾搭到家里来了。”
“老于,你这话说得太难听了,你不是腿断了吗?行动不方便,班长一个人照顾不过来,与其请护工还不如找我们这些知根知底的同学。”
“你们算个狗屁同学?顶多算老流氓,多大年纪了,还惦记别人媳妇,我用不着你们照顾,我有媳妇,我媳妇伺候我大半辈子了,她习惯了,我也习惯了,我家的事轮不到你们这些外人插手!”
“我看就你习惯了吧,为了让班长当老妈子伺候你,明明腿都好了,还装瘸,一天天坐轮椅,干什么都要班长背,你多重,自己心里没点数,班长早晚给你累垮了。”
“她是我媳妇,生是我的人,就算累死也是我的鬼,你们这些老流氓想都别想,再说了,我媳妇就乐意伺候我,只有伺候我,只有感受到我需要她,她才会有成就感,才会觉得生命有意义,你说对不?媳妇。”
众人:“……”
这是人话吗?
我的耳朵不干净了。
第46章 第46章喊粑粑了
于主任这番话一出,原本站他那边的吃瓜群众,顿时气愤不已临阵倒戈,这都是什么歪理论?
先别管邓老师出没出轨了,就算出轨了,他们也得大喊一声干得好。
人群里有大妈替邓老师打抱不平喊:“光说不练假把式,有种你就跳啊!跳了,邓老师也好解脱!人渣!”
“邓老师,这种人还跟他过什么?赶紧离了吧,老杜老王随便一个都比他好!”
“咱妇女同志能顶半边天,离婚,大不了咱一个人过,也比伺候他们大老爷们来得强。”
……
“你们一个个八婆,别怂恿我媳妇,我媳妇那么爱我,不可能和我离婚,离开我,她一天都活不了。”于主任迷之自信。
话都到这份上了,众人:邓老师,你可得争口气啊。
万众瞩目中,一直沉默不语的邓老师终于开口说话了。
“于勇,”她喊他的名字,抬头看着他,“还不跳吗?”
语气像是等烦了。
于主任如五雷轰顶,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不敢相信,把他看得比自己命都重要的媳妇,居然催他跳楼!
迫不及待地让他去死!
“老贱货,是不是?是不是真跟他们四个搞上了!?我就知道,你是个不安分的!”于主任从来没想过是自己的问题。
吃瓜群众又在小声议论,这次所有人无不对于主任骂骂咧咧。
“好了好了,都别看热闹,赶紧下楼!”派出所接到报警赶到现场疏散群众,不是他爸的单位,林子君走不了后门,抱着小时年走在人群最后,热闹还没看完,她还不想走啊。
好在警察同志精准判断,于主任本来就没想跳楼,只想逼邓老师退出舞蹈班,安心在家伺候他,所以警察一上去就把对方从护栏墙上拽下来了。
接着林子君听到“啪”地一声脆响。
回头一看,邓老师扇了于主任一大嘴巴子,林子君眼睛都亮了,就差拍手叫好了。
“我们两清了,明天去办理离婚,以后路过路,桥归桥,老死不相往来。”邓老师语气出奇的平静。
一个女人歇斯底里,说明她还在乎。
相反,就是真的想通了,心早就死了。
转身,只需一个合适的契机。
钱春花和林宏满从昌市回来,打车到芙蓉雅苑,老两口买了一堆特产,大包小包,安保看见跑过去帮忙。
安保热心地送老两口回住处,林宏满感谢完,随口打听道:“小伙子啊,小区这几天有没有发生什么新鲜事啊?”
钱春花没好气地瞪他一眼,一回来就想着看热闹,也不关心关心自己闺女和外孙女,没他们在身边过得怎么样?有没有吃饱?有没有睡好?最主要的是有没有生病?
这么想着,不由地加快脚步往家里赶。
林宏满和安保拎着特产追后面。
“叔,婶子,你们不知道吗?”安保发散思维:林小姐和顾老师处对象了,这事儿还没告诉家里人吗?难道是地下情?那他要不要说呢?
钱春花和林宏满一前一后回头,两头雾水,“知道什么?”
“没什么,反正是大喜事。”安保笑呵呵,既然当事人瞒着,他也不好多说什么,不然显得他多嘴,以后讨不到喜糖吃。
越是这样,越让人好奇,尤其是林宏满,抓心挠肺,“到底什么事儿啊?你别只说一半?”
进了电
梯,安保看着往上跳动的数字,很快就到了十八层,“叔,别急,马上就能知道了。”
“你快说啊。”林宏满要急死了。
出了电梯,走在前面的钱春花转过拐角,看到站在他们家门口的邓老师,笑呵呵地迎上去:“老邓来了,怎么不进屋里坐呢?子君没在家吗?”
钱春花开了他们自己屋的门,同时邀热心的安保小哥一块进屋喝口水,安保连连拒绝,说还要巡逻就不坐了。
林宏满跟着要走,钱春花把他喊住,“去哪儿?”
“我送送小伙子。”林宏满讪笑道。
“叔,不用送了,小区我比你还熟,迷不了路。”安保走之前看向邓老师,替她感到高兴。
“少跟我来这套,”钱春花念丈夫,“跟出去不就想和人打听八卦吗?你说你当了大半辈子的片儿警,就这恶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改掉?”
林宏满不生气,笑眯眯地关上防盗门,往回走进客厅,“不就是为了看热闹才当的片儿警嘛。”
“还有理了你,一把年纪,不知道害臊!”钱春花扭头跟邓老师说,“老邓,让你见笑了。”
邓老师笑得温和,“子君这点就随老林,对身边的人和事充满了热情,这样多好,日子才能过得有滋有味。”
“还是邓老师有见地,好了,我去给你们洗水果不说话总可以吧。”媳妇和好友说话,林宏满不好在场,找了个借口躲到厨房。
钱春花摇头,继续和邓老师念叨丈夫,“老邓,我跟你说嘛,这人一天不着正事,回来第一件事居然问安保小区有没有大八卦,安保没跟他说,他可着急了,也不知道关心关心自己闺女和外孙女,唉,所以说女人结婚为了什么?不如离了算了,你说是吧?老邓。”
话里用心良苦,邓老师能听不出来,她拉着钱春花,笑着跟她说:“老钱,谢谢你,我已经离了。”
“???”钱春花以为自己听错了,不敢相信地确认反问:“你离婚了?和谁?”
在厨房洗水果的林宏满偷偷地往门口挪。
邓老师失笑出声,“还能谁?和于勇呗,我和他昨天去民政局办的离婚手续。”
“这是好事啊!”钱春花笑得合不拢嘴,比自己离婚还要高兴,“老邓同志,恭喜你,总算脱离苦海了,以后可以为自己而活了。”
“是啊,为自己活。”虽然和钱春花认识时间不长,却是她这辈子为数不多的朋友里面真心替她着想的一个,邓老师很感谢她,所以离开前,一定要和她好好地当面道别。
“怎么突然下决心离婚?”邓老师并不糊涂,对自己处境也了解,更是早就看透了丈夫,钱春花好奇到底什么事情让她下定决心离婚。
“两天前,我们小区有人要跳楼……”
邓老师话没说完,林宏满端着洗好的水果出来,插一句:“谁啊?不会是我们家小年年吧?”
钱春花翻白眼,很无语,“你才跳楼,你全家都跳楼,小乖乖才多大,还能自个儿爬到天台跳楼?”
林宏满傻笑地将水果放茶几上,挠挠头坐在对面沙发,“这不是看你们聊得挺沉重,开个玩笑缓和一下气氛嘛,看来刚刚小伙子说的热闹就是这个了,邓老师,你说你说。”
总算找了个借口近距离听八卦,林宏满坐直身子,竖起耳朵。
邓老师将那天自己前夫跳楼的事儿,简单地和钱春花和林宏满说了说,最后道:“你们知道吗?我看他闹着跳楼,心里居然一点不着急,完全不在乎他死活,甚至有点兴奋,老钱,你说我是不是心眼也挺坏的?”
“因为你知道他不会跳,他就是想折磨你,让你一次次向他屈服,让你彻底变成他的傀儡,往后余生每一天受他操控。”钱春花说。
邓老师眼眶慢慢地变红,“所以那一刻我下了离开他的决心,再不走我就永远走不了了。”
钱春花感性地嗓音哽咽,但脸上是和邓老师一样带着笑,“这不是走掉了吗?看吧,我就说离婚一点都不难。”
林宏满警惕起来,喊住钱春花,“不难,你也不能和我离啊。”
钱春花一副看他有毛病的表情,“要不是一再失望,逼至绝路,谁没事拿离婚闹着玩,想想当初结婚那会儿,谁不是奔着一辈子去的。”
“你们呀,好好过,我呢,也要开启新的人生路了,我闺女已经帮我订好了去他们那边的机票,等芙蓉雅苑的房子卖出去,我就过去。”邓老师眼底不再像以往那样死沉,而是充满了对未来的希冀,“唯一担心的就是语言不通,不过我闺女已经联系好了家教老师教我英语。”
“那就太好了,我活这把岁数还没出过国呢,等年年再大些,上幼儿园,我就去那边看你,到时候你教我英语。”
“说话算话,一定要来。”
“你也常回来,住我家,我们结伴全国旅游去。”
……
两人越说越激动,把要去的哪些地方罗列出来,晚上邓老师就在林家吃的饭,钱春花给她做了昌市最有特色的酸菜肉丝米粉,闻着香,吃着更香,软糯可口,让人过口不忘。
去美容院蹭饭回来的林子君,一出电梯,就闻到她妈他们那套房传出来的米粉香味,立马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宝宝,姥姥姥爷回来了,我们总算熬到头了,我们好日子来了!”
随即两只手握住婴儿车,一个加速俯冲到门口,咚咚咚地敲门:“妈妈,爸爸,你们的宝贝闺女宝贝外孙回来了,快开门啊!”
林宏满来开的门,没看林子君一眼,直接抱起婴儿车里的小时年就想亲,被后面的钱春花拽住衣服后领,“胡子!别扎到小乖乖了,来,小乖乖,姥姥抱,姥姥亲亲。”
这种“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行为,既不敢怒也不敢言,媳妇抢走了小心肝,林宏满这才想起自己的大闺女,“闺女,老爸可想死你了。”
“爸爸!”林子君情绪价值拉满,上去给她爸一个大大的拥抱后,问:“快说说和我妈去大姑那边有没有发生什么稀奇的事儿啊?”
“看吧,老邓,有其父必有其女。”钱春花抱着小时年进屋,邓老师从餐厅出来和林子君打招呼,“子君回来了。”
林子君在玄关换鞋,笑嘻嘻地探头回应:“邓老师在呢。”
邓老师招手,“快来吃你妈做的昌市米粉,可好吃了。”
虽然在美容院已经吃很饱了,但爸妈大老远带回来的特产,她撑破肚子也得尝尝,林子君搓搓手,兴高采烈,“来了来了。”
臊子都是现成的,重新做一碗米粉很快,林子君自己去厨房端到餐桌上,急切地吸溜一口,发出喟叹:“妈耶,这也太好吃吧!呼呼呼……好烫!”
钱春花送厨房出来,“慢点,饿死鬼投胎啊,老实交代,我们走这几天是不是没好好吃饭,看把小乖乖都饿瘦了。”
邓老师在,林子君不好细说小时年发烧的事,“我也瘦了,还不是想你们想的啊,茶不思饭不想。”
“就你嘴贫。”钱春花摁她的脑袋,坐下后,又问:“明天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林子君抱住她妈的手臂,嘴甜道:“妈妈做什么吃什么,妈妈的味道,我都喜欢。”
“热得很,起开起开。”钱春花嫌弃地说她,又不动手推开,嘴角根本压不住。
邓老师看着母女俩打闹,还有在软垫上一块玩耍的林宏满和小时年,心中愈发憧憬去到闺女那边的生活了。
离开的时候,钱春花抱着小时年送邓老师到门口,邓老师轻轻地摸摸小团子的脸蛋,“真好,我们年年也有爸爸了。”
钱春花一头问号。
“你还不知道啊?”邓老师扬了扬下巴,“这事问你闺女,老钱,我先回去了。”
“好,回见。”钱春花关上门,抱着小时年往回走。
林子君正坐在沙发上和她爸闲聊,“你说你们回来也不知会一声,我好开车
去火车站接你们啊,老两口拎那么多东西打车,不嫌麻烦啊。”
“你妈不想你来回折腾,再说了,打车又不是走路,麻烦什么麻烦,我们也想给你和小乖乖一个惊喜不是。”
林子君持怀疑的态度,“是不哦?难道不是偷偷回来逮我吗?”
