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境，德克斯特子爵领地，折锋城。


    “距离我们期盼的日子已经很近了，”一个文官模样的人站在演武场上，对训练结束的士兵们说，“子爵大人为我们准备了最新的兵器，能让我们的剑锋所向披靡，将邪神的代言人，肮脏的教会和那些与他们同流合污的贵族斩于马下，属于我们北境的神——莫拉娜女神始终注视着我们，她将为我们赐福，使我们在诛邪之路上战无不胜！”


    “布莱克，子爵大人真是这样说的吗？”士兵们问着，但他们的脸上难掩兴奋的表情，“如果有德克斯特子爵大人的支持，我们必然能赢得最终的胜利！”


    这样一场闻所未闻、史无前例的叛逆之举，怎么能让人不激动呢？德克斯特子爵居然想要成为史上的第一位违逆教廷与王室的义士，打破如今唯一的神制定的规则，勇敢地挥出这个世界上反抗的第一剑！


    “当然，”名为布莱克的文官朗声说，“子爵大人公务繁忙，如今正与其他有意的贵族协商，便让我来通知你们。我经常跟随在子爵大人身边，德克斯特领地内的人都知道这一点。如今北境疫病风波虽已平息，但这无疑是来自莫拉娜女神的启示——如今的神已失位，再难压制住死亡女神的力量！只有推翻教廷的逆神，夺回莫拉娜女神全部的力量，北境才能再次焕发生机，我们和我们的后代永远不用再生活在如此艰苦的环境中！”


    “德克斯特子爵已经找到了莫拉娜女神留下的神迹，女神亦回应了他。祂以其神力向使者展示了昔日温暖的北境，而如今险恶的环境，正是被教廷的神恶意创造的！教廷对我们的恶意由来已久，这一点诸位不都有目共睹吗？在教廷眼中，只有王都称得上是他的孩子，而我们北境，历来都被视若弃子！”


    “如今就连子爵大人也看不下这种令人不齿的行径，希望能与诸位共复北境昔日的荣光。等到我们推翻教廷之时，你们的功业将永远被北境铭记，不用再忍受北境苦寒，而能享受莫拉娜女神的荫庇，纹章之力在神力面前也不过玩具而已。无需忧虑，为你们的前程和北境的未来而战吧！”


    演武场上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欢呼。


    这会是一场以正义之名，夺回北境的圣战。连贵族也背弃了教廷，无疑说明这场变革的机会已经被他们牢牢握在手中。


    他们在教廷那位神的制度下已经被压迫了太久，尤其是曾有机会窥见贵族生活与教廷修士们生活的幸运儿。在他们看到了那些终其一生也难以想象的奢靡生活后，终于也等待来了这个一生中难得一次的机遇。


    说得明白些，就是他们终于有了一条向上走的路。自从教廷诞生以来，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过大规模的战事，所有人都在教廷带来的新制度下各安其位，除了意外觉醒纹章的幸运儿，他们和贵族的生活就像两个世界的人，而贵族和他们手下的纹章拥有者也能轻松震慑他们管理的平民。尽管教廷总是宣扬着他们带来了和平，但很多人已经对这老掉牙的词不屑一顾，觉得这是教廷欺骗他们信仰的手段。


    没有战争，没有流血，哪里来的机会呢？即使历年北境击退魔兽能被公爵册封骑士，但那条路不仅死伤惨重，公爵却能用微不足道的骑士就把他们打发了，就连在教廷中有点地位的人都看不上这样的骑士。


    想要得到更多，是人理所应当的欲望。曾经惊鸿一瞥的奢华只会深埋在心底，等着一个生根发芽的机会。


    德克斯特子爵府邸，子爵确实正在宴请北境的其他贵族们。


    德克斯特子爵的脸上已经有了皱纹，但双眼依旧神采奕奕，透着一股精干的气质。


    “真是完美的计划，德克斯特。”另一个贵族模样的人和他碰杯，“亏你能想到这个绝妙的计划。不过，如今教廷那位前圣女，现在的审判庭庭长艾瑞卡·艾斯特莱雅已经抵达北境了，她可不是个好糊弄的人。那位寡言少语的审判庭庭长……手里的剑可不是说笑的。”


    “这我当然知道，放宽心，奥布里子爵。”德克斯特子爵爽快地大笑，“风险总和机遇并存，这里毕竟是北境……”说道这，他压低了声音，“奥尔科特公爵不会放任她在这里为所欲为的。”


    “用公爵来制衡审判庭吗，真是天才的想法！”奥布里子爵称赞道。


    “我们毕竟都是北境的子民，”德克斯特子爵抿了一口手中的好酒，得意地笑了，“只要利用的好，他们都会是我们进爵的棋子。”


