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死气弥漫的“门”
作品:《女配正在造反》 “听闻周的妻子怀孕了?恭喜恭喜。”页执政官遥遥举起酒杯。
“是啊。怎么,小页不着急?”周执政官回敬了一杯酒,轻松地调笑了一句。
“着急,有什么好着急的?”页执政官看向夫人——林蔚,温柔地笑了笑。
酒后,执政官们去了会议厅,夫人们则留在了宴会厅。
林蔚主动朝谢微山走来。
“好久不见。”林蔚微笑着伸出手,“你走得比我预料的远得多。”
谢微山握住她的手,“谢谢夸奖。”
林蔚的手很光滑细腻,显然是没有吃过什么苦——不过,谢微山的手也并不粗糙,她们本就不是为苦力而生的。
“你们认识?”一旁的另一位夫人走近,“这是哪家的小姐,我竟然没见过。”
“不是谁家的,”林蔚放下手,“可能只是天师喜欢。”
闻言,夫人神情中的温和消解了,她冷冰冰地打量了谢微山一眼,扭头和林蔚说:“刚刚我们正提到你呢,快过来,周夫人有些技巧要传授。”
谢微山又是一个人了。她从一旁的桌上随意抽出一本书,将袖子里的纸条展开在书页间。
“我不知道你从何而来,但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传说中的百年确有其事,天师和执政官正在加紧寻找‘门’,他们已经找到了很多,并永久封闭了起来。可是只要有一扇门没有封住,这个封印就会失败。你如果想要阻止他们,就必须保护好没有被发现的门,并且,打开它。门有可能出现在任何地方,但不是毫无规律的,生死之界、怨气浓重之地才会产生门。”
谢微山抬眼看向林蔚,她正巧回过头来,点头示意。
她是怎么发现的呢?
谢微山的眼神,冷静,锐利。这样的人绝对不可能忍受做一个玩物,她们的驯化教育也不可能培养出这样的眼神。所以,她不是这里的人。林蔚摇晃着手中的酒杯。林蔚当然不清楚谢微山想要做什么,但是她看到了野心和不甘,而不是发自内心的对高阶层男性的向往。她会是一个破局点吗?
散会后,谢微山靠着墙,思索着“门”的含义。生死交界,人会下意识地想到医院、养老院、殡仪馆……人们常常在这些地方死去,或是出生。这些地方一定有门。可是这个答案太简单,也太容易被想到,她有理由怀疑,这些地方已经被早早地控制住了。那么还有什么地方呢?有足够多的人出生或者死亡,有不甘心,有怨气。
信息还是太少了。谢微山叹气。她连这个世界运转的规则都不明白,又怎么能推断出结果呢?
第二天大早,学徒就来找谢微山。“今天天师大人要出门,你可以一起,”白袍学徒以一种恩赐的语气说道。接着,他身后出现了好几位学徒,捧着各式的衣服和头饰。
最后坐上飞车时,谢微山已经是头重脚轻的人形衣架了,重重的袍子压得人连气都喘不过来,更别提逃跑了。
“今天,带你看看这个城市。”天师温柔地说,“你要是有任何不舒服,一定要立刻告诉我,千万不要自己忍着。”
谢微山这几天天天喝药和进食补品,已经不再是刚刚获得纯阴体质时的那个废物了。她就当耳旁风一样听过这个问题,点了点头。
外面的世界很精彩,高耸入云的玻璃建筑上画着巨大的符咒,经幡飘扬在花坛的中心,来往的是穿着西装的和穿着宽袍大袖的人们。今天的阳光也很好。总之,一切都让人很舒服——如果不是随处都能看见鬼的话。不过有意思的是,在那些高大的建筑和宅邸附近,鬼的数量格外多,而且,男鬼尤其。可能是因为近些年女人很少投胎吧,谢微山猜测。
“前面是仁德医院。”白袍子学徒兴冲冲地说,“这是执政官和天师联合建立的医院,是世界上最大的综合医院,包治百病。”
在看到医院的一瞬间,谢微山的头开始眩晕。“我好像……有点头晕。”
天师立刻关切地看向谢微山,“可能是这里的风水不好,影响到你了。快点离开这里。”
“好嘞。”白袍子学徒大声应下,加快了车速。一离开医院,谢微山就感觉自己重新神清气爽了起来。
可是紧接着,又是一阵眩晕。这回,天师都没有等谢微山开口,就嘱咐白袍子学徒加速。
这个主城的风水想来真的很差,一路上,谢微山频繁头痛,甚至到了出现幻觉的程度。她似乎看到了门,一扇背后全是青面獠牙的恶鬼的门。
