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祭品改命
作品:《女配正在造反》 “咚咚咚。”卧室门被敲响了。
门随即打开,白袍子的学徒推着门,门外是笑容和善的天师。
“久等了吧,来吃饭。”天师有一搭没一搭地摸着怀里的小猫,在前面带路。
“你方才是在看书吗?”天师不经意地问道。
“没有事情做,我看看有没有图画。天师说笑了,我不识字。”谢微山自嘲。
在这个世界,只有大家族的联姻的女儿可以接受教育,以后帮着当家,其他普通女性是无法得到基础的教育的——她们就只是提供卵子和服务的工具。退一步说,她们能活到几岁都很难说,这个世界的女性平均寿命可能低于五十岁,绝大多数女性见不到也听不懂寿终正寝这四个字。
天师颇有些遗憾的样子,“那我去帮你寻些图画书来解闷。我这里也没有什么有意思的东西。”
“我无聊惯了,没有问题。”谢微山耸耸肩。
晚餐非常丰富,鸡鸭鱼肉、四时果蔬,应有尽有。但是谢微山只尝了几口——她的身体接受不了这样丰富的营养,在第二块肉进入肠胃的时候就开始罢工上火。
注意到谢微山有点流鼻血,天师拍了桌子,“去叫医生来。”
学徒慌慌张张地跑走了。天师坐过来,捏了几张符咒就往谢微山身上贴。
“就是营养太好了,没事。”谢微山一边摆着手,鼻血自顾自地往下流。
天师的脸色谈不上好,“身体很重要。是我的问题,我以后会考虑到的。”
被拽来的医生也哭笑不得地回复天师,“没有任何问题,就是一下子吃得太好,身体不习惯。”他面上战战兢兢,心里直嘀咕,天师给这个女人吃这么好干嘛,这种病他几乎没见过。谁会给女人吃这么好,除了联姻的那几个好命的女人。
“那你去配些适合她的营养液。”天师心疼地看着谢微山,“我会帮你养好身体的。”
天师对你真好,女娲冒了个头。
终于止住鼻血、躺倒在一床符纸上的谢微山摸摸额头,“他怎么可能对我好,恐怕是有企图。”
夜深了,温度不断降低,谢微山开始往身上裹被子。奇怪,昨天有这么冷吗?还是今天生病的缘故。谢微山打了个寒颤,迅速将自己裹成蚕蛹。
旁边的墙壁的颜色开始加深,一片一片的水渍出现。窗户无风自开,窗帘开始扭动。房间里的花瓶、香薰、闹钟开始一个接一个地掉在地上,砸得稀碎……
更奇怪的是,号称无所不能的天师大人未曾出现,连白袍学徒都安安静静的——就好像,这是一个隔绝外人的异世界。如果天师连自己住宅的安全都不能保障,又能够保障其他人的安全吗?
水渍从墙壁蔓延到被褥,方才还干燥柔软的被子变成了湿漉漉的,重得让人喘不上气。
谢微山怎么也解不开裹成一团的被子,女娲也迟迟没有声音。周遭的温度一点一点的下降,仿佛下一秒,窗沿就会结出尖锐的冰凌。窗外的风越来越大,无形的拉力将一团被子往窗台拉去。
忽然,天花板上的吊灯闪烁了几下,掉在地上,灭了。
在最后的几秒闪光里,一只手碰到了被子。
轻不可闻的叹息中,谢微山和大被子一起被扔到了窗外。
“咚!”周遭不再是无边的寂静,喧腾的人声开始逐渐响亮起来,结界即将消散。
“快跑……”“快……走啊。”鬼魂的低语在人声中越来越轻。
湿漉漉的被子开始破碎,谢微山在漫天的棉絮中起身,向着小巷奔跑。
“滋滋滋……微山,我是女娲……我刚……滋……我刚刚怎么没法联系你了?”
小巷尽头,依旧是一堵高墙。谢微山停住脚,重重地吐了一口闷气:这些人会不会造路啊,造死路的目的是什么?让所有被追杀的人都不会逃掉吗?他们就不担心自己有朝一日也会被追杀?要是哪天被堵在了自己造的死路上,看这些人还笑不笑的出来?
回头已是不可能,女娲查探到了开始搜寻的机器人。谢微山只好环顾四周,发现了些微昏黄的灯光。
在这种时代,此处的门早已是由各式回收金属拼接,将灯光反射出七彩的光辉。推开门,机器的残肢废墟中坐着一位老太太。她了然地抬起头,微笑:“你来啦?”
“道士?”谢微山抬眼。
“老婆子可不能称作道士,不过是偷学了一些技巧。”老太太指挥独轮机器人推来一块儿金属,“坐。你想算什么?”
