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第 10 章

作品:《再度奏鸣[破镜重圆]

    对于夏辞雪叫她去后台的事,步安然心中隐约有些猜测。


    前阵子夏辞雪把票拿给她的时候提过一嘴,说团长想邀请步安然进乐团,当时夏辞雪为了拿到最后几张门票,敷衍应付了几句,没有明确帮她拒绝,而到了现在,团长大约是想亲自找她谈谈。


    果不其然,见面刚寒暄了几句,团长便笑着以特约的名义邀请步安然入团,承诺给她最大限度的选择权。


    对于一个乐手来说,这无疑是最大的殊荣。


    过去的步安然一定会欣然答应,但现在的步安然…


    她的目光短暂地停留在不远处正收拾小提琴的女人身上,片刻收回,礼貌说:“团长,我非常荣幸能够收到您的邀请,但是我已经决定把精力都放在步氏集团,没有多余的时间分给小提琴了。”


    团长笑容淡了下来,惋惜道:“当年看到你放弃小提琴的报道我就在后悔没有早点认识你,如果我早点认识你,一定会竭力说服你继续拉琴,就这样放弃真的太可惜了,对乐界也是一大损失,你真的不再考虑下吗?”


    步安然笑笑:“团长,我已经五年没有碰过小提琴了,手也生疏了,实在是没有办法回应你的青睐,不过我相信你一定会遇到更多热爱小提琴的优秀乐手。”


    她眨了眨眼,将几分难耐的苦涩埋进心底。


    团长无奈:“我尊重你的想法,但如果你改变主意,一定及时告诉我!”


    团长离开后,休息室内的小迷妹迷弟们又围到了步安然身边,纷纷惋惜她的决定,还想再劝几句,步安然含糊其辞地掀了篇。


    “既然你放弃了小提琴,那纪一鸣的专属小提琴手合奏位是不是也该让出来了?”


    一道带着明晃晃的讥讽的声音传进耳朵,步安然抬眸望了过去,是个身材高挑的女人,步安然认得她,是夏辞雪提到过的乐团为数不多的傲慢又骄横的乐手,平日里乐手们没少受她冷眼,同为小提琴手的夏辞雪也经常受到她的针对。


    来者不善。


    步安然莞尔,摆出一副无辜的模样,说:“关于这件事,你是不是直接和一鸣说比较好?”


    纪一鸣的合奏对象有很多,但合作的小提琴手只有步安然一个,而步安然也只选择纪一鸣作为她唯一的钢琴合奏对象,这是他们从小的约定。


    郑纯曾经被纪一鸣当面拒绝过邀约,被步安然一激,顿时怒了:“你有自知之明的话,就不该继续霸占这个位置!”


    赤/裸/裸的挑衅。


    步安然却没多在意,气定神闲道:“我不明白你的意思,一个空悬了五年的位置,怎么能说成是我在霸占着?”


    她说话语速极慢,语调温柔,却字字透着轻慢,仿佛没把人放在眼里。


    郑纯气急败坏:“步安然,别人都不知道你在意大利做过什么事,我知道,不是你放弃了小提琴,是小提琴放弃了你!你拉不了琴了,凭什么缠着纪一鸣不放!”


    步安然脸色骤变。


    乐手们面面相觑,有人跃跃欲试想帮步安然说话,又被同伴拦下。


    夏辞雪上前横身在两人中间,怒道:“郑纯你给我闭嘴,你胡说八道什么呢!一天天的仗着有副团罩着你在团里没事找事还嫌不够,现在想把手伸到乐团外了吗?你也不看看她是谁!然然5岁学琴7岁登台,10岁拿到全国少儿小提琴比赛冠军,15岁获得莫扎特国际青少年组冠军,19岁以第一名的成绩通过意大利帕格尼尼小提琴比赛国内预选赛,又在正赛中夺下冠军,从小到大拿过的冠军奖杯数都数不过来,这里人人都拿她当偶像当榜样,怎么到你嘴巴里成了一无是处?你…”


    夏辞雪越说越激动,指着郑纯就忍不住冲上前去。


    步安然眼疾手快拉住了夏辞雪,站在她身侧。


    步安然站定在郑纯对面,下颚微扬,凤眸眯起,眉眼间精明毕露,又环起双臂抱在胸前,以身高优势居高临下地睥睨着郑纯,她平日里总是一副谦逊有礼的姿态,容易让人忘了她生来就是骄傲的公主。


    而公主,就是公主。


    她勾唇,缓缓道:“凭什么?只凭珠玉在前,瓦石难当。”


    稍作停顿,她轻笑了笑:“而你,连这一点都不明白,却还敢在我面前大言不惭?”