“不做亏心事,我们逮你干嘛?”钱春花坐到对面,目光如炬地盯向林子君,“赶紧吧,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林子君马上交代:“你们走的那天晚上年年发烧了。”
小孩子有个发烧感冒很正常,怀里的小外孙也已经恢复了活力,在她腿上坐了会儿就坐不住了,自己滑下去爬到垫子上玩,钱春花由着她,“是不是吓坏了?”
林子君大感意外,“妈,爸,你们不怪我没看好年年。”
林宏满坐去垫子上,边逗小外孙玩边跟自己闺女说话,“怪你干嘛?小乖乖生病瘦了,你也瘦了,一个人照顾她一定很辛苦吧,早知道我们就不去昌市喝满月酒了。”
林子君刚要说不是一个人,被她妈抢先一步,“我们再疼小乖乖,到底你才是她亲妈,这世界上没你更在意她。”
就像她和丈夫在意自己的闺女。
林子君感动,过去抱住钱春花,趴在她身上撒娇,“你们都不知道,年年发烧,我多慌多害怕。”
钱春花拍拍她的后背,“闺女,你做得很好。”
“嗯!我也这么觉得,”林子君骄傲上了,随即扬声宣布道:“我就是世界上最棒的妈妈!”
小时年抬头看向林子君:妈妈怎么了?为什么这么兴奋?
林子君冲她眨眼睛,“年年,妈妈是不是最棒的妈妈?”
小时年抿抿小嘴,发出模糊不清的两个字:“粑粑~”
小乖乖说话!!!林宏满和钱春花惊喜万分,林子君也欢喜得不行,下一秒意识到哪里不对,问她妈:“妈,年年刚刚喊的谁?”
林宏满离小团子最近,“好像是爸爸?”
林子君痛心疾首,从沙发上扑过去,“年年,闺女,喊我,妈妈,不是爸爸!”
小外孙怎么回事?刘世生一天没管过她,居然开口第一个喊爸爸?这叫当妈的多伤心啊,就在钱春花和林宏满不知道怎么安慰林子君的时候,林子君自爆道:“萍姐惹的祸,今天一直教年年喊顾云舟爸爸,这下好了,学会了!啊啊啊啊!第一个喊妈妈的心愿落空了!”
“喊顾云舟爸爸?”小老太很会抓重点,单枪直入,“林子君,还不老实交代?”
林子君挠挠脸,“不是,你们不知道吗?”
她以为她爸她妈一进小区,她和顾云舟处对象这事儿,热心的安保小哥不说,邓老师在家坐这么久,肯定也会说啊。
钱春花和林宏满终于反应过来,原来真正的八卦当事人是自己闺女!
等林子君把前因后果以及顾云舟帮她照顾生病的小时年说了后,老两口太感谢了顾云舟,在他们不在身边的时候,有他帮忙照顾母女两个。
老两口对顾云舟一致好评,觉得他靠谱,而他们闺女大大咧咧惯了,就需要一个靠谱的伴儿。
“既然关系定下了,找个时间把人请家里吃个饭吧?”钱春花和老伴也想当面感谢顾云舟。
“那就这个周末吧,收完租,叫上大哥他们一家,还有子文,人多,在外面吃,顺便给顾老师补过生日。”林子君安排道。
今天周四,还有两天,钱春花让林子君明天陪她去商场买一身新衣服,林宏满笑她,“又不是你领对象见家长,你紧张什么?”
“知道个什么你,这叫重视,顾老师多好一人。”钱春花让林宏满看看自己闺女。
林宏满看了眼说,“我闺女不好吗?有钱有脸蛋,还有这么可爱的闺女,顾云舟找到她,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林子君点头附和,她妈是怕她砸手里吗?这么重视和顾云舟第一次正式吃饭,还是她爸……
还没比较完,就听到她爸着急地补一句:“记得给我买一套西装。”
她爸平时最不喜欢穿西装,觉得太人五人六,拘束得很。
林子君:“……???”
算了算了,小老太小老头子高兴就好,再说了,顾云舟本来也值得她家里人重视。
她现在更纠结的是,她的宝宝为什么不喊妈妈?
“年年乖,喊妈妈,”林子君一对一教学,慢动作示范,“麻~麻~像妈妈这样,麻~麻~”
小时年看得认真,然后轮到她展示了,还是小嘴叭叭:“粑粑~粑粑~”
林子君:“……”
可能是林子君一直教小时年喊妈妈,把小团子的语言系统直接烧糊了,不光没学会喊妈妈,连爸爸也忘了怎么喊。
林子君就当闺女从始至终还没开口喊过人,这样,她的心愿就还有机会实现!
周末一早,林子君拎着麻袋,和她妈还有闺女去香城小区收租,现在一栋楼全租出去了,好在张兰管理妥当,收租一如既往顺利,一上午就搞定了,林子君先去银行把钱存了。
以前每个月“分赃”,林子瑞和林宏满觉得太麻烦,商议决定从年初开始以后每个月的租金先统一存到林子君账户里面,到年底再一并分账。
中午应邀在张兰家吃饭,饭后,俩小老太在厨房收拾,林子君和张兰带着俩孩子在客厅玩。
小时年已经坐得很稳了,但就喜欢东倒西歪地黏着小合意,小合意时常扛不住她的热情,被压到沙发上,爬不起来,小时年就在她身上拱啊拱啊,小合意安安静静地看着她闹。
“年年,自己多重没点数啊,别把妹妹压坏了。”林子君没办法,只能把小时年抱到另一边,不能和小姐妹玩耍,小时年有脾气了,哼哧着要自己爬过去找小合意。
林子君拿了一块放在茶几上切好的苹果给她,有了吃的,小时年才老实下来,两只小胖手抱住苹果,用自己的小牙齿啃啊啃,又能磨牙又嫩解馋,还不忘跟她妈啊啊啊啊,让妈妈也给小合意一块苹果。
好吃的果果,要和小姐妹分享。
林子君会意地给小合意也拿了一块,小合意吃东西比小时年斯文,像一只小仓鼠嘬嘬嘬。
与之对比,小时年像小猪崽子,哧哧哧。
不过都可爱,林子君一点不嫌弃自己闺女,每个小孩子都是独一无二的存在。
吃完苹果,张兰用湿毛巾给俩小家伙擦手,先帮小合意擦,“合意,手手给妈妈。”
小合意乖乖地伸出小手手。
林子君可羡慕了,她家闺女认知能力也算可以,就是不爱配合,问她手手在哪里?脚脚在哪里?
她会冷飘飘地看你一眼,仿佛在说:你觉得宝宝是小傻瓜吗?
但是,你问她苹果在哪里?米饼在哪里?……总之,但凡和吃的沾边,问哪儿打哪儿,表现得可聪明了。
“兰姐,我可以试试吗?”林子君蠢蠢欲动。
“好。”张兰和林子君换位置,她帮小时年擦小手手,林子君坐到小合意面前,看着乖巧静秀的小团子,说话不由温柔了几分,“小合意,告诉姨姨,小鼻子在哪里呀?”
小合意歪着头看她,抬起小手,点点自己的小鼻子。
林子君太有成就感了,追问:“小嘴巴在哪里呀?小眼睛在哪里呀?小耳朵在哪里呀?……”
小合意每一项都很配合,也精准无误地指给林子君看,林子君大夸特夸,“我们小合意这么聪明,长大一定能上北大清华。”
张兰被林子君逗笑,转而问小时年,“我们年年长大要上北大还是清华呀?”
小时年忽闪着大眼睛,不解地反问:北大好吃还是清华好吃?
嗯~还是苹果好吃,小时年指着茶几上的苹果啊啊啊啊,还要吃!
受了刺激,从香城小区回去后,林子君对小时年进行认知训练,从以往的失败中总结经验,她第一步拿出了闺女喜欢吃的米饼,首先说明:“年年表现好,妈妈就给奖励哦。”
本来在软垫上到处乱爬的小时年,听到妈妈要给她吃米饼,扑哧扑哧快速就位,坐到林子君的面前。
“小嘴巴在哪里?”林子君问。
小时年指自己的嘴巴。
林子君喂她一口米饼,米饼入口即化,小时年舔舔小嘴唇,迫不及待想要吃第二口,但是,她妈还没接着问。
小时年等不及地一手拉住她妈,一手一一指过自己的小鼻子、小眉毛、小耳朵……
然后小嘴
巴张得超大,等她妈投喂。
林子君顿时哭笑不得,还催上进度了,直接给了她一块米饼,看着闺女埋头吃零嘴,回顾了下小时年刚刚似乎并没指自己的眼睛,是不是不知道眼睛在哪里呀?
“年年,小眼睛在哪里呀?”林子君想要确认。
小时年吃完手里的米饼,抬头看她妈,大眼睛眨巴眨巴,然后不知道怎么回答地伸着脖子到处找。
林子君疑惑地跟着到处看,不知道闺女在找什么?
就在这时,林宏满提前下班到家,换了拖鞋走进来,小时年眼睛一亮,小手指着自己姥爷,对她妈说:“啊啊啊啊……(小眼睛!)”
林子君没忍住爆笑出声,原来小家伙知道自己的眼睛很大,妈妈和姥姥的眼睛也大,家里只有姥爷的眼睛相对较小。
没想到还是一个严谨的小宝贝呢。
林子君将闺女搂在怀里,稀罕地亲了两口。
“小乖乖,想姥爷是不是?来,姥爷抱抱。”一进客厅看到小外孙指自己,可把林宏满高兴坏了。
林子君不忍心告诉老爸实情,把闺女递过去,“年年就是想姥爷了。”
小时年趴在姥爷肩膀上,眼巴巴地瞅着她妈:宝宝都回答对了,妈妈为什么不给宝宝吃米饼饼?
“你呀,小吃货!”林子君掰一半给她,剩下的一半自己吃掉。
小时年嗷呜一大口,摇头晃脑:最喜欢的零嘴,和最喜欢的妈妈分享,更好吃了呢。
“小乖乖要不要骑马马呀?”林宏满突发奇想。
小时年歪着脑袋:什么是骑马马?
林宏满把外孙放到沙发上,自己趴到垫子上,林子君把小时年抱上去,担心闺女坐不住,就一路扶着她。
祖孙俩玩得可开心了,累的只有林子君,她感觉的自己腰要断了,好在这个时候家里的座机响了,林子君抓准时机,把小时年抱下来交给她爸,转身扑去接电话。
“喂,你好,请问找哪位?”
电话那头响起一道陌生的女声:“是子君吧?我是大姑啊。”
林子君没想到是她大姑,林宏珍打来的电话,下意识看向她爸,“是大姑啊。”
和小时年耍玩具的林宏满停下来,在卫生间洗衣服的钱春花也出来了,等闺女打完电话,异口同声问:“你大姑打电话有什么事?”
林子君抿抿嘴,“他们到锦市了,让我去车站接他们。”
“谁他们到锦市了?”钱春花以为自己听岔了,“来之前怎么也不说一声?”
倒不是不欢迎大姑子一家,但去别人家做客,不管是多亲的关系,也该提前通知他们吧。
“都快饭点了,现在赶过去肯定来不及,我已经让他们打车去晚上吃饭的地方了。”虽然这么做不够热情,但就像她妈说的一样,不打声招呼就杀到家门口,要不是看在她亲大姑的份上,林子君都不带搭理的。
更何况听她大姑说,他们一行人加上两个孩子,总共七个人,她一个车也坐不下,到时候还不是要再打车。
“对,就让他们打车,我和你爸去昌市,他们一家也没去接我们。”不是钱春花小心眼,实在是这趟昌市行够闹心,她现在回想起来还一肚子气,也不知道大姑子一家怎么还有脸来锦市玩?
“来都来了。”林宏满想安抚媳妇,可连自己都说服不了,只剩叹气。
林子君抬头,有情况?
“等会儿路上跟你说,时间不早了,我和你爸去换衣服,我们也先过去,”钱春花可不想因为大姑子那家子影响了今天见准女婿的好心情,“对了,子君,你帮我盘个头发。”
盘完头发,钱春花穿上旗袍,涂了个衬气色的口红,从卧室出来,直接给林宏满看愣眼了。
“爸,我妈漂亮吧?”林子君把她妈往她爸面前一推。
林宏满连连点头,“老钱同志,你这也太好看了吧!怎么办?重新爱上了!”
钱春花一记冷眼过去,“总算说出心里话了,林宏满,早就不爱了对不对?”
林宏满赶紧哄。
女人,不管多大年纪都是要哄的。
林子君和小时年也换了一身衣服,是服装店老板新送过来的母女装,是同样款式的小白裙,林子君将卷发扎成高马尾,配上一双小白鞋,化了一个淡妆,少了几分美艳,多了几分清纯。
而小时年在头顶绑了两个小揪揪,卷翘的刘海下面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小脸蛋圆乎乎,粉雕玉琢,像极了过去年画上的福娃娃。
“看着不像母女,更像姐妹。”林宏满感叹完,看向钱春花,“要不咱俩再努力一把?”
