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琴师(一)

作品:《炮灰跑堂撕定BE剧本(快穿)

    清风扭着身子探过留香居的窗棂,散出几缕向屋内溜去,带来一丝凉气。


    睁眼后,萧霖和穆宥再度回到了天陵城里的那所留襄居中。


    不知是由于芜县离天陵的距离,相较于云翀的距离远了不少还是其他,这回的天旋地转比以往都要猛烈。


    萧霖刚落地,当即控制不住胃里翻涌,径直吐了出来。


    好在此时几人身处内院,不然叫前堂的茶客们瞧见,怕是会坏了名声。


    穆宥站在萧霖身侧,帮她捋了许久的气,才让她缓和些许。


    既然萧霖说不来话,穆宥就率先替她开了口:“楚老板,这次故事是怎样的?”


    按例,楚陌悠悠启齿:“原故事之终章,公主琴师,琴断情裂,凄婉非常。琴师性情怯懦,畏爱如虎,避情不追;公主孤影天涯,异乡漂泊,屈辱折磨。终究,红颜薄命,含冤而逝,郁郁黄泉路……”


    “汝等之使命,乃牵线搭桥,令有情人终成眷属,助殿下脱离苦海深渊。切记,尚有茶羹之礼,此番需二人共饮,方得圆满。”


    其实于穆宥而言,每回楚陌说出这段矫揉造作的开幕时,他都要费好些心力才能读懂,更多的时候还是靠萧霖后期替他解释。


    如今,萧霖吐得毫无精力,就只能靠他一人做阅读理解了。


    “懦弱琴师,和亲公主,有情人终成眷属,两个人都要有茶羹……”穆宥竭力回忆楚陌的话,只留下这几个零碎的关键词。


    此时,萧霖也吐得差不多了,稍微缓过了点神。


    “楚老板,您说过,这次的主人公是本朝公主,那我们要怎么才能接近她啊?”萧霖擦了擦嘴角的唾沫,艰难直起腰来,语气虚弱。


    看来,上回万勉的故事给她打击不小,变得如此谨慎了。


    不过也好,问得细些,成功的机率便大些。


    于是楚陌拱起笑眼,故弄玄虚地来了句:“别急,马上就到。”


    不明所以的萧霖和穆宥面面相觑,杵在原地。


    此刻,也不知楚陌从何处掏出两块麦芽糖来,分别递给了萧霖和穆宥:“吃完后,就去前堂帮忙吧。”


    自与楚陌结识以来,萧霖总觉着他是个古怪得不能再古怪的人。


    每每问及他的来路,他都避之不谈,而且他给他们的册子里,明明没有什么细节,他却清楚一切脉络。


    难不成,他亲身经历过?


    萧霖一边将麦芽糖扔进口中,一边又对远去的楚陌投去好奇的目光。


    罢了,之后总有机会把事情搞清楚,如今要事,还得是和本故事的主角搭上关系。


    与常日无异,留襄居的茶客仍络绎不绝。


    匆匆赶来前堂的萧霖和穆宥光是收拾茶桌都显得忙乱,更别说是此间此起彼伏的结账吆喝声,更让两人气喘汗流。


    在嘈杂之中,一位左眼蒙着白布的行客叩响了门扉。


    “请问楚老板在否?”


    那人声音柔和动听,笑貌也彬彬有礼,穆宥即刻迎了上去。


    当穆宥仔细端详眼前这人之时,他才惊觉他身后背着一把硕大的古琴。


    纵然心有疑虑,他仍继续询问道:“公子你找楚老板做何事?”


    “我有事相询。”那人和善地回复道。


    “楚老板人在后堂,您随我来吧。”边说着,穆宥边熟练地将抹布搭在肩上,掸了掸身上的尘土,领着那人来到了楚陌跟前。


    楚陌此时还捧着本古书细细品读,见那人来了便将书册好生合上,理了理衣冠正坐在他面前。


    只见那人朝楚陌鞠了一躬,继而缓缓卸下身上的古琴摆在前方。


    这时,穆宥才发觉,这把琴,没有琴弦。


    “楚老板,我已经按您的意思……”


    那人话未说完就被楚陌挥袖打断,他转头便对穆宥说道:“去,把萧霖一并叫来,手里的活儿让其他人做了。”


    穆宥虽嘴里嘟囔着什么,却还是听话地照做,不一会儿就将还在前堂做事的萧霖拉了过来。


    “你们不是想见他吗?”楚陌伸了伸手,指向眼前那人,“这不在这儿吗?”


