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管事那里化了缘，龚禧旁敲侧击地问了一下管事，才得知她可怜兮兮的一点五两月例还有几天才能发放，还是因为正巧遇见过大节，否则她这个没有上几天值的人是领不到的。


    待晚上躺在床铺上，龚禧这才想起之前解锁了个人物资料还放在系统里搁灰。


    她虽然在卧房，但同寝的几人尚未回来，她们习惯把孩子们安顿好后，围着院子里的圆桌，边做手里的活边唠嗑许久才回来睡觉，这是她们难得的清闲时光。


    正好方便了她。


    【姓名：涿嗣久(已改名)】


    【身份：黑莲花珍贵的儿童同伴】


    【事件：黑莲花在慈幼堂时因为年纪太小且性格孤僻，常常受到旁人欺负，涿嗣久是唯一一个毫不嫌弃并能忍受黑莲花脾气的人，还在慈幼堂护着黑莲花，但由于和黑莲花走得太近，成为其他孩子的捉弄对象。涿嗣久在黑莲花设计反击(？)时，因为各种原因(？)不慎死亡，加速了黑莲花的黑化。】


    她就说，不要靠近主角，否则会变得不幸。龚禧猜想，“(？)”约莫是要她来找出事件真相。


    “困了困了。”窸窸窣窣的是她们上床的声音。


    秦女使觉得不对劲，率先跳起来检查：“哎呦，痒死了。”


    一时间，室里撩衣服的撩衣服，抖被子的抖被子，除出了龚禧，通通忙碌起来：“我也是，这里好大一块红斑，怎么这么痒。”


    “你脸肿得像个猪头。”


    “呸，我看你才像个猪头。”


    龚禧一觉醒来神清气爽，根本不想理会旁边痒得跳脚，怀疑床上有虱子的人。


    “诶我说，怎么之前都好好的，你一来就有虱子了，不会是你带来的吧。”乳母常惠农道，“不会是因为我们……所以你……”紧接着，其他几道怀疑的目光也跟着射了过来。


    “神经病。”


    “我告诉你，我身上比你那一天搓三次的大脸盘子都干净。”


    “还有，我从不记仇，有什么事当场解决，也绝不会像你们那点腌臜小心思一样背后阴人。”


    “不想想吃了什么碰了什么，就想平白无故往我身上泼脏水，我告诉你，没门儿。”


    龚禧两步爬上床，拿起旁边预备用来钉墙上隔霉灰的板子，作势要打：“信不信老娘抽死你们。”


    其他人没想到她的脾气这般刚硬，面露骇色。


    龚禧不欲与他们多做纠缠，因为系统送了她一张“读心卡”，她要赶紧用到小黑莲身上试试效果。


    【宿主确定使用吗？】


    “确定。”


    【“读心卡”生效中……】


    【已启动10％…15％…50％…95％……】


    【“读心卡”已生效。】


    【有效时长：1分钟】


    【请宿主合理利用，祝宿主任务顺利。】


    龚禧暗搓搓期待，阴湿男主的内心是什么样子的。


    [……]


    龚禧脑子里缓缓打出一个问号。这就是男主吗，连内心都控制得这么优秀。


    涿悟思眼神一路紧跟其他女使，看着她们抓耳挠腮又不得不赶集干活的样子满意地勾起嘴角。


    [就该如此。]


    [若不是……]


    若不是他好久没当过小孩了，早已不记得孩子应该使什么手段，如今动起手来反倒微微畏缩。毕竟他前世做权臣的时候，只手遮天，摁死几个蝼蚁也没人敢说他的不是。


    而现在，他还要仰仗慈幼堂把他养大。


    事情做绝就不好了。


    [也算对得起我从前费心收集的桃毛了，早知道就该在他们鞋里放刀片，可惜了。]


    放桃毛这种伎俩，虽然低幼，可对于曾经的他而言，却是最有用的报复招数。


    他自然得物尽其用才是。


    得亏他这次回来就赶紧特意绕开涿嗣久，将桃毛用到这几个女使身上去了，他记得涿嗣久前世就是因为桃毛才引发了喘症，身体便越发不如从前了。


    对于龚禧来说，本来这一分钟就听到了三句心声，太不划算了。可是没想到涿悟思狼人自爆了一条涿嗣久的死因，也算有点收获。


    【叮——】


    【涿嗣久的死因(1/3):】


    【1.桃毛过敏。】


    龚禧听完心声后暗自腹诽，小黑莲果然与旁人不同，小小年纪就能自己筹划复仇方法，不仅如此，还有让她羡慕的立即执行能力。


    但……


    【请立即纠正主角错误行为思想。】


    龚禧无奈，等到涿悟思的眼神看过来，立即朝他招了招手，示意他赶快过来。


    涿悟思不动如山。


    算了，她去就山。


    “是你做的吗？”龚禧抬下巴指了的女使乳母们方向。


    涿悟思眨了几下眼睛，稍稍偏头，似乎想不通她为什么会知道。“不是。”他怕她是在诈他。龚禧就这么看着他的脸，好一会儿才见涿悟思张口，“你是在说你知情不报的事吗？”


    涿悟思脑子转得太快，她被倒打一耙了，龚禧言语上绝不露怯：“你这是承认了。”


    “我只是在帮您报仇而已。”


