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救救他
作品:《被阴湿疯批缠上还有救吗》 祝怜刚掀开帷幔挤进马车里,连垫子都还没坐热,天上的雨点便开始往地上砸了。
马车在辘辘声中颠簸,远离吵闹的街市,一路往山上驶去。
长垣虽然表面上有奉命把人送回家的任务,但实际上,是他想看看祝怜这样几次做出奇举的人,究竟是什么身份,家住几何。
于是他和其他侍卫坐上了另一辆马车,跟在祝怜身后。
前面的马车内,曲辽棠一边往外看,一边和祝怜说:“张家三代簪缨,张嘉睇祖父是前几年致仕还乡的,如今家里还有人在上京任职,张嘉睇在这一带横行霸道得很。”
“据说他是和季泊暄十几年前家中结下了血仇,之后两人每每相见都闹得不可开交,但具体是什么仇,我不太了解,当年我也没多大……”
曲辽棠的声音慢慢被打碎在雨声中。
四月,本来是满庭芳菲的时节,但山上此刻却寒气逼人。
“噗!”
季泊暄被抵在树上,又被一拳砸吐了血,脸颊偏过去,面目已经被近半柱香的殴打打得辨别不出了人样。
他此刻是蹲坐的姿势,双手死死环抱着膝盖,下巴抵在手背上,很没安全感地垂着头。
而他的怀里,正拼尽全力捂着从张嘉睇那边抢过来的手镯,被打得昏沉时,季泊暄偶尔看见这遗物,还能回忆起当年女人是如何戴着它温声哄自己的。
“死贱人,死畜生!你就该和你娘一起去死!”
张嘉睇已经完全疯了。
若是平时,张嘉睇此人不管见到谁都能披着一张温文尔雅的皮囊,但季泊暄一句没爹教的显然把他气出了血。
他疯得不像样,拳头疯魔一般往季泊暄每一处命门上砸,拳打脚踢了一阵,竟然自己也披头散了发,模样比被打的体面不到哪里去。
季泊暄坐在树前,抬手费力地抹了把眼皮上的血,往草屋那边看去。
这期间又有一脚踹到他后背,将少年初长成的上半身踢得狠狠一弯,让人险些以为断了脊骨。
血水混着雨点在唇齿间流淌。
季泊暄看见张嘉睇的几个狐朋狗友进了草屋,如土匪过境,见到什么砸什么,嘴里甚至还不忘讥笑。
那……
那是那贼人收拾得干干净净的屋子,这帮人就这么全砸了。
季泊暄咬紧牙关,身体还在颤抖。
他抹掉唇边的血,忽的一把抓住张嘉睇挥舞的手,将脸上残留余怒的人猛然揪到脸前,额头“砰”的一声重重砸了过去!
“你、你……贱货!”
张嘉睇从鼻子里摸到血,这下更是气得七窍生烟,恨不得把季泊暄一口肉咬下来。
他肩膀抖着,阴沉沉盯住季泊暄,大概过了两息,他忽然癫疯似的痴痴一笑,转身不知从哪里捡起一根棍子,恨恨举起来,霍然一下砸到季泊暄太阳穴上!
季泊暄闷哼一声。
随即,他整个身子都软了一下。
没晕。
但是季泊暄昏沉沉抬起手抹了下血流如注的额头,感觉眼前视线开始变晃、变暗,某刻还全黑了下。
他的眼睛……
季泊暄摊开两只手,视线涣散地往上面盯去,就在这时,张嘉睇猛然落下一只手推开他的身体,将他怀里捂热的手镯抢了过去。
头顶飘下来笑声,张嘉睇嗤笑:“想要这个?做梦去吧,季泊暄,我告诉你,这邳县没有一个我讨厌的人,能一直好端端活下去的。”
雷电闪过。
季泊暄抬起头,只看到张嘉睇俯视着他,身形无比狰狞,紧接着,张嘉睇把手镯举了起来,扭身用力往深不见底的高坡下面扔了下去!
季泊暄瞬间睁大眼睛:“不、不要。不要丢。”
他痛苦地呻唤一声,想站起身朝手镯追去,却很快,被一只只手重新押了回去,后背撞上树枝。
拳头再次一下下往他身上砸。
每砸下去一拳,季泊暄蜷缩的身体就会猛烈颤抖一下,皮肉已经裂开好多处伤口,此时天上降下雨来,更是在往他伤口上撒盐,痛得厉害。
季泊暄忽然感觉到了难言的痛苦和委屈。
为什么会这样……
为什么他只是在春杏楼熬了两夜,再次出来,所有事情都要和他作对!
他爹抛弃他,将他送去不认识的人那里,把他当糊涂的异类一样想改造他。
又碰见张嘉睇,被他当狗似的打到无法还手。
他从没这么丢脸过,以前两人遇上,他最惨的一次也不过是被打得一瘸一拐地跑回府去,再被季青伯劈头盖脸地骂一顿。
是了,以前和张嘉睇打架,即使是对方先开口侮辱,季青伯也不会谅解他,每一次都是将他骂个狗血淋头,再将他关在府中闭门思过。
更别说帮他出头。
张嘉睇眼睛酸涩,忍不住咽了下喉咙,发出了一点很细微的哽声。
但是,这些都没关系了。
他只想有人来救他。
谁能来救救他啊。
真的好疼、好疼。
好疼好疼啊呜呜呜!