    笑意不达眼底,看得人直起鸡皮疙瘩。


    乐手们目瞪口呆。


    夏辞悄悄竖了个大拇指给步安然,她讥讽地看向哑口无言的郑纯,暗自感慨:小提琴和放弃小提琴的渊源都是然然的逆鳞,竟然在然然面前明目张胆地提那件事…郑纯这回可真算是纯纯找骂了!


    郑纯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嘴唇颤抖着开开合合许久也没说句话来。


    没多久,她跺着脚离开了。


    乐手们平时没少受郑纯的欺负,见她狼狈逃离,终于忍不住鼓起掌来,而步安然在雷鸣的掌声中后知后觉地红了脸。


    -


    画室的众人以夏辞树为首候在走廊,步安然陡然见着,身体忽得一僵,她假意扫视众人瞥了眼路舟行,后者眸光恬淡,似乎没听见她与郑纯的唇枪舌剑。


    她松了口气。


    下一刻,她又为自己的放松感到别扭。


    他们从体育馆离开,找了个家清静的居酒屋吃宵夜。向日葵班的学员大都是大学生,正青春活泼的年纪,又碰上许榭和赵天放这种不拘小节的老师,加之路舟行虽然不苟言笑却也不会扫兴,众人很快打成一片,气氛一度高涨。


    步安然不时回想起郑纯的话,心中烦闷,也配合着喝了几杯果酒。


    包厢内,高高低低的瓶罐摆了一桌,杯盘狼藉。


    步安然忽然感受到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掏出来一看,是通电话,来电人是萧闲。


    时间是临近午夜。


    她扫了眼群魔乱舞的学生们,她边按下接听键边走了出去。


    是萧闲的朋友用萧闲的手机打给她的,称萧闲喝醉了让步安然去接他,然后说了个酒吧的地址。


    步安然连拒绝的话都没来得及说出口,电话便被中断了,而等她回过神来再拨回去时,对面却再没接起。


    她两道细眉紧蹙,眸中的烦闷又浓重几分,半晌,唇缝间露出一声叹息。


    “怎么了?”


    步安然抬眸,是路舟行。


    和同学会那次一样,他在她出门之后跟了出来,她同样不知道他出现了多久。


    犹豫再三,她坦诚道:“我男朋友喝醉了,他朋友让我去接他。”


    路舟行低了低眸,似是沉默,不多时,他提议说:“我送你过去吧。”


    步安然有瞬间怀疑自己幻听,脑袋顶出一个大大的问号。


    路舟行若无其事道:“你喝酒了,许榭和夏辞雪也是,只有我喝的是水。”


    似乎没有拒绝的理由,步安然上下点头。


    “我去找许榭拿车钥匙。”


    “?”


    “我没车。”


    “哦。”


    直到路舟行的身影消失在走廊,步安然依旧没有从诧异中抽身,她惊讶的是自己从来没有考虑过路舟行现在的经济状况,就先入为主地认为正在筹备开画廊的路舟行已经凭借自己的双手在寸土寸金的江鲸市打拼出了一片天地,却没有想过其他状况。


    那他的画廊是怎么开起来的呢?


    忽然间想到一种可能。


    她好奇,想问,又遏制住了。


    他们在酒吧里接到萧闲,路舟行主动扶住萧闲,步安然也就没插手,她本就心不甘情不愿,再让她搀扶一个醉汉,她怕自己会忍不住甩脸色扭头就走。


    距离酒吧不到十米的地方有家宾馆,步安然用萧闲的身份证开了间房。


    一进门,路舟行便将烂醉如泥的萧闲一把扔在床,萧闲的身体在水床囫囵起伏,脑袋狠狠撞在床头,发出沉闷而剧烈的声响,步安然惊得忍不住瑟缩了脖颈,幸而萧闲醉得够厉害,只是翻了个身,又继续睡了过去。


    步安然和路舟行对视一眼,相顾无言。


    这家开在酒吧边上的宾馆果然不是什么正经宾馆,随便一间房都是情侣房,怪不得登记时前台小姐姐对着他们扫视了好几眼,一副欲言又止又抑制不住内心小激动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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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步安然站在床边,重新整理了一下现在的情况——墙面贴满了俗气的粉色调爱心和花纹,墙角摆着令人眼红心跳的成人设施,暖色调的橘黄灯光将房间照得朦朦胧胧,放大了这种暧昧不明的气氛,而就这种情况之下,床上躺着她的现男友,身侧站着她的前男友。


    “……”说不出来的不适,心理和生理皆有。


    她看向路舟行,而路舟行竟旁若无人地拉开一旁玫红色沙发凳,爽快地坐了上去。


    步安然尴尬:“你…不回去吗?”