    他又变成一个无辜孩子的说话风格，只怕外人看起来，也仅仅觉得这个孩子只是为了自己喜欢的女使出气，而做了一件不大不小的恶作剧。


    仿佛就能就这么让人轻易心软原谅了他。


    不过，龚禧才不信帮她报仇这种说辞。


    他给旁的女使乳母放了桃毛，只落下了她一个人，龚禧用脚趾头都知道他的用意。但是现在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


    龚禧出主意道：“你可以用其他方法惩罚她们，可以跟管事告状，可以多找几个朋友一起去与她们理论，反正不能想你之前的做法。”她自己说完都觉得不对劲，这么小的孩子如何能如何敢去反抗长者呢。


    涿悟思道：”这些方法太温和了，她们不会长记性的。”


    她绞尽脑汁：“那就抓住他们的小辫子，收集好证据，一举把她们赶出去。”


    涿悟思不以为意，他怎么会不知道这些小手段，这个新来的女使过于天真了。


    “把他们赶出去了，谁来照顾我们。”


    “你一个人吗，哦，还有管事，两个人？”


    看来这里的女使乳娘对他们没有想象中的好，龚禧想。


    “我会盯着他们，必要的时候……反正，一定会让你们好好长大。”通过系统稍微了解了小黑莲辛苦的一生，龚禧心中有一股不可言说的感受，想改变的心和之前随便弄弄的咸鱼心碰撞，但最后到底还是占了上风。


    反正也有这个系统任务不是吗。


    龚禧摸摸他的头，见他的领子皱皱的没有捋直，重新帮他整了整衣着。


    这孩子虽然看着瘦，但长得还算结实。


    “我去做事去了，你赶紧去闵夫子那里上学……呃，受业，别迟到了惹他生气。”据她了解，这闵夫子隔日来给孩子们教习，今天也该到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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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才来，还有很多需要熟悉交接的事。


    看着龚禧匆匆离去的背影，涿悟思哂笑。他这两世见过太多当面一套背面一套的大人了，包括曾经的他也是。他到想看看，这女使到底想怎么改变这慈幼堂里的污秽不堪。


    涿悟思想着，不加思考地抬脚往讲堂处去。


    “滚开。”


    涿悟思半边身子被人从后面撞开，控制不住脚地往前踉跄几步。未压好的旧恨新仇一起用上眼眸，正好被挑事几人收入眼底。


    几人瞳孔一缩，不由后撤半步，回过神来又恼羞道：“你看什么？”


    涿悟思懊恼，怎么装在这种小小身量里，连情绪也不能好好控制了。遂收起锋芒，如同往日表面上任人捏圆搓扁的怯弱孩童，无论人怎么看，都是他在吃亏受辱。


    “你的月钱呢？”


    ……


    “诶。”


    龚禧回头，看见了怼咕她的人。


    “我叫艾善女。”艾善女眼睛亮亮，搭讪道：“你今早上，好厉害。”


    龚禧心下仍有防备之意，初步判断出对方似乎没有恶意后，露出礼貌的微笑：“您是……”


    “我是这里的奶娘。”艾善女道，“哎呀，别‘您’不‘您’，你叫我名字就好。”


    龚禧摸不清来者意图，在她的认知里，这种面对不熟悉的人无缘无故热情相待的人，要么毫无城府，要么城府极深。


    “你今早上说的那几句话太解气了，平日里就欺上瞒下的，我早看不惯他们了。”


    “啊……”


    艾善女笑道：“怎么早上骂人的时候那么口齿伶俐，现在倒说不出话来了。”


    人心太凉她不敢碰，她一个黑户，如今好歹有个归处，若是因为说了什么做了什么被赶出去，那就太不值得了。于是就只有捡着寻常又好用的话题，龚禧道：“你今年几岁了。”


    这姑娘看着比她还小，竟然就已经是乳母了。


    “我今年十九。”艾善女道，“我已经在这做了三年了。”


    “我好久都没回去了，要是哪天得空了，我就回去看看我儿我女。”


    龚禧感慨，封建制度害人不浅：“你家住哪儿。”


    “涿州下的一个小渔村，叫虎头村。”


    “远吗？”


    艾善女有点讶异：“原来龚女使你不是这里的人吗？”


    “呃。”龚禧摸摸鼻子，“嗯。”


    “虎头村离这儿啊，说远不远，说近不近。”说着，艾善女眨眨眼，手在眼尾点了一下，鼻翼收缩：“嗐，不说了，那些小崽子见不着人又要哭了。”


    她起身，递给龚禧一个愧疚的眼神：“劳烦你听我唠叨这些了，有空再一起聊。”


    “嗯。”


    “对了，今天开始放年节假，夫子不来，这些熊孩子们窜上窜下了一整天，天气又冷了，得去看看他们里面有没有不舒服的。”


    “夫子今天……不来吗？”龚禧艰难道。


    “嗯。”


    那她之前还叫小黑莲去……算了，总归在慈幼堂里，再怎么也出不了大事。而现在，龚禧对几十个人挤几间屋实在好奇。前几日只在院子里做些浣洗事，做完工回来累得倒头就睡。今天管事好歹终于给她派了其他事做。


    到了孩子们的寝室外，上上下下打量了好几眼。这寝室外墙虽老旧，但其下阶梯无一丝苔藓，屋檐脚下还被人挂了一个扫晴娘，当真别致可爱。


    “你能不能过去点，我这里真的睡不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