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严很不喜欢苏辙高高在上的姿态，仿佛在他眼里，只有高门大户才是人，其他的人命如蝼蚁。


    可是他也不想想，若是没有这些将士，没有他口中所谓的婢女，他们能有现在的好日子？


    “在我程家军，将士，婢女，一视同仁。”


    “苏公子若是看不惯，日后少来我程家军营就是。”


    程严直接下逐客令。


    苏辙黑脸，“程三公子，你说话可要注意一点，这是大禹朝的疆土，就是这里的将士也是大禹朝的将士。”


    “皇上抬举你们，就有程家军的存在，皇上若是厌弃了你们，那你们就什么都不是。”


    程严不以为然道，“这句话也同样送给苏公子。”


    “在陛下面前，不管是程家还是苏家，都只是臣子而已。”


    “程家的职责是带领程家军，守好边关，让大禹朝的百姓再无战乱之忧，苏家呢？”


    “苏家几代人为官，又为大禹朝的百姓做了什么？”


    苏家三代之前还是商贾之家，后来家族里出了一个嫔妃，苏家靠着这个关系才在京都城崭露头角，然后有了今日之门庭。


    可世人都喜欢风光无限时的日子，至于来时路，他们不喜提起，更不愿意让其他人提起。


    苏家人就是如此。


    苏辙皱眉，有意要和程严吵几个来回时，苏荷阻止了他，“大哥，我有些累了，咱们先回去吧。”


    苏辙不肯就这么灰溜溜的离开，但是苏荷非要拉她离开，无奈之下，苏辙只能跟着她先行离开。


    可是一上马车，苏辙就拉下脸来，“你为何非要拉我离开，你可知道他们刚刚是在羞辱苏家。”


    “我们就这么离开，日后他们怎么看我们苏家。”


    “大哥，旁人的议论我们左右不了，但有件事情迫在眉睫。”


    苏荷说到这里，掀开帘子往外看了一眼，确定四周都是他们的人后，扭头和苏辙说道，“大哥，你觉不觉得那两名婢女不对劲。”


    “不过是两个低贱的下人罢了，有什么对劲不对劲的。”


    苏辙不以为然，甚至因为刚才的事情，眼下都懒得提起这两个人。


    苏荷见他没有明白她的意思，于是赶紧说道，“这几日，咱们也带了下人去军营，可不管是程家人还是程家军，对咱们带去的下人可没有半分好脸色。”


    “但是你再看刚刚程家人以及程家军对那两个婢女的态度。”


    “程家人极其维护他们，程大公子的腿都那样了，还在你出手之前救下她。”


    “大哥，你会为了一个人如此拼命吗？”


    苏辙听到这里，终于察觉到了不对劲，“以你的经验来看，那两名婢女是什么来历？”


    “他们是什么来历我不知道，但是我的直觉告诉我，她们绝对不是寻常婢女。”


    “而且说不定，这两个婢女根本不是婢女。”


    “大哥，你是男子，你会在什么情况下如此护着一个女子。”


    苏荷想到刚才陆衍之那毫不掩饰对苏染染的关心，眼底闪过一抹嫉妒。


    她可以不喜欢陆衍之，可以为达目的，和他逢场作戏，但是她决不允许一个低贱的婢女去抢她盯上的猎物。


    “一个男人自然只有喜欢一个女子的时候才会为她豁出去一切。”


    苏辙后院妻妾成群，苏荷问他这个问题，算是问对人了。


    苏荷听到这个答案，当即黑了脸。


    不，不可能的，陆衍之可是皇子，他就算再不受宠，也万万不会自甘堕落的去喜欢一个低贱的婢女。


    哪怕这两个女子不是婢女，最多也是寻常人家的女子。


    她们的身份依旧配不上皇子和将军之子。


    “大哥，你想办法找人去调查一下这两个女子的来历。”


    因为苏家兄妹刚才的折腾，这顿饭大家吃的都不是很尽兴。


    好在苏家兄妹在这边没待多久就离开了。


    程将军送苏家兄妹回来，招呼将士们该吃吃，该喝喝。


    酒足饭饱后，苏染染和方妍准备离开。


    陆衍之和刚才一直躲着方妍的程煜一块来了营帐。


    “刚才的事情你们不必放在心上。”


