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化论99.


    ——吃糖吗？憷钦送来的喜糖。


    把喜糖送到秦志戬手上后，汪憷钦一刻也没多停留，匆匆离开了总局。车子开出没多远，他就从后视镜里发现有车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莫名的烦躁瞬间涌上心头，胸腔里像是有团火在烧。他索性一打方向盘，把车开进地下车库，熄火、拔钥匙，独自快步走向商场。


    原以为换个地方能落得清净，可刚踏入商场，哪怕他戴着口罩，一身黑衣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还是没能逃过大众的眼睛。没一会儿，就有眼尖的人认出了他，人群一下子就围了过来，里三层外三层，把他堵得水泄不通。


    汪憷钦眉头紧锁，语气尽量平和地多次说道：“这是我的休息时间，麻烦大家别围着了，谢谢。”可这话就像一阵风，丝毫没能阻挡人群的热情，反而吸引了更多人跟在他身后，叽叽喳喳的议论声、拍照的快门声此起彼伏。


    这下，购物的兴致全被搅没了，汪憷钦满心烦躁，一门心思只想甩掉这群如影随形的人。他猛地转身，准备从另一个方向突围，就在转身的刹那，透过密密麻麻的人群缝隙，他的目光定住了。


    那是一双他再熟悉不过的眼睛，像两颗水润的黑葡萄，亮晶晶的，哪怕时光流转，这双眼睛还是能让他在茫茫人海中一眼就将她认出——是宋莹莎。


    此刻的她，留着齐肩的长发，身着长款羽绒服，和记忆中那个短发利落、活力满满的模样大相径庭，可就是这双眼睛，一下子击中了汪憷钦的心。


    汪憷钦瞪大了眼睛，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心底有个声音在疯狂呐喊，让他冲过去拉住宋莹莎，可理智却像根紧绷的弦，死死拉住他。他清楚，如果宋莹莎想要的是不被打扰的平静生活，自己这贸然上前，只会掀起一阵波澜，彻底打乱她的节奏。


    他只能站在原地，望着宋莹莎的方向，手指不自觉地攥紧，指节泛白。最后，汪憷钦深吸一口气，自我安慰道：至少，确定了她就在北京，这样就好，这样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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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莹莎坐在何佳佳的车里，心情久久无法平复。刚才在商场的那一幕，就像一场不期而至的风暴，将她好不容易筑起的心理防线搅得七零八落。她靠着座椅，紧闭双眼，试图让自己的情绪慢慢平静下来。


    “莎莎，那我们还去不去总局看阳阳了？”何佳佳担忧地看着宋莹莎。


    宋莹莎缓缓睁开眼睛，眼神中透着坚定，看向车窗外的远方，说道：“去。更何况这次我已经做好准备了，只要我们都在北京，就不可能遇不上。我会做好准备面对他的，而且他不在总局……怕什么……”话虽如此，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刚刚在商场看到汪憷钦的那一刻，自己的心还是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


    就在这时，何佳佳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她接起电话，脸色瞬间变得焦急，匆匆说了几句后，挂断电话，一脸抱歉地看着宋莹莎：“抱歉啊莎莎，楼下物业说我家里漏水了，我现在得赶紧回去看看。”


    “那你快回去看看吧！”宋莹莎赶忙拿出手机，“我自己叫个车去总局就好。”


    没过多久，宋莹莎叫的车到了。她坐进后座，司机师傅热情地问道：“姑娘，是去总局啊，是谁的粉丝啊？我记得那阵子每天拉得最多的，就是去总局门口打卡合影的，听得最多的就是宋莹莎和汪憷钦的粉丝。”


    宋莹莎看向窗外，那些熟悉又陌生的街景从眼前掠过，心中涌起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轻声问道：“真的有那么多人喜欢他们吗？”


    “可多了！”司机师傅笑着说道，“我女儿都是他们的粉丝，他俩宣布退役的时候，她哭得可伤心了。”


    “为什么伤心呢？”宋莹莎生怕被司机师傅认出，刻意压低了声音，“他们不是拿到了大满贯吗？作为他们的粉丝，应该很为他们骄傲吧？”


    “看着他们大满贯当然开心了，不过我女儿说，虽然他们实现了大满贯，但是他们没有从前那么开心了，她喜欢从前开心的他们。”