钱春花一脚过去,骂道:“老不正经!”
出了小区驶上大路,林子君一刻等不了地问她妈在昌市发生的事情,钱春花已经从刚刚的愤慨情绪里冷静下来,言简意赅地总结道:“其实也没什么,主要还是受不了你大姑父那个人,太爱显摆了,还有明明是他们打电话请的我和你爸,过去了,跟我们死皮赖脸非要讨一杯满月酒喝似的。”
“大姑怎么说?”林子君在意的是自家人的态度。
“就那样呗,家里都是你大姑父做主,她还能怎么说,一边安抚我们一边哄着姜申平,这一趟过去,我算是看明白了你大姑为什么后面不肯回来了。”钱春花叹气。
“大姑那么要强的人,却被姜家拿捏得死死的,肯定不想家里人知道,”林子君想不明白了,“为什么又要请你们过去喝满月酒呢?还拖家带口来锦市找你们?”
“多半是你大姑父的主意,”钱春花说着埋怨起自己的丈夫,“让你在姜申平显摆的时候别搭理,你非要捧场,说什么给他来个捧杀,这下好了,追着你显摆。”
林宏满也很无奈,“都怪我心太软,光给他捧了,忘了杀。”
林子君笑盈盈,主动请缨,“多大点事,我来杀。”
管她大姑父还是大姑祖,只要惹到她和她家里人,她遇神杀神遇佛杀佛。
她发起疯来,连她自己都怕。
第47章 第47章魔高一丈
“你呀,悠着点,顾老师今天在场。”钱春花提醒闺女。
林子君拨了拨自己的高马尾,意气风发,并胸有成竹:,“我发疯,云舟不会拦,只会帮我加油助威。”
钱春花啧啧,“还云舟?林子君同志,我就问你,你的云舟到底知不知道今天一块吃饭?”
林子君哎呀一声,“嘿嘿嘿,我忘跟他说了,现在打电话。”
钱春花:“……”
接到林子君的电话,顾云舟刚从校领导办公室出来,于主任家里的事情闹大后,因为顾云舟住在芙蓉雅苑,校领导这几天都在找他了解情况,看样子是要提前让于主任办理退休了。
顾云舟不在意于主任退不退休,只想这事赶紧告一段落,不然领导天天找他喝茶,他都没时间和林子君约会了。
“顾老师,干嘛呢?”林子君在电话那头问。
“想你。”顾云舟脱口而出,说完反应过来,自己先脸红了。
林子君往后视镜里看一眼,还好她爸她妈听不见他们说话,轻咳一声,掩饰不自然,“知道了,晚上有空吗?一块吃饭。”
“好,在哪里?要我回芙蓉雅苑接你吗?”顾云舟回自己办公室。
“福缘轩,”林子君补充一句,“还有我家里人。”
顾云舟握住门把的手顿住,见家长吗?这么突然,他是不是要准备点什么?
“不用准备,人来就行了 。“林子君太了解他了。
“好,我等会儿就过去。”顾云舟挂了电话,脚下一转,往孙江澈的办公室走,走了两步,嫌太慢,跑了起来,风风火火,路上碰到认识的人,都在奇怪:顾老师这么着急干嘛?他媳妇要生了吗?
推开门,顾云舟冲进去将趴在办公桌上打瞌睡的孙江澈一把拽起来,“你姐要带我和她家里人吃饭。”
“知道了,不就吃个饭嘛,快去吧快去吧。”孙江澈求求顾云舟,“楼上楼下住着,哥,咱也是见过姐家里人的,有点出息行不?”
“不是普通的吃饭,是见家长。”顾云舟强调,并虚心请教,“你说我要不要带点什么东西?虽然你姐让我人过去就行了,但我总觉得那样不够重视。”
第一次见家长,他想留个好印象。
“第一次正式见家长,两手空空确实说不过去,现在去买时间又太赶了,要不每个人封一个红包吧?”孙江澈提建议。
顾云舟觉得很有道理,然后问题又来了,“该封多少?”
“姐他们一家不缺钱,聊表心意就行了,每人八百吧,图个吉利。”孙江澈伸手,“哥,我也要红包。”
顾云舟心情好,“没问题,明天补给你,我先去银行取钱。”
话没落地,人就跑没了影儿,孙江澈搓搓手,激动,只要他哥和他姐能成,他不光有八百块钱红包,他爷爷还会给他买最新款的别摸我。
大姑一家突然造访,林子君想把原先订好的包间换成大包间,正值节假日,福缘轩生意火爆,亏得他们家经常在福缘轩吃饭,和老板熟络,老板亲自帮忙安排,才没等多久。
和前台打了招呼,有人报她的名字,直接带去包间。
福缘轩大,他们吃饭的包间又在里院,光是走出来就要十来分钟,往返太耗时了。
进包间后,林子君在原先的订菜上又加了五个菜,把菜单拿给服务员后,多问了一句:“小妹妹,我订的蛋糕,店家送过来了吗?”
“林姐,放心,已经送过来了,老板特意叮嘱放到冰箱保鲜了。”
“今天谁过生日,我怎么不记得了?”李红进门听到小姑子和服务员说话,疑惑地问。
林子瑞也好奇,不过没等他表现出来,后面四个孩子差点没给他原地撞飞,争先恐后地挤进来扑向钱春花:“奶奶!奶奶!奶奶!……”
小老太对孙子们个顶个地好,哪怕平时总是骂他们,但孩子们心里都跟明镜似的。
“别挤了,我要掉凳子下面了。”钱春花被四个孙子团团围住,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
儿孙满堂在这一刻具象化。
林宏满一点不羡慕,逗着坐在自己腿上的小外孙,还是小闺女好呀,多乖多文静,林宏满稀罕地用额头蹭蹭小时年的额头。
突然,一只小胖手伸过来掰他的眼睛。
差点没给他戳瞎了。
小时年并不想伤害姥爷,她只是一片好心,想把姥爷的眼睛掰大。
看到姥爷痛,她撅起小嘴吹吹。
林宏满痛并快乐着。
“子君,你倒说啊,谁的生日?这么隆重,包间都换成了大包。”李红挨着小姑子坐下。
“顾老师的生日。”林子君也不瞒她,“我和顾老师在一起了。”
“真是太好了,我就知道你们早晚能成,男才女貌,多登对。”李红替小姑子高兴,虽然拆迁了,小姑子有钱又有闺女,生活上还有父母帮衬,但身边多一个体己人总是好的。
正说着话,服务员敲门进来和林子君说:“林姐,前台有人找。”
不用问,肯定是大姑一家,林子君没动,“不是和前台说好了吗?有人找我,直接领过来就好了。”
服务员和林子君熟络,把自己偷听到的话,一并告诉她:“他们说自己是客人,林姐你们作为主人,就该在门口等着他们,这是基本礼数。”
林子君觉得好笑,现在跟她讲礼数?晚了,她可不惯着这一家子,“小妹妹,你出去跟他们说,爱吃不吃,不吃滚蛋。”
本来就是家宴,请他们过来一块吃已经是看在大姑的面子,姜家其他人,林子君根本不在乎。
她从小到大就这个脾气,别人敬她一尺她敬别人一丈,讲的就是一个礼尚往来。
半天没等到林家人出来,姜申平心里窝着火,没地撒气,就找自己媳妇不痛快:“这就是你娘家人的待客之道,乡下人就是乡下人,再拆迁搬进城里也上不了台面,我看他们是不打算出来接我们了,这顿饭不吃也罢。”
林宏珍还没来得及劝丈夫,大儿媳已经站出来拉住公公,压着声音说:“爸,我刚去卫生间,和服务员打听了,这家饭店消费可不低,人均三百往上呢。”
姜申平停下脚,人均三百,相当于他儿子一个月的工资了,他们一家五个大人也就是一千五,加上林宏满一家四个大人,在这吃顿饭至少要花两千七!
两千七请他们吃个饭,什么意思?跟他炫耀吗?在昌市他还真没看出来,原来小舅子也是个爱显摆的。
“爸,人均三百呢,不吃白不吃,”姜家这个大儿媳要模样有模样,要身材有身材,就是出了名的爱占小便宜,让她原本娟秀的一张脸看着就市井味特别重,“再说了,你要是现在走了,我们接下来几天住哪儿去?宾馆住一天可不便宜,我们至少要开两间房。”
姜申平在心里把这笔账一算,不光住宿钱,还有在锦市玩的所有消费,小舅子一家不报销,都得他们自己掏腰包。
那可不行!
虽然他们家不差钱,但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只是话都说出来了,他又临时反悔,作为一家之主岂不是很没面子。
唐莉看出公公在意,立马搬出婆婆,“爸,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妈这么多年没回娘家,咱一来就和林家人置气,妈夹在中间多为难。”
姜申平看自己媳妇一眼,大发慈悲地退让一步,“算了,给你一个面子,还不快去包间让你弟出来接我们。”
坐了一天的火车,林宏珍已经累到不行,只想赶紧找个地儿坐下,好好地休息,好好地吃个饭,也就没说什么,就算她说了,丈夫也不会听。
抱着小孙子去前台问包间,看到也在前台问服务员的林子文,虽然她没见过这个外甥,但还是一眼认出来。
眉眼间和钱春花长得很像。
“子文吗?”林宏珍喊住林子文。
林子文回头,他也没见过自己大姑,但对方的眼睛和他爸的几乎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您是大姑还是二姑?”
“真是子文啊,我是你大姑。”林宏珍看到娘家人还是很高兴的,然后拉着林子文,把他介绍给自己婆家人。
林子文一一招呼后,“大姑,我爸他们已经到了,我们也进去吧。”
“好好好。”林宏珍去拉丈夫,姜申平不情不愿,唐莉连忙劝,爸,跟啥过不去也不能跟钱过不去啊。
姜娟两口子走在最后,一路上,杨斌就跟那刘姥姥进大观园,东张西望,看稀奇,最后感叹道:“所以说运气决定一个人的高度呢。”
他听自己媳妇说过他这个表姨子,高中毕业后就出学校闯社会了,二十岁那年结的婚,没过两年离了,挺着个大肚子回的娘家,要不是撞大运占到国家的便宜,怕是一辈子也来不了这种地方吃饭。
“别说了,让子君听到不高兴。”姜娟小声道,打车过来的路上,闺女就睡着了,一下车背到现在,三十多斤,压得她腰都要断了。
杨斌视而不见,只楞她一眼,“我又不傻子,不知道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
终于到包间,一进去,姜申平大变活人,可热情可亲切地喊林宏满和钱春花弟弟弟妹了。
林子君一直觉得自己够自来熟了,然而跟她大姑父比起来,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
一群人站着寒暄完,姜申平反客为主,招呼所有人入座,他自己一屁股坐到了主位上。
林子君看向她爸和她妈,见二老没说什么,她也就无所谓了,一个位置而已,她还是可以大度让出来的。
来者是客嘛。
“宏满别站着了,快过来坐啊,我们兄弟有些日子没见,不得好好喝两杯。”姜申平想让林宏满挨着他坐,方便他等会儿显摆,有人给他捧场。
他这个小舅子别的不咋样,但捧场却是一流,每次哄得他老开心了。
“今儿喝不了,要带
小外孙。“林宏满抱着小时年坐到角落里,有多远躲他他这个姐夫多远,要不是今天见准女婿,他恨不得坐到大堂去。
姜申平笑话他,“你说你个大男人带什么孩子,那是女人干的活,你个大男人也不嫌脏了自己的手。”
这话一出,林子君和李红都惊呆了,互看对方一眼,大清都亡国多少年了,这老头子思想还这么封建传统?!