    不仅是萧霖与穆宥,那人也对楚陌突如其来的话语感到诧异。


    值此,萧霖和穆宥赶忙趁隙仔细打量了一番眼前这人——不对啊,不是说这回是公主与琴师的故事吗?这人看起来分明都瞎了一只眼,如何弹得了琴?


    “你们二位……找我?”那人也不明所以,率先发问。


    萧霖穆宥一时不知如何作答,只得悻悻看向楚陌。


    楚陌抿了口清茶,随即胡诌道:“他二位乃天上仙童,可化解世间困厄,亦能逆流岁月之河,助君修往昔之谬,弥补心之遗恨,不试试?”


    什么虚头八脑的玩意儿,萧霖和穆宥听了都觉得莫名其妙。


    谁知,那人听后,轻笑一声,轻言道:“我明白了……”


    说着,那人背起双手,笑意盈盈地向萧霖与穆宥问道:“二位可愿听小生讲个有些繁杂的故事?关于一位伟大的公主和她的……至交的故事。”


    事已至此,虽心存疑虑,萧霖还是默默地点了脑袋。


    随后,那人启齿,对他的故事娓娓道来——


    相传,宫中四公主李持音虽年纪尚幼,却深受皇太后喜爱,自小热衷琴曲。


    凡是进宫的大臣,若是想讨她欢心,必会举荐一乐师,李持音听得欣喜,皇太后便也欣喜,金银赏赐也是不少的。


    于是乎,此举已成百官人尽皆知的博利之行了。


    恰逢皇太后寿辰,宫中忙里忙外。


    听闻皇太后欲请乐队来热闹场面,可纵使宫内有优伶,此番她却想听民间风味。


    因此,此次寿宴,她下令去宫外寻一称心乐队进宫演奏。


    李持音时年九岁,正值玩乐年纪,日日被困于宫墙内,她无时不想一览墙外市井民生。


    世人皆道其好音如痴,却不曾想,她更愿听的,是在曲罢之后,那些乐师同她讲的闲谈杂话,只言片语亦是她乏味一生中,难得的欢愉。


    皇太后的寿宴自是盛大,百僚齐聚一堂,礼部好生筹办,金银器皿一一齐陈于桌,富丽堂皇,加之烛火绚烂,场面好生热闹。


    碍于寿宴的缘故,李持音戴上了许多沉重的首饰。


    这些饰物对她一九岁孩童而言属实是负担。


    在侍女忙碌啰嗦下,李持音老实坐在镜前良久,待最后一支簪花插上她的发髻,她才站起身来。


    四处张望一番,发觉身旁行色匆匆的宫女们,李持音微微撇了撇嘴,提起裙摆蹑手蹑脚地溜出了寝宫。


    好在宫中树木繁多,身形小巧的李持音顺利避过了路上嬷嬷公公的目光,偷偷踏入了后花园中。


    当她刚要抛下礼仪,学着市井大汉一屁股坐在草地上时,耳朵却忽地捕捉到了一阵音律。


    她扭着身子偷望去,猛然窥见一行人,正巧站在后花园奏着乐曲。


    李持音将身子再探出去些,揉了揉眼睛,扫视了那群人一番,却惊喜地发现一个与其他人格格不入的身影——


    在一行高大非凡的人群中,那个瘦小的孩童抚着一把不搭调的檀琴。


    不够长的臂膀让他的动作显得更匆忙些,但好在不影响整体音律,曲子亦然悠扬而动听。


    瞧着出了神,李持音在乐队停下奏乐后才反应过来,吸引她的不仅是那动人的乐曲,更是那位比她年长不了几分的男孩。


    她不明白,这样小的孩子为何不在娘亲怀中撒娇,反而跟着乐队来到皇宫反复练习?


    或许,他是诚心喜爱乐律吧!李持音是这般想的。


    晌午,太后寿宴正式开始,文武百官纷纷入朝祝贺,寿礼琳琅满目,各式珍奇让人一饱眼福。


    备受宠爱的李持音被安排与太后同坐,一声声赞美溢词丝毫惹不起她的心思,现今的她,满心都是方才后花园中见到的乐师们,尤是那男童。


    待大臣们纷纷献上寿礼,寿宴也在太后的挥袖中进入高潮,乐师、舞女入殿,皇上与臣子同饮美酒,觥筹交错,鼓乐齐鸣。


    可李持音的目光,却紧紧汇聚在那个抚琴的男童身上。


    她对他充满了好奇,她疑惑着,究竟是怎样的乐律天赋,才让他这般大小的孩子弹拨出这样美妙的曲子?