季泊暄失声哭起来,他抬手不断抹着涌出来的眼泪,刚想把身体再蜷起来一点。
突然:“啊!!”
“你们是谁?住手,你们知不知道我是什么人……啊!!”
身上的拳脚忽然停了。
季泊暄脑袋还埋在腿里,突然感觉到前面几乎压着他打的张嘉睇被人一把拉过去,堆进泥土里,双手被反拧到身后,发出了一声撕心裂肺的痛叫。
那几个狐朋狗友也在瞬间被撂倒在了地上。
季泊暄身子颤了下。
他缓慢地抬起头,愣愣地看过去。
山中本就树多,如若下起雨来,那更是遮天蔽日,伸手不见光亮,但此时是白天,于是季泊暄看见了一个个身带佩刀的人,正神色阴沉地押着身下的人。
季泊暄只觉得他们气质有些不同,在邳县没见过。
他不知道,那些都是在上京吃人不吐骨头的诏狱里审过人的,对付他们这种毛头小子,以一敌十都不在话下。
再然后,季泊暄看见一双熟悉的长腿朝他一步步走了过来。
却是在前面三步远停下。
季泊暄对上那双熟悉的眼睛时,只感觉眼底瞬间冒起了一股温热。
既委屈他把自己丢在这深山里,又有点说不清的,难以描述的,以前从未体验过的情绪。
因为下一刻他看见祝怜弯腰蹲在张嘉睇面前,半阖下眼打量起了张嘉睇的面孔,他身上衣服浸湿,脸上水痕流淌,却丝毫不在意地抬手扣住了张嘉睇的下巴。
祝怜望着脸色吃痛的张嘉睇,那双冰魄似的眼,少了两分无害,多了一分冷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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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后来,季泊暄不太清楚发生什么事了,他晕了过去。
中途倒是醒过来一次。
刚一睁眼,便看见前面那群龙威虎猛的男人们,围着张嘉睇和其他几个狐朋狗友。
其中一个男人反拧着张嘉睇的右手,另一个男人扣着他的左手,正拿着一把刀抵在他的小拇指上面,作势要砍。
张嘉睇被他吓得鼻涕横流,嘴里胡说一通:“你敢动我试试,你出去打听打听张家……啊啊啊啊不要不要不要,大哥,大哥我求你了!我错了都是我嘴贱!”
那副痛哭的样子倒是新鲜。
季泊暄默默看了会,忍着身上的疼痛移开视线。
那……贼人呢?
季泊暄挪动着眼珠,好半天挪到了草屋前。
远远的,只见祝怜望了眼自己的屋子,轻轻揪住胸口的衣服:“唉,我感觉我的心脏好痛。”
说罢,旁边的男人一把揪住旁边狗友的衣领:“看你干的好事!把祝公子辛辛苦苦收拾好的房子都弄乱了,老子弄死你!”
他重重推了把张嘉睇的同伙,把人推得趔趄:“还不进去收拾干净!”
“一刻钟后检查,要一根头发和灰尘都看不见的那种,不然老子弄死你!”
“大哥,一刻钟实在是……”
“老子弄死你!”
“这就去这就去!”
季泊暄:“……”
季泊暄心头涌上诸多情绪,最后眼前一阵黑一阵白,又没了意识。
他被拖入一个梦境,梦里,当年风光无限的娘亲被人压在地面,被无数条鞭子和杖棍活生生打死。
那张死后还无法瞑目的脸在他眼前放大,惊得他亵衣里的身体都冒出冷汗,然后场景一转,转到他年幼不知事时,娘亲不假他人之手,把他抱在怀里哄。
季泊暄看着看着,便喉咙发酸,又想哭了。
他还没多看那对母子一眼,周围又一转,转到刚才,转到树荫之下,张嘉睇将他捂了好一会的手镯一把夺过扔了下去。
当那手镯被黑暗彻底吞没时,季泊暄惊醒了。
他呆呆地躺在床上,望着房梁,好半天才意识到这是哪儿,昏迷之前的张嘉睇和那些人都不见了,周围静悄悄的,瞧外面的天色,他是一觉晕到了晚上。
季泊暄听到有开门声,撑起身看过去,才看见是祝怜。
祝怜正停在门口收伞,身上有些湿,不知为何衣摆也脏污一片,季泊暄趁他放伞时,还看见他双手掌心黑漆漆的全是泥。
打量了没一会,祝怜发现了他:“醒了?”
季泊暄点头,因为喉咙有点疼,便没说话。
点完他又抬头看祝怜,只见祝怜打量了一尘不染的草屋,也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后,他似乎想起什么,走到季泊暄床边。
下一刻,床上多了一张布。
布上一圈金灿灿的镯子,被人擦过之后好好放在上面。
祝怜放完,转身走到自己床上躺下,然后直接困兮兮团成了一团:“我以为你能晕到明天,那样我今晚就不用做饭了,没想到……唉,失策。”
他叹气,十分绝望似的。
季泊暄没吭声,他手指抖着拿起手镯,慢慢地把它放在手心里。
夜色渐深。
祝怜都快迷迷糊糊睡着了,突然听见有人低声吸了下鼻子,哽咽着道:“谢……谢谢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