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第 8 章

作品:《绣花小店经营中

    温元恺最后打磨了一遍屏风,细细上了桐油,季浔看着这和图纸上别无二致的成品,诚心诚意道:“多谢。”


    “从你嘴里听到这两个字可真不容易。”温元恺阴阳怪气,还没等说后半句,季浔已经扛起那一人高的屏风,头也不回地走了。


    温元恺在他身后吼道:“你就走正门啊!?”


    水梨陌的凤穿牡丹图已经绣完,只是总觉得还少些什么,见季浔扛着屏风回来,连忙起身迎了上去:“这就做好了?”


    屏风被季浔轻轻放在地上,水梨陌来来回回看了又看,高兴道:“就是我要的!”


    她给的图纸是苏绣屏风中最常见的一种,只是将插屏和立屏结合了一下,做了个能旋转的内里。


    “你好厉害,这雕工也太熟练了。”水梨陌一瞬间都想把这屏风留下自用,“想不到你不仅力气大,细致活竟也能做。”


    季浔嘴角微动:“还好。”


    金丝楠木天生一副富贵相,水梨陌忽然反应过来她的凤凰少了什么。


    金线。


    只是金线工艺繁杂,古代社会除了天潢贵胄的龙袍能用上金线,寻常人家根本拿不到。


    现代社会科技发达尚造价颇高,更何况这个生产力落后的时代,一缕金线怕不是要匠人手工捶打几万次才能制出。


    水梨陌叹了口气,不然就接受这点不完美吧,条件有限她也没有办法。


    只是……


    水梨陌看向那只几欲展翅的凤凰,若有富丽的金线点缀,它的质感必然会提高几倍。


    季浔见水梨陌忽然低落下来,问道:“怎么了?”


    水梨陌咬咬下唇,说道:“没有金线。”


    “金线?”


    “这凤凰的羽毛若是能用金线勾勒,一定比现在更好看。”水梨陌随口道,“不过也没有办法啦,就这样也好。”


    “我来想办法。需要多少?”季浔记得几年前皇帝赐给过他一件锦袍,上面的麒麟就是以金线绣制,只是不知道够不够。


    水梨陌一愣:“你想办法?不不,这太难为你了,不要也行的。”


    季浔没有回答,只是又问了一遍:“需要多少?”


    水梨陌看向他,轻声道:“一尺就够。”


    从那日李牧上门找事开始,水梨陌其实对季浔的身份就有了怀疑。兵马司吏目沆瀣一气为难商家收受贿赂,但季浔轻而易举就帮她拿到了批文,水梨陌猜测他是不是直接找了吏目们的上级。


    连金线都能“想办法”,季浔的真实身份恐怕非富即贵。


    若不是与兵马司素有往来的富商,那便是与兵马司指挥平起平坐,甚至更高一级的官员,水梨陌更倾向于后者。


    不过根据多年看电视剧的经验,水梨陌决定装傻。


    季浔是受了重伤才被她所救留了下来,不管他隐瞒身份是何目的,但没有伤害她还帮了她很多这是事实。


    万一季浔是被政敌或者仇家追杀,她不知情对自己也好。


    “明日给你。”季浔笑了下,“刺绣大会还有三日,来得及吗?”


    水梨陌点点头:“绰绰有余。”


    有了金线点缀的凤凰更加风华灼灼,水梨陌将云纱嵌入屏风,凤凰随之仰头,几乎将整个房间照亮。


    周如欢忍不住拍手叫好:“绝了,小陌,绝了!”


    王雨竹围着屏风转了好几圈:“这是金线?哪里来的金线?天呐,小陌,今年的头筹必然是你。”


    水梨陌被她们夸的脸红,没有回答金线的来路,只是笑道:“京中人才辈出,还不一定呢。”


    这几日水梨陌把自己关在房里,一天只吃一顿饭,绣春坊也谢绝齐芳斋的人进入,有了之前孙秀英放火的教训,水梨陌将门窗锁了又锁,又让护卫将院中水缸挑满了水,最后亲自住在了绣房内。


    季浔欲言又止:“让护院严加看管就是,你回家。”


    水梨陌摇摇头:“这次绝对不能出任何意外——就算有意外,你也不许再受伤了。”


    季浔的手一直养到现在,还是能看到烫伤的疤痕,水梨陌心里过意不去,再三叮嘱:“大不了明年再战,听到没?”


    季浔笑了下:“知道了。”


    所幸这几日相安无事,齐芳斋也未在来人打探,刺绣大会当日,水梨陌将屏风装上马车,和崔渺渺、周如欢一道前往长公主府。


    季浔今早说自己有事不能陪她,水梨陌了然,定是因为怕长公主认出他暴露身份,于是没有多说,很有边界感地点头表示理解。


    长公主府坐落在城郊,原先是个皇家别院,长公主喜竟,当今圣上登基后便命人重新打理,成了如今的长公主府。


    水梨陌跟着人群进府,接受侍卫盘查,确保身上没有刀剑利器,偌大的屏风有些重量,绣春坊的护院两人抬着进了公主府。


    水梨陌忽然想起那日季浔一人扛着这屏风不知从哪里回来,心下一动。


    人看着挺瘦,力气倒是不小。


    长公主府院中小桥流水,景致甚美,众人的座位就在溪流岸边,长公主在廊桥上设了个纱帐,从高处纵观全局。


    “小陌,齐芳斋也到了。”落座后,周如欢小声提醒了一句,水梨陌往那边一看,发现冯若红身后也有个盖着红布一人高的东西,忽然涌起一股不太好的预感。


    侍女敲响锣钟,扬声道:“刺绣大会已连续六年,规则不再赘述。请绣娘、绣店,按名单上前展示绣品。今年头筹仍然赏黄金百两。”


    长公主的纱帐中还坐着另一位女子,正是司衣局的掌事,楚怡然。


    此人二十岁就登上了六品掌事之位,如今已有十多年,与各位公主妃嫔关系甚笃,年年替长公主任刺绣大会的评委。


    长公主带着笑意的声音从纱帐中传出:“听闻今年京中出了个能绣双面绣的能人,可来了?”