“我没有钱。”谢微山耸肩。
老太太又一次微笑起来,“有人替你付过了。不过你要是想自己付的话,也可以换一个承诺。”
总不能是鬼替她付的钱吧。
谢微山本着不欠人的原则,选择了一个承诺。
“我不是这里人。”
老婆婆从善如流地将八卦纸草推到一边,从抽屉里拿出了塔罗牌和水晶球。她脸上的微笑都带着隐约的骄傲得意。
“我是方外之人。”
“方外之人?难怪,天师找了这么多年,才找到你。”老婆婆提起天师,语气平淡寻常,“但你可不是纯阴命啊。你骗了他。”
谢微山笑了一下,“我只是想要改一改自己的命罢了。”
“改命,我可以帮你。不改,你也早晚会被天师发现。但是啊,你可想好了,这不是一件好事儿。现在的你还有很多条路可以走,以后就没了。”
“婆婆,我不想荣华富贵,我只想看一看天师府邸里面的阴谋诡计。”
“看一看……人要为自己的好奇心付出代价的。”老婆婆拿起手里的八卦,开始念念有词,然后将奇怪的符咒一股脑地贴到谢微山身上。
第一张符箓上身的时候,谢微山觉得有点儿冷。
第二张符箓上身,谢微山搓了搓身上的鸡皮疙瘩。
第三张,她听见了四周的窃窃私语。
第四张,她看见小店门口的昏暗灯光里,湿漉漉的婴孩被抱在一个鼻青脸肿的女人手上,一边还有一个四肢都不大协调的女人,小巷尽头是一条上山的小路——原来堵住她的不是高墙,而是鬼打墙。
第五张,第六张……
谢微山被兜头盖脸地贴满了符箓,当她睁眼的时候,一个截然不同的世界出现了。
小店里流转着奇怪的气运,稀奇古怪的鬼排着长长的队——还有些鬼是被网兜兜着过来的,看起来不太清醒。外面的小巷里挤挤挨挨地写满了诅咒和恶意,每一个路过鬼打墙的人都沾了一身晦气。
察觉到谢微山的目光,鬼们都转过头来友好地微笑。就好像,女鬼大全里面的索引图鉴在她面前排排站着,等着考验她……
“不要害怕,她们只是要去往阴间。”老婆婆递过来一块冰凉的玉石,戴在了谢微山的脖子上。
“阴间?入轮回吗?”
“人间太苦,就不入轮回了。”老婆婆摇摇头,重新燃起了焚香。那是一种黄泉陌路般的气息,像是灰烬飘散,但又带着隐约的余温。谢微山怔住了,老婆婆拍拍她的手:“刚刚换了体质,不适应也正常。她们对你没有恶意,你就在这里好好休息一下,明早再做打算。”语毕,老婆婆继续开始自己的工作。
她拿出一本厚厚的羊皮本,用细细的毛笔登记女鬼的个人信息——某种意义上完整版的女鬼大全。
“姓名”“……”
“死因”“……”
“个人遗愿”“这个也能实现吗?”“不一定,但是你可以说一说。”“……”
“下一个,姓名”
……
“啊,这里好卡好卡卡卡……微山,这个店主是天师家族的人,但是因为不同意家族安排,跑出来了。”女娲经过多番努力,终于发出来了一句话。
“你看,女人连自学,都学得如此顺利。怎么能说女人学不会呢?”
正巧此时,带谢微山来此的几个鬼排到了。
“李双,家暴而死,遗愿是不要再来到这个地方了。”伤痕累累的脸庞上是痛苦。
“汪芜,网暴而死,遗愿是他们也会受到同样的伤害!”
“呜呜呜……”
“啊,她没有名字,一出生就被淹死了……年纪太小,不记事,我也是正巧发现了她。”另一个鬼鬼祟祟的鬼冒出头来。
“那是很久之前了吧。”李双说,“现在的女婴都是摇钱树。”
“也许。”汪芜点点头。
溺死,家暴,跳楼……谢微山几乎一瞬间就想到了自己的经历,湿漉漉的被子,一地狼藉的房间,飘散的窗帘……所以,女人哪里去了呢?她们是水盆里的弃婴,是路上被杀害的女性,是房间里的尸体,是所有苦难的集合。这个世界到处都是女性、死去的女性。
“天师在找你。”老婆婆抬起头,“你要回去吗?”
“要。”谢微山点点头,“您知道,我用什么样的理由比较好吗?”
“躲在角落里,害怕一点。天师给你护佑,她们为了救你出来,受了很重的伤。寻常鬼不会冒着伤害自己的风险伤害你。”老婆婆手向外指去,一条闪烁微光的道路即刻点亮。
女鬼们挥着手、脑袋、头发和眼珠向谢微山告别。
在第一缕晨光出现的时候,天师终于找到了角落里的谢微山,脏兮兮惨兮兮的。
“我不是说过吗?不要乱跑。”天师的语气有点儿冷。
“我害怕……有很多很多鬼,她们很可怕。”谢微山真情实感地发抖。昨晚,她是真的被吓得够呛,但是如今她对那些鬼只有深切的同情,她们死于非命、又生性善良,比起害怕她们那猎奇的外貌,谢微山更害怕现实中人皮下肮脏的内心和欲望。
天师取出符咒,贴在谢微山脑门上,不出所料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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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更加浓郁的阴气。于是他放缓了声音,“我也是担心你。没事,我来了,你不会有事了,别怕。我们回去吧。”
这一次,她不再住在客房了。新的房间在地下,不见天日,阴气更盛——“你现在不适宜晒太阳了。”白袍学徒端来一碗药,苦口婆心地劝导,“不要四处乱跑了,这里很危险,你会害死你自己的。”
“这里为什么危险呢?”