    宋莹莎轻皱眉头，陷入了沉思。司机师傅的话，就像一把钥匙，打开了她心中那扇一直紧闭的门。


    “我女儿作为他俩的粉丝，每天嚷嚷的都是希望他们健康开心，能够自由做自己想做的事，说什么只要幸福的话，不公开也是可以的。她伤心的应该就是他们退役之后，失去他们的消息了吧。”


    宋莹莎突然像是被一道光照亮，一直以来，她把全部的精力都投入到乒乓球的梦想中，在追求荣誉的道路上一路狂奔，却忽略了自己内心最纯真的快乐。她和汪憷钦，好像都在这份对乒乓球的执念中迷失了方向，忘记了最初的美好。


    “你说，汪憷钦和宋莹莎到底是不是真的情侣啊？”司机师傅像是自言自语地嘟囔着。


    宋莹莎微微一愣，随即，她听见了自己坚定而清晰的声音。


    “是。”这个字，像是积压在心底许久的答案，终于在这一刻，脱口而出。她知道，从这一刻起，自己必须勇敢面对过去，去寻找那份曾经被遗落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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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孙铭阳的引领下，宋莹莎脚步轻快，毫无阻碍地迈进了总局的大门。这里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都承载着她数不清的回忆，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让她心中五味杂陈。


    “你说你这人也真是的，这么久也不跟我联系？你知道我多想你吗？”孙铭阳佯装嗔怪，拉着宋莹莎的手，眼里满是重逢的喜悦。


    宋莹莎嘴角微微上扬，这场景，这话，和何佳佳刚见到她时如出一辙。


    “之前是我自己钻进了牛角尖，想不通一些事。但现在，我彻底想明白了，”宋莹莎深吸一口气，像是要把过去所有的阴霾都一并吐出，“是时候直面最真实的自己了。”她抬眼望向天空，感受着冬日里那缕并不强烈却格外温暖的阳光，“我好了，我要回总局当教练。”


    “什么？”孙铭阳被她突如其来的决定惊得瞪大了眼睛，愣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不过仔细想想，这也挺好的，以后咱俩还能有个伴。”其实孙铭阳自己留在总局，也是为了朝着教练的方向发展做准备，如今好姐妹也要加入，她自然是满心欢喜。


    宋莹莎本就是个雷厉风行的行动派，心意已决，便一刻也不耽搁。她深吸一口气，大步朝着刘国梁的办公室走去。推开门的瞬间，她毫不犹豫地摘下口罩，声音清脆而坚定：“刘指导，我想回来当教练！”全然没顾及刘国梁此刻震惊的眼神。


    从宋莹莎摘下口罩的那一刻起，刘国梁的眼睛越瞪越大，原本还带着几分疑惑的神情瞬间被惊喜取代，嘴角不受控制地越扬越高。


    “莎莎啊，咱们国家队就盼着你这样的人才呢！你别说当教练，你就是说要回来重新参加比赛，我也举双手同意啊！”刘国梁激动地一把拉过宋莹莎，那架势，就好像生怕她下一秒就反悔跑掉似的。


    仅仅一下午的工夫，宋莹莎要回总局担任教练的消息，就像一阵旋风般迅速席卷了整个总局，上上下下都传得沸沸扬扬。办公室的门几乎都没关上过，人一批接着一批地涌进来，大家都迫不及待地想和宋莹莎叙叙旧。


    邱贻可更是激动得不行，一见到宋莹莎，就紧紧拉住她的手，嘴里不停地念叨着，那话匣子一打开就关不上了。要不是肖战在旁边眼疾手快地拉住，恐怕他真的就要抱着宋莹莎痛哭流涕了。


    宋莹莎满脸笑意，和这些许久未见的老朋友们热络地寒暄着，每一张熟悉的面孔都勾起了她无数美好的回忆。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准备起身离开。刚走到门口，就正好碰见迎面走进来的秦志戬。


    “莎莎啊，这一年没见，你变化可真大啊！”秦志戬笑着说道，目光中满是亲切与感慨。


    宋莹莎有些不好意思地伸手摸了摸额前的刘海。


    “吃糖吗？”秦志戬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两颗糖，递到宋莹莎面前，“说来也巧，憷钦送来的喜糖。”


    听到“憷钦”和“喜糖”这几个字，宋莹莎的笑容瞬间凝固，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心底“咔嚓”一声碎掉了。


    她只感觉耳边一阵嗡嗡作响，周围的一切声音都渐渐模糊。手中原本该接过喜糖的动作也僵在了半空，过了好一会儿，才机械般地伸出手，接过那两颗仿佛有千斤重的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