又是一阵眩晕。
谢微山环顾四周。不知不觉,车架已经离开了城市,进入了田野。此时此刻,周围是很多很多层的花田,鲜花生长其中,怎么看都是生机勃勃的场景。可是她的头晕又在加重。
“我又开始头晕了。”谢微山说。
白袍子学徒见怪不怪地准备去踩油门,天师却一反常态地打断了。
“停一停。”天师拿出一枚符咒,贴在车壁上,谢微山的头晕立刻消退了下去。
接着,天师拿出手机拨通了不知是谁的电话,“查一查,我现在在的地方。”学徒们也四散开去,向周围人打听。
好一阵等待,天师终于得到了答案,不是来自电话,而是白袍子学徒。
“乱葬岗?”天师思索了一下。
“穷人买不起墓地,死了,就会派人把他们拖到这里来葬掉,做个肥料。”白袍子学徒搓了搓身上的鸡皮疙瘩,“怪瘆人的。”
天师点点头,打开车门下去了。谢微山就趴在窗户上,看着天师命人确定花田的范围,然后在平板上涂涂改改。
这里的花真的很美,洋洋洒洒地布满了山脚,每一朵都张扬而艳丽,带着鲜血那种的艳红色。
“看得到吗?”谢微山轻声问女娲。
“他的没联网……”女娲懊恼地说,“根本没有办法入侵。除非你把手表的接头插进去。”
谢微山记下,继续看着天师的行动。
学徒们搬来了很多石头,和很多罐红色的液体——谢微山猜测,这可能就是人血。他们在花田中摆放石头,浇洒鲜血,然后用某种透明的罩子将石头都牢牢地扣进地下,彼此相连,免得被鸟类或者旁的动物啄去。
鲜血,罩子,石头……谢微山闭上眼,回想一路过来的场景。
第一次是医院,她看到了白大褂和担架。那里到处都是血,新的血,旧的血,根本不知道这个城市哪里来这么多的人血。
第二次是殡仪馆,白色的灵幡还挂在外面。花圈底下似乎都垫着石头,她原以为这是用来固定的。
第三次是养老院,很多老人在栏杆内下棋逗鸟。栏杆围成一个规整的弧度,很容易让人联想到圆形——阵法的形状。
第四次……也许是某个监狱。谢微山并没有看到什么,只是觉得外面看守的人杀气太盛。
这是第五次。
很明显,天师是在试探谢微山,并利用谢微山。先确定她能否分辨这些地方,再通过她封住更多的“门”。“门”不一定封的完,但少一扇门就少一点风险。其实他们本不必如此着急,因为他们都不知道开门的具体条件——当然,他们确定有条件,但他们并不知道条件是什么。一扇无人知晓的门被悄无声息打开的可能性,本就不大。
“你还好吗?”回到车上,天师立刻关心了谢微山的身体状况。
“不太好。”谢微山半倚着车背,半合了眼睛,无精打采。她是装的,只有装成这样,天师才会对她的好奇和窥探减少怀疑。
“那我们就回去休息吧。”天师关上了窗户,“真是抱歉,本来是想带你出来兜风的,没想到你的体质受不住,是我欠考虑了。”
“没有,我很喜欢。”谢微山微微摇了摇头,“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个城市的样子。能看一眼,我就很高兴了。”
回去的路途并不平静,谢微山想要隐瞒其中的几个地点,却又担心天师门早已发现这些点位……必须留下足够的门,否则,即使她可以找到开门的方式,也没有办法打开这些门。
一不做二不休,谢微山干脆“昏迷”了过去。虽然她看起来没了响动,但是天师也没有更多动作,一直安安静静地等着回到自己的宅邸。
醒来的时候,谢微山又是在地下室。
“得想个办法拿到平板。”谢微山盯着天花板,思索。
没等谢微山想到什么办法,第二次出行就来临了。可能天师计划着让谢微山走遍这座城市吧。
又一次坐上飞车,谢微山驾轻就熟。
“天师大人,您手上有地图吗?我想知道这个世界究竟长什么样子。”谢微山看着窗外的风景,漫不经心地问道。
天师看了谢微山一眼,“地图都是字,不好看。”
“可是我想要见识一下,地图看不懂,手绘的形状和符号我总是能分辨的。对我这样记性很差的人来说,今天看的东西明天就会忘,我不得趁着刚经历过加深一下印象。”
天师思索了一下,将平板递了过来。
谢微山把平板平放在自己的衣服褶皱里,一边把手表接头接进去,一边看向屏幕:“我们现在是在这个圆形的公园吗?”