反观姜家两个女性晚辈,也就是唐莉和姜娟,对姜申平这番言论,毫无波澜,也不知道是习惯了,还是接受了。
钱春花在昌市已经领教过了,换做她一个人,她都难得搭理,可是今天不行,闺女和儿媳妇在场。
她笑眯眯地接话,“噢,每家情况不一样,我们家男人也带孩子,又不是旧时代的土皇帝,带个孩子又不是少块肉,你说是吧?老林。”
林宏满附和地点头,“我也喜欢带孩子。”
姜申平脸色顿时变得难堪起来,但在别人的地盘上,他不好冲钱春花两口子发作,就咬牙切齿地瞪了眼林宏珍。
刚满月的姜小宝睡醒了,林宏珍正忙着哄孙子,没及时回应他,姜申平更气不打一处来,“带个孩子都带不好,要你有什么用。”
到底是自家姐姐,林宏满不高兴姜申平这个态度,正要说话怼他,被钱春花摁住:这种事你个大老爷们出什么头,放着,我来。
钱春花二话不说,起身走过去,直接从大姑子怀里抱走姜小宝,然后塞给姜申平,“大姐夫这面相一看就有用,放古代不当皇帝也得王爷,带孩子肯定有一手。”
姜申平嘴上说多疼爱自己孙子,实则除了满月酒那天抱着姜小宝跟宾客炫耀外,平时不带沾手。
所以连孩子都不会抱,孙子突然到手里,就跟烫手山芋似的,差点没给小家伙摔地上。
亏得唐莉眼疾手快把儿子接住,却也不敢埋怨自己公公,只得安排婆婆:“小宝饿了,妈,我来抱小宝,你先把奶兑了吧。”
林宏珍闷头干活,先从行李箱里翻出孙子的奶瓶,用开水烫过后,接了适量的热水,倒入奶粉,用力摇晃。
从头到尾一句话不说,就像下地干活的老黄牛。
林宏满看着她,心里酸涩不已,想他大姐未出嫁之前,在西桃村,是多么的有精气神,当时好些小伙子托媒人上门提亲,他姐眼睛瞎了才会看上姜申平这个表里不一的。
在昌市,林宏满就为此找过林宏珍说话,劝她日子能过就过,不能过就跟他回去。
林宏珍只说:“日子跟谁过不是过呢。”
奶香味弥漫开,姜小宝闻到味儿,哇地一声哭得更厉害了,吓姜申平一大跳,不停地催林宏珍:“磨磨唧唧,能不能快点?看把小宝饿成什么样了?”
“马上了。”林宏珍用手背试了一下温度,感觉还有点烫,赶忙进了包间的卫生间用冷水冲奶瓶降温,再拿出来喂孙子吃。
姜小宝吃到奶,终于安静下来,林宏珍擦了擦额头的汗,沉默地坐回去喘口气。
姜申平见不得她休息似的,正要发难,林子君抢在前面,挨着老头子坐下,“大姑父,上菜还有一会儿,我陪您聊会儿天吧。”
有其父必有其女,林宏满捧场水平不错,他相信林子君也不赖,姜申平笑眯了眼转过头就问:“子君现在在哪儿上班啊?”
林子君给自己倒了一杯凉茶,笑盈盈地回答:“嗐,没上班。”
“没上班?你表哥可是进了我们那边最……”姜申平停下来看林子君一眼,一副“我不想打击你”的表情,“嗐,我还是不说了吧……”
你快问啊,你问,我就告诉你。
林子君漫不经心地喝了一口凉茶,仍是笑盈盈,点点头,“好。”
“???”怎么不按套路出牌,姜申平脸上有一瞬的僵硬,不过很快恢复如常,笑呵呵,“你就不想知道吗?要不你问问我?”
林子君憋着笑,“那表哥在哪儿上班?”
“水利局。”
“一个月工资多少?”
“三百多吧。”
林子君哦了一声。
姜申平后知后觉,想起儿媳妇说的在这边吃饭人均消费至少三百,就忍不住开始猜测林子君刚刚那个“哦”是什么意思?看不起他儿子吗?
“虽然你表哥现在工资少了点,但单位好啊,再混个十来年,就能一路高升,副科正科最后到局长,到时候你就有个局长表哥了,说不出多有面儿。”
“真的?!”林子君眼睛一亮。
姜申平比她更兴奋,对对对,就是这个反应,让他太有成就感了。
“不信。”林子君轻飘飘来一句。
直接把飘上天的姜申平一巴掌拍地上,姜申平气得一张脸又青又白,不禁怀疑林子君是林宏满亲生的吗?怎么油盐不进啊!
对于闺女的表现,钱春花太满意了,坐回了自己的位置,看来不用她出手对付老逼登了。
姜申平看钱春花一眼,算是搞明白了,原来林子君随了她妈。
“咦?大姑父不聊了吗?”林子君眨眨眼睛,单纯无害。
姜申平端起茶喝了一口,“不聊了,饿了,宏满,人都到齐了,怎么还不上菜?”
“再等等,小顾还没来。”林宏满提及准女婿,转头问钱春花,“老钱,你看我领带歪没歪?”
钱春花拍他扯领带的手,帮他整理,“让你别乱动,不听。”
“勒得慌,”林宏满开玩笑道,“我感觉自己现在特别像所里的警犬。”
钱春花:“……”
自己骂自己是狗,除了她丈夫,还有谁干得出这事。
“谁是小顾?”姜申平一进包间看到林宏满和钱春花穿这么隆重,还以为是为了迎接他们。
“我的对象,”林子君大大方方介绍,“今天第一次正式见家长。”
姜申平的脸阴沉下来,原来不是专门为他们一家组的饭局,他们只是碰巧赶上了,被喊过来蹭饭。
知道就好,林子君没搭理老头子,想都别想我哄你,我又不是你妈你爸,更不是你媳妇。
儿子喝完奶,唐莉抱给婆婆后,没坐原来的位置,而是起身往林子君那边走,林子君看她要坐她旁边的椅子,直接拦住说:“表嫂,我对象第一次正式见家长,我想和他坐一块,可以吗?”
“可以,当然可以,”唐莉讪笑地往旁边挪一个位置,继续找林子君攀谈,“子君,你前夫呢?”
“坐牢。”林子君若无其事。
这个态度让唐莉很迷惑,难道不该觉得丢人吗?唐莉又问:“犯的什么事啊?”
“杀人。”林子君面不改色。
反倒是唐莉一惊一乍,用手捂住嘴巴,“杀人啊,太可怕了,你晚上睡觉会不会做噩梦啊?担不担心……”
林子君失笑地打断她,“又不是我杀人,我干嘛做噩梦?”
“也对也对,表嫂也是关心你嘛,”唐莉换个话题继续聊,“对了,你现在的对象什么工作啊?比你大好几岁吧?也是离异吗?和前妻有几个孩子?婚后和你们一起过吗?”
调查人口也没你这么仔细,林子君被问得不耐烦了,这时包里的寻呼机响了,她用二哥大回过去后,随即起身,“大伙先坐会儿,我去接顾老师。”
姜申平很无语,刚刚不去门口接他们一家,却对自己对象就这么殷勤。
二婚女人就是多恨嫁啊。
不光亲自迎接,第一次见家长吃饭来这么高档的饭店,舅舅和舅妈也穿得正式,足以见得多重视男方,啧啧,男方到底什么条件,让林子君没脸没皮地倒贴,唐莉太好奇了。
杨斌也好奇,没见到表姨子前,他想象中的林子君就是个普通的乡下女人,哪怕占了国家便宜,从村里搬到城里,骨子里带出来的气质,一年半载也改不了。
没想到现实中的林子君让他大跌眼镜,明明只比姜娟小两岁,今年也有个二十三了吧,看起来却像个十八九的在校大学生,青春又有活力。
这种女孩子最
得中年男人喜欢,这么想着,杨斌在心里判定林子君口中的顾老师,一定是一个秃头挺着啤酒肚的小老头。
一朵鲜花插牛粪上,可惜了。
顾云舟停好车,走进福缘轩,就看到半倚在前台和服务员聊天的林子君,长发束在脑后,露出柔美白皙的侧脸,说话时,颊上有明显的酒窝。
酒窝不醉人人自醉。
顾云舟目无其他地走上去,林子君余光看到顾云舟,站直身朝他挥手:“顾老师。”
“不好意思,下班去了一趟银行,耽误了。”顾云舟道歉。
“你封红包了?”林子君自然地挽上他的胳膊,顾云舟低头看了眼,笑笑地点头,“多少表示一下心意。”
“也行,不过等会儿先别发,我们回去再给。”林子君带顾云舟去包间,之所以出来接他,就是为了告知他一声,“我大姑他们一家来了,一个比一个极品,咱有钱也不能便宜他们。”
顾云舟眼神柔软,“好,一切听你的。”
林子君伸手摸摸他的头,“我们顾老师最乖了。”
语气像夸自己闺女。
小时年生病期间,顾云舟就常看到林子君这样哄小团子,不同的是,林子君大多时候还会亲她闺女。
看来他还得加把劲儿。
“大伙久等了,顾老师加班耽搁了。”林子君一进门就先帮顾云舟解释。
顾云舟点头附和,“不好意思,让大家等久了。”
林宏满和钱春花连声招呼,“也没迟到,是我们早到了,小顾,快坐。”
顾云舟的现身就像两大嘴巴子扇杨斌脸上,说好的秃头挺着啤酒肚的中年男人呢?坐他对面一表人才的小年轻是谁?
从顾云舟进来,唐莉一双眼睛就来回在他身上转悠,难怪林家一家子这么稀罕,就这外形和气质,换她也捧在手里哄着。
姜申平本想劝林子君好看不能当饭吃,找对象最重要的还是人品,但转念想到林子君让他下不了台,就觉得自己没必要瞎操心,让她多吃点亏涨涨教训也好。
林子君挨个给顾云舟介绍后,就让服务员上菜了,高档饭店就是不一样,不像那些小饭馆,饭点上菜特别慢,一道菜吃完半天也不见下一道。
服务员直接上推车,上一道菜报一道菜名,好多唐莉连听都没听过,放在桌下的手不停地搓,这顿饭赚大了。
火车上的伙食只能填饱肚子,眼前这一桌美味佳肴才叫吃饭,姜家人埋头干饭,连一直端着的姜申平也没放下过筷子,别说,离开西桃村这么多年,唯一想的就是这个川菜,真够味啊。
姜申平和唐莉不说话,林子君顿觉耳根清净了不少,心情也好了很多,和家里人边吃饭边闲聊。
吃到一半,服务员进来找林子君,林子君招呼道,“大伙先吃着,我出去看看。”
起身走到门口,一直在睡觉的杨小慧突然醒了,睁开眼睛,看到所有人都在吃饭,没人喊她,情绪崩溃地哇哇大哭。
她的哭不是委屈伤心,而是愤怒发脾气,故意扯着嗓子尖叫,震得人耳膜疼。
林子君停下脚,蹙眉回头看去,杨小慧不光哭,她还耍混,手脚乱挥乱踢地从她妈怀里滑到地上,跟一条泥鳅似的打起滚来。
无疑,熊孩子一个。
姜娟一边和大伙道歉一边去抱杨小慧,杨小慧根本不买她妈的账,对着她妈使劲踢。
姜娟忍着痛继续哄:“小慧不哭了,我们先起来好不好?”
“不好!!!”杨小慧吼她妈。
林子君眉头皱得更紧了,听得懂人话,但她不听。
“小慧最乖了,妈妈坏坏,舅妈打打她了,我们不理妈妈,来,舅妈抱。”唐莉当着所有人驳姜娟这个亲妈的面,姜家人居然没一个有反应,看来这已经是日常了,同为人母也有闺女的林子君看向姜娟。
姜娟无奈地冲她笑着解释道:“小卖部忙,平时都是嫂子带小慧,小慧自然要亲她一点。”
钱春花和林子君提过,姜娟在他们小区楼下开了一个小卖部,生意还不错,就是一个人时常忙不过来,姜小宝满月酒那天也只过来吃个饭就回去了。
“大哥这几天休假,他帮我守小卖部,不然我也没时间来锦市玩。”姜娟解释。
这是重点吗?不是!
重点是你嫂子在你闺女面前故意抹黑你,挑破离间你们母女关系啊!
长久以往下去,你闺女就成别人闺女了。
醒醒吧,表姐!
林子君恨铁不成钢,想上去把人摇醒,算了算了,她要能这么轻易醒过来,就不会纵容唐莉到这个程度了。
杨小慧果然听唐莉的话,这会儿已经不闹了,坐在她舅妈身上吃东西,只是川菜偏辣,她没两个菜可以吃,便嚷着要吃面面。
唐莉看向姜娟,姜娟不好意思地问林子君:“可以问厨房煮一碗面吗?”
“正好年年也喜欢吃面,我去跟服务员说。”林子君本来就要去后厨给顾云舟做寿面。
林子君将寿面端到顾云舟面前,笑盈盈地对他说:“顾老师,生日快乐。”
顾云舟颇为动容,眼神温柔得快化了,“谢谢你,子君。”
林子君本来想自己和面给顾云舟做寿面,奈何不是干了就是稀了,最后大厨看不下去,就让她煎个鸡蛋聊表心意。
林子君重振旗鼓,却还是没控制好火候,煎得稍稍有点焦。
不过她也没想过重新煎,因为太清楚自己的水平了,说不定下一个还不如这个煎得好,做人嘛,要知足常乐,更要知难而退。
心意到了就行,没必要十全十美,林子君很会说服自己。
虽然是焦煎蛋,林子君也可骄傲了,让顾云舟快尝尝味道怎么样?
“你煎的鸡蛋?”顾云舟夹起鸡蛋,淡淡焦味扑鼻而来,在得到林子君肯定回复后,顾云舟顿觉这是他闻过最香的煎蛋,正要咬一口,邻座的杨小慧大哭大喊,“我不要吃这碗面面,我要吃叔叔的面面!啊啊啊啊!”
