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闹鬼

作品:《被阴湿疯批缠上还有救吗

    酒楼里静到飞来一只蚊子,都能清楚听见他在往哪飞的程度。


    祝怜倒也不会迟钝到什么都不明白,他知道自己捂住身边男人的眼睛后,对面二人惊得都快蹦起来了。


    祝怜饿肚子的时候是会思维迟缓一点,但这一行人行为举止都那么拔众,他想装看不出都难。


    大概是某家高门贵子出来巡游的,祝怜没想太多,要让他饥荒了好几天的脑子想太高深的东西,实在是太虐待他了。


    他只是想起之前遇到过很多有钱的少爷,三个里有两个都又挑剔又事多,还矜贵。


    其中一个给他印象深刻,因为目睹了一次公鸡被剁头的现场,回去以后连做三天噩梦,半月下来跟脱了层肉似的。


    祝怜受他影响,总觉得那些一看就很贵的人大多都见不得血,见了就怕,见了就有心理阴影。


    刚刚酒楼下明显进行着一场追杀,是要见血的,八成还会很原始血腥。


    一身锦服的男人正好坐在他身边,他顺手就遮了。


    虽然,看起来没什么必要——


    祝怜坐在椅子上,半仰起头,一只手揪在男人的衣摆上,长袖影影绰绰盖着一条细腻的胳膊,袖尾堆叠在那身玄衣上,难舍难分。


    素净的颜色衬得祝怜手背的痣宛如滴血,撑久了的腰身开始轻轻打颤。


    那副一推就能倒的模样,让人看多了都觉得失了礼数。


    而他揪着的裴如钦却不同,身量极高,因衣角被拉扯,腰带束着的腰部透出嶙峋的弧度来。


    怎么看,都是不必要受到保护的,尤其是祝怜的保护。


    两个形似侍卫的人站在后面,疯狂抽动眼皮示意:快别抓着了,先松手!


    但被裴如钦挡着,祝怜没看见,两人的面部运动完全是属于媚眼抛给瞎子看。


    祝怜被菜香勾得又有点目眩神迷了,手越揪越紧,头上忽然落下来一声:“松手。”


    手指下意识一松,玄衣瞬间滑走。


    祝怜还没来得及抬头看,裴如钦已经头也不回往楼下走去。


    祝怜微怔着看男人越走越远,直到背影彻底消失,才愣愣收回视线。


    走那么快,应该是不同意的意思。


    想吃,但不能吃。


    唉。


    祝怜克制地看了一眼桌上的烤全羊盛宴,正欲起身,只听那边有一道脚步声去而复返,是那较为单薄一点的侍卫。


    那侍卫走过来,先是看了眼祝怜的手,眼皮猛抽,然后才在祝怜的注视中说:“太……公子没拒绝,那就是能吃的,你吃吧,账上来前就已经结过了。”


    天籁之音,不过如此。


    祝怜被感动到了,有感而发:“你家公子真是好人。”


    侍卫一堵,脸色欲言又止,最后什么都没说,趔趄离去。


    几人走后,祝怜心安理得地重新坐了下来,拿起筷子继续呼噜呼噜吃。


    每根骨头肉都多得毫不含糊的羊腿无疑能最快补充能量,祝怜吃一口眯一下眼,感觉失去的胳膊、腿和脑袋慢慢回到了身上。


    祝怜吃完一根又一根,待到最后快吃不动了,他才在满足中想起一件很重要但他一时半会又懒得去想的事……


    曲辽棠怎么一去去了那么久?


    这一念头刚冒出个头,二楼适时传来一道沉重的脚步声,曲辽棠出现在柱子后面,接着像被夺了舍的鬼似的,一步一步飘到祝怜的身边。


    他拿起桌上的酒壶失魂落魄坐下,忽然警觉:“咦,我们刚才是在这个桌吗?”