    陆衍之看着苏染染说了这么一句。


    方妍有心想让她们两个人单独说说话，苏染染拉住了方妍。


    苏染染抬头看了陆衍之一眼，然后点点头。


    “你们还有事吗？要是没什么事情的话，我们就先走了。”


    苏染染说话的时候看了一眼程煜。


    刚刚他一直躲着方妍，现在主动出现，应该是想和方妍说说话吧，谁知道一直到她们离开，程煜也什么都没说。


    气的方妍一回到家，就开始数落程煜。


    “刚才他救我的时候，我真以为他对我也是有意的。”


    “你都不知道，那一刻我连和他结婚在哪里办酒席都想好了。”


    “谁知道这个冷漠无情的男人翻脸不认人。”


    “刚才你看到了吗？他居然都没有看我一眼。”


    “还不如陆衍之呢，他那样一看就是有话要和你说。”


    说起这个，方妍凑过去问苏染染，“刚刚人家那么帮你，你就不感动？”


    “你自己也说了，陆衍之为了不让苏家兄妹注意到你，特意在她们在的时候，不和我们说话。”


    “可是刚刚为了帮你，他是什么都顾不上了。”


    “他刚才表现的那么明显，说不定苏家兄妹看出了什么呢。”


    “你就不担心陆衍之因为刚才的事情被苏家兄妹怀疑上？”


    苏染染本来没这么想的，现在听到方妍的话，还真的担心起来了。


    但是随后想到以陆衍之的聪明劲，应该也能猜到这些。


    她还是不和他发消息的好。


    “我怎么说也是他的大恩人，他救我一次怎么了？”


    “说句托大的，没有我，哪有今晚这么丰盛的年夜饭。”


    方妍见她迟迟不愿意提正事，便没有再问此事。


    她自己的事情还闹不清楚呢，又何必逼问别人。


    感情的事情，如人饮水，人暖自知。


    军营外的山丘上，程煜和陆衍之并肩而坐，同时看着天空的繁星沉默不语。


    不知道过去多久后，程煜开了口，“你刚才冲动了。”


    陆衍之扭头嗤笑，“咱们是彼此彼此。”


    程煜想到他刚才做的事情，手不自觉收紧衣衫。


    “苏辙应该发现了不对劲，这几日让你的人多留意着一些吧。”


    程煜又说。


    陆衍之赞同的点点头，“苏辙这个人，虽然偶尔自负，但确实有些脑子的。”


    “上一次本皇子让她们先行下山，他们就已经有所猜测了。”


    “经过刚才的事情，只怕怀疑更多。”


    程煜看着满天星河，沉声说道，“一切都在你的计划之内，那你打算接下来怎么做？”


    “将计就计。”


    “太子的目的是手雷，拿不到手雷他们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之前因为要去大燕救染染，所以一直拖着他们，眼下年都过了，也该让他们见见神女了。”


    说完此事，陆衍之说起了另外一件事情。


    “年后，本皇子应该会被招入京。”


    “边关这边，就要你们多加小心了。”


    程煜早就猜到有这么一日，所以眼下听到这个结果并不惊讶。


    “看来太子是沉不住气了。”


    其实换做是他，他也会沉不住气的。


    毕竟几个月前，被对方逼至绝境的人，现在不仅绝地重生，还有了让太子感到威胁的筹码，换做谁，谁都会心生不安。


    想要把这个人放在眼前才安心的。


    “如今的局势，在边关可比在京都城安全多了。”


    “你此次回京，定要多加小心。”


    “只是可惜了贵妃的一番筹划。”


    贵妃送承欢公主来之前，应该是觉得陆衍之不会回京都城了。


    她这是把承欢托孤给了他。


    但现在，陆衍之为了大局，不得不再入京都城。


    “从前的谋划也是可行的，但那个计划一旦实施，死伤的将士和饱受战乱的百姓数不胜数。”


    “本皇子不愿意看到那样的一幕。”


    “所以为了减少伤亡，本皇子必须以身入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