姜娟跟她讲道理,“两碗面面一样好吃,小慧吃自己的好不好?”
“叔叔的煎蛋都焦了,小慧的煎蛋金黄黄的,一看就更好吃哦。”唐莉哄孩子不忘踩林子君一脚。
林子君拿起自己的筷子,夹走顾云舟已经放到嘴边的煎蛋,顾云舟眼睛跟着走,我的煎蛋。
其他煎蛋,他可以让,唯独这个不行,这可是他对象亲手给他做的煎蛋,世界上独一无二的煎蛋,他还没得到吃。
林子君伸着手臂,故意在杨小慧面前晃一圈,“叔叔的煎蛋多外焦里嫩啊,小慧想吃吗?”
第48章 第48章疯起来
姜小慧让唐莉宠得任性不讲道理,她也不是多想吃焦煎蛋,就是单纯想要所有人围着她转,觉得所有人都应该让着她。
“想吃。”杨小慧直接上手去抓。
林子君比她手速快,把煎蛋喂给了顾云舟,并问:“顾老师,好吃吗?”
顾云舟笑着点头,“好吃。”
林子君转头对杨小慧做了个鬼脸,“略略略……想吃就不给你吃,气死你!”
“哇啊啊——”杨小慧鬼哭狼嚎,生气地要去打林子君,唐莉抱住她,不让她下地,她就打唐莉,一巴掌拍唐莉的脸上。
可脆了。
林子君挑眉,真有意思啊,回旋镖打在自己身上了。
唐莉气急败坏,用力地拧杨小慧的胳膊肉,疼得小丫头喊妈妈,要妈妈,姜娟赶紧过来把人抱走,唐莉一直念都是让你惯的。
姜娟也不反驳,搂着
杨小慧柔声哄着。
林子君没眼看了,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吃完饭,服务员端上来蛋糕,林子君点上蜡烛,所有人围成一圈唱生日歌,林子君让顾云舟许愿吹蜡烛,顾云舟一一照做。
“噢,吃蛋糕了!”林子君摘掉蛋糕上的蜡烛,拿起切蛋糕的刀递给顾云舟,一只小手比他们更快,一爪子抓蛋糕上,林子君低头一看,又是杨小慧那个熊孩子。
边舔着手上的奶油边斜楞她一眼,然后冲她吐舌头做鬼脸。
和杨小慧重归于好的唐莉劝林子君,“子君,小慧还小,你是大人了,就别跟她一般计较了。”
哎呦,站着说话不腰疼是不是?
林子君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笑起来和善些,然后一巴掌扣住杨小慧的后脑勺,把小丫头的脸一把摁进蛋糕里。
姜家人:“!!!???”
林家人包括顾云舟一脸平静:基本操作。
杨小慧都懵了,还是她妈先反应过来,把她从蛋糕里拽出来,杨小慧扯着嗓子嗷嗷哭,说自己眼睛瞎了,看不见了。
“没瞎,眼睛闭着呢,妈妈带你去洗脸,洗完脸就好了。”姜娟抱着杨小慧去卫生间,林宏珍抱着姜小宝跟进去帮忙,姜申平和杨斌事不关己,围观林子君和唐莉扯皮。
“至于吗?扣了你一小块蛋糕,三岁小孩你都动手。”唐莉觉得自己可有理了,而她向来得理不饶人,一定要让对方付出点什么才肯罢休。
“你大度,你不计较,刚刚怎么还手掐她?倒是让杨小慧再给你两大嘴巴子呢。”林子君往前一步,逼近唐莉。
气势汹汹,唐莉有点害怕,脑子一时宕机,说不出其他话,重复道:“再怎么样,你也不能跟小孩子计较啊。”
“我不光跟她计较,我还跟你计较。”林子君不给对方反应,抓住唐莉的手腕,往前一拽,唐莉惯性地往前一冲,林子君故技重施,也是一巴掌扣她后脑勺上,把唐莉的脸也摁进了蛋糕里。
“啊!!!”比杀猪还惨的尖叫拔地而起。
放下个人素质,享受缺德人生,这是林子君人生信条之一,都是第一次做人,凭什么要让着你,管你是谁。
顾云舟看到林子君手上沾了奶油,拉她到一边,执起她的手,用纸巾帮她擦干净。
林子君看着顾云舟,“唉,可惜我这么贵的蛋糕,脏了。”
“你过生日,我也帮你买这么贵的蛋糕。”顾云舟安慰她。
林子君粲然一笑,“好啊。”
“谢谢你,子君。”给他过了一个这么别开生面的生日,顾云舟在很多年后,想起他和林子君刚在一起的这个初夏,总是会想起今天绝不对谁忍气吞声肆意张扬的林子君。
就像三伏天最烈的太阳。
“作为弥补,顾老师,我再送你一个小礼物吧。”林子君突然凑近,踮起脚在他耳边说。
“嗯?”顾云舟下意识侧头。
林子君飞快地在他左脸上亲了一口,“云舟,生日快乐。”
顾云舟怔愣在原地,钱春花在那边喊林子君,林子君扬声来了,转头跑开,马尾辫轻轻地扫过顾云舟的脸颊。
顾云舟这才回过神,摸着刚刚林子君亲过的地方,心悸得快晕过去了。
这顿饭吃得那叫一个精彩,在回芙蓉雅苑的路上,钱春花一想起就笑个不停,一个劲儿地夸林子君干得好,“你大姑父他们这会儿在车上肯定都要气死了。”
“亏得爸多长了个心,让大姑父和唐莉带杨小慧坐一个车,大姑和姜娟两口子另外打的车,不然大姑父又得把气撒大姑身上了。”
“唉,你大姑也是劝不听。”
林子君好奇打听,“大姑父年轻那会儿也这样吗?”
“姜申平在西桃村那几年,就是个八棍子闷不出一个屁的书呆子,不然一开始就这样,你爷你奶打断你大姑的腿,也不可能同意他俩在一起。”
“只能说姜申平婚前藏得太深了,一回昌市,大姐给他生了孩子,他就本性暴露了,也有一部分大姐的原因,就像邓老师对于主任,男人就是不能惯着,子君,以后要是和顾老师结婚……”钱春花本来想告诉闺女,婚姻是相互尊重和理解,而不是单方面一味妥协,那样只会把自我丢失掉。
转念一想,这些话不该跟林子君说,该和顾云舟说才对。
当顾云舟的面,谁惹她她就干谁,这还不是够保持自我?太可怕了!最可怕的是,顾云舟居然事后帮她擦手。
哎呦,这么好的准女婿,打着灯笼都找不到。
“爸,妈,你们过去,大姑父他们没问你们咱家拆迁的事情?”吃完饭,林子君和姜申平说帮他们订了宾馆,是按林宏满老两口去昌市的住宿标准来的。
姜申平没说什么,林子君不觉得奇怪,但是,唐莉那么爱占小便宜,居然也没表态。
那肯定还不知道他们家的情况,不然早就让她换宾馆,或者索性直接住家里去。
芙蓉雅苑两套房接待他们一家没问题,可是就姜申平和唐莉那两人德行,还有一个熊孩子杨小慧,以及甩手掌柜杨斌,还时不时偷看她,不怀好意,林子君才不想他们住过去给自己添堵。
“问了,你妈一句话敷衍过去了,就说分了几套安置房,房子还在建没分下来,你大姑父家那个儿媳妇还想多问,让你大姑父吼回去了。”
林子君失笑道:“大姑父只想自己跟别人显摆,不想听别人在他面前显摆。”
“姜申平说要在锦市耍一个星期,不会天天都找我们作陪吧?”钱春花头大。
“管他玩多久,反正房费帮他们出了,就够意思了,想都别想我带他们游玩,我还要上班,你也要带娃。”林宏满哼道,姜家意图太明显了,到了锦市才通知他们,不就是想把他们当冤大头,管吃管住管玩吗。
钱春花双手同意,“打电话就说忙,总之不过去找他们,反正他们也不知道我们住哪个小区。”
这种极品亲戚,最好的法子,就是划清界限。
如果大姑子幡然醒悟,她和丈夫绝对拉她一把,但执迷不悟,她和丈夫劝也劝过了,就不可能再为了她让姜家人骑在头上欺负。
第二天,林宏满出门的时候,林子君求她爸回局里帮忙打听陈总那个案子的后续。
“哪个陈总?”林宏满多问了一句。
林子君把事情跟她爸一说,林宏满大感兴趣,就凭这几个人乱成麻团的关系,不用闺女请他帮忙,他高低也要跟邻所打听清楚。
这不比追电视剧有意思多了。
昨天和姜家人吃个饭,让林子君元气大伤,她准备一天不出门,在家修身养性,下午她妈出门买点东西,留她和闺女在家,闲着没事干,林子君再一次对小时年进行了认知训练。
首先还是先拿出小团子最喜欢吃的米饼。
小时年看到妈妈手里的米饼,一骨碌从软垫上坐起来,不等妈妈开口问,就熟练地挨个指自己的小嘴巴小鼻子小耳朵……
看把你聪明的。
林子君坐过去,“这是上节课的学习内容,这节课我们要加大难度了哦。”
小时年晃晃脑袋,什么叫难度?是学狗叫吗?
小团子记得有一次妈妈带她出去散步,小区里有一条宠物小狗冲她们汪汪叫,妈妈也汪汪回应,还龇牙呢。
宠物小狗被吓得一溜烟跑去找自己的主人了。
小时年觉得妈妈太帅了。
想学汪汪。
小时年着急地伸手拉拉妈妈。
林子君让她不着急,“我们先学转圈吧。”
小时年小小的脑袋,大大的问号:转圈又是什么?
林子君手拿米饼,贴到小时年的嘴巴前面,小时年条件反射地张嘴要吃,林子君迅速抬手,小时年立马伸着自己肉乎乎长度可以忽略不计的脖子来够,林子君不让她“得逞”,拿着米饼在半空打圈,一开始是小圈,然后是大圈,小时年小肉身子跟着转。
几圈后,小时年把自己转晕了,小不倒翁坚持不住,啪叽一下摔到了软垫上。
无良亲妈嘿嘿地笑,摸摸她的小脑袋,夸道:“我们宝宝太棒了,这么快就学会了追手和转圈,奖励一个小米饼。”
林子君掰给小时年一小块米饼。
指甲盖大小,还不够小时年塞牙缝,小时年眼巴巴地瞅着她妈手里剩下的米饼。
“想吃吗?”林子君用米饼引导小时年爬起来,并慢慢地抬手,让她坐在垫子上后,“我们宝宝太棒了,学会坐了,奖励一小块米饼。”
接下来林子君又训练了小时年趴下、握手、打滚……各种口令,小时年聪明,很快领悟到只要按照妈妈说的去做,她就能得到米饼奖励。
就在母女俩玩得不亦乐乎的时候,钱春花买菜回来了,看到林子君比出打枪的手势对着坐在垫子上的小时年:“biu~”
小时年配合地往后一倒,死了。
林子君哈哈哈笑地拿米饼放手心奖励她,并出声召唤她:“年年,嘬嘬嘬……”
钱春花把在超市买的鸡蛋放到鞋柜上,深吸两口气,看向脚边的拖鞋,
不想换了,她想用鞋底抽人。
“林子君!那是你闺女,不是狗!”
林子君跳起来就跑,钱春花举着拖鞋后面追,小时年捡起她妈掉垫子上的米饼,边吃边看热闹,被她妈和她姥姥逗得咯咯笑个不停。
终于,钱春花逮住了林子君,突然有人摁响门铃,钱春花边骂林子君没个当妈的样边去开门,没想到是林二婶。
林二婶往屋里看了眼,问:“子君她爸还没下班吧?”
“还没,怎么了?”钱春花客气地问对方要不要进来坐会儿?
林二婶摆手道,“不坐了,我过来就想问问你要不要和我一块报社区的老人舞蹈班?”
钱春花不感兴趣,直接拒绝:“我不喜欢跳舞。”
和跳舞比起来,她更喜欢打人,尤其是现在,想狠狠揍她闺女一顿。
“唉,你不是和老邓走得近吗?她没跟你说?看来人家也没跟你交真心嘛,她去跳舞,结交了好几个有钱的退休老头,听说上个月生日,那些老头不是送她金项链就是金手镯,那可是金项链和金手镯啊?你不想要吗?”林二婶诱。惑钱春花。
钱春花不想把话说得太难听,委婉劝道:“不是人人穿上龙袍都像太子。”
“我是去和老头跳舞,又不是和太子跳舞,穿什么龙袍?他们舞蹈班的统一服装是龙袍?”
“……”钱春花只能把话说得再明白些,“舞蹈班上肯定不止邓老师一个女同志吧?为什么那些老头就送她一个人金项链金手镯?”