    祝怜见他烫屁股一样跳起来,镇定道:“对,刚才就坐这里,大人碰上什么事了?菜都凉了才回来。”


    曲辽棠本来还记忆错乱着,一听这话,微捂嘴巴坐了下来:“啊,唔,嗯……我能碰上什么事,就是迷路了。”


    在这土生土长的人,怎么可能迷路,这借口听着就不靠谱。


    但祝怜只多看了他两眼,没多问。


    曲辽棠见他没继续这个话题,心中暗自松了口气,拿起筷子夹起一点米饭,没有滋味地吃着。


    他其实今晚用过餐的,来这里只是想喝酒,现下却忘了,一个劲往肚子里塞饭。


    刚才酒楼下那么一闹,任是待在家中的人也有所耳闻:一屠户常年殴打妻子,妻子不堪忍受带着孩子跑了,屠户便时不时去街上找人。


    时间一久心理扭曲,见到手背上有类似痣的人就想杀之,并取之心脏回家储在罐子里。


    今晚就是又一人被他盯上了,但在动手之际,却反被一行人追上。


    曲辽棠在下面亲眼目睹了那行人追捕屠户。


    不看还好,一看他差点跪下,但却不是被那割喉吓的,曲辽棠早年去过几趟上京,那里繁荣昌盛,和他县里不能比,不同水土养不同人这个道理,他心中有数。


    比如塞北人粗犷随性,江南人温婉灵秀,而穿着飞鱼袍在京中巡视的那些锦衣卫,和县里那些游手好闲的衙役们相比,更是肉眼就能看出差别。


    曲辽棠刚才在楼下,看见那人肌肉嘭起,将屠户一百公斤的身子踹倒在地时,就已经发现了隐藏在人群的几个人。


    他们有组织有纪律,混迹在人堆里眼神锐利,曲辽棠一看就知道:那是锦衣卫,从京城来的锦衣卫!


    太子一定是来了,听说了这里发生的骇人事,并动手相助。


    就是不知道会不会觉得他们这些地方官没有鸟用,德不配位?


    曲辽棠忧伤了一会,感觉肚子饱了,抬头看向祝怜:“你等会准备去哪里?随便找块地,席地而睡?”


    祝怜默然:“不,我回山上的草屋。”


    听那两贼说,原身应该是有个草屋的,这对祝怜来说是意外之喜,有地方睡觉了,说不定还能找到银子。


    因为是面对面,曲辽棠听祝怜说完,忽然认真看了他一眼。


    祝怜:“?”


    曲辽棠喃喃:“造孽啊,我应该被天打五雷轰……”


    玉骨伶仃,面色雪白。


    自己居然想拿这样的人当人体诱饵?


    曲辽棠迟来地感到良心谴责:“我送你吧。”


    ……


    马车载着祝怜和曲辽棠,一路在雨夜里往山路上驶。


    祝怜原以为那草屋很难找,谁知一上山,便在绿意盎然的翠林中看见了一顶草尖。


    祝怜推门而入,瞬间被铺面的霉气呛得咳嗽起来,好半天才能睁开眼。


    嗯,好一个不华又不实的屋子。


    该有的都有,就是该烂的烂该破洞的破洞,刚才进来的时候祝怜感觉那屋檐好像还被雷给劈过。


    祝怜环视了一圈,走进去打算先简单收拾一下,腾出个能睡的地来。


    刚走过一个桌子(疑似)旁边,祝怜顿了顿,看见有个桶(疑似)里,装着一个硕大的……面团。


    祝怜会注意到它,是因为这面团白白净净,是这屋子里唯一不脏的东西,而且还浑圆肥大,像爷爷奶奶最喜欢的胖外孙。


    特别是,它还很敏感,人走近了会轻颤,表面晃出水波纹一样的痕迹。


    祝怜盯着这诡异之物,默了半息,转头去收拾床了。


    曲辽棠刚下马车便撑着伞硬挤进来,非说要看看祝怜的居住环境,结果刚一进来他就恨不得闭上五官。


    他糟心地捏起凳子上一件长袍:“这衣服,我瞧有上下五千年历史。”


    “咕嘟咕嘟。”


    “这被子上面全是沙子,你每天躺上面磨砂呢?”


    “咕嘟咕嘟。”


    “还有这些碗,没一个完整的就算了,能不能洗洗,全是黑的!”