    水梨陌起身行了个礼:“民女水梨陌。见过长公主。”


    长公主隔着纱帐,似乎看了她片刻,忽然问道:“你是京城本地人?”


    水梨陌也不知道原身是哪里人,只能先应了声“是”,长公主又问道:“家中父母是做什么活计的?”


    这话一出,不仅水梨陌感到奇怪,院中众人也一片哗然,难不成长公主因双面绣格外看重这女子?若是如此,那齐芳斋一家独大垄断生意的局面,怕是要改变了。


    水梨陌垂眸答道:“民女父母都已故去多年。”


    纱帐内寂静片刻,忽然幕帘微动,长公主竟走了出来,站定在廊桥上。


    长公主景和榆五七年华,与当今圣上只相差十岁,两人的母妃因错被打入冷宫,姐弟从小便不受宠,互相扶持着长大。直到圣上以雷霆之势扳倒兄弟荣登大宝,长公主也成了天下最尊贵的女子。


    水梨陌今日一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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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觉不愧是从皇宫中摸爬滚打活下来的人,周身气势有些逼人,面色沉稳,眼神看过来时带着一丝打量,却不叫人觉得冒犯。


    “水梨陌。”景和榆缓步走下廊桥,站在了水梨陌跟前,“是你自己取的名字?”


    她的名字是外婆取的,巧就巧在和原身同名同姓,水梨陌也不知原身名字是哪来的,只好应了声“是”。


    景和榆又看了她片刻,这才转身走回了纱帐中,只是这次幕帘却未放下,楚怡然打量的眼神也飘了过来,盯的水梨陌好不自在。


    侍女适时出声:“请大理寺寺丞隆乘智之女进献绣品。”


    水梨陌看着一位衣着华贵的姑娘起身,奇怪道:“官家小姐也来参加?”


    崔渺渺压低声音:“她们自然不是为了头筹来的,多半是为了来长公主眼前露个脸,若是能得青眼,日后也好关照关照她父亲。”


    “长公主与陛下当真感情甚笃。”水梨陌感叹道。


    崔渺渺道:“那是自然,咱们陛下与长公主,说一句长姐如母都不为过。”


    侍女一连叫了十几个官家女眷,水梨陌想起那日她吐槽刑部尚书,季浔话中有开脱之意,便刻意留意了一番,却没见刑部尚书的家眷前来。


    水梨陌好奇道:“渺渺,你可知刑部尚书是个怎样的人?”


    崔渺渺奇怪道:“尚书是一品大员,如此大的官,岂是我能知道的?”


    水梨陌点了点头,暗自猜测季浔八成是刑部中人,替领导说两句好话也是情理之中。


    “请齐芳斋进献绣品。”


    众人交谈的声音骤然安静,冯若红施施然起身,身后两名壮汉抬起那盖着红布的东西,不知是不是错觉,水梨陌总觉得冯若红似乎有意无意瞟了自己一眼。


    “见过长公主殿下。今年齐芳斋进献的,是一扇屏风。”


    水梨陌心中陡然一沉。


    冯若红似有所感,忽然勾了勾唇角,将红布撤了下来。


    这屏风一人多高,衬布看着是皎月纱,只是不知用了什么工艺将这软如溪水的纱浆洗的硬了几分,防止绣样变形。


    齐芳斋绣的是一副海棠狸奴图,与当初顾雪亭从水梨陌这里定制的有八分相像,一面粉色海棠花雨,一面绿色夏日浓荫。


    周如欢瞪大眼睛:“双面绣?”


    水梨陌沉默片刻,忽然笑了一声。


    这么多年都没人能复原的双面绣,她拿了出来,齐芳斋就能复原了,未免太巧合了些。


    这刺绣屏风的点子也是如此凑巧。


    崔渺渺秀眉紧蹙:“齐芳斋竟也绣了屏风?这海棠图,莫不是模仿小陌送给顾老夫人的那幅。”


    周如欢忿忿道:“齐芳斋的手段真是十年如一日的下作。”


    几人声音很小,旁人听不真切,楚怡然起身看过屏风,称赞道:“原来齐芳斋也能绣出双面绣了?这海棠花瓣纷扬,着实美丽。刺绣屏风,不错,从前还真从未想过屏风也能作绣。”


    景和榆也点了点头:“是不错。刺绣做屏风,不比木雕生硬,反倒更敞亮柔和。”


    冯若红喜形于色:“多谢长公主,多谢楚掌事。”


    她欣然落座,侍女扬声道:“请绣春坊进献绣品。”


    水梨陌带着两位护院走到正中,还没等她掀开遮盖的衬布,就听有人道:“瞧这大小,绣春坊进献的难道也是屏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