林二婶总算听明白,很生气,“你说我比不上邓老师?她三个脑袋还是六只手了?我到底哪儿没她好了?”
“非要说吗?”钱春花还怪尊重人呢,先征求意见。
只是眼神已经告诉了林二婶答案,不光是长相还是气质,浑身上下哪哪都比不上。
“还想好事叫上你一起,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林二婶要气死了,“你不去,我自己去,等我收到金项链金镯子,有你后悔的时候。”
林二婶骂骂咧咧地离开,进了电梯,想起今天回西桃村碰到林宏珍一家子,她丈夫跟她打听林宏满一家拆迁的事,她一时没管住嘴多说了两句,本来过来是想跟钱春花他们提个醒。
现在,提个屁的醒。
巴不得林宏珍那家子追过来纠缠,到时候不就有好戏看了。
“子君,刚听到没有?你二婶说老邓去跳舞,收了老头子一堆的金项链和金镯子,我看她脑袋有包吧,别人说什么她信什么,就算退休老头有钱买黄金,老邓也不是那种随便收人东西的人,你说是不是?”钱春花气不到一处来,好友好不容易跳出火坑,还没过几天消停日子,这些八婆又开始找其他事儿乱嚼舌根了。
林子君让她妈先息怒,钱春花胸前起伏不定,“一点息怒不了,唉,这种是非之地,老邓还是早些离开得好,去到她闺女那边,再有人找麻烦,掐架也有闺女搭把手。”
“妈,其实吧,那些伯伯的确送了邓老师金链子和金镯子,邓老师也收了。”
钱春花愣了两秒后,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都送上门了,不收白不收,老邓值得。”
林子君:“……”
母亲大人,您是不是太双标了。
钱春花不管,反正她的好友是世界上最善良最美丽的小老太。
一个人不喜欢她,毫无疑问,那个人有问题。
一群人不喜欢她,不说了,他们串通好了。
“邓老师送了一条金链子给年年。”林子君纠结要不要送回去,正好趁此机会征询她妈的意见。
“送就送吧,你二婶不是说收了好多嘛,老邓喜欢年年,她大方,我们也就不拧巴了。”钱春花看天色不早了,起身往厨房走,“晚上我们吃昌市米粉,上次看老邓吃得挺香,应该合她口味,你下楼去说一声,让她晚上就别开火了,来我们家里吃。”
继续小声嘀咕道:“一个人开火也不知道吃什么,多点人一块吃饭才有气氛,还是出国得好,至少有闺女和外孙陪在身边,就是M国太远了,下次见面……唉,想多了,又不是不回来了。”
听得出来,小老太多舍不得自己好友,但更希望她越过越好,“也不知道她房子卖得怎么样了?”
“妈,我抱年年去邓老师家了。”林子君和她妈打了招呼,带上闺女出门了,就楼上楼下,懒得等电梯,林子君直接走楼梯,穿出楼梯间的安全门,看到邓老师正在和买主站在自家门口说话。
买主不是别人,竟是她爸的领导,沈一闻。
“子君来了,”邓老师也看到她,招手让她过去,又转头看沈一闻,“这是沈队,和你爸一个派出所。”
“邓老师,我们认识。”你说巧不巧,她妈刚还在家念叨邓老师房子的事情,一下楼就让她撞了个正着,更巧的是买主是沈一闻,并且看样子邓老师对这个买主还很满意。
沈一闻微笑地点头,“子君之前帮了我很大的忙。”
“住过来,楼上楼下离得近,两个孩子年纪也差不多,还能一块玩。”邓老师说。
沈一闻朝林子君点了点头,“以后就多打扰了。”
“沈队说这些太见外了,我们年年也想和小哥哥一块玩对不对?”林子君捉住闺女的小胖手,小时年配合地握成小拳头,上下招招。
像一只憨态可掬的招财小猫。
真是惹人怜爱。
哪怕是冷厉惯了的沈一闻面对她,眼神也不由地变得柔软不少。
“子君,你来找我什么事吗?”邓老师逗小时年,朝她伸手,以为她会怕生,没想到小团子在得到妈妈的同意后,笑得眉眼弯弯地扑了过来,邓老师受宠若惊地抱住。
胖乎乎的小身子,仿佛搂了一团棉花,柔软又温暖。
“我妈晚上煮了昌市米粉,让我下来问问您要不要去我家吃晚饭?”
“那太好了,我正愁晚上不知道吃什么。”
林子君转头看向沈一闻,也邀请道:“沈队要不要一块上去吃一碗米粉?”
“不麻烦了,儿子和他奶奶还在家等我吃饭。”沈一闻和邓老师约好交钱办理过户的时间后就离开了,上楼的时候邓老师夸沈一闻人品好,房子卖给他放心。
“沈队怎么突然想到买芙蓉雅苑的房子了?”林子君好奇。
邓老师停下来,站在台阶上,回头看林子君,“咦,你不知道吗?”
林子君眨眨眼睛,我该知道吗?
“他说想给儿子找个活泼一点的玩伴,所以说邓婆婆的房子可以这么快转出去,都是我们年年的功劳呢,年年真是邓婆婆的小福星啊。”邓老师伸手在小时年的咯吱窝挠挠,痒得小团子在她怀里扭来扭去地跳起舞来,并发出一连串银铃般的笑声,太有感染力了,邓老师跟着开怀大笑,“沈队慧眼识珠,我们年年就是活泼呢。”
闺女是活泼,这一点毋庸置疑,只是没想到会成为沈一闻买邓老师房子最主要的原因。
别的家长为了孩子有个更好的学习环境花大价钱买学区房。
他倒好,花一百万为儿子找一个活泼点的玩伴。
林子君捏住下巴,思索一阵,难道她先前送的那个小喇叭没发挥作用?他家儿子还是一天天地很安静。
没想过自己的问题?
老话不都说了,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的儿子会打洞。
沈一闻自己闷不吭声,还想自己儿子活跃,怎么可能吗?除非基因突变。
林子君自恋地摸摸自己的脸,又不是每个小孩都
能像林时年小朋友那么幸运,可以拥有像她这样美丽大方又活力充沛的家长。
等沈队搬过来,她再劝劝,每个小孩都是独一无二,没必要强迫自己孩子成为别人家的孩子,攀比是万万要不得的。
哈哈哈哈……
她闺女成别人家的孩子了!!!
不能骄傲,林子君告诫自己,心里又开始规划起,俩孩子正式会面那天,一定要让闺女在沈一闻父子两个面前表演握手、打滚、趴下……还有biu~
六月临近期末,顾云舟这段时间特别忙,准备完期末试卷考题,又要代表学校出去参加学术研讨会。
开会决议后,当天就要出发,顾云舟回芙蓉雅苑收拾好行李,下楼去找林子君了,想在出差前见她一面。
听到敲门声,林子君去开门,还没看清来人,就被对方拥进了怀里,闻到熟悉的香水味,是林子君送顾云舟的男士香水。
她抬手搂上他的腰。
明明每天再忙也会见面,但顾云舟还是想她想得发疯,恨不得把林子君箍进自己骨头里,一并带去出差。
林子君扒拉他,“顾……顾云舟,你要勒……勒死我了……”
顾云舟如梦初醒,抱歉地连忙松开她,握住林子君的肩膀,后退一步,上下打量着紧张地问:“疼吗?哪里疼?快让我看看。”
“下次轻点就行了。”林子君说。
“好。”顾云舟再次拥她入怀,这次很轻很轻,仿佛她是个陶瓷娃娃,一碰就碎了。
林子君被他逗笑,“你倒是听话。”
说着,自己搂紧他的腰,将脸往他胸口埋了埋。
“我马上要出差了,一个星期才能回来。”顾云舟低头在她耳边说。
呼吸扫得她耳朵痒,林子君揉了揉,从他怀里抬起头,“这么突然?我送你去车站吧。”
顾云舟不想她来回折腾,但又想和她多待一秒是一秒,挣扎后,决定自私一回,就点头答应了。
小时年在睡午觉,林子君和她妈说了一声,就跟顾云舟出门了,顾云舟单手开车,另一只手牵着坐在副驾驶的林子君。
林子君一路上说个不停,顾云舟就安静地听着,脸上始终挂着淡淡而宠溺的笑。
他喜欢这样的日子。
然而美好的时光总是短暂的,到了进站时间,顾云舟必须要走了,林子君抱抱他,看他垂头丧气,踮起脚摸摸他的脑袋,“好了,我会想你的。”
“我也会想你。”顾云舟在她额头落下一吻。
送了顾云舟出来,林子君坐上车,摩挲着男人握过的方向盘,她的心是空落落的。
就在这时,她爸给她打来寻呼机,林子君用二哥大回过去,她爸让她赶紧去趟四里巷派出所。
听她爸的语气,大八卦,跑不掉了。
林子君启动发动机,将车载空调调到适宜的温度,吹着小风,哼着小调,转动方向盘,走咯,看热闹去了。
第49章 第49章劲爆(3k营养液加更)……
一路飙到派出所,下车,看到坐在大厅等她的田甜,林子君小跑过去,开口就问:“什么情况?我爸这么着急让我过来?”
“姐,我们去办公室说。”大厅人来人往,田甜不方便在这和林子君八卦,拉着她飞快地进了办公室。
白天派出所案子多,办公室没有其他人,林子君等不及地又问:“到底什么热闹?”
田甜让她姐坐自己工位上,从办公桌抽屉里拿出一堆小零嘴,边吃边说八卦,更有味道。
林子君选了一包怪味胡豆吃,它和其他地方的胡豆大不相同,是用油酥过后裹上糖衣,可以保持原来的硬度,还不沾手不油腻。
放进嘴里,一阵乱嚼咔嘣作响后,麻、辣、甜、鲜……各种滋味齐发,一起横扫味蕾。
好吃,带着意想不到的惊喜。
“嚼嚼嚼……”林子君又往嘴里丢了一颗怪味胡豆,“快说,田甜……嚼嚼嚼……”
田甜直接坐到办公桌上,她个子不高,脚悬空着,看林子君吃得香,也拿了一包怪味胡豆吃,“阮月又闯祸了。”
“又开车撞人了?孩子怎么样了?”林子君昨天还让她爸帮忙打听陈总案子的后续,今天阮月就亲自给续上了,“程星呢?不管怎么说,孩子是他的,人来了没有?”
一连串问题,田甜都不知道先回答哪个好,“不是开车撞人,是程星,阮月搞程星了。”
这个“搞”字用得很奇妙啊,林子君柳叶眉一挑,不打断田甜,让她赶紧继续说。
程星让杨姐赶出了会所,走投无路去求阮月,阮月大发善心答应了求情,程星才重新回到香君上班。
听到这里,林子君大叹阮月对程星是真爱啊。
“昨天阮月带了四个姐妹去香君玩,只点了程星一个人陪酒唱歌,酒过三巡,姐妹们来了兴致,然后就轮流多次把程星那个了。”
“等,等一下?”画风转得太猛,林子君接受无能,说好的真爱呢,“你说哪个了?”
田甜害羞,“就那个嘛。”
林子君咽咽口水,“包括阮月,她们五个人,把程星那个了?”
“一直折腾到天亮,阮月还想最后来一次,程星当场口吐白沫晕厥了,怕出人命,领班把程星送去了医院。”
“谁报的警?”
“阮月自己,师傅接的这个案子,师傅说他进派出所这么多年,也是第一次接手这么奇葩的案子,真是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啊。”
“然后呢?然后呢?”林子君怪味胡豆都不吃了,眼巴巴地等着田甜继续说,饿饿。
“师傅问阮月话的时候,我帮忙做笔录,师傅问她为什么这么做?她说控制不住,喝完酒,心里有了这个欲望能怎么办?总得发泄吧,不然会憋坏的。”
林子君眨眨眼睛,好像是这个道理。
所以说酒后乱性。
“有一就有二,阮月的姐妹看她玩得开心,也纷纷提枪上阵,来回好像有个十二轮吧。”
没有耕坏的田,只有累死的牛。
“医院那边有消息了吗?”林子君正问着,徐叔和林宏满推门进来,徐叔刚从医院回来,“经过两次抢救,程星的小命算是保住了。”
“他怎么说?”林子君问,“要起诉阮月她们吗?”
“起诉不了。”林宏满把审讯笔录放桌子上,连续问了三个小时话,他喉咙都冒烟了,灌了大半杯茶水才舒服了些。
《刑法》对强、奸罪的定义是男性违背妇女意愿,或者故意和未成年……
这起案子比较特殊,是阮月她们对程星。
“再说了,发生关系的时候,程星属于半推半就,甚至可以说是自愿。”虽然同为男人,但林宏满听闺女说过程星的所作所为,只能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程星想起诉对方意外伤害罪,也没办法,毕竟他这个伤就是意外。”徐叔说,“算他倒大霉了,这辈子都完了。”
“这么严重吗?”林子君和田甜不太懂这方面。
“医生说程星强制使用过多,导致了永久性创伤,换句话来说,就是坏根了。”
坏了?嘎嘎变成咯咯了?