学徒张了张嘴,还是选择了闭上,“这不是你需要知道的事情。”
谢微山嗅着空气中隐约的血腥味,面色冷下来。“我知道了。我不会拿我的性命开玩笑的。”
这种地下的地方纵有再好的干燥除湿设施,也无法驱赶阴森的冷气。莹白色的金属墙壁冰凉凉滑腻腻,大门永远紧闭,连跳跳都不被允许进入这里。女娲已经许久没有出声,也可见这里的鬼数量众多。
当晚,就有梦魇。
零点,女婴在明亮的手术台上诞生。“真是个好时辰啊。”“是啊,我们可是挑了很久呢。”产房外,家属喜气洋洋地说着。
五点,女婴已经长成了可爱的小人儿。“从前啊,有一个王子,他特别喜欢公主,对公主很好,公主也很喜欢王子。”母亲在女孩儿的床头温柔地念着故事。
十五点,少女捧着手中的青春读物,幻想一个属于自己的白马王子。旁边扔着空白的练习本。“我们的女儿是公主,不需要吃这么多苦。你只要乖乖的享受生活就好。”
二十点,成年女性惊喜地看着面前的玫瑰气球,帅气的白马王子单膝下跪,“宝宝,我会永远对你好的,请和我一起走下去吧。”象征永恒的钻石在灯光下闪烁着刺目的光彩。
二十三点,产妇慈爱地摸着肚子,全家人在一旁嘘寒问暖。“冷不冷呀?”“有什么想吃的,我们都去给你买来。”“一定要保持好心情噢。”
二十三点五十五,产妇穿上漂亮的红裙子,“生产也要漂漂亮亮的。”
二十四点,红裙子的产妇亲眼看着丈夫掐死了初生的婴儿,然后血崩而死。手术室外,家属喜气洋洋地数着白马王子给予的钱财。
新的一天,白马王子站在阳光下,泪流满面,“我很遗憾,没有保护好我的妻子和孩子,都是我的过错。”他的身后,红衣的女鬼和青紫的婴鬼如影随形。
“啊!”谢微山惊叫一声,下意识地从床上弹起来。
“怎么了?”床边的天师关切地问道。
一瞬间,冷汗爬上了谢微山的后背。她大口地喘着气,“我做了一个噩梦。”
“什么梦?”天师递来一杯水,温度适中。
谢微山往角落里缩了缩,“我不想喝水。我害怕。”
天师倒也没有逼迫,自顾自喝了一口,“不要急,告诉我是什么梦,我会保护你的。”
我会保护你的。捧着红玫瑰的白马王子也曾说过这句话。这个白马王子身份高贵、言辞温和。
白马王子就是天师。
所以,天师猜到她的梦了吗?
眼见谢微山沉默,天师也不曾着急,“倘若有鬼吓到你了,一定要和我说,我会帮你解决它的,”他拍拍谢微山的头,“别怕。”
“好。”
那夜之后,谢微山的管制反而松散了起来,她又可以抱着跳跳在府邸中闲逛——但总是被各处的鬼魂吓得一身冷汗,然后被天师或白袍徒弟解救。
“我都搞不懂,你这么怕鬼,是怎么活到今天的?”受够了成天安慰谢微山,小徒弟面色不虞。
“我今年刚刚成年。”谢微山回答——年满十八,才会显现出体质的特殊。更何况,“外面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鬼。”
“那是因为我们天师大人最会捉鬼,但是现在的鬼欲望太重,不能送入轮回,这才变成这样的。”小徒弟骄傲地回答,“天师大人为什么不教你驱鬼的办法呢?”
“乔乔不需要担心这些,我会一直保护好她的。”天师从角落处走出来,怀里抱着跳跳。他将跳跳放到谢微山的手上,顺手摸了摸谢微山的头发,“日后我会多花些时间陪着你,这样就不会有鬼侵扰了。”
阳光下,天师四周干干净净,鬼魂退避三舍。
“好。”谢微山垂下眼睛,摸了摸跳跳柔顺的猫毛。
晚上,天师亲自下厨做了几道菜。
“今天我邀请了几位执政官共进晚餐,你与我一道吧。”天师敲响了谢微山的门,身后的仆从手里提着各类礼服和配饰。
虽然是高科技时代,但是华服却是宽袍大袖的样式。
六点半,所有人端坐在长桌的两侧。不出所料,谢微山看到了那个极为漂亮的女人。
“你好,祝小姐,我叫林蔚。”她面色如常地和谢微山打了招呼。
其他几位姑娘没有见到,有些执政官独身一个就过来了,有些则带了夫人——雍容,贵气,冷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