    “咕嘟咕嘟……”


    曲辽棠人忍无可忍,回头瞥向不知从找出个壶烧完水正在喝的祝怜,愤怒得直抽抽:“你在给我奏乐呢?”


    面对他的愤然,祝怜无辜眨眼,他把整理干净的被子团巴团巴,偎在上面打起了盹儿。


    他今天晕倒太多次,后脑勺还有包,现在吃饱了有点晕。


    曲辽棠默念静心咒,舒气:“那屠户被处理了,你不用再当诱饵,休息一晚,明日,你来本大人府上。”


    “走了!”这糟心的破地方一刻也待不下去。


    祝怜晕乎乎,轻声应:“大人慢走。”


    第二早,祝怜起来的时候还记着曲辽棠的那句话,收拾收拾,便准备出门下山,昨夜他记了路,离曲府不远。


    出门前祝怜又看见了那桶里的面团。


    祝怜:手痒,捏个鸭子玩玩。


    那面团手感极好,祝怜捏完心满意足出门,于曲府门前和曲辽棠碰面。


    曲辽棠见祝怜不像昨天一样黑泥裹身,轻哼一声:“走吧,本大人要去用朝饭,你也跟着一起。”


    说完,曲辽棠往前面走去,回过神来的祝怜连忙跟上:“谢谢大人。”


    一旁又丢来重重一声哼。


    祝怜正想着是不是又要去那家酒楼用,脑中已经列起了菜谱:他想吃骨头汤、肉夹饼、蜜糕……


    不知怎么,祝怜刚列到蜜糕,身旁的曲辽棠忽然停了下来,随后祝怜便听见了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


    祝怜朝前看去。


    前方的一间府邸门户大开,有人从里面连滚带爬跑了出来,他似乎刚起床,是以身上穿的还是亵衣。


    而当他连跑几步后,那身纯白便因他跌倒在地滚了一身的雨后新泥,一截袖子也被挂走了,正赤膊跪在地上颤栗着。


    料想他跑出来前,经历了多大的恐惧。


    曲辽棠皱起眉,穿过各种各样的眼神,一路疾跑过去:“季大人,您这是怎么了?”


    季青伯,曲辽棠协助办事的上级县令,今年已年逾五十。


    这一摔把他老骨头摔不轻,季青伯看了曲辽棠一眼,这才搭住曲辽棠伸过去的手,被搀着畏畏缩缩站起来:“是,是那个屠户,他来找本官索命了。”


    曲辽棠沉声重复:“屠户?”


    季青伯点头:“他生前求本官找他妻子,本官没理他,所以他现在死了想把本官也一块带走。”


    周围已慢慢聚集了些人,曲辽棠压低了些声音:“季大人,您是被魇着了吧,先进去再说。”


    这时府中又跑出来一些同样面色惊惧未消的仆从,和曲辽棠一起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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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青伯搀进门里,祝怜作为被带着的人,也一块进了季府。


    季府雅致有序,穿过垂花门,是抄手游廊环着的浮翠鱼池,日光下,如披粼粼金纱。


    祝怜走过一个敞着门的房间,和曲辽棠一起被带到季青伯的睡卧。


    推门一进去,曲辽棠脸色便立刻阴沉下来,终于明白季青伯为何会说出那番话。


    睡卧的窗面、桌上的白纸、府外的院墙,但凡是能写东西的地方,都糊满了一行行血淋淋的字,并且有大面积的——“偿命”。


    >尔等不作为的庸官,害我枉死……


    >偿命!偿命!


    >备二百两银子到郊外假山下平息怨恨


    >否则我将夜夜缠你,直至你神魂不清、痛不欲生


    血迹往下坠着,一直流到墙底缝隙,让人心跳骤疾。


    祝怜眯起眼,也将这些话看了一遍。


    那天他在街上旁敲侧击了解过,大隋的一两银子相当于人民币的六百块左右,二百两银子,也就是十二万,这“屠户”胃口不小。


    那边,曲辽棠握起手掌,脸色难看地问道:“季大人,这些东西是什么时候被写上去的?”