“是的。”白袍子学徒回答。
骊山公园,一个长满了机械手的工厂,外围被打造得鸟语花香。在地图上,它的地标是普通的黑色。可是,谢微山的头在隐隐作痛。往外看去,重重鬼影在林间徘徊,再远处,大门上影影绰绰的,是重叠的符咒。
谢微山没有说话。
数据传输得很快,五分钟后,谢微山拔下连接器收好手表,继续划拉地图。
出人意料的,这个城市并不大。主要集中的建筑群也还算清晰,说过去也都是些权贵的府邸、工厂、办公楼,居民区,商业综合体,和零散的妇女收留地。但是城市中的暗巷却不少,弯弯绕绕,在地图上表现为一层薄薄的阴影。谢微山找到了天师的住所,上面标了鲜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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圈。可是街边,那个本该出现鬼打墙的地方,却并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公园。也对,天师怎么会允许自己的枕侧有黑影存在呢。那一天,进入的恐怕不是小巷,而是鬼魂的结界。
不过,这样看来,上次隐瞒的三个地点都被发现了。在不大的地图上,红圈遍地。换言之,这个城市,处处是门,处处是封印。
作为最大的一扇门,天师府有很多条人命和执念,那么也一定会有一些关于门的线索。
因此,一回到天师府,谢微山就开始试探天师和白袍子学徒的底线。
“跳跳呢?今天怎么没见到它。”
昨日,她看着跳跳窜入假山旁的一个小洞,自此失了踪影。
“这束花开得好艳,是因为用了什么肥料吗?”
蓬松的土壤下,埋藏着人的骨血。别的地方的阵法用的是鲜血,此处的阵法用的却是人的生魂。
“这个石头好漂亮,我可以要一块吗?”
阵法节点的石头,花纹繁复,气息不详,触之生寒。
“这棵树,有什么历史吗?为何佝偻着身子?笔直的树不是更好看吗?”
树干上密密麻麻全是扭曲的人脸,树杈上倒吊着数不清的生魂。生魂的痛苦太重,压弯了树的灵魂。
不到一天,白袍子学徒就忍无可忍地把谢微山关进了书房:“你真的是够了!谁允许你在这里乱跑的?”
最近,托前几日失踪的福,谢微山被安置在了书房,一个比绝大部分地方都安全的,贴满了符咒的地方。
今日如此大张旗鼓,天师应当很快就会采取行动。为了尽可能不浪费线索,谢微山重新环顾了书房,仔仔细细地看每一个封面,偶尔正反不分地看看图画书。如果不巧是一本文字书,谢微山就会翻一翻,然后困惑地放回书架。
很遗憾,直到天师推开门,谢微山都没有发现更多的有用信息。书房里的历史书不少,但是叙述的内容和女娲查到的大同小异,也没有门的线索。最后,她选择顺了桌上的一小把玉石。
“听说,你现在有些无聊?”天师的脸在夜晚明暗不定。虽然是高科技社会了,天师府里仍然点满了烛火摇晃的仿生电子蜡烛。“既然你好奇,那我就带你好好看看。”
在大门前,天师看向谢微山:“你的体质,应当会让你看到不少脏定西。不要乱跑,我会保护你的。”
地牢大门一开,尖锐的啸叫声立刻直冲灵魂,气温陡降。环顾四周,透明的玻璃后关押着形形色色的恶鬼,拖着长长的舌头,头发塞满房间,足尖朝后,眼睛通红……玻璃前,是一个很大的空间,围绕着摆了一排床,正中是个大大的圆桌。此刻,一群女人正围着圆桌喝药。
看到谢微山惶恐的表情,天师似是开心了一些,把镇鬼的驱邪灯放进谢微山手里,“你在这里待上一天一夜,体会一下吧。”
“你最好保护好你的价值。没有价值的人,会活得比这里还惨。”白袍子学徒离开前,轻声警告。
今天的药多了一份。
“喝药。”只会端盘子的机器人将药端到了谢微山的嘴巴前。
很熟悉的味道。就像是,三天前在老婆婆的店里喝下的那碗转命的汤药……转命汤?!谢微山抬头看向桌边的女人——不,不是女人,是储备的钥匙,或是祭品。
“喝吧,没问题的。”一个女人看向谢微山,“你喝完,它就会走。”
“好。”谢微山端起汤碗,一饮而尽。
小机器人端着一摞碗,心满意足地哼着歌出去了。
“你,也是他们选择的人?”方才开口的女人再次发问。
“算是吧。”谢微山拉开一把凳子坐下。
“如果我说,他对你的好是别有用心,你信吗?”女人郑重地问。
别有用心?谢微山沉默。
担心谢微山不相信,旁边的另一个女人也开口了:“我们被养在这里,不需要劳作,也不需要伺候人,一定是有代价的。旁边的鬼都说,这里的气息让它们很难受。所以我们猜测,我们会不会是被当作某种祭品养殖起来的。”
“而且你的身上,有与我们相似的气味。它们认为你很香。”
谢微山转头看向玻璃,几个鬼正把血红色的舌头贴在玻璃上,血色、青色和黑色的不明液体滴滴答答地往下流。
“呃……它们平时不这样。它们有时清醒,有时又糊涂得很。”女人找补。“我是5号,你呢?”
“谢微山。”谢微山尝试着凑近玻璃一些,恶鬼就更加迫切地把舌头贴了上来,激动得眼珠子都变了颜色。
“你有名字?你的主人起的吗,真好听。”另一个女人,17号,向往地说。
谢微山顿了顿,“嗯。”这里的女性不被允许识文断字,她自然不应当会拥有一个独立的名字。
也许是太久没有见到新人了,又也许是出于对谢微山的关心,总之,大家的话都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