程星还不疯了!
“唉,人在做天在看,好好的孩子让他逼着流掉了,现在自己又不行了,连个种都没留下。”林宏满摇头。
林子君:……
女人的第六感告诉她,阮月肯定知道这事儿,所以故意让程星回香君上班,然后带姐妹点他轮他,就算初一不废十五也得废掉。
正是应了林子萍说的那句话,惹谁也不能惹阮月。
“这个案子只能调解,程星得到相应赔偿。”
阮月最不缺的就是钱,搞事前,她就知道会是这么个结果,才会肆无忌惮地自己报警。
从派出所离开前,林子君又向她爸打听了陈总的案子,再启调查后还是意外死亡,没人知道陈总为什么要吃那些药。
回家路上,林子君给林子萍打电话,把这两件事说了说,俩人不像以往那样兴奋,虽说程星是罪有应得。
现在杨姐接管了香君,美容院和会所合作毫无疑问会更顺利,林子君决定在去天上谈合作前,先和杨姐说一声。
快到芙蓉雅苑,林子君接到她妈的电话,让她抓紧赶回去。
“年年怎么了吗?”林子君第一个想到自己闺女。
“不是年年,”钱春花用手捂住话筒,小声说,“是你大姑他们找到家里来了。”
林子君踩下油门,一脚轰到单元楼下,拎起手提包,踩着高跟鞋,气势汹汹地从车
上下来。
这一家子最好别再给她闹什么幺蛾子。
出电梯,听到唐莉的说笑声,从她妈他们那套房传出来,防盗门没关,那笑声要多尖声多刺耳。
林子君一走近,坐在客厅沙发上的唐莉就看到她,立马起身迎她,“子君来了,快进来坐。”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她家。
林子君进去后,扫了眼客厅里的几个人,都是姜家人,她妈和小时年不在。
正在喂孙子喝奶的林宏珍跟她说:“你妈在卫生间帮年年洗屁股。”
唐莉接话,“我想帮忙来着,舅妈见外得很,说会弄脏我的手。”
换她也不会让她帮忙,怕她偷偷掐闺女的小屁,股,林子君没看唐莉,对她大姑说,“我进去看看。”
进了卫生间,林子君反手关上门,钱春花已经帮小时年洗好屁股,正在穿纸尿裤,抬头跟她说:“你二婶那个大嘴巴,昨天回西桃村碰到你大姑他们,姜申平问了两句,她就把咱家情况都说了,现在连咱家有一栋楼在出租,姜家人都知道。”
“所以他们想干嘛?借钱吗?”他们家是享了国家福利,一夜暴富,但也没这个义务借钱给这么多年都不往来的亲戚。
再说了,姜家条件又不是揭不开锅了,更不是急需用钱。
“你大姑父是个爱显摆的,也好面子,应该不会问我们借钱,我觉得他们找过来多半是唐莉的主意。”
“想我帮他们换更好的酒店?”反正是占便宜,有大的肯定不想要小便宜。
“别提这茬了,一进门就跟我说要退掉宾馆那边的住宿,说我们家两套大房子,完全够他们一家住了,”钱春花撇嘴,“还说是帮我们省钱。”
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我呸。”林子君长见识了,真是既要又要啊。
“什么打算?”钱春花问闺女意见。
林子君和她妈对视上,不用说明,就达成了统一意见,“你先抱小时年回房间,这一家交给我处理就行了。”
“有需要叫一声。”钱春花叮嘱完,抱起小时年出去,打开主卧的房门,看到在里面捣乱的杨小慧,眼前一黑,一字一顿地喊:“杨!小!慧!”
“?”林子君脚下一转,追去了主卧。
杨小慧把钱春花的护肤品全部拧开,一瓶一瓶地抠出来摸自己头上、脸上、身上……太多了,糊手,她就把香水倒出来洗。
钱春花太心疼了,这可是闺女送给她的高档护肤品,她平时都舍不得用,熊孩子居然用来刷墙。
听到动静,姜家人也赶过来,围在门口,姜娟冲上去拉拽杨小慧,生气地打她屁股,“杨小慧,看你干的好事!谁让你随便动舅婆的东西的,没礼貌!没家教!”
杨小慧抓住她妈的手狠狠咬一口,姜娟吃痛,手上更用力,“太不像样了!平时就是对你太纵容了,把你惯得无法无天,才给我闯这么大的祸。”
杨小慧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但她知道她妈是真生气了,屁股也是真的被打痛了,哭着喊着自己错了。
姜娟拉着她过来跟钱春花道歉。
孩子是熊了点,但家长态度还行,钱春花看在姜娟的份上,本来都要不追究了,唐莉这个时候站了出来,将杨小慧护到自己身后,不满姜娟:“有你这么当妈的,还是亲妈,多大点的事,对自己孩子下这么重的手,打坏了,你赔得起吗?”
林子君这个位置好,就在唐莉和姜娟中间,她左右看看,到底谁是亲妈?谁赔谁?
你个舅妈帮忙带娃,把孩子教成了熊孩子,不该你赔吗?
“我赔,”姜娟愧疚难当地向钱春花深鞠一躬,“舅妈,小慧弄坏的那些东西,我按原价一分不少全赔偿给您。”
钱春花看向自己的闺女。
林子君视线在杨小慧和唐莉身上转了一圈后,站出来说:“当然要赔,不过不是你赔,是表嫂。”
唐莉惊得眼睛瞪圆,“凭什么?第一,不是我弄坏的东西,第二,杨小慧又不是我闺女,凭什么让我赔?”
为划清界限,唐莉一把将杨小慧从身后拽出来,事发突然,杨小慧自己绊了自己一下,险些摔个狗吃屎,亏得她妈及时拉住她。
第50章 第50章mama~
唐莉连看都没看她一眼,所有心思都在赔偿的事情上,林二婶可说了,林子君自己开了一家高端美容院,里面随便一瓶护肤品都好几百,杨小慧那个蠢丫头搞坏了这么多瓶,岂不是就要赔好几千千块!?
她一个家庭主妇又没什么收入哪来这么多钱?
林子君怎么不去抢!
几千块对她来说简直是个天文数字,但对林子君拆迁款就有一千多万的富婆来说不过是毛毛雨。
她居然有脸让她们赔偿?
果然越有钱的人越抠门。
“每个孩子出生都是一张白纸,性子好坏的养成取决于父母的教育……”林子君话没说完,唐莉就着急地打断她,“我又不是她父母,我只是她舅妈,辛苦把她带大,还错了不成?姜娟,做人得讲良心啊,我对你们一家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
这些年为了经营好小卖部,确实多亏嫂子帮他们照顾孩子。
当然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亲兄弟还明算账,更何况姑嫂,姜娟每个月会给唐莉发工资,甚至比昌市保姆的平均工资要高。
但毕竟是自家人,是闺女的亲舅妈,总是要比交给陌生人更让人放心。
虽然她现在有点动摇了。
“子君……”姜娟想说情。
林子君拍拍她的肩膀,让她先听她把话说完,“小慧是调皮了些,但她才多大点孩子,这套房子好几个房间,她偏偏就进了主卧,除非有大人告诉她这里面有好玩的东西。”
“不是我,我什么都没跟她说。”唐莉猴急地撇开自己。
“我又没说你,你着急什么?”林子君心里笑唐莉心理素质不行,她抓住杨小慧的肩膀蹲下和她平视。
杨小慧看到林子君就想起自己被对方摁进蛋糕里过,吓得连哭都不会了。
“小慧,告诉表姨,谁让你进来拿舅婆的香香玩的?”
唐莉有恃无恐,她带了杨小慧整整三年,她不把她当闺女,但杨小慧绝对把她当亲妈,平时就最听她的话了。
加上林子君“虐待”过她,别看小丫头年纪小,气性可大了,记仇得很,所以,她有十足的把握,杨小慧绝对不会出卖她。
果然,杨小慧哼地把头转向一边。
唐莉差点没笑出声。
“小慧,你跟表姨说实话,表姨给你买糖吃。”林子君引诱道。
“买年年吃的米饼。”杨小慧来舅婆家,舅婆给小时年吃米饼,分了一块给她,真是太好吃了,她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零食。
林子君笑盈盈地答应:“好。”
唐莉心里咯噔一下,给杨小慧摇头使眼色,杨小慧看都不看她一眼,脱口而出:“是舅妈。”
唐莉:“……”
原来在蠢丫头心里,她比不上一块米饼。
所有人齐刷刷地看向唐莉,唐莉脸皮厚,很快整理好情绪,“是我怎么样?那我也没让她搞破坏啊。”
“你还有理了?”钱春花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
“我也是听林二婶说子君开了一家特别高端的美容院,就想着舅妈用的护肤品肯定也是好货,我没见识过,难道穷也是一种罪吗?”唐莉甚至感到委屈,小声嘟囔,“要是子君诚实点,对亲戚不藏着掖着,一见面就送我们一人一套高档护肤品,我也不至于好奇让小慧来舅妈房间了。”
啪啪两声脆响,林子君给了唐莉两大嘴巴子。
唐莉摸了摸自己被打肿的嘴角,疼得她倒吸两口凉气,不敢相信地质问:“林子君,你打我干什么?”
“因为你该打!”林子君将手背到身后,揉揉自己的手心,力都是相互的,好疼啊。
“杨斌,爸,你们就这么
看着啊!“唐莉哭哭啼啼。
找公公做主,林子君想得通,怎么第一个喊的是妹夫?
杨斌秉承一贯作风,这事跟我没关系,我可不管。
他也管不了,要不是亲眼所见,他哪能想得到外表清纯得跟大学生似的表姨子脾气这么火爆。
姜申平轻咳一声,站出来主持公道,“打也打了,要不这事就这么算了吧?”
林子君和钱春花互看一眼,心下都知道,以唐莉的德行,哪怕闹翻天,她也不会赔钱,反倒是姜娟,肯定会帮她出钱,毕竟杨小慧是她的闺女。
“走走走,赶紧走,我们庙小容不了你们这家子大佛。”谁的账都不买,林子君直接赶人。
“子君,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们家这么大,让我们住两天怎么了?”唐莉现在后悔了,早知道不让蠢丫头进房间帮她偷护肤品了。
这下好了,赔了夫人又折兵。
林子君不搭理,抄起五斗柜上的鸡毛掸子,“再不走,别怪我不客气了。”
别人可能是放狠话,但林子君是会付诸实际行动的,姜申平可不想被晚辈追着打,这要传出去,他这张老脸还往哪里搁。
林宏富他们一家也住这个小区。
“走就走,谁稀罕住你们家里。”姜申平恼怒地一甩开,走到玄关,打开防盗门。
站在门外正要敲门的邓老师,手还举在半空,探头往里看了眼,喊:“老钱,你们家来客人了?”
钱春花听见好友说话,穿过姜家人走过来,看到邓老师身后是闻讯赶来的林二婶,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嘴脸。
“什么客人?都要赶我们走了。”唐莉在屋里大喊道。
林二婶两眼发光,刚刚她从外面回来,门卫室安保跟她说林宏满家来了好多人,她一猜就知道是林宏珍一家来了,于是家都没回,直接来了这边。
果然,好热闹啊。
“子君她妈,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不管怎么说,宏珍也是你家男人的亲姐姐,这么多年没回锦市,好不容易来一趟,你居然把人往外赶,太让人心寒了吧,这要传出去街坊邻居都得说你不是。”
“事情不是这样,他二婶,你听我说……”林宏珍不想弟弟一家因为她被人说闲话。
“说什么说,给我闭嘴!”姜申平凶林宏珍。
“哎呀,大姐,你是处处为她着想,她呢,心比石头硬,芙蓉雅苑的房子那么大,难道还住不了你们几个?”林二婶站着说话不腰疼。
“您心肠最好最柔软,要不让大姑他们去你家住,你家不也住芙蓉雅苑吗?那大的房子,难道还住不了他们几个?”林子君原话回她。
“都是一家人,住哪儿不一样,二婶,那就打扰了。”对唐莉来说,只要有便宜占,占谁的都一样。
林二婶脸色突变,恨恨地剐了唐莉一眼,这什么玩意儿?算她狗拿耗子瞎操心了,一口拒绝:“我家人多,住不了。”
“没关系,我们可以睡客厅。”唐莉挤过去,亲昵地挽住林二婶的胳膊。
林二婶推开她,属狗皮膏药的吧,谁都黏。
“要不住我家里?”邓老师插一句,她算看出来了,钱春花和这一家亲戚不对付,以她和林子君的脾气,肯定不会让他们住在家里,而对方又是没脸没皮的,惹急了,在小区里面没完没了地闹,对母女俩名声不好。
反正她家空房间多,她又是一个人,让他们住几天关系不大。
唐莉立马扑向邓老师,“这位婶子一看就是菩萨心肠,我代表我们全家先谢谢你,婶子怎么称呼啊?”