    愈想愈出神,想得她迟迟未动筷,让眼前珍馐失了宠。


    寿宴持续了许久,李持音好不容易才遇着机会打听一番。


    “皇奶奶,持音喜爱这乐师奏的曲子,能再将他们留在宫中一会儿吗?”李持音握住太后的肘弯左右摆动撒娇。


    太后万分疼爱她,自不会拒绝。


    她眯着眼回复道:“持音要是喜欢,自是可留下些许的,不过人家也要谋生计,量在宫中不便待太久,这样吧,哀家赐些银两给他们,让他们再为你奏上几曲可好?”


    话罢,太后便招手,让身旁伺候的公公递上些许灿灿白银,端至领头乐师跟前,轻声交涉几番后,乐师们再度拉开阵型弄起了乐器。


    动听的调子再度在耳畔响起,李持音目不转睛地盯着男孩。


    可在乐曲的安抚下,她渐渐合上了双目,眼前骤然浮现出高山流水之景,她便舒心地陶醉在这山明水秀、水木明瑟之态中。


    为李持音再奏几曲后,太后才允其退下。


    李持音却忙慌地跟上前去,在殿门处,叫住了走在队伍最后的男童。


    一行人在公公的指引下向她行礼,她反不在乎,径直拉住男童袖口,转身对公公道:“王公公,你先带其他人离宫吧!本公主想同他聊聊音律。”


    王公公也是事理人,俯身行礼后,再领着其余乐师离去。


    男童并不知晓李持音的目的,反之心生惧怕,将怀中的檀琴抱得更紧了些。


    他眼神慌张,不知落脚何处:“公……公主需要臣做什么……”


    李持音匆忙摇了摇脑袋,满脸笑意:“本公主想问一下你的名字。”


    “臣……”男童不禁瞄了几眼李持音,继而磕巴答道,“臣名唤姜敔……”


    “年纪呢?”


    “正值幼学之年。”


    李持音转了转眸子,继续追问:“那你为何跟着那些乐师?”


    “臣自幼丧母丧父,是师父他们收留了臣,臣不甚感激,可求生之道难,师父不能白养臣一生,臣须得为他们尽份力气,故早早拿琴四处游历了。”


    获此回复,李持音刹时顿住,思索片刻,她又问道:“本公主独钟你们一行人的曲子,你们近些时日可有其他安排?”


    “回公主,臣需问问师父,臣本人不知……”


    “不必问了,你们近些时日就到宫中住下,本公主叫人帮你们安排住处,今后每日,本公主都要听你等奏乐,事务本公主会安排下去,你回去跟你师父讲明情况便可。”


    说罢,给姜敔反应的时间都不留,李持音转身就走。


    此时,姜敔心中既欣喜又怅然。


    他被这公主突如其来的下令乱了阵脚,却又不得不承认这未尝是个好时机,若是借着皇室打响乐队名声,他们往后的日子也能过得容易些。


    跟着宫女出宫后,姜敔背着沉重的檀琴,扭着身子穿过熙攘的人群。


    乐队的定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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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距皇宫还是有些距离的,就这么斜着身子向着前方走去,姜敔的步伐十分稳重。


    途径菜摊时,他甚至从怀中掏出铜钱买了几样蔬果,若不是未带菜篮须得手捧,他会顺道多带些回去。


    一手啃着苹果,一手抱着剩余的蔬果,姜敔走了良久才走到一间杂院中。


    “师父,我顺道买了些吃的,明日我来炒个菜给大伙儿吃如何?”姜敔边往衣服上擦着沾满汁水的手,边冲他师父说到。


    “明日不是要进宫吗?若是回来得早你便做吧!若是在宫里耽误了些那我们大伙儿索性就到外头吃些好了。”师父笑盈盈地回复姜敔,转手接过他背上的檀琴。


    “你们已经知道了?”


    “是啊,宫里已经差人过来一趟了。”


    姜敔还在惊叹着宫里的效率之时,师父早已走到他跟前,伸出大手抚上了他的脑袋,和善地说道:“听宫里来传信的公公的说,念音公主瞧上了你的琴艺?”