    他不回去的话,她怎么好意思离开?


    路舟行不答反问,意味不明道:“他经常这样吗?”


    他?萧闲?


    “算是吧。”她不解地点头。


    萧闲酗酒是步安然知道的事实,她从不干预,也从没照顾过醉酒的他。


    这是第一次。


    她明明可以视而不见,但不久前当着路舟行的面,她执拗地不想留下一个冷漠薄情的印象。


    路舟行沉默,脸色微不可察地黑了黑。


    静谧了一会,萧闲有了动作,他艰难地翻身,四仰八叉地躺在床,含糊不清地说着“水,拿水来”之类的话,步安然正因为路舟行意味不明的行动而坐立难安,便借着倒水的间隙在小吧台透了口气。


    “给。”


    步安然将水杯举在萧闲身前,但萧闲闭着眼没有理会,只是一个劲儿继续喊着“水,水…”,她无奈遏制住把水泼在他脸颊的冲动,放下水杯,然后奋力拉着萧闲的胳膊将他拽到床侧,重新把水杯放在他手里,萧闲眯着眼拿起水杯,靠在嘴边。


    “草!你要…要烫死我吗?”


    萧闲手一晃,洒了大半杯。


    “……”


    步安然看了眼自己湿漉漉的手背和衣袖,咬着牙狠狠瞪了萧闲一眼,却是无济于事。


    烦闷,焦躁,想离开。


    步安然微微侧过身,借着余光腻睨了一眼害她进退两难的始作俑者路舟行,而路舟行就坐在她斜后方不远处,修长的双腿交叠着,十指交叉垂在腿根,岿然不动,气势凛然。


    她深呼吸一口气,无奈地拧干衣袖的水,然后去重新倒水。


    步安然仓惶的身影经过路舟行身侧时,路舟行不禁呼吸重了重,他沉默地盯着萧闲,眼底的寒意越来越深。


    那个男人昨夜和另一个女人暧昧不清,今夜又在这里心安理得享受步安然的照顾,想到这,路舟行的目光又锐利几分。


    如果眼神能杀人,那萧闲一定已经万箭穿心,千疮百孔了。


    然而浑然不知的萧闲没有消停,他骤然起身,作势就要呕吐出来,步安然眼疾手快拿了垃圾桶摆在他胸前。


    路舟行冷眼旁观着,胸腔的怒火一刻比一刻燃烧地更旺盛。


    在他的记忆里,几乎没见过步安然这么卑微的模样,即便是她明目张胆地主动追求他的时候,也永远是不卑不亢的,阳光顽强的。


    他烦躁地合了合眼。


    再睁眼,只看见萧闲忽然一把推开步安然,步安然向后踉跄了几步将将站稳,他一低眸,垃圾桶正巧滚落在脚边,塑料壳撞击在运动鞋鞋面,发出轻微的碰撞声。


    “嘭…”


    呕吐物弄脏了他的鞋。


    路舟行噌地起身,疾步走到床沿,一把揪起萧闲的衣领把他拽下了床,然后一路拖拽。


    不多时,他踢开卫生间的门,将萧闲扔了进去。


    他弄脏了他的鞋,所以他小施惩戒也无可厚非吧?


    隔着薄薄的墙壁,步安然呆呆地站在卧室,事情发生得突然又出乎意料,她的大脑仿佛程序出现了混乱等待重启,等她回过神来追过去,只看见萧闲伏倒在地,双手抱着马桶桶身,整个儿脑袋就要没入桶圈。


    萧闲呕了一声。


    步安然生理不适地皱了眉,条件反射地后退半步。


    路舟行桃花眼半阖,双臂环抱在胸前,狭小逼仄的卫生间渐渐腾起一股凶猛强劲的压迫感。


    他哂笑:“在后台的时候不是挺横的吗?怎么现在扮起逆来顺受的小媳妇了?”