    季青伯冷静了些,但声音还是有些抖:“昨夜睡前还没有,今早一起来就……”


    曲辽棠在屋子里来回踱步,脑子发痛,刚回神,下意识往后一捞:人呢?


    他跨过门槛冲出去,转头一看,入目就是祝怜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正站在院中,仰着脸,对着墙面的血迹嗅嗅。


    曲辽棠感觉自己一只脚往太平间扫了一下,赶紧把人揪回来:“胡闹!你也真是不怕!”


    祝怜将手抽回来,反手搭在曲辽棠手腕上,安抚性地往下压了压。


    曲辽棠一愣,只觉手上一轻,便见祝怜松开了他,走过去问:“季大人,刚才我路过时看见有间房间开着门,那是谁的房间?”


    季青伯还是第一次见曲辽棠身边有这么过目不忘的生面孔,打量了下,迟疑开口:“犬子的。”


    说起这人来,刚从下人口中打听到逆子昨晚又在酒楼宿醉不归的季青伯,面色更差了。


    心口正堵着,季青伯便见面前的人抬手,在墙面上轻轻一点:“血的味道不是这样的,这更像是赭石加胶类调和出来的东西,刚才那房间桌上有赭石颜料,原料大概就是那个。”


    季青伯一震。


    “有人提前调好了东西,并且赶在季大人睡醒前写下了这些。”


    祝怜转过头来,脸颊在初阳的映衬下似染飞霞,低声暗示:“这个人非常熟悉季大人的作息、府中排班……”


    季青伯脸色一沉,熟悉作息和排班……不是府里的人,还能是谁?


    季青伯醒悟后便是大怒,立刻震声叫来府上的所有人,一众丫鬟仆从马上就在他面前站成了一排排。


    他狠狠刮过每一个人,神色狠厉。


    然而全部转过一圈后,季青伯目光一松,又变得茫然:叫是叫来了,谁知道是哪一个?想来犯人也是不会主动认的。


    余光里,祝怜平静拿着一根蜡烛走过那行人,他把火燎过一个个丫鬟的发簪,仆从腰上的剑。


    一行人看着他的动作,不明所以,只是心里有些不安。


    直到祝怜走到一个男人面前,将蜡烛一举,众目睽睽下,只见那柄剑被火舌一燎,表面变成了蓝色。


    祝怜开口:“是你。”


    接下来一切都发生在几息之中,男人脸色巨变,连狡辩都不狡辩,转身便想跑,季青伯更快,一声怒吼,其他仆从立刻扑上去押住了他。


    季青伯铁青着脸,让人先押去后院,待他换好衣袍再做打算。


    他很快披上外衣走出来,迎面便撞上正在问祝怜的曲辽棠:“你是怎么知道的?”


    祝怜低声:“昨夜下了雨,天气阴冷,而季大人的屋子闷了一夜,温度正高,那人潜进屋后,身上的铁器一冷一热会有水汽,遇火则会产生四氧化三铁,变成蓝色。”


    曲辽棠皱眉:“死样华三餮?”


    祝怜摸了摸秃噜太快的嘴:“喔,其实是一种戏法。”


    不等曲辽棠又问,祝怜立刻团进游廊的椅子上,若无其事地往左边摊了摊。


    太阳好舒服,呼呼Zz


    曲辽棠眉头越拧越紧,直到后面的季青伯走出来:“不管怎么样,辽棠,多谢你这位朋友,眼下时间不早,你们不若留在本官府上用餐。”


    祝怜抬起了一个头。


    季青伯瞧见他的样子,笑:“本官府上名厨聚集,东南西北,甜咸辣,什么品种的菜都会做。”


    说着,他又往那间大开的房门看了眼,气得哆嗦:“这臭小子也不知什么时候回来,有家不回,房门不关,让底下的人起了坏心思……”


    老县令一边领他们去膳堂,一边摇头叹气。


    祝怜若有所思:“季大人。”


    “嗯?”


    身后,祝怜盯着他:“实不相瞒,我有一间破……改造屋,您把令郎送到我这里,半年为期,我会想办法让他乖乖参加科举,博得好仕途,事成之后,薪酬一百两……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