    此话一出,姜敔立马慌了神,连连否认:“不不不,公主只是叫我通知师父您去宫中为她奏曲罢了,并未瞧上我的琴艺。”


    师父见状笑而不语,但这番打趣却勾起了他的回忆。


    他看着眼前已有些许成熟的姜敔,缓缓启齿:“想当初我头一次遇着你的时候,你才这么点大……”


    说着师父拿出手来在姜敔腰前比划了几下,继续说道:“那时我看见你一个这么点大的孩子跪在路边行乞,脸上脏兮兮的,我给了你几个钱币你就连连道谢……”


    “后来我便蹲下来问你,你跟我说你父亲上山捡柴火的时候被野兽咬死,母亲也在不久前染病离世,家中只剩你一人,我瞧你可怜,正巧乐队需要一个打杂的伙计,我便把你留在身边。”


    这个故事姜敔听过好些遍了,但他依旧不厌其烦地听着师父讲他们的过往。


    “你小子也机灵,干活利索得很,我们都很是喜欢你,后来段风突然说要回乡找孩子媳妇不干这行了,我正愁寻不到替补琴师时你倒好,自个儿站出来毛遂自荐,别说段风,我们都很吃惊!”


    “哎,也是好不容易软磨硬泡才让段风教你琴技,初学那段时日里,我们都瞧出他刻意把气撒到你身上,平日里让你干活,夜里还要你拼命练琴,你脾气也是好的,竟都忍了下来。”


    “不过你这小子还真不令人失望,学了那小段时日竟弹得有声有色了!到今日也可独当一面了哈哈哈!”


    师父说得轻松,可只有姜敔自身才知晓这些年他谈何容易——


    走投无路、寄人篱下的他只能拼命干活,生怕自己干少了,或是活儿没干好被抛弃,这样他连活下去的希望都会被磨灭。


    好在他有些弹琴的天赋,加之过人的努力,他才习得这手艺,如此这般,即使被扫地出门,也有一手技艺能为自己谋一份生计。


    之后有些时日,姜敔都随着乐队进宫为李持音演奏,李持音听得高兴便会大赏。


    也许是同龄人的心心相惜,又或是同志趣之人的相互吸引,姜敔发觉李持音一日日地在同他亲近,他也不再躲避,于某日敞开心扉同其聊起了趣事。


    身为公主,李持音自幼便被养在宠爱之中,她的眸子清澈灵动,面容圆润娇好,一言一行都充裕着姜敔渴求的希望。


    她于他而言,是蒙上一层薄云却依旧皎洁的月亮。


    不似骄躁的太阳,月高悬于空,洒下柔和的银白,朦胧迷离却又致命蛊惑。


    他被她吸引、打动,却每每在离宫后的夜里,克制自己恣意生长的爱意。


    他不停地否定自己,企图打消那份暗长的图谋。


    渐渐地,他在无形中否定了整个自己,否定了自己的整个将来。


    他甘居人下一辈子,默默享受与李持音在一起的每分时光。


    就这般,八年时光匆匆而逝,纵使姜敔时常会跟着师父去别处演出,也依然会在回京的第一时间去见李持音。


    与曾经相异,姜敔的体型在八年里变得修长,再也不似当年拨弦时的匆忙之态,取而代之的时优雅至极的端庄。


    同他一样,李持音也长成了亭亭玉立的女子,举手投足都大方得体。


    而两人唯一不变的,是约定的琴曲。


    他奏着,她听着,共同享受片刻的纵欲,享受片刻的安宁。


    姜敔不曾知晓的是,在他低头抚琴之时,李持音投来的同样的炽热目光。


    她明白二人身份之悬殊,她明白二人之间不可跨越的鸿沟。


    但她克制不住自己的情动,她也清楚自己身为公主的命运,只能在还未出嫁的年纪,将眼前这人的模样刻在脑里、心里。


    身为公主,她一出生即是政治的附庸。


    明明相对坐着,却心隔银河。


    那份难以宣之于口的暗涌之情,被双双私藏……


    “你就是姜敔吧?”在那半盲琴师将故事讲到一半后,穆宥大胆发问,“所以最后你俩怎么样了?”


    姜敔先僵了片刻,随后轻哼一声,神色黯然:“持音……哦不,公主她,她自尽而亡……”


    “她为什么自尽啊?”


    “我不知……”


    “那你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为了救她。”


    姜敔的话越听越糊涂,穆宥不禁嘟起了嘴。


    萧霖站在一旁,绕开穆宥,直击痛点:“您想要我们帮您做什么吗?”


    她的话语清脆利落,宛若救世之音。


    此后,姜敔略微抬头,眼睫颤动,探入萧霖眼底:“请二位回到我的过去,找到那个卑怯的我,然后,替我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