    “也怪我们没有出色的子嗣，”奥布里子爵叹气，“否则何必走这种风险巨大的路子呢？”


    “镇压一场史无前例的叛乱，”德克斯特子爵高举酒杯，晶莹剔透的杯身在阳光下折射出缤纷的色泽，“这也许比出色的子嗣更能让我们更进一步。敬我们的未来，奥布里。”


    “敬我们的成功，德克斯特！”


    用那些贪婪贱民们的血铺就他们的登天之路，真是再合适不过了。


    伊西斯、艾希和卡罗尔终于走出了冬之岭，久违的站在冬岭城外。


    “有一种时间过了很久的感觉。”伊西斯感叹。


    “是啊，冬之岭的时间给我一种很诡异的扭曲感。”艾希说。


    “艾希阁下，您终于回来了！”冬岭城的守城卫看到艾希，惊喜地喊着，“您已经消失一周了，我们现在就去向公爵大人汇报您平安回来的好消息！”


    “一周？”艾希吃了一惊，“我以为最多只有两三天。”


    “这力量确实超乎寻常。”卡罗尔说。


    他们进城休息，然后开始调查寒铁矿在北境领地的分布。


    “这也算是北境的特色矿石，”艾希解释道，“产出量不大，质地坚硬光泽白皙，锻造后会有如月般温润美丽的质感，而且削铁如泥。我的佩刀就有一些上等寒铁的成分，以寒铁矿为线索的话，我想很快就能找到嫌疑人。”


    她取来了北境的矿物分布地图，很快找到了目标。


    “奥布里子爵、哈勒姆子爵和其他几位男爵的领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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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吗……”伊西斯沉吟着。


    “我想我们距离真相很接近了。”伊西斯说，“根据这条线索查下去，想要尽快找出真的话，我们应该去这些贵族的领地调查一番。既然他们已经完成了这样一场成功的祭祀，想必他们领地中也不会如往常一样平静。”


    他们一定会有一些不同寻常的动作，让他们更好推进他们的目标，完成一场对异神的祭祀可不是简单的事情。


    “真是好奇这件事背后，那些贵族们隐藏着怎样的想法。”卡罗尔笑眯眯地说。


    “那还等什么，”艾希傲气地说，“我们这就去这些可疑家伙们的领地看看，究竟是谁搞出了那样的东西！”


    她说着，手摸在了佩刀的刀柄上。


    北境公爵府。


    “公爵大人，需要告诉艾希小姐他们关于维瑟尔大人的消息吗？”


    “不用了，”奥尔科特公爵说，“艾希出来后肯定想找出真相。让她去吧，维瑟尔这边我来照顾。”


    “医师怎么说？”


    “维瑟尔大人的情况稳定下来了。医师说如今前圣女艾斯特莱雅大人如今也在北境，听闻她曾所属的那个神秘机构……对纹章和这类疾病也颇有研究。不如请艾斯特莱雅大人来看看，只是不知您对教廷……”


    毕竟北境历来有异神信仰存在，和教廷似乎称不上融洽。


    “说什么呢，”公爵温和坚定地打断了他，“我们贵族的纹章恩赐来自神，北境也从不打算违背祂定下的规矩。去请艾斯特莱雅大人吧，我会给出让她满意的酬劳的。”


    “听说艾希小姐从她那里带走了三瓶彰圣之水……”


    “用不着那个。”公爵说，“北境可以给出有足够诚意的礼物。况且抛开此事，我本该请这位远道而来的审判长大人来我这做客。”


    “那冬之岭的事，我们还要继续调查吗？”


    “稍微注意一下艾希。”公爵沉吟了一下，“那些贵族本事有限，我想艾希可以顺利处理这件事。如果发生较为严重的意外情况……”


    看着下属紧张的脸色，奥尔科特公爵笑了笑，阳光透过窗槛落在他长长的白发上，“急什么，还有我在呢，我会接手处理的。”


    维瑟尔坐在床上，两眼空空地看着和平日无异的天花板。


    ……


    日复一日，日复一日。


    他看不到天空，就像奥尔科特家的宿命一样，就像奥尔科特纹章的能力那样，在最强大灿烂的时刻死去。血液流尽的时候，奥尔科特会带着他们强大到无人能敌的力量走入死亡。


    我们是否只是为了最后的一刻而生呢？就像绽开的鲜花，从出生就注定了的命运。


    “里面就是维瑟尔先生吗？”一个没听过的女声在门外响起，“我想和他单独谈谈。”


    “当然，如果您需要，可以随时呼唤我们，艾斯特莱雅大人。”


    教廷的审判长？


    维瑟尔的视线落在了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