“噢,我姓邓,是老钱的朋友,就住楼下,你们要是不嫌弃就去我家住吧。”邓老师真挚邀请道。
“谢谢邓婶子。”唐莉喜出望外,这么高档的小区,错过了这次机会,她这辈子都可能享受不了。
唐莉一边招呼家里人一边让邓老师带路,毫不客气。
“老邓……”钱春花拉住好友。
邓老师拍拍她,让她放心,“没关系,就几天而已。”
“子君,你开车过去把宾馆的房费结了吧,杨斌和你一块,帮忙拿行李。”唐莉倒会安排。
杨斌回头看林子君。
林子君看他猥琐样,直接略过,拉住唐莉:“表嫂,你和我去嘛。”
这语气,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们感情多好。
“我就不去了……”
林子君才不管她愿不愿意,拽着人就往电梯口走,这么着急让她结房费肯定有猫腻,路上唐莉心虚,从头到尾没说过一句话,让林子君更加确定了。
一到宾馆,唐莉说要去楼上收拾行李,跑得那叫一个快。
林子君来到前台,跟工作人员说:“麻烦算一下201、202、203三个房间的费用。”
九十年代的宾馆还没实行统一管理,很多宾馆会附带卖一些烟和酒水,有的宾馆里面还有饭店,价格方面都要比外面贵不少。
林子君订的这个宾馆不带饭店,但有卖一些烟和酒水。
为方便,这个年代的宾馆都是预存制消费,也就是订房间的时候先放押金,退房的时候,再统一结算所有费用,进行多退少补。
大姑一家说要在锦市玩一个星期,所以林子君当时就按照七日房费交的押金,现在就住了两天,哪怕算上今天的延迟退房费用,也还能退一大半多。
“女士,这是这三个房间两天里的总消费明细,您还需要补680块。”工作人员有礼貌地双手递上账单。
“我不是交了500押金吗?就住了两天怎么还要补680?”林子君以为自己听岔了,拿过账单一看,除了房费,密密麻麻全是202房间要的香烟消费记录,还挑的都是贵烟。
202不就是唐莉住的房间吗?
林子君没在唐莉身上闻到过烟味。
好家伙,搁这进货呢!
怎么着?还要拖回去转手卖了?
“女士还要结吗?”工作人员很同情林子君,知道她是请客,没想到会碰到这么极品的亲戚,连吃带拿。
林子君气笑了,“谁的钱是大风刮来的?我又不是冤大头,她进货的钱,我才不给她结。”
“小姐姐,我看你那个亲戚不简单,吃进去的东西,怕是吐不出来了。”
林子君眼珠子一转,有了主意,俯在前台桌面和工作人员商量道,“等会儿你帮我个忙,就这样……然后……最后……”
“没问题,包在我身上。”工作人员正义感十足。
唐莉在楼上墨迹了差不多半个小时,想拖到林子君把账结了才下来,看到电梯门开,林子君和工作人员立马进入状态。
“不可能,我家亲戚就住了两晚上,房费怎么可能这么多?怕不是你们黑店吧?看我那几个亲戚外地人好欺负是不是?告诉你,我可不是好惹的!”林子君怒吼,拍桌子。
工作人员配合地喊话:“你们就是消费了这么多钱,我们正规宾馆还怕你个女混混不成?赶紧地把钱补了,不然有你们好果子吃!”
唐莉一听两人在为房费争执,第一反应就是跑路。
“表嫂,你可下来了,”林子君过去拉住她,把人强行拖至前台,义愤填膺地指着工作人员,“就是她,她说202这两天晚上不干别的事,就让前台往房间送烟了,一条一条地送,一个人能有几张嘴这么能抽?总不能搁房间熏腊肉香肠吧?你说是吧?表嫂,对了,202不就是表嫂住的吗?表嫂,只要你说没这回事儿,是他们宾馆作假坑钱,我做表妹的一定帮你主持公道。 ”
唐莉已经慌了,眼神闪躲,就是这么回事,让她怎么说?支支吾吾地我了半天。
林子君拍她肩膀,安抚道:“表嫂,不用紧张,我们没做的事儿绝不承认,天下还有没有王法了。”
“对,天下还有没有王法了,我还想问你们,太欺负人了,还想逃单,我现在就报警,等警察来了翻你们的行李,我还不信这么多烟,你们能都抽光了?给我等着吧。”工作人员作势拿起手边的话筒。
“别呀!”“唐莉扑上去,夺走工作人员的电话放回去,扭头对林子君说:“那些东西是我,是我叫去房间的。”
工作人员挑衅地看向林子君:“看吧,我没冤枉你亲戚吧。”
林子君装作脸上挂不住,“表嫂,你干嘛呀?”
“我,我以为住宾馆,这里的烟就都免费的,”唐莉不想事情闹大,自觉地打开自己的行李箱,满满一箱子的香烟,她一样一样地抱出来,“我全都还回去总行了吧?”
林子君坐到椅子上,翘起二郎腿,居高临下地看着唐莉,笑盈盈地开口:“既然这样,这两天的房费,表嫂结了吧。”
什么东西?唐莉懵圈了,指着自己问:“让我结房费?”
林子君点点头,重复强调:“对,表嫂结房费。”
唐莉在心里把林子君骂了八百遍,嘴上又不敢说一句不,“行吧,我来结房费。”
林子君看着她装模作样地在身上找了一圈,失笑道:“怎么没带钱?”
“可能是丢在哪儿了?”
“哎呀,一定是遭小偷了,还说自己是正规宾馆,安保这么差,我要报警!”林子君给工作人员使眼色,工作人员再次拿起电话。
唐莉总算看出来,两人合伙诈她呢。
今天这个房费,她是非结不可了。
唐莉心里啪嗒啪嗒滴血,她脑子进水了,居然想占林子君的便宜。
从第一天见面,她把她摁进蛋糕里,她就该知道惹谁也不能惹林子君。
唐莉在林子君手里连栽三个跟头后,终于消停了,没她牵头,姜家其他人也本分老实起来,白天游玩锦市各大景区,晚上回邓老师家住,吃饭基本都在外面解决,哪怕楼上楼下住着,两家人也没再碰过面。
这天午后,林子君在客厅软垫上和闺女玩,她妈在厨房洗碗,“妈,大姑他们快回去了吧?”
“就这两天了吧。”钱春花将洗好的碗,用布一个个地擦干,再放进碗柜。
“等年年睡午觉,我还是去趟美容院拿两套护肤品吧。”不管怎么说,林宏珍都是她大姑,姜娟更不用说了,年少那会儿也交心过两年,第一次见面,林子君多少应该表示一下。
如果是她们母女俩自己来,林子君这几天一定给安排得明明白白,偏偏还有姜家那几个同行,她看他们就烦。
“拿都拿了,就再多拿一套,就当唐莉沾你大姑和姜娟的光了,免得她没份,回去抢你大姑的用。”钱春花一想到大姑子和外甥女在姜家处境,就忍不住地叹气,“子君,要不你找姜娟聊聊?”
“聊什么?让她别把小慧拿给唐莉带?还是劝她和杨斌离婚?”她这个表姐揣着明白装糊涂呢,她能有什么办法?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
“可能还没触及她的底线吧。”钱春花猜测,毕竟兔子急了还咬人。
林子君看着在垫子上抱着熊猫娃娃打滚的小时年,表示不理解姜娟的底线居然不是自己的闺女,要是谁敢像唐莉那样挑拨离间她和闺女的关系,她非得跟她拼命不可。
包括顾云舟,但凡他做出一丝一毫伤害小时年的行为,她绝对头也不回地离开。
回想起和姜娟写信那两年,姜娟每每在信里提到他们班长,字里行间透着的少女悸动。
嗯,那会儿她就看出来了,姜娟是恋爱脑。
后来如愿以偿地和杨斌结婚,也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
林子君始终觉得杨斌配不上姜娟。
“大姑呢?妈和你爸不打算再劝劝了?”表姐的恋爱脑就是遗传的大姑。
“还怎么劝?你爸和我都找她聊了,嘴都说秃噜皮了,你大姑一个字听不进去,说什么也不离开姜家。”钱春花收拾完厨房,出来,也坐在垫子上。
“姜申平是不是救过大姑的命?不对啊,他下乡那会儿,要不是大姑接济,他早就饿死了,是大姑救了他的命,”林子君又猜,“大姑是不是有什么把柄在姜申平手里?”
“她不说,我们去哪知道。”钱春花长叹一口气。
“哎呀,不说她们了,”林子君靠过去,抱住她妈的手臂,“别老叹气了,会长皱纹的,高兴点啊,乖。”
林子君摸摸她妈的头,像哄自己闺女。
钱春花瞪她一眼,“没大没小,我是你妈。”
“好好好,”林子君将下巴放到她妈的肩头上,对着她妈的耳朵,一遍一遍地深情呼唤:“妈妈,妈妈,妈妈……”
钱春花想起闺女小时候就是像现在这样,一天可以喊她八百遍,那会儿她听到她喊妈妈,就头晕脑胀。
“叫魂儿啊!”钱春花摁开林子君的脑袋,让她离自己远点。
林子君不依不饶,抱住她妈,跟复读机似的继续喊,“妈妈,妈妈,妈妈……”
母女俩欢快“扭打”成一团,小时年觉得有意思,熊猫娃娃都不啃了,吭哧吭哧地爬过去,加入其中,扑进妈妈的怀里,张张小嘴巴:“mama~”
林子君整个人都愣住了。
不敢确定,刚刚那声奶呼呼的mama,是她自己喊的还是闺女喊的?
钱春花先反应过来,把小时年抱过去,高兴地点点她的小鼻子,“我们小乖乖好棒啊,会喊妈妈了,再喊一声好不好?”
小时年抿抿小嘴巴,“mama~”
钱春花拍傻愣着的林子君,“喊你。”
林子君终于回过神,坐到小时年对面,期待万分:“闺女,再喊一声,mama~”
小时年水灵灵的大眼睛看着自己妈妈,软糯糯地喊:“mama~”
“妈,听到没有?年年喊我妈妈了!终于喊妈妈了!”林子君激动地从垫子上跳起来,手舞足蹈,泪眼婆娑。
这一刻觉得自己就是世界上最幸福最幸福的人儿了。 :
“mama~”小时年又喊了一声后,小脑袋歪向一边,咦?谁在说话?是宝宝耶!宝宝可以控制自己说话了!好神奇哦!
“嘿嘿嘿……”小时年兴奋地笑起来,“嘿嘿嘿……”
钱春花喊林子君,“你闺女意识到自己会说话了,看把她高兴得哦。”
林子君伸手夹在小时年的腋下,将小团子高高抱起,突来的失重感让小时年更加兴奋,扑腾着小胖手,咯咯地笑个不停。
林子君跟着笑:“恭喜我们林时年小朋友又长大了一步!”
看着母女俩有爱的互动,钱春花也笑得合不拢嘴,先让闺女激动激动吧,等小外孙再长大些,就有她头疼的了。
一天八百遍妈妈妈妈……
小时年:“mama~”
林子君:“en~”
晚上,邓老师来家里吃饭,林子君让小时年表演喊妈妈,喊完后,小时年张着嘴巴:“啊——”
林子君奖励她一小块米饼。
邓老师虽然不解后续流程,但小团子终于学会说话了,必须加以表扬鼓励,“我们年年好厉害哦。”
小时年吃完米饼,不用妈妈发出口令,自己
就开始上才艺:坐立、趴下、打滚……最后拉住邓老师的手。
她的手太小,虽然只能捏住邓老师一根手指头,但还是正二八百地表演了一个握手。
最后爬回她妈的身边,用小脑袋拱拱她妈,要奖励。
林子君往厨房瞟一眼,“马上要吃饭了,再吃米饼,等会儿吃不下饭,你姥姥要捶死我的。”
小时年拉住她妈的手,往自己的肚子上放,让她感受自己的肚肚都饿扁了。
小孩子的肚子都是圆鼓鼓的,小时年也不例外,林子君逗她,“年年偷吃气球了吗?”
小时年摇头,她想吸口气,让自己的肚子收回去,可是不会,就撅起小屁股,身子往前倾,把肚子藏起来。
结果没保持住平衡,啪叽,脸着地摔垫子上,小屁股撅上天,小牛牛嘿哈嘿哈犁地了。【你现在阅读的是魔蝎小说 moxiex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